方圆。
蒋少白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莫非那洞就是曾祖藏骨之所,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姑且去瞧一瞧,‘蝎子老人’既然向这儿来,一定有些道理!”
心念初动,人已由石屏之上一射而起,越过“浪子燕”与“蝎子老人”的头顶,直向石洞中穿去。
脚才踏上洞口……
洞内,已有人低沉沉的道:“小友,快进洞来。那两个魔头已发现了你的身影,快!决进来!”
蒋少白已听出,声音正是先前石屏之人。
此时,身后衣袂声响,“浪子燕”与“蝎子老人”已双双尾追到,同时,“浪子燕”已高声叫道:“蒋少白,不要忘了你与本谷主之约!”
洞内的声又起:“小友!发愣则甚,进来!”
蒋少白在下千钧一发之际,抢身飘进洞口。
洞内,黑黝黝的,四壁一色又光又滑的黑纹石,滑不留足,蒋少白白脚上,就一滑收势不及,向下坠去,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耳畔只闻洞内冷冷一笑道:“去!”
此时,蒋少白正一滑而下,自然的矮下了身子,但听头顶上:“嘶……”一声裂帛轻响,仿佛一阵清风掠空而过。
洞口,忽然暴出两声凄厉的惨叫。
“哟……蒋少白!你好狠……”
“嗄——小辈……”
分明是“浪子燕”与“蝎子老人”受了别人的暗袭,而且是受了重伤。
蒋少白强收住下滑之势……
眼前,突然一亮。
似有若无的,有一条黑色身影,一幌而逝。
蒋少白不由一震,忙不迭急步飘身,追了过去,口中喝道:“前面是谁?”
话未落音,已听见前面一棵圆柱般的石笋背后,有人低沉沉的,像是十二万分吃惊的呼道:“不好,有人先来过了!”
这低沉沉的声音,与先前石屏上的语音一式无二,显然是出自一人之口。
蒋少白忙不迭的一跃扑向石笋,口中同时低喝道:“阁下何人,怎不容许一见?”
“见”字尚未出口,人已到了石笋背后,心急情急,探手抓了过去!
“咦!”一声惊呼,石笋背后跃出了一个黑衣少年,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眼下,蒙了一块淡青的面纱,直垂到胸前,露出吃惊的神色,埋怨的道:“你怎么这等鲁莽!”
蒋少白从他神情中看,断定他绝不是冤家对头,又想起他适才洞外石屏上的示警催促,不禁有些难以为情的拱手一揖道:“多蒙指点,在下心感!请问,这儿是不是松威老人的藏骨之所,是不是江湖传言的‘藏骸洞’?”
黑衣少年垂下头来,两眼瞧着自己的靴尖,低声道:“你没瞧见洞外石屏上的字,还有石笋上的指力留痕?”
蒋少白不由玉面微红,果然,石笋上赫然有八个大字,是用大力指法留下来的,乃是:“武林禁地,玉狮秘窟”。
那黑衣少年一见“金童才子”蒋少白双颊飞霞流丹,隐隐的轻声一笑,又道:“对不起,使你窘住了,随我进窟,但要小心,看样子,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蒋少白也不由一怵,拱手道:“兄台!请问真的有人进入此处了吗?”
黑衣少年又淡淡一笑,指着地上道:“看!”
地上浮尘盈寸之处,留下了鲜明的脚印,而且脚尖向前,清晰可见。
蒋少白心念祖骸,又恐“玉狮”落在匪徒歹人之手,因此,一跨步。展功向洞的深处跃去……
不料,黑衣少年比蒋少白的身法更快,手臂轻舒,已扯住了他的猿臂,口中诚挚恳切的道:“适才叫你不要性急,怎的又鲁莽起来?”
蒋少白焦急不堪的道:“既然有人进入洞中,焉能再慢,万一让他得手,我们到那里去找第二个玉狮,第二付祖……”
他本想说“祖骸”二字,但话到口边。又只好忍住!
黑衣少年大眼睛眨了一眨道:“兄台,你忘了松威老人是布了阵势,才能将玉狮遗骸保护到今天,难道兄台对洞中的阵势已经全部了解了吗!嗯?”
蒋少白闻言,不由呆住当地,愣然不语!
第四十八章 圣石门
黑衣少年此言一出,蒋少白不觉呆如木鸡,一阵失望的心情,使他的精神顿时沮丧得难以形容,“七巧玉女”汤淑珍至今没有音讯,自己对阴阳之学虽略知一二,但对阵法机关,却是一窍不通,如今,虽然已进入了“藏骸洞”,好比没有进来一般,那敢冒然再进半步。
使蒋少白焦急的是,从地上浮尘足迹来看,分明是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抢先一步的已进去了。
万一“玉狮子”落在别人手里,也许自己守在洞口,可以凭“二绝”所传的真才实学豪夺回来,万一进洞之人,把曾祖遗骇破坏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搔头蹬足,一迭连声的喃喃自语道:“糟!糟!糟啦!这可怎么办……”
“哧!”
蒙面少年一见蒋少白急成这付样子,不由失声一笑,低沉的道:“兄台一代豪杰,人中龙凤,为何稍挫折,就急成这个样子!真使我……小弟大出意料之外!”
蒋少白哭丧着脸道:“阁下是事不关己不乱心,老实说,此番在下历尽折磨,进入这座久已向往的‘藏骸洞’,‘玉狮子’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先曾祖的遗骸!”
蒙面少年连连点头道:“这一点,我知道,如今既然到了洞中,还有什么值得忧愁的?”
蒋少白咧嘴苦苦一笑,叹息一声道:“哎!进入洞口有什么用,眼看着咫尺天涯,真比没有发现此洞还要难过!”
不料,蒙面少年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我们进去就是!”
说着,跨目光向内进走去!
蒋少白一见,大惊失色,闪电一抓,竟拉紧了蒙面少年的手臂,煞有介事的低声道:“适才兄台说我鲁莽,为何自己现在忘却了危险!”
蒙面少年神秘的一笑道:“随着我进去,包管你平安无事!”
蒋少白双目陡然射出了希望的光辉,忙不迭的道:“怎么?难道阁下对洞内的阵法已经胸有成竹?还是本来就通达阴阳八卦生克之学?机械的原理?”
蒙面少年摇头不迭,含笑道:“不懂!我可是一点也摸不到头脑!”
蒋少白大感失望的道:“那……我随你……”
蒙面少年扶了扶蒙面黑纱,眼角露出一丝微笑,又指了指地上的脚印,道:“他即然进得去,我们也进得去!”
蒋少白豁然大悟,失声道:“对!照着他的脚印走,料来差不到那里去!”
蒙面少年得意的道:“就是这个意思,此人胆敢独自一人进入此间,必然熟知洞内的阵法,纵然他不知道阵法,他走在前面,触及机关,也成了我们的开路神了,所谓前有车,后有辙,他正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蒋少白心急如焚,担心洞内的骸骨,口中应了声:“阁下说得有理!”
话音未落,人已抢在前面,踏上浮尘间的第二步脚印。
果然,洞内一点异动也没有。
两人认定地上脚印,一直向内穿去,约莫有数十丈的光景。
忽然,眼前猛觉霞光万道,刺眼欲花。
原来,四周的黑岛光亮的石壁,到此为止,前面,上下左右,全是一色发亮的石墙,而且,石质光怪陆离,生满了花纹,五颜六色,映目生辉。
蒙面少年失声道:“看样儿,松威老人藏骨之所已经不远了,糟糕!”
蒋少白也不由皱眉道:“是呀!我们现在无所适从了,该走那儿好呢?”
原来,到此为止,先前地上的脚印,也瞧不出来了,也就是说,两人的引线已无了凭依,不敢随意再挪动一步。
蒋少白固然是心猿意马,而那蒙面少年也犹疑不决。
凝立了片刻——
蒙面少年哧的一笑道:“小弟虽有一点主意,但不知是不是行得通!”
说着,探手怀内,摸出一大把黄澄澄的金钱来,凝神四下打量,抖手发出一枚金钱,认定五尺之外丢去,口中低喝道:“仁兄留神!”
“铮!”
一声脆响,五尺外石地上火星四溅。
蒋少白大加赞赏,口中道:“阁下的主意不错!”
口中说着,作势定金钱击中的地方,就待跨去……
不料,眼前突然起了一缕清烟,已是从那金钱击中的地上往上冒!
蒙面少年忙不迭的道:“兄台!伏下!不好!。”
他的喝声未了,但听一阵轧轧轧……
怪音陡起,冒烟之处,转瞬之间现出一对石人来,每个石人的手中,各有两柄明亮蓝晶晶的大砍刀,石人出土之后,两臂泼风似的乱舞,四柄大砍刀雪片一般的落下,砍得地上石屑粉飞,火星乱跳,硬把坚如钢板的地面,砍成了一个三尺大小的刀坑。
足有盏茶时分。
一阵轧轧怪声又起,石人才停止了挥舞的大砍刀,缓缓的沉入原来的地下。
蒋少白只要慢一分半秒,那四柄大砍刀齐下,必然被砍成一堆肉泥,可以说是险之又险,吓得伸舌久久未收。
蒙面少年也是面现惊惧,愣然无语。
正在两人发愣为难之际……
忽然,远约十余丈之处,人影一幌,发出了声冷笑。
蒋少白看得清楚,但见那人影乃是一个绿袍老人,仿佛就是在生死门外被“桃心五妖”围斗,受了自己震伤的绿袍老人。
他不由大喝了声:“里面是谁?”
绿袍老人似乎早已听见了蒋少白等人进入洞中。他听到喝声,身子一长,竟停了下来,含笑道:“二位!老朽在此!”
蒙面少年低声对蒋少白道:“此人必是最先进洞的第一人,谅来他必然熟知洞内的阵法,只要制下他来,一切机关必然迎刃而解!”
蒋少白连连点头道:“兄台所说不错!”
绿袍老者又叫道:“各位既然进洞,总算彼此有缘,老朽有话与二位商量,还请坦诚相见衷心合作!大家都有好处!”
蒋少白巴不得他先有此一说,忙道:“老前辈,但不知是怎样合作法!”
绿袍老者微微招手道:“二位何不索性走近了来,也好畅谈!”
蒋少白闻言,就欲跨步……
不料,蒙面少年猿臂急舒,一把抓住了蒋少白,失声的道:“慢着!人心难测,江湖险诈,不要上了他的当!”
蒋少白也不由心头一震,想起了适才石人的四柄大砍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喊了声:“惭愧!”
谁知绿袍老者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哈!二位小友,未免少见多怪了,老朽若是要加害二位,也不等到现在了,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蒋少白想起适才在生死门外绿袍老者误伤在自己掌下,又觉自己不该鲁莽,因此,也朗声一笑道:“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你心中安的是什么主意!”
绿袍老者微微一笑道:“二位放心,从你们那起,一直到‘玉狮’放置之处,再没有机关了!”
他虽然这样说,而蒋少白与蒙面少年怎能相信,两人互望了一眼,谁也不拿不出主意,一时无法作答。
绿袍老者又朗声道:“松威老人当年负伤力尽,进入此洞,时间匆忙,只顾护持‘玉狮’,生恐落入宵小之手,那有时间来经营这些机关……”
蒋少白不由心中一动,想念之中,当时的情形,的确不允许松威老人去布置这些须要人工与时间的玲珑机关,正要向绿袍老人追问……
那绿袍老者早又接着道:“何况,松威老人功参造化,透悟阴阳,只要布下看不见摸不着的迷阵奇图,不强似千百万个机关,以他老人家的为人,又焉能装设凶狠的石人,喂毒的大砍刀,二位未免小看松威老人了!”
一时,蒋少白与蒙面少年都答不上话来。
绿袍老者又已侃侃而论道:“实不相瞒,适才二位触动的机关,乃是后人进不了松威老人在这洞中布置的‘梅花阵’,又恐怕有人进得去,所以在阵外添加了这道歹毒的机关,不料竟把二位吓住了,站在阵外,寸步不敢再动!哈哈哈哈!”
一席话,说得蒋少白与蒙面少年二人脸色通红。
然而,他二人依然半信半疑,不约而同的道:“真的?这机关是谁布置的?”
绿袍老者毫不犹疑的道:“除了‘黑山禁地’的主人而外,还有谁呢?”
他口中说着,竟跨步上前,横三竖四的踱了几步,含笑又道:“二位!你们看,老朽这样随意走动,再没有什么机关了!二位该相信了吧!”
蒋少白一见,不由毫气顿生,一穿身远跃三丈,飘身落在实地。
果然,半点动静也没有。
他点地而起二次腾身,竟向绿袍老人存身之处射去。
不料,绿袍老者抽身就走,陡然倒退三丈,口中喝道:“慢着!”
这时,蒙面少年也追踪蒋少白而至,低喝道:“老人家!为何又闪闪躲躲!”
绿袍老者挺立含笑道:“人心难测,老朽在没有与二位约定之前,谁也不放心谁!不瞒二位说,老朽对于松威老人留下的‘梅花阵’,已经研究了十年功夫,总算弄了个滚瓜烂熟,可是……可是……”
他欲言又止,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两个年青人。
蒋少白不由急道:“为何不说下去?”
绿袍老者思索了再四,终于道:“只因为藏骸洞中的‘圣石门’,不是老朽一人之力可以揭去的,所以必须二位中的任何一位助我一臂之力!”
蒋少白微微一笑道:“圣石门?什么叫做圣石门?”
绿袍老者微微摇头道:“这个你不要管!只照着老朽的话做就是了!”
蒙面少年有些微愠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完全听你的指使!由人摆布?”
绿袍老者连连颔首,不疾不徐的道:“也可以这样说!”
蒋少白已有三分不悦,但是,眼前不是斗力的事,功夫修为的深浅,已在其次,最重要的,乃是斗智,也就是说,只要想尽方法,进入藏骸洞,其余的,却不关重要,因此,他按捺下来,问道:“揭去圣石门之后呢?”
绿袍老者坦然的道:“石门一开,藏骸洞一目了然,就与平常的山洞无异,亘古玉狮与松威老人的遗骸,就可以见到了!”
蒋少白一听,朗声道:“我答应你!带路吧!”
不料,绿袍老者纹风不动,又道:“二位小友即已答应,老朽感激不尽,不过仍有一事,必须先行说明,以免进入洞后争论!”
蒋少白道:“还有什么事?”
绿袍老者侃侃言道:“二位先群雄进入此处,一者是有缘之人,二者也冒着生死的危险,三者,目的当然是在那座‘玉狮’!”
蒙面少年不等他的话落音,已接着道:“这个当然!”
绿袍老者拈须而笑道:“玉狮之上,虽载有亘古神功,冠绝武林,但对老朽来说,并无此雄心。”
蒋少白半信半疑的道:“为什么?”
绿袍老者幽幽一叹道:“唉!亘古神功,岂是一朝半夕可以领会的,老朽风烛残年,纵然领会了,恐怕天不假年,学也无用,同时,不瞒二位说,老朽的功力还不够钻研玉狮神功的资格,何必妄想,唯一的要求,二位学成玉狮神功之后,能善为运用,为武林伸张正义,为江湖树武德,老朽也不枉冒死一行了!”
他说话时,一脸诚挚之色,态度严肃,语重心长。
蒋少白不由肃然起敬,拱手道:“前辈玉石良言,我等当然遵命!”
绿袍老者颔首一笑,转身道:“二位随我来!”
蒋少白与蒙面少年不敢待慢,双双弹身而起,人才进入阵中,但觉眼前烟雾迷蒙,一草一石,都觉有异,与适才在阵外所见,全然不同,像是别有天地。
绿袍老者一面绕石穿树,飘忽的奔走,一面道:“二位小友!千万留心,随着老朽目光莫离。一步走错再想回头最少要多耗三日三夜的功夫,还要有熟知阵法的人指引,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松威老人的阵法神妙夺天地造化,二位不能大意!”
蒋少白对绿袍老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