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雾古前来探望。赵骋起身坐在桌边与他把盏交谈。“雾古师兄,若帮主发落我会不会判死?”“不会。一来你只是燕山托管弟子,帮规不用于你。二来是郦雾山先攻击你的,你是被迫伤人的。三,你与雪原雪浪关系不一般。别担心,死不了。”“我到不担心死。可我也不能死。我那残腿的将军父亲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眉目呢。另外,我的生命该是何等摸样都还没找到。”“师弟说笑了。生命何等摸样只有走过了回头才能看见。”“不。我认为生命是建设创造出来的。我如今看到的只是一大堆腐烂的生命,这些生命谈不上辉煌,只是在一个巨大的泥潭中随波或是被动的呼吸着。这些人都是奴隶,中不上用的。他们一边身心疲惫的苟活着,一边还在层层设障要求他人也这样。我唾弃他们,真的。我想象中存在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有着崭新面貌的自由怒放的生命。这生命激情热烈积极向上。为这生命我愿意拔出长剑与一切战斗。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就应当为自我而战斗,建立更具有鲜明自由意义的以人为本的个人奋斗目标和同此程度的社会观。而这些我几乎还没有着手去做,你说我怎能就此死了呢?”司马雾古大惊失色,转而举起酒杯,“我为你祝贺。那你日后如何领军打仗呢?”“如果我找不到自己的生命,其他的一起都是白话。我所说的自我怒放的生命并非自私自利脱离了团体和世界。实际上一个人只有处理妥了自己的事情他才会去贡献社会。这句话不能说的太绝对,但反过来,一个凡事皆犯愁的人绝对对世界没有多大贡献。”雾古瞪大了眼睛,“我突然发现认识一个人应该全面系统的去认识他。我认识你许多年了,在我头脑中你是一个富有趣味的,聪明的人。一个很不错的人。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竟然有这等前卫的思想。”然而赵骋暗下神色;“你就别恭维了。我如果留在燕山,这一切将永远只是梦想并很快被带入坟墓。”“我说过,帮主不会为难你的。”“我相信。但你师父和雪凡可就不一定了。好几年他们一直逼帮主亮出《脑童神功》,否则帮主就应按规退位让给他人。现在不已经有动作了吗?你应该知道雪原为何随雪浪浪荡江湖的吧?如今,如果拿捏住了我也就等于掐住了他们俩,帮主也就失去了靠山。你以为我为何被追回来的啊?”“绕了半天,你不就是想求我放你下山去么。”“你帮我打发了这些执法弟子就是了。你若只听你师父的蛊惑不仅断送了我性命,你日后也是凶险万分。”“我师父是心眼儿多,可也不至于你这般数落把。”“你可不是在拿我的性命在赌我说的话嘛!”雾古本就慈心朴实;赵骋自来贬斥的比看中的人多,他素来对他尊重;雾古又想起雾霞定是不情愿他死,自己与她也交情深厚——雾古终于说放了他也只不过是挨一顿骂的事。
赵骋甚是兴奋,顾不得感谢先去收拾行李。雾古寻思说:“我想了个两全的法子。先将执法弟子劝引到门口,你只顾装腔作势,我弹豆米打中他们的穴道,最后你再封了我穴道。这样,一来穴道一时解不开无人去帮中报信,二来我也有得辩驳。”赵骋笑道:“你是既胆小怕事又精明老练。依你就是。”
雾古封了执法弟子们的穴道,他们会一直睡到天明。他转身催促赵骋上路,赵骋过意不去,找出一本书递于他:“你也不习惯看书,就挑本薄的给你。不是感谢,只是以表感谢之心。”雾古接过书,赵骋封了他穴道。
那一夜,赵骋参考地图,紧捂胸口,夜翻雪山。途中他昏倒几次,吐过鲜血。他咬紧牙关,下坡就势滚,上坡四肢爬,天亮时终是找见了大路。他仰天狂笑,喜极而泣,终是告别了八年的雪山牢狱。
自此,赵骋算是成功的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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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逃离燕山赵骋一路奋力南下,只求远离燕山寻求没有积雪的地方。一路上说不尽的忍饥挨饿风餐露宿,再加之内伤未痊愈免不了咬牙忍痛。然而他坚定意志定要寻到春暖花开的地方。他俭用银两破晓南行,夜投山洞野庙,后来将看过的几卷经书也当掉了。为解饥饿他常混进酒馆偷吃剩菜残羹;夜遇狂风寒雨也常躲进山野人家的猪棚;胸口瘀伤时常疼痛,他只得用手揉搓。他大多遭冷视,也被人毒打、驾犬追赶。偶有负伤也不曾灰心怨恨,反笑道:“这般多自在。这帮吝啬鬼也正好帮我打发了寂寞。”运气好时也有乡野农人收留过他。一般他补给几天食物便教孩童习字读书。农人也常教他打猎的技巧。每遇这样的人家他常住上几日,而后感激兴奋的离去。
如此这般,日子只在赵骋南下的脚步间穿梭而过。他渐渐迎来了早春。
那几天里下着凉雨,赵骋猎得一只野兔,饱餐之后便在山洞歇脚。忽一日早上醒来,已是盼望已久的春天了。春雨润过,天地蒙蒙苏醒。灰土间钻出点点绿芽,它们披露吐香,微风过处清馨、醒脑、温肠,赵骋不觉欣喜涕零。行走间又见陌头杨柳碧玉亭条细细点头吐露绒绪。赵骋心惊止步,遥眼望去杨柳拍拍行行迎风呼跃;抬头仰望,风撵雪云,雨洗朝雾,骄阳正点头——一派新春靓丽。赵骋肆意欢笑:“春天!这是春天!我的春天!我们的春天啊!”他沐浴着阳光,行走在春风里,感觉自己正是春天的一部分。他欣喜玩味,想象着嫩草,想象着柳絮,它们正在写意着初春的韵绿,而且很快送给人们一个浓郁葱夏。它们正在这么创造着生命。赵骋驻足,“春天。我正值我的春天。也该像野草、柳絮一般自由的生长,为何屈从一切像病猫一般一直去沉睡呢?农人讲一年之计在于春,我若不在我的春天里生长,那还奢求什么果实呢?我正值我的春天,所以该奋斗。”
赵骋坐下来细细思考。我首先得扒了这棉衣,它诱人的温暖会使我永远的沉眠。我得去寻找我自由怒放的生命。这是我应有的生活——既不是妄想,也不是搞怪——是崭新于现在的更自我的生活。我当竭力去寻找。然而这八年来,我咽尽苦楚,为的是父亲的愿望,这愿望保家卫国崇高伟大,我也应当去为父亲实现。因此得先找到哥哥赵驰。而且我无亲无故已经思念他八年了。他在外公家,在金陵红荷泊。两位舅舅承接外公操营着南北镖局,在江湖中应该能打听到他们。
赵驰思量妥定:一路高声诵书;一路快活的舞剑,寻上街去当掉棉衣。他将棉衣捧在手中思念着缝制它的人。“亲爱的雾霞,我正想着你呢。我爱你,可我将当掉你为我做的棉衣,因为春天来了。只可惜雪云千丈厚险峰万长高,阻隔着春天。否则你也该换掉棉衣的。”赵驰谈论半天价格,讨得十两银子,转身买件青布衫换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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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骋迈开大步沿路询问南北镖局的人马。一条街走到尽头,无果。他突然想起应该找江湖人询问。正抬头,一中年男人持剑撞至怀中。他不及开口那人便求道:“我是丐帮弟子,少侠快搭救搭救。有人追杀。”赵骋常听雪浪讲丐帮属天下第一大帮,又见一家客栈马棚旁堆有草料,便指到:“委屈委屈,快钻进去。”那中年人刚钻进去就有一年亲人率领众多人马汹涌赶来。年亲人驻足猜疑:“中了内伤,应该只能逃到这儿的,藏哪儿了?”赵骋忙上前打岔:“这位大哥,可询问一下南北镖局的下落?”年轻人转问:“方才一中伤的中年汉子逃路,可曾看见?”“我只在寻南北镖局的下落,不曾关心。倒是有一群人突然从四边赶来,驾轻功携走了一人。”“逃掉了,唉!哎,你是哪门哪派?怎么不曾见过。”“我刚从燕山下来。”“燕山雪舞怎么也关心这事呢?”“什么事?”“哦,你找南北镖局有何事?”“我也是个落难鬼。南北镖局的武江、武湖正是小弟的两位舅舅。另外,我哥哥也在他们那儿,我得找到他们。”“是这样。燕山乃镇北保国之帮,我等敬仰。我们住西边的客栈,走,去喝一杯。”赵骋欣然前往。
赵骋冒冒失失跟随众人在各街巷漫步、闲谈。赵骋问:“大哥怎么称呼?”“我叫潘松。少走江湖,没有外号。家师便是丐帮镇北坛陆孝坛主。”“那方才大哥所追何人啊?”“明教土旗主冯传。”“大哥莫笑话。我初入江湖,分不清各门各派。”“这不难。像我们丐帮,大都是行乞的弟子,衣着破烂易辨认。少林是佛家僧侣;武当是道家真人。你们燕山同我们这些帮派一般都是正义之帮。而且你们燕山和我们镇北坛一样都是镇守北疆以保中原,所以我们是一家人。至于邪魔明教也好辨认,他们的弟子服饰上都有或‘日’或‘月’的字样。明教的五行旗主更有自己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令旗。这些都好辨认。至于其他一些看不出来的门派只能通过他们的武艺和习惯来辨了。这个行走江湖久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兄弟,你如何称呼?”“赵骋。家父是十八年前的镇国将军。”“镇国大将军之子?我常听家师讲起令尊,敬仰、羡慕。今日真是有幸啊。”
众人拐进偏僻的西街,行至一小客栈。潘松径直入店到一位老者前行礼:“师叔,冯传被同党救走了。”那老者不抬头,“关我何事。回去向你师父禀报才是嘛。”潘松转而又引荐,“赵兄弟,这位是家师的兄弟。江湖称曹公。他二老是如今丐帮唯一的前辈。当年也曾随前任帮主远证西夏呢。师叔,这位是当年镇国大将军的儿子,赵骋。如今还是燕山弟子呢。”曹公这才转过脸。赵骋见他两刀白色飞眉下英眼逼人,忙下拜。曹公扶起道:“赵孤月倒是当年的一条汉子。转眼十八年,儿子也成大人了。”
随后三人同桌叙话。店家置办些酒菜。
曹公问赵骋:“赵骋,你父亲而今如何啊?”赵骋笑笑,“果真不知道。自八年前父亲把我托与燕山至今不曾回家过,也没收到过书信。”曹公冷笑,“想必那家伙定是要你练就武艺保全大宋。”“家父是这么一番苦心。”“那当然。赵孤月嘛,其心可嘉;武功嘛,平常;兵法用的不错。他一心效忠国家那定是教育你这般。”潘松接口道:“潘某不才,但也有一片赤心。赵兄弟他日兴师北伐我定投在你麾下。”赵骋未答曹公又冷笑:“真是个个轻狂。”随后曹公说出去走走,自离去了。赵骋同潘松谈论开了。
两个年轻人借酒不煞谈兴。他们从洞庭湖到燕山,同江湖到芦芽山,从武艺到兵法无不兴谈。赵骋感叹:“我这十八年真过的无趣无味。前十年只是顽童,尽在洞庭湖里玩闹过去了。如今却成了唯一的记忆和忧伤。后八年闷在燕山,苦受寒雪坚冰。心中一直追求自我自由的生命,却是一直无门。而今莽撞入江湖真就是个瞎子。看这世道几经将我给废了。”“潘某父母早在西夏入侵时就过世了。蒙师父收养教导至今。几十年来饱受保家卫国之道理,一心只求镇守北疆,毫无他念倒也轻松。只是如今辽番犯北镇守坛内力量微渺,有些烦恼。你看我们彼此不是多了个帮手?赵兄怎么打算?”“父命自然不可违啊。但我得去寻求我的生活。至于打算,只能说目前正在寻找。”潘松感觉话谈到此已经是收尾的时候了。赵骋也喝的差不多了,附和着离席。
此后两人论及剑法。接着就切磋。赵骋剑招沉稳,进退不乱,挽风犀利;潘松剑法自如,上上下下随机而变,招招间内力迅猛浑然。两人从店内斗到店外。赵骋直觉不能抵挡忙耍出雪舞剑法的第二段卷雪式:剑身在腰间绕旋莹莹白光正是燕山雪花。潘松喝彩,“当真是舞雪剑法,漂亮。”他随即改变剑招,长剑只在远距离挽动。赵骋卷帘而来方发现对方内力用在剑身,一把长剑如柳条一般柔软,是长蛇嘶啦前进。赵骋正挡不住,忽觉胸口闷胀疼痛难忍,急叫停手。潘松收剑上前,赵骋已用手捂紧胸口。潘松问及缘故,赵骋说是受人掌力。潘松称赞道:“赵兄剑法果然不错。不愧出自燕山。”赵骋笑道:“我可说不了恭维的话。你要是能帮我化解了内伤那可是最大的帮忙。”
两人回答店内,曹公正好回来。潘松请曹公为赵骋疗伤。曹公不搭理,“年轻人受点伤是自然。我得去睡上一觉。”潘松又说:“赵兄弟的剑法很高明。我自会走路就开始习剑,赵兄弟只练了八年,若不是他内伤发作还真不知高下呢。”曹公便问赵骋:“你剑法不错?”“是潘大哥胡扯。我一向认为习剑是头脑敏捷、伶俐者更适合。所以不勤练剑。奈何燕山弟子尽使剑,没有人教我拳脚。”“你一招拳脚也没练过?”“孩童时在洞庭湖父亲教过一些入门的招式。也起不了作用。”“那你轻狂什么?说什么拳脚更适合你。”“哪来的轻狂。那是事实。剑械是身外之物;拳脚是人体本身。人体本身饱和阴阳六和,属天工之物。人自生至无时不在使用四肢、躯体、经穴。可谓熟练之至。那什么掌法拳法也不就如同吃饭睡觉一般在使用身体吗?而那剑械只有与人体和而为一才能运用自如。难易足可见。再者,一个人若对身外之物不敏感,则必是依赖于自身嘛。我就不服你们这些人,以自己的年轮为佛经整日渡这个超那个的。”曹公则笑道:“老朽早过古稀,与你们年亲人无争无论。说你轻狂你自然有些。至于这拳脚伦理,说的虽是属实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境地。今日老朽就算受你一番教诲。我现在化解你的内伤,再与你输入些内力,最后我教你十招拳掌。若你学得会,日后便是拳脚上的神人,否则还是练你的剑去吧。”
随即曹公便化解了赵骋的内伤,并为他输了内力。赵骋调养片刻,曹公便在店内耍开手脚。赵骋只见他拳无拳势掌无掌形,步法随意走,身体如游蛇;脚打腰下,拳拨前胸,掌劈额前。招招皆进退,式式是进攻,身若一潭泥,力向四边游。赵骋静心细看点点滴滴牢记心上。一曲终了。曹公问:“可记下了?”赵骋沉思片刻,模仿一遍回到:“曹公只是用意练拳,没有招式。我所模仿的只是演变得有些像招式的内容。我看这套拳法难度堪绝,我虽是记下了,若能达到您这般境界还得需好几十年。”曹公笑道:“果真是拳脚奇才。记好,这叫《雷鸣掌》天下只有两个人会,若你练会也就有传人了。”赵骋满心欢喜,感激不尽。曹公道:“武功不过是身外之物,不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别人没有福分学会罢了。别在那里道谢,我一把年纪了,经不住别人啰嗦。”
曹公自上楼休息去了。潘松一遍称赞赵骋奇才,一边贺喜他学得天下奇功。赵骋顾不得应付,忙去温故《雷鸣掌》的招式。
当天傍晚,太阳将落山时,曹公提出要走。众人准备出发。赵骋疑惑为何不等次日早走。潘松解释道:”师叔喜欢清静。再者傍晚风景不错。赵兄我们就此别过。”赵骋忙又追问南北镖局的下落。潘松有些顾虑,曹公不耐烦:“有什么值得隐瞒的,直说。”潘松才道:“我帮近日请南北镖局向朝廷运送一批自辽国买回的货物。你舅舅他们早晚会出现冀州蒙县。”赵骋谢过。众人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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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赵骋无处可住,一边寻味着《雷鸣掌》一边借着月光漫步在大街上。就这样他一直漫步到深夜。约子时前后,他觉得有些冷,毕竟只是初春夜间还是得寻安身之处。正寻找间忽而有人吵闹。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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