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请示武翁,武翁大恼,不给意见却甩袖跳窗飞得不见踪影了。武江终是不愿接货,却也发愁说不出口。丹凤便对武湖道:“二弟是铁了心要接这货。若我们反对到伤了和气。不如这样,我们盖了印章成全你接货。日后这货由你说了算,人马也全由你调遣,若发迹了我们不授酬金,全归你;若是败了,也不得怪我们。”武湖虽得逞,又道:“一家人的镖局,怎就分了呢?我人马再多也是孤军啊?”武江该上印章道:“弟弟哪里话!只是这货我不沾手,怎么个押运法也由你自己拿捏,你若有困难我哪能不相助啊?”于是就此定了。
武江武湖交书信于苗人族,也亮出镖师印与书信对照了。又见天色已晚,随留丐帮人众看个脸面,暂住于这家客栈。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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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县——只是一处县,城也只是一所小城。无论武家何等的富可敌国也找不出多大的客栈来。如今这小小的客栈已经完全的饱和了。上房给了武翁,左右厢房分别是武江何丹凤和武湖季月。至于随行的赵驰,芜湖的手下武库和两房的几十个保镖都分布在后院和几间偏房的小房间里。若再安排丐帮几人入住,这群人必得挪动挪动。店家只得强笑着去请示这群人。于是满客栈杂乱、喧哗。
这可恼了赵驰。他八年前被武翁带走时还真的以为能整天陪着外公耍闹为他解闷,待到得红荷泊才有了真相。武翁整日穿着黄色宽袍,背着手,谁也不得入他眼。武江芜湖终日不和气,多少次闹着分家。只有老管家武伯和外婆临终前收养的犬儿才可玩闹到一起。大房的义女端阳被父母看得紧;二房的公子武伦只是木呆呆的练武。黄金装点的红荷泊整日死气沉沉。赵驰便要求武伯教他武功,但也不能终日享受到这等厚爱,武江武湖常年在江湖,若有知情人问起赵驰,岂不有失照应?武翁便安排武江武湖轮年照顾他。赵驰便就是一条狗,极不情愿的跟着两个主人四处游荡。他整日看着那些匆匆忙忙杂杂乱乱的人却也与自己无关,而自己想做的事全然都被*。于是年复一年里心头愁闷,脾气养得大,发的小。这几日南北镖局日夜兼程北上。赵驰以为实在颠簸的冤枉,欲请求不随大众,日后赶到。武湖却讥讽说连这点苦楚也吃不了,还大言做将军。赵驰几乎发怒:假仁假义的带走我,何时受过正眼瞧,竟反说这等话!一路正愁闷时又见丐帮众人。赵驰父亲的腿就是残在苗人族的剧毒软筋散下。这事江湖人皆知。赵驰正恨得咬牙切齿,江湖二人却责备他缺乏教养不打招呼。现在正歇下,店家又调整房间,赵驰正恼得没处发泄,又听店家说自己的小房间要腾出来让给苗人族住。赵驰陡升杀了苗人族的念头。他拉过店家道:“你去找苗舵主,就说这房间有些小,武家老爷请他过来看看能否居住。”
店家随跑至客堂对苗人族道:“客官,有间房有点小。武家老爷请您过去看看能否住。”苗人族忙道:“能住能住。武家兄弟太客气了。”阮尊主却道:“苗兄,瞧人家多细心。你快过去呀。”苗人族忙大步随店家走。
赵驰拔刀躲在门后。店家走进,苗人族走进。赵驰瞅准苗人族,一刀扎穿右臂钻进右胸。苗人族一扭头,赵驰一拳砸迸右眼。苗人族疼痛嚎啕,店家也撕肺尖叫。赵驰再攻两刀,不中。整个客栈人齐刷刷的聚来。
丐帮四尊主白天里刚认识赵驰,知道他是赵孤月的儿子,本想说句话,又见武湖正扇赵驰耳光,武江、何丹凤也在旁边训斥,只得咽下话去。武湖令赵驰跪下。赵驰大吼:“他能残我爹一条腿,我就不能挖他一只眼?”四尊主随以为苗舵主治伤为由辞去。
送走丐帮人,武湖回头数落赵驰。“你也不是我亲儿子。生死也不干我何事。可总归你爹把你托与武家。可你看看,会做点事吗?七八年来时常教你凡事多条心眼儿,留条后路。你看你蠢的,永远学不会。你以为一个人活着容易?这是江湖,为名为利,刀来剑去,人都活在刀剑缝儿里。要是没人来招惹,那是你穷成了光棍,丝毫没有价值了,是个废物。你不是想当将军出人头地吗?那就用心记着点儿,好好学着点儿!”武江见武湖火势大忙推他回去,自己又劝道:“赵驰,别怪你二舅火气大。他心眼是好的,说的也是实话。等日后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吧。你看今晚,若是我们不在场,你定是保不住性命。虽然我们在场,你看大家多尴尬。你多少还是该留些心学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丹凤看赵驰始终气焰不消又去拉武江,“相公,少说两句。话多了不中听,返做了恶人了。”转而又对赵驰说:“父仇子报,没错多远。先睡去吧,日后好好想一想就是了。”
众人各回房里去了。赵驰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他感觉无奈、无聊、乏味。无奈的是他一直瞧不起那些虚伪的佼佼者,一直唾弃那些繁多的大道经论,而自己伸不开手去改变,却还整日的看见听到。无聊的是,众人视自己无物,自己与一切事情无关,没有什么可做,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乏味的是这种日子实在受够了,而且本身没有味道。这样活着简直是在游魂。渐渐的赵驰想起了几个人。
他想起了武伯,那是个可爱的老头,善良、仁厚、和蔼,自己的武功大都是他教的。他想起了端阳,那是自己深爱也深爱自己的姑娘。她被管教的太严,受压抑,内心却是一腔烈火。她与自己幽会,很激烈很舒坦,她深夜逃出房间与自己在湖心扯着嗓门歌唱。他还想起了犬儿,他是个可怜的朋友,病魔缠身,少人照顾,忧郁自闭。应该是有个人天天陪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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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骋吴中自离了郭振山就在蒙县城找个小客栈安心养伤去了。
当日离了郭振山,赵骋才发现腰刀穿肩是小可,所受的内伤才令人头疼。穆登乃是外邦人物,所练内功极为奇特,吴中费尽心机也化解不了。赵骋只能将就先治愈外伤。他拿出五十两银子请吴中找郞中。吴中笑道:“所谓见面儿,分一伴儿。多少分我些。”赵骋分他二十五两,他又还回十两来,“这样我就多了。我还有匹宝马呢。”吴中找来郞中先治了刀伤。赵骋只得天天躺在职客栈内休养,至于饭菜全由吴中置办。
这一晚,吴中有些闷。赵骋不理他,自去看书。“我说贤弟,你就不开口说说话什么的,整天看个什么破书啊。”“我一边看书一边凝神运功疗伤。你烦躁别来招惹我。”吴中气愤,自出去找青楼泡姑娘。然则小小一蒙县城能有几户人家,何来的青楼!吴中浪荡几条街,自觉晦气,随找家客栈一脚踹开,冲进去抱出一坛酒,边走边喝。又转过一条街,见有灯火,以为是家客栈。“妈的, 早知道这儿没打烊,踹什么门啊,还省些力气。”待他晃至门外,吓了一跳。里面尽是丐帮人,四方坛主俱在。吴中一边退后才发现是家药铺。铺子里议论纷纷。原来是苗人族被一个叫什么赵驰的无名小辈伤了右臂、右胸并挖了右眼。吴中狂笑不已:“一群狗娘养的。而今不自命正派大义了?怎么就不小心点儿?伤了右臂、右胸,还挖了右眼呢。”四尊主欲追,又清楚吴中的轻功了得。再者也不愿在蒙县再生什么事端。随骂几句背后小人了事。
吴中回到客栈却是欣喜若狂。“嘿!真是报应啊。我以为永远都只是我倒霉呢。去方才路过一郎中铺子,你猜我看到什么啦?那一群狗娘养的名门正派也还有今日啊。那阴毒的令人咂舌的苗人族被一个叫赵驰的无名小辈伤了右臂、右胸,还挖了一只右眼呢。?/p》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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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虽离去赵骋也平息不了怒火。他喋喋不休骂了半夜,只得叹息自己时运不济。直到天亮后他稍有清醒。“该死的恶狼,怎么一点正事也办不了。骂他两句还走了。走了就走了,落得清静。走了,赵驰也得找到。不就一点内伤吗,量也死不了人。”
赵骋提着长剑走向客栈外。店家拦住问道:“公子,昨晚没睡好?您有事吩咐一声就是了。”“谁也不指望。”店家吓得后退。赵骋却又转身道:“店家,这蒙县城共有几家客栈?”“回公子,就三家。”“那一家最大?”“公子要换地方住?有什么不周到的您吩咐嘛。”“我找人啊!”“那,您往南街走。”赵骋料想镖局人马众多,定住个大客栈,可怎奈店家太啰嗦了。
赵驰昨夜勉强睡着,却被三声“赵驰”惊醒。他以为是有人来提苗人族报仇,忙跳下床抢起刀。但听得“赵骋”二字忙跑到院子。那人却又去了。赵驰心喜却又怀疑。见武湖房间有亮光忙奔上去询问。武湖正裸着身子出来拾包袱,听得有脚步声,咕唧道:“这孩子,无可救药。什么时候会懂点礼数。”赵驰刚挨打遭骂,还是不敢敲门。武湖在房内道:“是赵驰吧,那人是恶狼吴中。我听清楚了,说赵骋在蒙县。天亮了你自己去找吧。”赵驰谢过只等天亮。
太阳升起来,淡淡的金光穿进小城。赵骋拄着剑沿路查看两家客栈。赵驰提着刀东张西望的走。两人正在拐角的丁字口不期而遇,隔着十来步远陡然认出对方。
人冷着战了许久。过路人见两人脸色肃然又各执刀剑,忙躲着逃命。比起八年前,两人变化着实大。八年前只有十岁,只有半截人高。而今却整是副成人风貌。赵驰只是长高了,体型依旧没变,不胖也不瘦,看起来得体大方结实有力。只是脸色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无光泽无润色,没有精神,似乎是正挨着相思病。赵骋也是个成人了,但他准是个苦工。衣衫破烂、污秽,可身型没有累得变形脸上却少了肉,额骨梆硬,颧骨高凸;两刀浓眉下鹰眼袭人,似乎是盘算着杀死某些人以结束苦工的生涯。两人愣了许久,也把对方看得清楚了,才向前走几步。
还是赵骋先开口说话了。他先拱了拱手行礼,又笑了笑,喉咙里哽了许久,说道:“我是赵骋。”“赵驰也起手行礼,“弟弟。嗯,我是赵驰。”“我总算是找到你了。”“是啊,是啊。我也是来找你的。恶狼报的信。”赵骋笑了,“啊,这个恶狼。我请他去找你,他却只顾犯小人。不然早找到你了。”“他是个有名的恶棍。也亏他报信。我看你中有内伤,不是他打伤的吧?”“不是,不至于。”“那,先找个郎中看看吧。”“不用,不管用的。两位舅舅呢?”“在客栈,忙他们的。走吧,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再说。”
赵骋只得随哥哥走。一路无话。转过一条街巷,找到个郎中药铺。那郎中识得是外家高手打的内伤,说要么请高人化解,要么自己慢慢调息修养一辆载。两人无话,又沿大路走。
赵驰看看太阳,“吃过早饭了吗弟弟?”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也好,去哪里?”赵驰又看看大街,”这蒙县城真是颗小弹丸。”赵骋也不觉得腹中饥饿,“还是先拜见两位舅舅吧。”“随你了。早晚的事。其实他们忙他们的,也没什么可拜的。”两人这么说着,走向了南北镖局。
武江、武湖、何丹凤、季月以及助手武库正在客栈厅堂里围着张大桌子吃早饭。赵驰先跨入门。“舅舅舅妈们,我把赵骋带来了。”一桌子人站起来。赵驰一一介绍,赵骋一一行礼拜见。众人欢笑欣喜,赵骋也有几分高兴。武江忙又唤店家加餐具添饭菜。两兄弟也围着桌子吃饭。众人问东问西,又问燕山八年里过的如何。赵骋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随便应付。武江说:“只为报国定天下,这几年可把你们两兄弟累苦了。”武湖补说:“看这折磨的,可叫人心酸。真冤枉。”于是又问及燕山过的如何。赵骋只得回说:“还过得去吧。反正这不已经下燕山了嘛。”再问及燕山八年武功练得如何,何时准备征战辽番。赵骋回说:“原本打算找到哥哥再做计较的。不想受了内伤,先把伤治治吧。不过,如论如何也得征战沙场完成父命。”丹凤却说:“什么征战沙场平定天下,看看你俩,都折腾成什么样儿了。”武湖却拦到:“大嫂真是处处说话打杀人。即便定不了天下,其志其心都是可嘉可奖的,多少还有些名誉。”季月不谈论这些,只顾帮赵骋夹菜,“多吃点吧。不是受了伤吗,好好养。”随后武江提起洞庭湖,感叹自己不够情谊多年没去看过。赵骋却问一句:“舅舅们押镖,也没机会路过那儿?”武湖道:“这年代钱比仗还难打哟。你不知道的。”随后不多久早饭用毕。武江说会在这蒙县呆几天,要赵骋也住到这家客栈来;又塞给他一些银两,说是自己忙照顾不周,拿去请郎中、买干净衣服。赵骋辞不过,只得接受。
武江武湖自去商议安排人去哪些地方打探有关丐帮这批镖货的底细,又命令城外的人马驻守留云寺以协助郭振山坚守镖货。如此,着实没有时间理会驰骋二人。赵骋说还有些什物在先前的客栈里,赵驰便随他去那里取。
赵骋收拾好一个小包袱,赵驰却说:“先坐会儿,不急着回去。其实和他们住在一起还不如住在这儿。说实话我很不想随着他们。太烦闷了。”赵骋也略有同感,就此坐下闲谈。
赵骋不明白哥哥的话,“舅舅他们很忙是不是?”赵驰深深叹口气,“那么大一个镖局,私下还开有钱庄,忙是肯定的。可就算不忙我也烦闷。我一直烦闷了这七八年,早就盼望有个出头的日子了。”“哥哥为何烦闷啊?”“你可不知道。自打外公把我接到红荷泊,江湖上就有传言说武家刀法实是剑法,外公掩面扫地,就整天只顾愁眉苦脸的思虑那刀法。他让舅舅们轮年照顾我,这倒好,他们除了命来我整天跟着他们四处游走,什么也没教我。”赵驰一边点头一边叹道:“怎么也强过我。你还能四处走走,我却是八年来只守着一座山。那山大半年都是冬季,终日面对着惨白惨白的雪。”“弟弟以为我这油嘴狗一般的还好?我整天什么事也没得干,他们就只知道教那些这学问那道理的,好像要我学会押镖一般。我总讨厌那东西,看不惯那嘴脸。他们整体骂我不长进。你我能怎么好。我就一僵尸,我还知道害人。可现在,我就不知道我还是一个什么物件。”赵驰起初愤怒,现在已 是双眼紧掖着泪珠。赵骋想想自己的生活,也黯然泪下。赵驰哽咽着道:“我就是满肚子的苦水,却也说不出来。”赵骋点头,“你我一样。”
两兄弟看着对方哭泣着自己。他们强压着情绪要自己镇定下来,然而终究压抑不住,还是哭了足足半个时辰。赵驰感觉身体软塌无力,心中空空然,连仇恨也没有。赵骋见他神色黯淡,就好像看见燕山的冬季。他很吧忍心,便又提起话茬:
“哥哥,我们都一样,都在渴求自己能过得很好,却过的都不好。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赵驰擦擦眼泪,“我哪里知道。我原以为你能过得比我好。我也时常这么告诉自己。可我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你过的很是糟糕。那确实不是我情愿看见的。”“是啊。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可事实正相反,不仅仅是你我,我看见的其他年亲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的,女的,他们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也都不是自己心中渴望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哪里知道呢?我不如你,时常看书学习,学得大智慧大道理。我只知道我不该出生在各世界。我在世界上不是个废物就是个多余的人。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