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头来，却将他们一一伤害。
可是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奇妙，在某一个时刻将那份心交出去了，就再也不受自己控制了。即使受过伤，即使前路坎坷，盲目的爱情也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她的爱情，李泽的爱情，全都覆水难收。
李泽伸手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她拉起来，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泪。“我帮他。”
宋瑾瑜愣住，想了想，又点头又摇头。
他笑了起来：“你觉得内疚？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抬起头看他，他却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和我在一起。”顿了顿，他轻轻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也许我这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了，住在罗家，接手罗氏，变成连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
“所以……能够最后再陪我几天吗？就当……为我接下来的生活做一个提前悼念。”
宋瑾瑜的心狠狠一抽，左胸口忽然闷得让她呼吸苦难起来。耳边似乎响起那一日他痴痴地说：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开着小公司赚钱，放假的时候出去旅游，过节的时候给你买花买礼物，每天我们就是工作、吃饭、散步、看电视……我还要学做很多很多菜……
她张了张嘴，泪水却忽然滑落，一股苦涩沿着她的舌头慢慢散开，静静地扩散到了她的心底。
☆、第五十一
宋瑾瑜告诉陆思齐；公司让她去外地出差几天；陆思齐正忙着公司交接的事情；并未怀疑，只叮嘱她出外小心。。。。。。
李泽早已将行程安排好；来接她时；他照旧是开着以前那辆黑色奔驰。车内她买的抱枕还在；打开抽屉，满满的零食都是她的口味。
宋瑾瑜怔怔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深深地吐了口气。
驾驶位上，他紧抿着嘴；皱着眉头紧盯着前面的路况。她只看得到他英挺的侧脸，流畅的线条紧紧绷着；看得出内心的不平静。
她没问他去哪，也没问他接下来他的打算。只故作轻松扯到别的话题上：“晶莹的肚子很大了吧？”
李泽笑了笑，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不止肚子大，整个人都胀起来了。”
想到李晶莹一直澎湃的胃口，宋瑾瑜也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心里却同时泛起一抹微微的苦涩。
刚认识这姐弟两时，晶莹刚刚怀孕。她是准备开始新生活的失婚妇女，他们，还是快乐无忧愁的大学生。而如今，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临，很多东西也发生了变化。这样站在现实的苍茫中回望过去，只让人惆怅唏嘘不已。
李泽偏过头去，看到她忽然黯淡下去的笑脸，心里也狠狠抽了抽，过了一会儿，他又扯开嘴角笑了笑：“她呀，每天都翻新花样折磨人，一会儿说要吃‘黄记煌’的烧鸭，买回来了以后又不要了，嚷着要吃城东的猪手，每天来来回回折腾我们。”
宋瑾瑜大大地“哦”了一声，捂着肚子笑得瘫倒在座位上。
“以前的脾气多好的啊，怀了宝宝就这么坏。”他有些咬牙切齿，可是心里却是高兴的。
两人又讨论了李晶莹许久，末了，宋瑾瑜忽然想起再过两个月便是晶莹的预产期了，有些担忧地问李泽：“孩子的爸爸……”
“苏祁么，”李泽笑得很开心，“被李晶莹挡在门外了。”
宋瑾瑜惊讶地“啊”了一声，满脸疑问。
李泽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这一步走得是对还是错，我只想让她幸福，可是好像却忽视了她真正想要的。她一直不想让我回去，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她和苏祁之间，只卡着这一道阻隔。”
宋瑾瑜怔了怔，没说话。
他的回归罗家，原本是为了促成自己姐姐的幸福，可是这一件事情却也像是鸦片，让人幸福的同时，也深深的痛苦。。。他苦笑了一声：“别人千辛万苦想要获得的金钱、地位，到了我和李晶莹身上，却和毒药一样恐怖，是不是很可笑？”
宋瑾瑜摇摇头，闭上眼，静静地说出了想了许久的心里话：“阿泽，走出了这一步，以后就要好好走下去，不要觉得委屈和遗憾，你不能回头，只能努力适应着往前继续……有些东西……作为男人，必须要承担。”
两人心里都再也通透不过，这番话刚停，两人便都陷入了沉默。
车子再开了三个多小时，便到了他们此番的目的地——向县小溪村。
李泽熟门熟路地开着车在小路中间穿梭，到了一处人家门外的空地前，他停了车，招呼宋瑾瑜往前走：“那边开不进去了，我们走过去。”
将后座的行李拿出来，他拉着她往旁边的黄泥小道走去。
“你来过这里？！”
李泽一笑：“外公外婆是向县人，老房子还在这里。”
难怪这么熟悉。宋瑾瑜跟着他往前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在一处院落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幢独栋两层小楼，青灰色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有一个很大的院子，中间辟为小道，两旁种满花草，站在院门外看去，整个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李泽一边开锁一边和她解释：“老人家去了以后，我们都很少回来，留了一份钥匙给邻居大叔，他每天都会来帮忙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还在这种了点菜。”说着，他指了指角落那块不大的菜地。
民风淳朴，善良助人。想必住在这里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吧。
穿过院子走进屋内，宋瑾瑜才发现外表看上去朴素的房子，内里却崭新不已，装修也是十分前卫的英式田园风，在客厅墙上，竟还有一个小小的壁炉。
李泽摸了摸鼻子：“外婆喜欢这样的风格，把家里钱花光了，装出这样的格调。”
宋瑾瑜也跟着笑了笑，在房间里参观起来。
李泽将行李都放好，打开冰箱，里面早就已经填满了食物，他转头和宋瑾瑜说：“晚上和我一起去邻居大叔家坐坐，他起码给我们准备了一个星期的菜放在冰箱。”
宋瑾瑜“哇”了一声，走到冰箱前：“这些都是自己种的么？”
“应该是的，”他心情很好地拿出围裙穿好，转头斜瞥她：“想吃什么？本大厨做给你吃。”
“切！”她哈哈大笑，也拿了条围裙穿上：“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大厨手艺，你就一边去，帮我打下手吧。”
他也不争，只嗤笑了一声，然后乖乖地拿着菜走到一边的水槽清洗。
他洗菜，切菜，她开始炒菜。炒完一个菜，他的菜也刚好切好，可以马上接着下一锅。
厨房很大，可是两个人却站得很近，他洗完菜，便拿着碗站在一边等着她。香味四溢，烟云缭绕间，他看到她恬静的侧脸，微微噙着一抹笑容。
心中蓦地剧烈起伏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年前，他的母亲也是这般站在这里，微笑着轻轻翻炒，将自己的爱全部酝酿在这小小的厨房。
手忽然抖了一下，手中的菜碟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宋瑾瑜回过头来看了眼，问道：“怎么了？小心点，毛手毛脚的还想做大厨啊！”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将碟子放在她旁边，然后转身朝外面匆匆走去。
他的人生中没有父亲这样的角色，可是母亲却将她所有的爱全部给了他。很小的时候他便想，以后自己一定要找个像母亲这样的女子，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他要给她无尽的宠爱和温暖，她给他生一个琳珑剔透的小团子，一家三口，就在这样的房子里，欢声笑语。每一天，他都在外面辛苦工作，回到家，和她一起在厨房做菜，他看着她的背影，温暖微笑。
他找到了这样的女人，可是……然后呢？
她说男人有必须要承担的事情、她说他很好，值得她爱，可是她也说过，她爱陆思齐。
走到客厅，李泽疲惫地靠坐在沙发里面，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他要求的这最后几天，不知道是为了给他们过去的那段感情拉下一个完美的落幕，亦或是推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闭了闭眼，他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究竟是太迟了，遇上她的那一刻，就迟了。她的人，她的心，已经没有办法再分出来交给他，纵使那个男人伤害她，无法给她幸福，她都甘之如饴。
苦，从心底里泛出的苦味，沿着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开来，沿着他的喉咙涌到嘴里，让他苦涩得无法无法启齿。
“吃饭啦！”宋瑾瑜在餐厅叫他，声音里满是兴奋：“阿泽，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快点！”
他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动了动身体，却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厚重的地毯吞噬掉了那声闷响，他努力地站起来，抹了抹眼睛，换来手心的一片莹润。
“阿泽！”
他应了一声，整理好情绪，朝着餐厅走去。
吃完午饭，两个人都不想出去，李泽从行李里面拿出几张碟片，放到桌上给瑾瑜挑选。
她选来选去，选了张封面很老的电影，电影有个好听的名字：《我爱你》。
李泽也没意见，两人便抱了一堆零食，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开始看老电影。
故事的开始很温馨，袁咏仪扮演的女主角宝宝在为女儿洗澡，讲着人鱼公主的童话故事。在丈夫生日那天，宝宝和女儿一起做蛋糕，打电话娇柔地和老公撒娇：“老公我又忘记买卫生纸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买回来？”方中信扮演的丈夫答应着，最后一次为家里补充用品，然后转身投入了妖娆的小三怀里。
宋瑾瑜怔怔地看着屏幕，喃喃念道：“这个……不应该是喜剧片吗？”
可惜还未下定决心换一个碟片，剧情便马上急转直下。
柔弱单纯的女主角在经历重重打击后，精神紧张，又在争夺女儿的抚养权中，失败而归。而方中信却沉溺在情人的怀里，温存缠绵。画面交替，那一端的袁咏仪独立窗前，看着车流交织，眼神呆滞，脑海里是八年前那个男人，在成婚当日，深情款款地说：“我爱你。”
一大滴眼泪颓然落下，宋瑾瑜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里面那个女人站在楼顶边缘，身后是百米悬空。她绝望地看着方中信抱着他的情人，哭着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你每天接我放学，每天清早吻我……我请在场所有人为我做个见证，只想听你再说一遍，无论贫穷富有生老病死都会永远爱宝宝……”
他们结婚八年，有爱情，有事业，有可爱的女儿。女主以为自己是童话中的人鱼公主，是王子心心念念爱着的宝宝。可惜现实不是童话，永恒的爱情只在童话故事里存在，现实里，爱情总是带着伤害和无奈。电影的最后，宝宝没有等到那声“我爱你”，她转过头，在高空中化作了一朵翩然坠落的花朵。
片尾曲响起，宋瑾瑜和李泽静静地坐在地上，没有人出声说话，直到碟片播完，巡回到刚开始的场景，温馨的一幕又跳了出来。宋瑾瑜拿起遥控关掉影碟，揉着纸巾，故作轻松地说：“你看，说得多有道理，‘千万不要相信什么一生一世的承诺，一开头，你就杀了他。这样就刚刚好，一生一世了。’”
李泽却没搭腔，过了许久，他才低低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果真是只有童话故事里才存在，为什么大家那么喜爱安徒生？也是如此吧。”
她笑了笑，擦干眼泪转头去看他，却见到后者低垂着头，脸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五十二章
邻居大张叔是一个有着络腮胡的和蔼中年男人；看到李泽带着宋瑾瑜来拜访；乐呵呵地将他们迎进去，又忙里忙外拿出许多吃食招待。
“大张叔；别忙了；我们刚吃过晚饭；您坐下来和我们聊会儿天。”
大张叔抓住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孩，拉着他；祖孙两人一起坐到沙发上：“这孩子胆子小；看到生人就躲，”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我和你爸年纪一样；我都当爷爷了……”
李泽笑得有些勉强；宋瑾瑜忙扯开话题；拉着小孩子说起话来。
大张叔悄悄在李泽耳边说：“女朋友很漂亮，什么时候请叔叔喝喜酒啊？”
李泽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宋瑾瑜。她今晚穿了件桃红色的外套，头发束起，露出一张红通通的脸，也许因为正在逗孩子的关系，她笑得眉眼都弯弯的，声音也格外温柔。
大张叔看着自己的孙子笑了笑，过了许久才对李泽轻声说：“别怪你爸爸，当初他为你妈牺牲了很多，只能说他们两人没缘分。这些年他身体不太好了吧？你回去帮帮他也是应该的。你和你妈没回来这些年里，都是他每年来给你外婆外公扫墓。你妈去了以后，有一年我去她墓上，看到你爸……佝偻着身子摸着你妈的照片在那哭，哎，你不知道……头发都白了，下着雨，他就站在泥地里面哭，我这现在想起都觉得难受……”
李泽紧抿着嘴唇，眸子里闪了闪，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
大张叔的声音不小，坐在一旁的宋瑾瑜全都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她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直到怀里的小男孩糯糯地问：“阿姨，故事讲完了？”
笑了笑，宋瑾瑜继续讲着未完的故事，只是笑容却暗淡了下去。
从大张叔家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农村的人家睡得早，两人站在街道上扫了一眼，大多数房舍都已熄灯，整条街上安安静静的，只偶尔听见两三声遥远的犬吠。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相对无言地走到了住的小院门口。李泽拿出钥匙开门，昏黄的灯光下，他似乎有些烦躁，拿着钥匙对着锁孔半天，却都对不准，到了最后，反倒是宋瑾瑜拿过他手里的钥匙，轻轻松松地打开门。
“阿泽，”宋瑾瑜窝进沙发里面，冷静地开口：“我们回去吧。”
门口的男人闭了闭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青黑的影像。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他才低低地说：“好。”
准备的菜还剩下许多，在餐桌上满满的摆了一桌；案台上放了许多洗好的水果，一个个晶莹地堆着；还有客厅的桌上，杂七杂八地放满了零食和碟片……
李泽将厨房里的水果放回冰箱，又将桌上的菜全部倒进垃圾桶，片刻后，刚刚还充满人气的厨房，一下子变得冷冰冰，毫无人烟。站在厨房门口，李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眼前似乎还有中午时的景象，似乎还看得到她站在那里，系着围裙，微微地朝他嫣然一笑。
心忽然被狠狠地蛰得疼了一下，他扶着门框，脸上满是绝望。
他们……终究是结束了。
不管他有多么不舍，不管他们之间有一个多么令人难忘的最后时光，结局都只会是一样。他直到此刻，才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也是直到此刻，才完完全全地看清楚作为一个男人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而她……她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罢，只是在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的时候，却也没有拒绝。
最后的几天，最幸福的时光，同时也会成为他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
宋瑾瑜收拾好了行李，留恋地在这幢房子里转了一圈，走到客厅时，李泽却不在，她轻轻地朝前走去，走到洗手间门口，从虚掩的门缝里听到了一阵水声。
淅淅沥沥，小而轻。宋瑾瑜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刚动，便一下子僵立在原地。
她听得很清楚，那淅沥沥的水声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低低的呜咽声。
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