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涯回答得有些迟疑。
白琉璃似很关心童涯,关心地问道:“公子既然会问我那人是否来寒舍拜访过,想来那人是我识得的人,不知是何人?”
“在下的一个朋友而已,听闻也到了这柳城来,是以向夫人询问询问。”童涯有些答非所问,又或者说是心绪纷乱以致连话都说得有些糊了,他这一问一答下来好像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公子想要找的是什么人,可方便把那人的样貌与我说说?公子初来柳城对此还不熟悉,或许我能帮公子找到公子要找的人也不一定。”白琉璃像是没有听出童涯话里的遮掩般,只是更加关心地问道,“不知公子的友人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是男子还好,若是女子……”
“若是女子又会怎么样!?”童涯听到白琉璃欲言又止的话,身子忽然紧绷起来,眉心紧紧蹙起,显得异常紧张,紧张地就差没有乱了仪礼抓着白琉璃的肩膀问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邻居昨儿走镖回来途经险山道,又正值天落大雨山体有滑坡,他们经过那处滑坡时发现那泥流下掩埋着一名女子,正要上前去救,谁知山体再次发生滑坡,竟将那女子冲到了山崖下。”白琉璃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有些发白,好像她亲眼见到了那女子被泥流冲下山崖一般,“柳城很少有外人会来,不知……”
白琉璃没有把话说完,只定定看着童涯的反应,只见童涯整张脸白得有些吓人,握成拳的双手也颤抖不已,便是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那,那夫人的邻居可有说那个姑娘是穿什么颜色的衣裳,长什么模样的?”
“埋在泥流下未能瞧见那姑娘容貌,但也能从那未被泥流盖住的一条戴着玉镯的胳膊辨得出那是一名姑娘,至于衣裳……好像是浅绿色的。”白琉璃似在努力回忆。
然,她的话一说完,童涯整个人便完全傻掉了,眼神空洞洞的好似失了魂一般,嘴里喃喃念着,“浅绿色……浅绿色的衣裳……”
“穆公子,你可还好?”白琉璃关心问道。
童涯没有回答白琉璃,只是匆忙转身,脚步慌乱飞快地跑开了。
白琉璃身后,医馆里,似有动静。
白琉璃看着夜色里童涯慌不择路的背影,舒了眉心勾起了嘴角,眉眼间笑意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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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一条心
白琉璃睡前又到书房和沙木说了会儿话,却是只字不提方才有人到访的事情,也没有提到童涯,沙木也没有说什么,只低着头听着白琉璃说话,又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不一会儿,白琉璃道时辰不早了,让沙木早些歇着,便替她带上门离开回了她和百里云鹫的卧房。
白琉璃回到卧房时,百里云鹫正坐在两个小家伙的床上陪他们玩,小鸟儿趴在他怀里抓着他的头发挠他的颈窝,阿渊趴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晃啊晃,百里云鹫被两个小家伙闹得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然面上却一直挂着笑。
忽然,只见小鸟儿在百里云鹫怀里用力撞了一把,撞得他一个坐不稳便往后仰躺在床上,小鸟儿则咯咯地笑着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坐到他身上晃啊晃。
白琉璃本是心情大好面上笑意浓浓,甫一看到小鸟儿坐在百里云鹫身上闹立刻沉了脸,大步上前抬手将小鸟儿提起扔到了一旁,一边将百里云鹫从床上拉起一边阴着脸斥道:“小鸟儿!谁许你坐到爹爹身上这样闹的!?你不知道爹爹每天回来都很累了么!?”
白琉璃出手有些用力,将小鸟儿扔得有些撞疼了,只见小鸟儿立刻扁了嘴一副要哭的模样,然她的眼泪还未漫上眼眶,白琉璃又喝道:“不许哭!做错事了还想哭!?”
小鸟儿立刻连声都不敢出,眼泪忽地就冲上了眼眶,只是她不敢眨眼睛,只任眼泪在眼眶里一下又一下地打转,阿渊心疼,但是也知道娘亲生气了,不敢上前哄妹妹,只有百里云鹫轻叹了一声,伸手作势就要搂过小鸟儿,一边叹道:“琉璃,孩子还小呢,玩闹而已。”
“不准哄她。”白琉璃这时像狠了心教训小鸟儿一般,连带着不给百里云鹫好脸色看,沉着脸盯着他伸出的手道,“你要是敢哄她今晚你就去跟暗夜睡!”
“……”百里云鹫的手只差一分就要揽到小鸟儿的肩了,忽然就顿住了,脸色有些苦地看向白琉璃,“暗夜夫妻俩是一屋的。”
白琉璃不再说话,只冷冷瞟了他们父子女三人,继而转身走向了她与百里云鹫所用的床榻。
百里云鹫见白琉璃一转身,连忙用袖子帮小鸟儿擦了眼泪,然后飞快地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小鸟儿立刻破涕为笑,正要张嘴和百里云鹫说什么,只见百里云鹫将食指竖到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鸟儿没看懂,只歪着脑袋眨眨眼,阿渊立刻抬手蒙住她的嘴,冲百里云鹫用力点了点头,好像在对百里云鹫说:“爹爹您放心地去哄娘亲吧!阿渊会哄好妹妹的!”
百里云鹫笑着揉了揉阿渊的脑袋,帮两个小家伙放了帐子,便开始脱衣挂到架子上,而后才走回他与白琉璃的床,然,他才走出第一步,白琉璃便将床头的灯吹熄了,使得百里云鹫一时定在那儿不知到底是再继续上前自讨没趣还是委屈一下和两个小家伙睡一晚上?
就在百里云鹫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时,白琉璃阴沉的声音传了来,“还不快上来躺下,别以为这种天气就不会着凉。”
百里云鹫忽地笑了,利落地脱鞋,掀开帘子上了床。
百里云鹫上了床后将左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在床头,而是只是安静地躺着,白琉璃转过身来替他盖上薄被又转过身面朝里背对着他,不稍时,只听隔壁床榻上传来了两个小家伙深深浅浅地呼吸声,百里云鹫才揽过白琉璃的肩,小声问道:“娘子,还生气?”
白琉璃立刻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哼了一声道:“我生什么气,你们父子女三人一条心的,我有什么气好生的?”
百里云鹫被白琉璃打了手也不把手收回,反是扳过了白琉璃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再顺势将她环进怀里,任白琉璃在薄被下怎么用脚踢他也不松手,只是笑意浓浓道:“琉璃不喜欢我和阿渊还有小鸟儿一条心,难道喜欢看我们各自站一条线当仇人?”
“他们才丁点大,知道什么叫仇人?”白琉璃用力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哄了那熊孩子了。”
“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子的雪亮双眼,为夫佩服。”百里云鹫如今不再像从前那般任白琉璃怎么说他都呆呆地嗯声不反驳,如今的他学会时不时地反驳白琉璃几句,再顺带噎她几句,好像看着她恼他踢他才乐意一般,“不过小鸟儿可是琉璃生的,要是小鸟儿是熊孩子的话,琉璃岂不是大母熊了?”
“你才是大母熊!”白琉璃忽然恼了,使劲地踢百里云鹫,只听百里云鹫噙着笑道,“不不不,我是男人琉璃是女人,怎能是大母熊呢,琉璃搞错了。”
“那你就是大公熊!”
百里云鹫却佯装一本正经道:“琉璃又错了,我们是人,可不是熊,哎,琉璃怎能承认自己是熊呢。”
“你——”白琉璃第一次被百里云鹫噎得无言以对想咬人,当下抬手就要在百里云鹫腰上狠狠掐一把,谁知百里云鹫竟是往后一缩,让白琉璃掐了个空,白琉璃登时恼得不情愿了,声音微扬道,“百里云鹫你还敢躲!?”
“嘘,娘子小声些,别把小家伙们吵醒了。”白琉璃掐了个空后还想再掐一次,却被百里云鹫擒住了手,继而一翻身,将白琉璃压在了身下,与她十指紧扣让她的双手不能再乱动,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轻笑道,“娘子成日对我拳打脚踢的,就不怕把我整成了残废娘子日后要守活寡?”
“百里云鹫,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这张嘴原来这么会说?”白琉璃瞪他,尽管黑暗里他们看不见对方。
“那要多谢这么些娘子的调教了。”百里云鹫笑说着贴了贴白琉璃的唇,“以前我也没有发现原来娘子这么凶还会打相公。”
白琉璃还想再说什么,却已被百里云鹫封住了嘴,张口只能发出呜的一声,任百里云鹫的味道冲入她的身体。
忽得了个空隙,白琉璃又蹬了百里云鹫一脚,道:“百里云鹫你先下去!我还有话要和你说的。”
“别人的事情待会再说。”百里云鹫此刻手忙嘴也忙,身体里的火苗突突地往脑门上窜,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哪里还有心思在此时管别人的事情,“琉璃也不许想。”
百里云鹫说完,立刻又覆上了白琉璃的唇,将白琉璃所有要说的话化作了绵软的呜咽,又是一场帐内**。
另一张床上,两个小家伙睡得正香甜,小鸟儿睡得七倒八歪,小脑袋枕在阿渊的小肚子上,阿渊的小手则是搭在小鸟儿小小的脸上,小鸟儿似在做着美好的梦,忽的咂咂嘴,翻个身,将阿渊的手抱在了怀里,他们全然不知他们的娘亲此刻又被他们的爹爹弄“哭”了。
巫山**方歇,白琉璃枕着百里云鹫的手臂,用手指绞着他的长发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百里云鹫,你老实跟我说,穆沼如何知道你住在柳城?”
“有一次走镖我回了趟溯城,见了白老将军一面,也与阿沼见了一面。”百里云鹫轻抚着白琉璃滑嫩的肩膀,只是稍稍沉默便如实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居然没跟我说?”白琉璃忽然惊得坐起身。
“何时的事情……这个我记不清了。”黑暗中白琉璃的紧张让百里云鹫浅浅笑了起来,“至于没有和琉璃说的原因,似乎也记不清了。”
“你!”白琉璃今夜第二次被百里云鹫噎住,百里云鹫却是将她拉进怀里,轻搂着笑道,“总之我回来了,此刻就在琉璃身边不是么?又何须再去记那些?”
“哼!”白琉璃用力哼了一声。
“琉璃我又累又困,睡觉了好不好?”百里云鹫竟像撒娇一般忽然软了语气,轻轻咬了咬白琉璃的耳垂。
白琉璃最受不得百里云鹫受一点点累,听得他这么一说,心倏地软了,声音也软了道:“好,睡吧。”
然白琉璃才应了声却又忽然想起她还没有和百里云鹫说沙木的事情,正要再出声,却已闻到百里云鹫已然睡去了的均匀呼吸声,好似倦极了一般。
白琉璃张张口终是又阖上了嘴,抬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左脸,心有些疼,白日里要忙,晚上回到家后又要陪两个闹人的小家伙,累坏了吧。
百里云鹫似是感受到了白琉璃掌心的温度,竟是用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将她搂紧一分。
白琉璃在他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压低了声音温柔道:“睡吧,有个好梦。”
百里云鹫果然做了个好梦,梦到了他又当爹了。
就在整个院子乃至整座柳城都静悄悄时,白琉璃家书房里重新有火光亮起,窗纸上映着屋内坐在窗边的女子的影子,直到油灯燃尽,直到苍穹拂晓,女子仍静静地坐在窗边。
到了午时,街上忽然吵吵闹闹了起来,只听人们纷纷在论:“衙门的人说新县丞巳时来上任,现下已经过了午时,竟还不见新县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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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更,姑娘们明天莫等更新,明晚又轮到叔带晚自习,没时间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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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皇榜出
酉时一刻,新县丞还是没有出现在柳城。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新县丞是不是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以致迟迟不到时,不知是谁人从衙门那儿打听到了消息,道是与新县丞刚有了婚约的姑娘不忍新县丞独自一人从帝都到这偏远的柳城来上任遂偷偷跟了来,谁知路上遇到了大雨泥流,那个姑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新县丞之所以迟迟不见来上任是找他的未婚妻子去了!
柳城百姓热情豪迈不拘小节,对于新县丞因此等私事迟迟不来上任非但不怨不怪,而这其中原因经由柳城百姓的嘴传到最后竟成了新县丞是个至情至性的真男人!
而后,几乎整个柳城的年轻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带上锄镐出了城,倒是要去帮新县丞找到他的姑娘,不然怎么能让新县丞安心在柳城当县丞!
时值夕阳西下,火红的夕阳映亮了热情依然盎然的柳城,映着每一张人情味十足的脸,每个人都关心在意着新县丞的事,几乎无人注意张贴在城门两侧的皇榜。
有一名年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拎着锄镐跑过张贴着皇榜的告示栏时瞧见白琉璃正站在那儿,在跑过白琉璃身边时停下了脚步,有些气喘地开心又腼腆道:“夫人,您在这儿做啥子呢?”
白琉璃回头,看到正抹着额上汗珠的少年,将他打量了一眼温和一笑,“小柱子腿不疼了?这也要去帮新县丞的忙呢?”
“嘿,嘿嘿,是啊是啊,不疼了,正要和大伙儿一起去帮新县丞找他的姑娘呢!”小柱子家是庄稼人,世代不识字,他也一样,自然也说不出什么知书达理的话里,不过人却是老实憨厚又热情,因为白琉璃治好过他娘的病还治好了他的腿,是以一直尊称白琉璃为夫人,对她尊敬有加,此时看看白琉璃又看看她面前的皇榜,不解地问,“夫人在这儿是看这告示呢?这告示是黄色的,是皇上要贴的吧?”
“是啊,这是皇榜,正是皇上要贴的。”面对小柱子这样的庄稼人,白琉璃说话从来都是随着他们的,从不咬文嚼字,是以柳城的男女老幼都喜欢与她亲近,喜欢她的温柔和随和。
“那,那这黄纸上写着啥呢,夫人看得这么出神?”小柱子看了看那皇榜上工工整整的黑字,挠了挠头问白琉璃道。
“上面说,当今圣上为云王爷平反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琉璃的眼神不再落在小柱子身上,而是重新落在了皇榜上。
“云王爷?哪个云王爷呢?”小柱子又挠了挠头,皱着眉头,好像不知白琉璃在说什么一般。
此时,正好有人在城门大声唤他,小柱子扯着嗓子应了一声忙和白琉璃道:“夫人我先去帮新县丞的忙了啊!”
小柱子说完,将锄头重新扛上肩,笑容满面地跑开了。
待小柱子跑开,一直站在白琉璃身侧的沙木才有些不安地开口:“大小姐……”
“泽国这些年是越来越好了,早已没多少人记得云王爷了,他竟还一直记着。”白琉璃像是自言自语般,“其实平不平反,早就不重要了,云王爷早在溯城大乱那一天就死了。”
白琉璃说完,转头看向紧紧攥着手的沙木,笑容浅浅却温和,“新县丞没有来上任,倒记得叮嘱衙门的人把这皇榜贴上,沙木,你觉得新县丞这个人如何?”
沙木一愣,而后慌乱地摇头道:“我,我又不识他没见过他,又怎知他,他是个怎样的人。”
沙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好像不敢抬头看白琉璃的眼睛一般。
“是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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