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哼了声,就说道:“方才你说的那几句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好个有体统的女孩儿,平日里怎么训斥我的?竟然说出那些来了……你要不跟我老实说明白了,我可不依,小心我就把那些说出来,看你的脸往哪里搁。”
晴雯听她这样说,脸上更红,竟有些掌不住了,又羞又怕,捂着脸便哭道:“是我自己做错了,平白给你拿了错,你要说怎地就怎地,横竖闹大了,管他有脸没脸的,我一根绳子吊死了去就是了!”
花惜见晴雯动了真,吓了一跳,她本是想诈唬诈唬她说出实话罢了,见搞砸了,便赶紧地将袜子扔了,过去就劝她,软声细语地说道:“你怎么就这样当了真?我的脾气你竟不明白?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别说你这还没事呢,就算是有事又怎么了?我不过是因你瞒着我,想诈唬你说真话给我就是了,快别哭了,叫妈看到,又说我欺负你,该打我了,好妹妹,是我错了还不成么?你要恼了,就打我几下,我绝不还手。”
晴雯正哭着,听她这样一顿劝,才慢慢停了,扭头来,满脸泪痕,问道:“你说真的?不是……不是笑话我么?”
花惜义正词严说道:“谁敢笑话你,我去撕了她的嘴,打她没脸!”
晴雯还带着泪,闻言却笑起来,又说道:“明明是你做的,你竟又充好人了!”
花惜就拿了帕子,给晴雯擦泪,才细细地问道:“到底是怎样,你快说……难道你真个心里有人了?我竟不知道的……你平日也不出门的,怎么就……”
晴雯见状,就更羞红了脸,说道:“快别说了,我真个没脸了!”
花惜见她如此,眼珠一转,便不问,只说道:“你不说倒也罢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方才我回来,妈紧张兮兮的拉了我去,说是有媒人来。”
晴雯笑道:“又要给你说媒了么?”
花惜说道:“却不是给我……”
晴雯一怔,有些忐忑,说道:“是给……花大哥的么?”
花惜本是要说她,见晴雯如此模样,心头不由一动,好似灵光闪烁,想道:“晕……我真该死,难道晴雯她心中想的那个竟然是花自芳么?我怎么竟然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原来在花惜心目之中,晴雯是个极聪明机灵的,且又天生好相貌,应该有个良配才是,因此那个财主虽然有钱有势,但她还是不答应,务必要找个跟晴雯对的上的人才是,不可委屈了她。
且她又是“当局者”,都也没想到花自芳,而且花自芳如今只是刚发迹……花惜私心里还怕晴雯看不上他,反而委屈了晴雯,因此一直就没往这上头细想。
花惜心头一动瞬间,就说道:“实话给你说了罢,也不是哥哥,却是给你说的。”晴雯一听,面色大变,问道:“什么?!”花惜见她满面惊诧,心头越发有数,就说道:“据说那人有钱有势,妈心里很是满意呢,就叫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晴雯皱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花惜盯着她,说道:“你可愿意?听闻对方是百里挑一的人家……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晴雯咬了咬唇,目光一转,却看向花惜放在桌上的那对袜子上去,看了会儿,仍旧轻轻摇了摇头。
花惜一笑,问道:“既然如此,我就去跟妈说回绝人家了,没了大财主,你可别后悔。”晴雯就低着头不言语,却仍摇头。
花惜得意洋洋地出来,心中想道:“八成晴雯是喜欢花自芳了,唉,原来我竟是白操心了一场,缘分还是缘分呢……回头只要跟花自芳再问一问,就结了,正好两个都配出去了。”
她嘿嘿笑了笑,忽地想起自己还要泡茶,赶紧地就跑到房内去,飞快取了茶叶,才回来将茶泡好了。
花惜拎着茶壶进厅内的时候,正听得林如海在笑,花惜一抬头,望见那人笑如春风的样子,一时呆了呆。
林如海见她进来了,便停了笑,缓缓地只是看着她。
花惜到了桌边上,不敢胡乱到处看,只低着头,便给林如海倒茶,一边心想:“咦,这人真是好多面,原本那样威严的样,居然能笑的如此‘和煦’。只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虽然是说跟户部的人说话才知道花自芳的,然而他一个三品大官,没理由巴巴地跑到个下层小官儿……甚至称不上官儿的家里来呀,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她这样一想,心头就跳了跳,心一慌张手上就也跟着一晃,这片刻,壶内滚烫的水便晃了出来,花惜“呀”地叫了一声,生怕溅到林如海身上,就赶紧地伸手去挡着那满溢的茶杯,眼见那滚烫的水要蔓到她手上了,旁边林如海伸出手来,及时将她的手握住,向上一抬。
花惜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手温润和暖,不由地心头大震,一抬头,正看到林如海微蹙着眉,那如星般的双眸,正望着她。
这还是花惜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这林如海林大人,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盯着彼此,花惜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一声,格外的响,也不知林如海会不会也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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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PS,关于林大人的年纪,请大家自动认定在40岁左右……TT
第九十一章巧遇
乍然的“肌肤之亲”,却成了花惜此后的“噩梦”连连,此后几天她做梦都屡屡梦见那一刻的情形,那一盏茶没有烫到林如海,也没有烫到她,然而却压的她夜夜都喘不过气来。
自穿越过来之后,身为一个“本分老实”的丫鬟,她也只有才伺候宝玉的时候免不了碰到手脚之类,搜肠刮肚再想一想,除了宝玉之外,跟她比较亲密的第二个男人,怕应该就是花自芳了……比如花自芳扶她上车下车之类的……
再往下数,就算是林如海了。
花惜觉得自己可能是精神衰弱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林如海跟前举止那么失常?而且在他走了之后又时不时地总会想起他,那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简直挥之不去,弄得花惜闲来无事都会盯着自己的手腕看……真真大有疑神疑鬼之态!恨不得找人驱邪了。
花惜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是不对头,如此忧郁了几日,感觉自己要得抑郁症了,终于才有一件叫她高兴的事儿出来,——先前她托晴雯做的那“机器猫”公仔终于做了出来。
当望着那几可乱真的咧着大嘴笑的机器猫之时,花惜觉得自己晃晃悠悠又穿越回了现代,假如这猫是真的就好了……花惜死命抱着机器猫蹭,一瞬间热泪盈眶,内牛满面。
晴雯在一边看着,就挑剔说道:“这颜色倒是不太好染的,幸好你聪明,找到了这样儿的布料,又做了图给我看,只不过我的手工到底差些,又是第一次做这个,未免做的不尽如人意,你别笑话我。”
花惜左手抱着猫,右手就来抱晴雯,亲热说道:“我还没得空夸你呢,你的手工若是差,这京城内也找不出第二个手工好的了!”这话倒是没说差,这猫身上色布接壤之处,针线缝的密实稳当,简直比得上机器缝制的了,除了身上大些的色块,那些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手工绣出来的,委实活灵活现。抱在手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现代弄来的机器猫公仔。
晴雯见花惜抱着那猫爱不释手,就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叫我做这东西做什么呢?”花惜说道:“那你跟我说,你喜欢这东西么?”晴雯仔细看了看,就掩着嘴笑,说道:“倒是好玩,捏起来又软软的……”花惜见她如此,心头高兴,就笑着说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女孩子,就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无论古今,都是一样。
过了几日,花惜就又画了一样东西出来,出去找合适的布料,回来又叫晴雯帮着弄,晴雯虽不知花惜到底在做什么,却也不问,横竖只做就是了。
如此过了几天,花惜忙得不可开交,一日正在同晴雯商量,忽地听到外面袭人娘叫道:“女儿快出来,有客人来了。”花惜赶紧跑出去看,一看,竟不是别人,乃是小红跟贾芸两口子来到,又带了诸多礼物,十分殷切的。
一见花惜,小红先跑过来,照旧行了个礼,欢喜叫道:“袭人姐姐,可算给我找到你了……”花惜见她来到,也觉高兴,赶紧招呼两个,适逢花自芳也在,就也同贾芸一边说话。
这边上,小红就跟花惜说道:“自从院子里听了姐姐一番话,我就找了个机会跟我妈说了,他们也不是不疼我的,想了几日,到底也替我做了主,好歹就跟了他……我们两个能成夫妻,也多亏了姐姐,后来姐姐出来了,我便时常记挂,念叨着想要来看姐姐,怎奈找去了旧日房子,发觉搬了,幸好遇到了个街坊指了明路。”
两人家长里短地说了会子,无非是府里头的事……小红又说宝玉房内的茜雪也被赎了身,只不知去哪里了,如今是鸳鸯掌事,秋纹麝月两个相助着之类,且如今琏二奶奶不主事了,凡事都是琏二爷跟宝玉管着,里头女眷的事,偶尔就是王夫人跟黛玉商量,且又因有个鸳鸯在,因此这府里头倒也安稳。
花惜不免又问黛玉身子如何,小红只说好的很……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小红跟贾芸才起身告辞,袭人娘本想留两个坐下吃饭的,怎奈他们两个是来探望花惜且道谢的,就不肯叨扰,便执意去了。
花惜一阵唏嘘,本以为出了荣国府后,跟小红再也不会碰面了,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居然还记得年下送些东西过来,实在意外……袭人娘也很是高兴,便欢欢喜喜将东西收了,又说道:“改日要回些礼去才好。”
因惦记着自己的布料,花惜下午便又出门去,那布料铺的老板跟她熟悉了的,两个便在一块儿说话,正说着,却见个斯文俊秀,气质温和的青年公子进了门来,说道:“掌柜的,前些日子相求的那粉色锦缎可到了么?”谈吐竟一派温柔之气。
掌柜的急忙对花惜说道:“这位蒋公子也是来求跟姑娘相似缎子的。”碍于男女之防,花惜就微微垂头,实则却还在打量那青年,却见他生的着实是好,如玉树临风似的,且说话也不疾不徐的,很是温柔,不由地在心中啧啧称奇。
那老板说了会儿话,就进内去取缎子来,花惜就站在柜台边上等着,却见那公子正打量周围缎面,似察觉有人看他,就抬头过来,滴溜溜的眼睛正对上花惜双眼,花惜不由心头一动,想道:“真是好个相貌,只不过……长相好似过于阴柔……”
那青年微微一笑,便点点头,也不露声色,就又去看其他的。片刻掌柜的进来,满头汗说道:“实在对不住两位,本来是定了两匹来的,是下人疏忽,竟然写错了,因此现在只得一匹布,两位……”
花惜怔住,那掌柜的就望着她,说道:“姑娘,方才我查看了一下账簿,是蒋公子先订的这布料,不如姑娘先等一等?我尽快叫人再运来给姑娘。”
花惜就皱眉,她急着要看那公仔的制成品,因此一时沉吟,正想法子呢!这会子,那蒋公子开口说道:“不必了,我也不着急用,既然这位姑娘想要,就先给她便是了。”
那掌柜的一听,喜出望外,便连忙说道:“蒋公子真乃好人,既然如此,姑娘,这布料就先给你了。”
花惜也觉得意外,听了这个就点点头,又看向蒋公子,说道:“多谢公子相让了!”蒋公子一笑,说道:“姑娘不必介怀,举手之劳而已。”声音更是极温柔动听的。
当下小二就过来将布匹包好了,等花惜抱着那匹布出来,正巧那蒋公子也同掌柜的说完出来了,两个在门口再度相遇,彼此一点头,蒋公子便说道:“姑娘抱着很是吃力,不如让在下叫一顶轿子,乘着回去罢?”
花惜说道:“不必,不算太沉的,我还能抱得动。”
蒋公子见她执意如此,就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一步了。”
他转身便走,身姿翩然之极,花惜看的心头一动,急忙叫道:“公子请留步!”
那公子听得唤声,便停了脚步,回头来,文质彬彬看着花惜,问道;“姑娘何事?”
花惜忍了忍,终于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蒋公子目中略露出惊诧神色,而后却笑笑,说道:“姓蒋,名玉菡,蒋玉菡。”
花惜听了这个名,一阵耳鸣,眼前也是一片眼花缭乱,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好似浑身过电。
一直听到有人在耳畔叫道:“姑娘,姑娘?”才清醒过来,一定神见蒋玉菡近距离的脸,果然是眉目如画好个相貌,花惜忽地想到“袭人”跟这蒋玉菡的缘分,心头不由地感觉很微妙,当下赶紧向后退出一步。
蒋玉菡问道:“姑娘你怎地了?”十分关切望过来。花惜看他一眼,咽了口唾沫,一言不发地抱着那匹布,转过身拔腿就跑。
身后蒋玉菡也不知她到底如何才如此,一时又惊又是好笑,却一直目送花惜拐过长街,他才也翩翩离开。
花惜跑回家之后,一颗心兀自噗通乱跳,赶紧到里屋去找晴雯,却见袭人娘笑眯眯地正也跟晴雯说话,晴雯的脸居然红通通地。
见花惜回来,两个就不说了,花惜把布匹放下,暂时把蒋玉菡的事情压下,喝了口茶,就问道:“妈你在跟晴雯说什么?”
晴雯听问,脸就更红,袭人娘说道:“我们出去说罢,是好事。”
花惜摸不着头脑,袭人娘起身,拉着她就走出去,花惜低声问:“到底怎样?”袭人娘才说道:“你前日子不是跟我说你哥哥跟晴雯的事了么?我已经问过你哥哥了。”
花惜急忙问道:“哥哥怎么说?”袭人娘笑道:“还能怎么说?其实不用问我也是知道的,你哥哥他是十万个愿意,你看看晴雯的性格,模样,手工,哪样不是出类拔萃的,却不是我说你……她竟是比你还好的,若是当儿媳妇,我先是极乐意,只不过怕晴雯不喜欢你哥哥,你哥哥也是怕她不喜欢的……若是那样,我们岂不是白高兴一场?因此我就来问问她的意思。”
花惜听袭人娘跟她的想法却差不多,就笑道:“那你问出来了么?”袭人娘喜滋滋说道:“虽然她没有直说,不过我看那意思,倒有**分愿意的了。”花惜捂着嘴乐,说道:“那你老人家的心事可要放下一大半了。”
袭人娘松一口气,说道:“要是娶晴雯进我们家,我可真是松了口气,一来不用给你哥哥费心找了,晴雯就是个知根知底的,且又极好……真是比什么都舒坦,只不过……”花惜问道:“只不过如何呢?”袭人娘看她,就说道:“你哥哥的事就要定了,那你呢?”花惜一听又是这个话题,真如“万箭穿心”,痛苦难当呀。
花惜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袭人娘打发了去,自己就进到里面,却见晴雯正在拨拉那粉红色的缎子,见她进来了,就问道:“这就是给那只蝴蝶猫的?”花惜噗地一笑,却说道:“嗯,是给蝴蝶猫的。”
晴雯看了番料子,说道:“这缎子倒是好,有了的话,我不出一天就能做出来。对了……你方才进来,怎么脸色那么差的?”花惜想到自己遇到蒋玉菡之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