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童,没有完成任务,一直内疚不矣。
迈克尔出来时,她急急追了上去。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
肃冷的风,刮得人脸生疼。但防御大坝上的工兵们,仍在奋力抢修着破损的地方,不仅如此,还要时不时地提防着突然窜出来的丧尸。纵使有很多大兵从旁守卫着,也免不了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鱼。支撑他们的除了与他们一样仍没有休息的皇帝和将军,还有自己远在家乡的妻儿们的安全与幸福。
时间,每过去一分,心就紧揪一分。
会议告一段落时,伊卡菲尔递给泰奥一杯咖啡,足深吸了三口气,缓缓跪了下去。这么多年,他也只在泰奥加冕为皇帝时,跪了那么一次,代表忠诚地宣誓受职。
而今这一次,也是他心甘情愿。
“泰奥,这件事全部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样我都没话说。我只希望,这一次能把这颗毒瘤拔掉,只要童童在一天,我都会尽全力帮助你们俩在一起。”
在全力以赴地处理这方的战事时,萨贝都那方的消息也同时传来,分毫不漏。一直在南非战场开辟土地的萨弗鲁取得了一场极大的胜利后,因听说萨贝都出了事,急急赶回以维护皇宫的安危为由,出动全萨贝都的警察部队及部分兵力,平复了那群游行示威的人。同时还召开新闻发布会,为泰奥粉饰太平,讲的内容自然是故意让媒体钻多了漏洞,洞子的批评方向都直朝着皇帝泰奥。
不过一夜的时间,那些不知道打哪来的民主党人士就开始大力地宣扬萨弗鲁的辉煌功绩和仁德智谋。好事的网站更甚,居然搞了一个欧国皇帝重新选举的猜想,泰奥当然从第一的位置滑到了第二位。内阁大臣们有一半以上已经倒戈,而向来做任何回应。同时,这也包括了远在萨尔迪国的雪莉。
如今,这意欲窃国的狗贼到底是谁,已经一目了然。
泰奥一口饮尽咖啡,手上青筋爆凸,扬臂一把砸到大门上,碎成片片。
伊卡菲尔连眼眉也没抖一下,看着那张苍白一片的面容,同样心痛如绞。他很清楚,如果童童这次没能回来,他们兄弟间的情感,就是真正毁了。即使他是好心,但办了这样的坏事,其结果根本无法承受。
泰奥一把抓住伊卡菲尔的领口,一个猛力将人摔在墙上,背后的电子屏震动着,咔嚓一声断掉。伊卡菲尔没有动,任泰奥冲上来又是狠狠的一计右勾拳,以前他们测量过,这一拳的时速最快是300,重达百公斤,没做好准备这么受一拳,至少要断三根肋骨。
当泰奥又一拳举起时,伊卡菲尔嘴角缓缓地滑下一股血丝,滴在他的手背上,而旁边的大门哗啦一下打开。
迈克尔一拐一拐地走进来,急道,“陛下,特潜队回报消息。”这一看到皇帝和将军的模样,他的声音打了个顿,“他们在55坐标发现敌人的基地……”
……
此刻,天色微蒙,已是清晨五点。
山壑深处,隐隐地传来令人发头皮发麻的嘶叫声,几道激光束闪过天际,爆炸声隆隆滚过,却抵不过山壁上那一只只奔窜的变异尸前仆后继,兽性的撕咬扑杀。很快,激光束彻底消失,只余一片黑烟尘灰,碎石滚滚。
正在撕咬尸体的变异尸们,突然全僵住了行动,脑袋朝一个方向看去,仿佛是受到招唤般,立即奔向了那方。
一座山壁突然露出一只黑漆漆的洞口,所有的变异尸全跳了进去,就像倦鸟归巢般,训练有速,一个不漏。山内,是一座构架严密的墓地。守备人员很少,在黑森森的铁栏下,满满匍匐的都是变异尸。
“老大,这一批的丧尸智能比上一批更好了,最迟明天黄昏就可以发运总攻了。”
“干得好!”黑龙丢给技术员一根烤鸡腿,转身离开,走过两条道,停在了一扇门内,远远地就听到门内发出的哭叫声,从竖着铁栏的小窗口里,清晰地看见一个个赤裸着下一半一身的男人,正拼命蹂躏着一个娇小的女人。而……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刚想开门,门自动开了。
那痛叫声,肉…体…拍…打声更加清晰,低呷的亵笑声更是此起彼伏,那浓重盈麋的味道扑鼻而来,他还想再看两眼时,海伦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对上那冷媚的眼,他心没来由地漏跳一拍。
“你也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吗?”海伦说着,勾起唇角,让开了道。
黑龙蹙了蹙眉头,拉开一个大大的笑,俯身勾住了海伦的腰身,转身就走了出去,任身后的门重重关上,阻隔去那渗人的尖叫拍打声。
“宝贝儿,我答应过你,方童童任你处置,怎么敢食言而肥。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拐过通道尽头时,他的眼光刷过那扇门。
女人的妒嫉心,真是可怕啊!希望方童童不会被那些男人玩死,否则泰奥……哦不,等泰奥看到海伦送去的东西时那表情必定毕生难有吧!
海伦从床上翻起身时,门口已经早有人等着,递上了一个盒子,她看了看,点点头,人立即离开了。而同那人离开时,还有两人便从基地后方离开。
“你现在满意了?”黑龙突然从身后搂住她,咬上那小小的耳垂。
“不,我等着看泰奥的反应,呵呵呵!那一定很好玩。”她按下一钮,房间一面墙滑下,露出了一个电子屏。
“还有十分钟,咱们可以再来一次。呵呵呵!至于皇帝陛下,今天受到双重的打击,同时失去心爱的女人,和国民的支持,看以后还拿什么本钱自傲!
泰奥,我说过,会让你不得好死,这就是你的反应!
整个早晨,泰奥都觉得心浮气躁,所以突击敌人基地的事,交给了两国组织的特种部队。而之前派出探消息的特潜队,回来的人在交待完后,就立即尸化,无一生还。
伊卡菲尔看出他的心神不定,便拉着他去巡视大坝的修复工作。这边境上作战的士兵们,对于国内的流言蜚语有着军人专有的免疫力,看到两位最令欧国人崇敬的人到来,明明累得连喘口气都不行,也都拿起了工兵铲子,一齐敲打出军队专有的节奏,以示敬意。
伊卡菲尔带着东西犒劳官兵,泰奥只是冷冷地站在后方,看着苍茫千山,胸口依然是一阵阵的绞疼,而这种绞痛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地沉重,无以承受。
伊卡菲尔笑着转过头时,看到泰奥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本想安慰几句,让他回去休息一下。有时候,心理压力比身体的折磨更让人无法承受。
正在这时,一个军官跑了上来,对着泰奥行了个军礼,即递上一个木盒子,道,“陛下,有人送来这个盒子,说是要陛下亲启。我已经扫描过,没有放射性物质。里面似乎放着一张光盘,和一小截似是骨头的东西。”
咚……
一瞬间,泰奥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从高山之巅坠到谷低。
第148浪毁灭一亿4
接过盒子时,好像捧着的是一颗心,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得粉碎。这里装的不是别人的心,是他自己的。
伊卡菲尔看泰奥的模样,好像就要昏倒过去般,脸色完全的一片铁青,却又冷得没有一丝情绪,那黑沉沉的眸子好似瞬间空洞得什么都不剩。
当下明明是寒风凛冽,啸声不断,泰奥那僵硬的身体里似乎辐射出一股深沉的凝重,瞬间封冻了四周的空气,送盒子的军官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这股无法言喻的凝重气息迅速扩张,致使周围正在扛修筑材料的工兵们,都不由驻足停下。
这气息,如水滴落湖,迅速排荡出去,迅速传递出去。
“封锁消息,回会议室。”
沉寂的男人,突然看口,那声音中强烈的压抑,让听者为之撼然。
泰奥紧紧握着盒子,表情如常,大步往回走去,走向屹立在前方的巨大碉堡兰玫舰。嘶裂的风,掀飞衣袂高扬,见者无不心惊胆寒,那岿然不动的苍白俊容上,分明隐着一头怒兽,仿佛正压在巨石之下,咆哮着无法发泄的愤怒和伤痛。
伊卡菲尔当即吩咐下去,将这个插曲抹去,急急追上泰奥,心也跟着脚步声,沉到了谷底。希望盒子里的东西,千万不要跟童童有关,否则……唉!
回兰玫舰的路上,有人上前向皇帝报告,都被将军大人及时拦了下来。电梯一路升到顶层,皇帝专属。
“泰奥,让我……”
“不用。你立即招集所有军官,十分钟后,在会议室集合。”
毫无余地,门绝决地关上。
那一瞬间,伊卡菲尔看到泰奥的眼中,荒凉得就像五岁那年刚刚被救回的时候,绝望,凄凉,空洞得无边无际。
他怔在原地,许久都没动作,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涩,越来越模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跑来的是迈克尔和爱玛,后面还跟着楚弈和欧阳。
楚弈刚上前,指尖才沾着伊卡菲尔的肩头,后者突然一个转身,一拳头狠狠地打在纯金属墙壁上,一拳又一拳,一圈接一拳,咔咔的脆裂声下,所有人的脸上陡然大变,交递的眼神中,都是无法置信……
到底是怎样的噩耗,让向来坚毅智勇的大将军,如此痛苦自责,竟泪流满面?!
轰地一声响,同时从门内传来,沉闷得砸在所有人心上。
门内,淡蓝的灯光,盈盈地照暖一室。在这世界上,他最熟悉的房间里,他和她一起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那张大大的水床上,还堆着她喜欢的玩偶枕头;桌上,放着他们俩用过水杯,大的是他的,小的是她的;落地墙幕前的长毛地毯上,他们彻夜缠绵过……
还记得,她尖叫着拿东西狠砸他,往浴室里逃,却被他教训得隔日都站不起来;还记得,那个漆黑的夜里,她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听他叙说皇帝的铁血和义务;还记得,她第一次撞进这个房间,穿着他的黑色皮衣,掩不住的雪嫩娇柔……
而现在,简陋的木盒子打开,放着一根血淋淋的小手指,里面落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东西。这是她在丧尸病毒疗养时,他悄悄做好的追踪器植入她体内的。没有想到,还是让敌人发现,连着整根指头斩下。
光碟播放,只有五分钟,整整300秒……她的小脸被打得又红又肿,被迫塞入一根又一根地秽物……她哭叫着,清晰地听到他的名字……她失去了所有表情,空洞地看着头顶摇晃的灯光……她闭上眼睛,好像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肉体,不再挣扎,任那一头头的野兽随意地肆虐……折磨没有因为她的停止抵抗而有丝毫放松,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钢铁钳子,黑皮鞭,升降拉绳,扩张器……甚至还有燃烧的蜡烛……
“哈哈哈哈哈,泰奥,精彩吗?”
“我说过,会让你生不如死,会让你永远后悔,后悔一辈子——”
尖锐的女音,成为画面结束的尾声,嚣张恶意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房间里,让百坪的空间愈发地空洞、冷寂,浓浓的悲怆,定格在布满白色秽液的小脸上。
站在屏幕前的高大身躯,一动不动,迎着玻璃墙幕外那漫天暗色中不断晃动的高倍投射灯束,一道道光影交错过俊脸,深深的眼窝中,黑眸渐渐掀腾起腥红噬血的怒气,哀痛,开始从他周身漫延出去,无边无际地在黑暗中嚣张,狂吼,肆虐。
颤抖,从骤然停跳的心口,一寸一寸延伸到全身,十指入心,鲜血滴溅,他狂吼一声,身体骤然坠地,一计铁拳狠狠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雷霆万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拳,又一拳,一拳,接一拳,皮开肉绽,鲜血狂流,转眼之间,超合金的地板上竟然出现一个圆坑,里面满满盛亮的液体,都是殷红银红的。
男人仿佛全身失力般,爬跪在地,垂下的面容,映在光亮的地板上,满室的幽郁蓝光罩着他弯屈的背脊······啪嗒,啪嗒······水珠滴下,迅速汇成一片水渍······那里印着一张痛苦扭曲到极致的俊容,再没有骄傲,再没有自负,再没有睥睨天下的霸气,深深纠结只有伤痛,只有涛天的怒火,毁天灭地的恨。
他的天使,那是他的天使,那是他在最美丽的天堂遇到的,今生唯一的天使啊!他怎么会让她遭受到如此可怕的命运,这么可怕……
“童童——————————”
狂吼后的声音,已经一片破碎,哽咽得让人鼻酸。
耳边还回荡着那揉碎人心的哭叫声,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他的身体,他的心,他的灵魂······若说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发奋图强二十年,只为了能从那个梦魇里清醒过来,他遇到她之后,终于觉得自己能从那个梦魇里清醒过来,他遇到她之后,终于觉得自己能从恶梦里脱身出来,可是谁能想到······自己却把她带进了恶梦里……这样的伤痛,未来要用多少年才能抚平,多少年……
“童童……”
海伦没有说错,对身经百战的他而言,肉体的打击根本不算什么,直接摧残他的心智,才是最可怕不可饶恕的。
当年,楚弈因为一个不爱的病患悔痛了这么多年,现在才会对童童多加呵护,每一出事总是先责骂他,仍是耿耿于怀,愧疚难平。真到自己时,他恨不能……
…如果要你为了童童放弃欧国皇位,你愿意吗?
向冬海当时问时,他仍是自信于自己可以保护童童不受自己身边负面因素的影响,当下已然全改。
他愿意,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只要这五分钟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只要······
嘟嘟……嘟嘟……
十分钟会议提醒到了。
模糊的眼色中,腕间的指挥器不断闪动跳跃着,就算他要延迟,也绝没有问题。
但是,爬跪在地的男人缓缓地站起身,背脊一寸寸挺直,那仿佛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轻轻说了一声关机,画面消失,光碟弹出后,托在五指之间,瞬间被血色浸染了光洁的磁面,映出一双腥红的赤目。
胸口重重的一个起伏,他绝决转身,将光碟扔进了筒里,自动绞碎程序启动,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一步步走向大门,好像是自己踏在碎砾上,一地的鲜血,分明都是自己破碎的心。
门开时,门外的人纷纷投来的眼光中,都写满了沉恸,当扫清男人身体上下时,不由都抽了口冷气。有人想上前,被男人挥手阻住。
“人都集合好……唔……”
一口鲜血喷出,高大的身躯先是一震,黑眸圆睁着想要压抑下去,未想到当旁人伸手来扶着,胸口早已经疼得没有丝毫感觉的心,幕然一阵强跳,一汩一汩的腥咸冲上喉头,一口接一口的鲜血,狂喷出口,根本无法止住。
“泰奥——”
“陛下——”
砰地一声重响,高大的男人再次跌跪在地,扶着他的伊卡菲尔胸口被染满鲜血,很快,光洁的地板上,血液缓缓地扩散开,触目惊心,催疼了所有人的明眸。
那光盘里到底装了什么内容,竟然让这个一向刚硬不屈、骄傲自负的男人深伤至此,心疼已经无法压抑,鲜血狂吐不止。爱玛急着叫楚弈欧阳,可是两个医生死按着泰奥的穴位,却一点用也没有,反是被泰奥甩开,任一地的鲜血,疯狂扩散。
刹时间,唯一在场的女人爱玛,冰山大美人,万千尸骸摆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抖一下眉头的女强人,一个抑不住哭了起来。
“住……口!”
泰奥突然出声,那沙哑的声音,瞬间揉碎了所有人的心。抬起的黑眸,中刚毅凛然如昔,骄傲霸道如昔,狠狠地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