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提议转述给他。顾元年大喜过望,提着公文包跑步奔向坐在沙发上的女儿。
“悦悦,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唐天改变主意?唐氏集团什么时候注入资金?唐天会采取哪些措施改革顾氏?公司员工会不会被解雇?”顾元年一口气问下去,语速越来越快,中气越来越足,与先前的萎靡不振判若两人。
顾元年连珠炮似的问题弄得顾临悦晕头转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官栀子亦不罢休,根本不给顾临悦喘气的时间,接着寻找答案:“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和唐天是什么关系?”
顾元年在左,上官栀子在右,夹在中间的顾临悦被一大堆问题包围着。她伸出双手,同时捂住爸爸妈妈的嘴巴,直捣所有问题的核心,“我现在是唐天的女朋友。”
顾元年和上官栀子大眼瞪小眼,四只眼睛齐齐突出,嘴巴呜呜叫。顾元年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顾临悦拿掉手。
为了自身利益着想,顾临悦提出条件:“要我放手可以,但你们一定要安静地听我说。不能插嘴,不能随便提问,违反规矩者一律严惩不贷!”
顾元年和上官栀子频频点头,以示明了。
顾临悦左看右看,爸爸妈妈的表情还算冷静,在一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气氛下讲述整桩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叙述的过程中,顾元年和上官栀子不时发出无意义的“啊!啊!啊”,欲说出的疑惑和惊讶一句一句被顾临悦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最后,顾临悦以一句“我明天要搬去和他住”结束了这个惊险的旅程。
上官栀子再也忍不住,“顾临悦,你这是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我不答应。”
“悦悦,虽然公司对我很重要,但是我也决不会因为要保住公司而牺牲我的女儿。对我而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你和妈妈重要。”顾元年拍拍顾临悦的脸蛋,“不要答应他。”
顾临悦按住爸爸停在自己脸上的手,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我说他是上天带给我的人呢?”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无从猜测顾临悦这句话的含义。
“在纽约的时候,我从学校出来,指着如潮车流对晓白说,也许那一辆车里的人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唐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回头看着我,我冲他大喊大叫,我与他之间隔着无数辆车子,无法靠近。后来,我回来了,在蛋糕店与他再次巧遇,他说找了我很久很久,我却全无印象。直到今晚,我问他为什么单单选中我做他的女朋友,他说出我是与他在纽约偶遇的那一个。”
顾临悦说得很慢,很平静。生平第一次想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个原本陌生的男人,生平第一次有与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这种感觉太新鲜,内心的冲动太悸动。
除了迎接他,除了全心全意拥抱这种冲动,她想不出自己还应该怎么做。
“爸爸,妈妈,希望你们可以明白。我真的相信这是缘分,真的相信他是上天送给我的白马王子。”
顾元年翻过手掌,与她的手相握,“悦悦,爸爸不想干涉你的决定,只想你幸福。”
上官栀子的眼睛含着泪水,“悦悦,你爱他吗?”
“如果说爱一个人就是想与他永远在一起,那么我爱他。”顾临悦伸出另一只手替妈妈擦掉眼泪,对着她展现笑颜。
搞定了爸爸妈妈的问题,取得了他们的同意,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顾临悦进自己的卧室整理行装。简单地收拾几件衣服和随身物品,胡乱塞进皮箱。她的心思并不在东西上,而是妈妈的问题。
悦悦,你爱他吗?
如果说爱一个人就是想与他永远在一起,那么我爱他。这是她的回答,没有思考,没有遣词造句,只是把自己心中的话原原本本呈现在他们面前。
二十四岁的年纪,一直保持单纯的心态,不喜欢学工商管理,最大的梦想是要做一个可以做出任何口味蛋糕的西点师。感情,或者说是爱情,一直是她未曾涉足的领域。她不懂得,也不明白。自然生活,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蛋糕,不开心地学自己不喜欢的课程,日子就在悲喜之间转换,大把时间倏忽划过,即使什么都没留下,亦不觉得遗憾,或者是心痛。
唐天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但可能也是一个必然。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依着直觉做了一个决定。隐隐约约觉得,今天可能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转折。
模糊的认知,尚未开垦的领域,混沌的状态,这就是顾临悦二十四年来的真实写照。生命中,唯一清晰的是她喜欢做蛋糕。
喜欢唐天。
今夜,群星无眠,伴着顾临悦回忆她过往的点滴。二十四年之中,自从有了记忆,可记得事情并不是很多。她很快地清理完毕,思绪仍旧停留在唐天身上。头脑中有那么多的想法,关于明天,关于唐天。它们拼命叫嚣,互相打架,吵吵闹闹的声音把周公轰到了爪哇国。
直到天空渐渐放亮,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顾临悦的两只眼睛还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呈现梦游状。
“我是唐天,现在在你家楼下。”
清晨六点钟,就在顾临悦想闭眼睡觉之际接到了唐天总裁的电话。一夜无眠,头脑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逐一过了一遍,费心费神。本想睡个几分钟,唉,上眼皮和下眼皮还没合上呢,手机就响了。
她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一眼便看到伫立车旁的唐天。黑色西装包裹着颀长的身躯,内穿白色衬衣,配深蓝色领带,一身冷色调烘托出他冷静的气质。他的头稍稍仰起,端正的五官各在各位,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这个在早晨的微风中静静伫立耐心等待的沉静男子是不是她一生的归宿?
顾临悦不再多想,打开窗子,用力挥挥手,大声喊道:“喂,给我十分钟。”
唐天不说话,点点头。
顾临悦觉得体内流窜着一股热热的浪潮,冲破她的五脏六腑,催促着她立即下楼。她再也不能拖延一分钟,飞快地换装,提着箱子就向外跑。
“悦悦,等一下!”身后传来爸爸妈妈的声音。
顾临悦煞住脚步,回头。
顾元年和上官栀子双双立在卧室门口,眼睛迷离,神色憔悴,看样子是一晚上没睡。
“爸爸,妈妈。我吵醒你们啦?”
上官栀子上前抱住顾临悦,紧紧地,眼眶里滚着泪珠,难过得说不出话。
身边的顾元年一手拍她的背,一手拉起女儿的手,声音哽咽:“悦悦,你没有吵醒我们。我和你妈妈根本没有睡着。我们送你出去。”
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上官栀子拉住顾临悦,郑重其事地说:“悦悦,妈妈再重复一遍,如果仅仅是因为爸爸的公司,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
顾临悦放下行李,双手环抱妈妈,贴近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妈妈,我答应他完全是因为我喜欢他。即使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做这个决定。”
这是一种坚定,生命中不曾有过的坚定与执着。
上官栀子把女儿的双臂从自己的身上拿下,眼泪滑落下来。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刻了。如果离开是女儿的选择,如果女儿坚持于她的选择,那么作为一个母亲她只会支持。
大门打开,顾家三人一齐出现。
唐天大踏步走向他们,步伐稳重,不急不缓。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接过顾临悦手中的行李箱,深深地向顾氏夫妇鞠了一个躬,“伯父,伯母,早上好。”
顾元年点头,“早上好,唐总。悦悦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伯父,叫我唐天就好。”唐天揽过顾临悦,“我会好好对她。伯父,我已经命令严特助修改文件,一个星期内他会到您公司谈合作的事情。”
“好的。我等你们的文件。”
上官栀子本想问唐天一些关于未来的问题,譬如他打算何时与悦悦结婚,打算何时生个小孩。但是,当看到唐天和顾临悦四目相对的眼神,一个温柔,一个幸福,和谐融洽,她聪明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
如果那不是爱,她不会放女儿走。决不。
第5章(2)
顾临悦哈欠连天,平均每分钟一个。
唐天注意到了,主动询问:“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睡。”顾临悦再打一个哈欠,“昨晚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要回答爸爸妈妈的问题,要收拾衣服,要整理房间,还要想想清楚。”
“嗯?想什么?说来听听。”他问得自然,没有觉出自己口气中含着淡淡的宠溺。
顾临悦将头歪向唐天,笑意盎然,“想你昨天是不是发高烧开玩笑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不够真实,直到你今天早上出现在楼下我才敢确定。”
唐天侧过脸,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托住顾临悦的头,在她红润的唇上深深印上一吻,“现在有真实感了吗?”
顾临悦的脸红云飞升,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更令她害羞的是,唐天竟然不移开视线,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她伸出双手,扳正唐天的脸,“喂,开车要看前面。小心撞车。”
唐天的心情大好,耳边仿似响起一阵阵动听旋律,伴随一路。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唐天的寓所。顾临悦下了车,伸展四肢,跟随唐天进入大厅。
玲姐正在打扫客厅,见到唐天带领一个女子在这个时间回来,心中纳闷,急急忙忙迎上来,“阿天,你不是去公司了吗?”唐天放下箱子,拉起顾临悦的手为她们两个做介绍:“悦悦,这是我的管家玲姐。玲姐,这是顾临悦小姐,从现在开始,她会和我一起住。”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耀着顾临悦那张笑容灿烂的脸。玲姐站在背光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心惊,疑惑地看看唐天,转而看看顾临悦,似乎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唐天再度开口,加重语气:“玲姐,这是顾临悦小姐。”
意思是叫她不要混淆吗?可她们明明长得好像啊。玲姐“啊”了一声,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顾小姐,欢迎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顾临悦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客气地说:“玲姐,不要叫我顾小姐,叫我悦悦吧。大家都这么叫。”
“顾小姐,这怎么敢当?”玲姐婉言拒绝。
“没关系的,你叫我顾小姐我会觉得不习惯。”顾临悦将头转向唐天,“喂,说句话呀!”
“喂什么?我有名字的。”唐天一副玩笑口吻,仿佛回到了读中学的青春时代,“玲姐,随她吧。”
玲姐被唐天轻松玩笑的口气弄呆了。唐天以玩笑口气说话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那么遥远,那么模糊。哇!这件事情一定要马上向夫人报告!
“好了。玲姐,你把悦悦的行李送到我房间。”唐天看看时间,“悦悦,玲姐会带你到我房间。你好好补个眠。我中午不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会打电话给你。”
顾临悦闻言皱起眉头,“我没有单独的房间啊?”
“你当然是我和一起了。”唐天的口气不容置喙,“我真的要走了。”
顾临悦的嘴巴用力噘起,“你又在发号施令啦。你能不能也偶尔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唐天当着玲姐的面亲了亲她的脸颊,揉揉她的乱发,“乖,去睡觉吧。下一次一定考虑你的意见。”似在诱哄,又在安抚。“你保证?”顾临悦挣开唐天的怀抱,不遗余力地争取自己的权益。
唐天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我保证。”
玲姐慌忙背过脸。儿童不宜的画面也是老人不宜啊。这个唐天,怎么这么不尊老爱幼呢?不知道人老了血压会高啊。直到唐天离开,玲姐仍然没有转过身的意思。顾临悦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红着脸,出声唤道:“玲姐,麻烦你带我到他房间。”
“咳,咳,咳。”玲姐假装咳嗽,“唉,人老了,眼睛不好用,什么都看不到。”
一向不苟言笑,冷静自持的唐氏集团掌舵手竟然会笑!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就算股价不跳三跳,众家女子的芳心也会摇荡一番呀。
一大早,从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到各部门经理,人人都在谈论这天大的新闻,议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世纪奇闻。呵,各式各样的语言,各种各样的猜测,从唐氏大厦的地下室飞到最高一层的天台,各种版本在天台经过一些好心人士的再加工,乘着微风又飘回地下室。来来回回几次下来,唐天俨然成为偶像剧中的男主角,身世离奇,命运坎坷,奇遇无数。之前冷酷淡然起源于遭受了失去亲人和爱人的重大打击,现在展露笑容是打败了对手,功成名就,美人在怀。
人生得意须尽欢,痛饮千杯大肆宣扬亦不为过。何况是一展笑颜。
严之述拿着修改好的文件准备呈给唐天过目。途经杨丽丽办公室,他故作气喘吁吁状,一只手直直伸着,有如贞子从井底下伸出的那只手,急切又恐怖,“杨——杨——杨小姐,快——快——快给我水,我就要窒息了。”
严之述演得像模像样,杨丽丽不疑有他,赶忙把自己的杯子塞到他手中,“水是温的,不会烫。”
严之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擦擦嘴角的水珠,啧啧称赞:“嗯,杨小姐就是与众不同。你看看,喝水的杯子又漂亮又精致,喝过的水又清澈又香甜。杨小姐,我有个疑惑,请你一定不吝赐教。唐氏集团的所有用水都是同一家公司供应的,为什么你杯子里的水就是比别人的好喝呢?”
他的语速正常无异,说了这么一大段依然神色不改。杨丽丽心呼上当,千防万防还是被他的苦肉计给骗了。她从严之述的手中夺过杯子,看都不看一把丢进垃圾桶,之后继续整理文件。
严之述凑过去,“杨小姐,我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快要窒息了呀。我可是从十五楼爬楼梯上来的。今天的电梯真是挤呀,不仅挤了人,还挤了一堆谣言。你有没有兴趣听?”
杨丽丽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
严之述不死心,继续说:“杨小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你的心意我明白。”
杨丽丽听不下去,拿起桌上电话,“唐总,严特助求见。”
严之述摊开双手,耸耸肩,说了几句令杨丽丽不得不正视的话:“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肯正面回应呢?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真的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喜欢与不喜欢,只是心中的一种感觉,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严之述留下暗自沉思的杨丽丽,抽身离去。总裁办公室的那一个比这一个更需要点醒。
“之述,什么事?”唐天坐在老板椅上,神态轻松。
严之述细细端详一番,唐天一贯沉静的面庞上的确有点松弛的迹象。呵,原来有时候流言蜚语也是正确的。
“你要的文件。”
“这么快?”唐天有些惊奇。
看起来今天唐天心情极好,严之述辛苦压制的调侃因子窜了出来,“急老板之所急想老板之所想是一个优秀下属必备的素质。”
唐天一边看文件一边搭腔:“之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顾临悦小姐的话果然没有说错。不过,你直说无妨,我承受得起。”严之述坐到唐天对面,“其实我一直这样呀,只是以前你没有注意到。谁驱散了蒙在你眼睛上的黑幕呢?”
唐天停下,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过了几分钟,他摇摇头,看得出来是没有得到答案。
严之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首,“文件如何?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