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开口,那东西似乎就借着找准了目标,当即身子一矮就朝着梁支书猛扑过来。
事出突然可梁支书也不是没有准备,手中的扁担一横就把这怪物格住了,但因为那劲儿实在太大朝后蹭蹭退了几步,跟着那家伙就朝我转过了脸来,作势正要再扑上来…‘哐当’一声响,那梁支书手中的扁担已经重重的砸在了这孙子的头上!
梁支书那劲儿用得不小,顿时把扁担喀嚓砸成了两截,但是那怪物也跟着歪歪斜斜倒在了地上,我们其他人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一拥而上,刚要动手梁支书把我们拦住了:“莫打莫打!我们要把虎子带回克,等明天请的人来了瞧瞧有莫子救。”
村民被梁支书一提醒才明白,赶忙的取裤带找绳子把这家伙绑了,不过我瞅着那样子似乎总觉得不对,跟着那家伙被人抬起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孙子手上出项了条块状的斑点,淤青发黑,看着有点尸斑的意思。
这孙子难道已经死了?
我把这发现告诉梁支书他也慌了,连忙带人检查,没想到果然就像我猜测的一样,那虎子早已经没有了心跳呼吸,看上去死去至少两三个小时了——梁支书吧嗒着叶子烟想了半天,这才一挥手:“就算死了也抬回克给六叔公瞧个来事。”
我们一群人抬着尸体朝村子走去,但是走不太远我又发现了个奇怪的事儿,那尸体随着一路摇摇晃晃都在朝下淌水,开始开始隔几秒滴一滴下来,后来就变成‘滴滴答答’的淌水,最后到了村头的时候甚至是淅淅沥沥像是孩子撒尿,同时那尸体的重量越来越轻,越来越感觉不到了。
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切,但是又不敢停下,只能鼓着劲朝打谷场去,结果刚刚到那打谷场的边缘就听见噗嗤一声,那尸体已经整个被裤腰带勒断成了几截,掉在地上化作了一滩烂肉,里面只有骨头似乎还有点硬,不过也是好不了多少,就像是个受热的狗皮膏药,我捡起根棍子戳戳,一捣鼓就把骨头戳断成了两截!
乡亲们被聚集在打谷场的时候都很忐忑惶恐,后来累了才都混混沉沉打起了瞌睡,现在我们这里又是尸体落地又是倒腾骨头顿时就把大家都惊得醒了,立刻就有人围上来问事儿怎么样——梁支书反应也快,当时就告诉大家那虎子也遇难了,但运气好的是我们找到了杀死虎子全家的野狼,所以把他尸体给抢了回来…
一般来说,乡亲们对于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野兽虽然也害怕,可毕竟比虎子变成吃人怪物要好接受些,这样一说基本大家才放心了,梁支书脸上装出个笑模样招呼道:“现在好嘞,莫子事也没有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乡亲们三三两两的回家钻被窝,等大家都离开了打谷场六叔公才叫人把自己扶到了虎子的尸体旁边,这时候那虎子的尸体基本已经溶化的差不多了,看着就像一滩浆糊倒在了衣服上,六叔公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招呼张会计他们用铲子把那尸体铲起来堆在个门板上,和虎子爹、虎子妈的尸体摆在一起。
出了这种事情,所有人心里都像是拧了个疙瘩解也解不开,六叔公看天色还有两三个小时才亮,于是又叮嘱了一遍梁支书,叫他多派两个人把尸体和下河滩的路都守着,他答应一声,说是等张会计回来就立刻安排下去。
这一夜闹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原以为事情应该完了,只等明天那高人来解决就是,可是没想到我们正在打谷场烤着火等,那张会计竟然呼天抢地的叫着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伙子都吓得满脸土灰色,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虎子爹他们、他们的尸体…尸体…”张会计跑到打谷场上急得满口打结,话都抖搂不溜了,身边的小伙子连忙插话:“尸体不见哩!”
“不见哩?!”一群人顿时晕菜——姥姥的,今儿这夜还不消停了是吧?
按照张会计说的,在我们跟梁支书去找那凶手之后他首先把乡亲们都集中到了打谷场,后面又安排了柱子、三毛子、顺子、毛蛋几个在周围盯着,等到一切完成之后,那六叔公才让他带人去把那尸体收敛了。
“村子里的人都到打谷场来哩,要是进个野狗莫子的来事的把尸体啃哩,那岂不是罪过大勒?唉,张儿,你还是喊两个后生克把尸体抬到祠堂放起么,免得…免得…唉!”六叔公如此说张会计自然不会拒绝,当时就带着人去把尸体收拾了。
说是收拾,其实不过是把外面虎子爹的尸体用席子卷着抬进了里屋,然后和虎子妈的尸体一起锁在了里面,别的什么都没做。可是现在他们带着那虎子的尸体到他家院子,打开门锁,发现里面那两具尸体居然不见了。
非但如此,就连院子里的血渍手印什么的也一起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出了这种怪事我们也坐不住了,全部赶到了那虎子家,果然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就连原本淋漓洒遍的血渍也找不着了,等到了里屋点着油灯一看,那席子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我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半点在周围找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丝毫的踪迹。
不过,在我们寻找尸体的时候,那虎子的尸体也逐渐变得更加稀薄了,就一滩浓稠的米汤,里面的骨头渐渐开始透明软化,有点像是在抬眼下面暴晒的雪糕。我心中一动,跟着把那旁边的席子掀开一看,发现下面泥地都已经湿了,就像是被水浸润了一样。
难道,这尸体都已经化成水了?
六叔公梁支书他们都和我一样的心思,我们干脆也就不走了,留在那里守着。果然,那尸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化作了一滩白色的浆水,然后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全部从席子缝渗到了地下!
就此消失。
从我们抓住虎子到尸体全部变成水,这一过程大概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无论是他的肌肉骨头,还是牙齿头发,甚至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全部化成了水。要是按照这个想法揣测的话,是不是那外面的血渍也是这样都化成了水呢?
我赶着去一看,院中本身那最大摊血渍的地方也是一汪水渍,在夜风中被冻成了冰。
趁着这水渍还在,我连忙用筷子把这冰块夹了一块在碗里,然后拿回来给大家看,等到那冰块融化之后,我们清楚的看见这水里有着许多头发尖大小的东西在游动,模样有点像是鱼,不过没过多久就全部死了。
与此同时,这桌上那没有收拾的罐子和碗里,鱼汤已经变得碧绿,就像是长满了浮萍的池塘。梁支书和六叔公商量一阵,叫人在院子里烧起了一堆火,然后取来通红的火炭铺满有水渍的地方,再把瓦罐和碗都投入到了火中。
鱼汤在火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气,比那老莫用奶油和蜜糖烤出来的列巴味道还浓还重,不过我们都按照梁支书的吩咐站到了上风口去,掩住了鼻子不敢闻。
直到这鱼汤被全部烧掉,我们才松了口气,不过这时候我们站在院中却听见了种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藏在中的闷雷炸响——常年生活在黄河边的梁支书一听就知道是上面发大水,一面叫人把六叔公送回了家里,一面赶到了村后斜坡上去看。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发白,远远看去那黄河上游一股子大水汹涌无比的冲了过来,整个把下面的河滩和鬼磨盘都卷在了其中,然后迅猛无比的朝着下游冲去——真是一股子水而已,这股水虽然来势汹汹可毕竟时间不长,大概五六分钟河滩又重新恢复了枯水季节模样。
大水过后,那河滩上无论是鱼,还是那鬼磨盘都不见了踪迹,像是被水冲走了。
村里人松了口气但是我却没想明白,这大冬天的是那里来的这么一股子水?
这一夜发生的事儿很多,对我来说整个透着股子神秘邪乎劲儿,就像是一间密封的房子戳个窟窿让我瞅了一眼,非但没有吓着,而且还感觉到股子说不出的心痒难耐和血脉喷张,只想进到这屋里看个究竟明白。
和我所熟悉的知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对南鱼咀第二天请来那高人无比期盼,神往非常……
第五章 吃人的鱼汤
第五章吃人的鱼汤
我一开口包圆儿那屋里三个人立刻就急了,罗超英朝我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心好意请你来喝汤,你凭什么把别人的东西包圆儿?太过分了!”
她正说话,那门外铁勇苍蝇也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那孙子嘴里还叫:“别急别急,这东西大家都有份,鱼大着呢…”铁勇不废话,只是把我的衣服递了过来:“先穿上。”
我接过衣服却不穿,拿着就走到了炕沿边儿,用袖子垫着锅把把那罐子端了起来,孙建国叫了一声刚要阻拦,铁勇迈上一步把他们全部挡住:“别动,叶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说道,你们都给我先站住喽。”
“你们…无耻!”罗超英指着我俩气愤无比:“**!”
“那是我小名。”我满不在乎的答话,然后朝着桌子一偏头示意铁勇:“勇子,连碗一块儿折里面来。”铁勇跟着把桌上几碗鱼汤连碗都扔进了瓦罐,这才给他们说:“你们等着,叶子待会子把这东西处理了自然会给你们交代的。放心,咱哥们做的事儿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别他妈狗咬吕洞宾了!”
那几个学生以前在四九城的时候看着都是好学生,遇上我们这种人真算是搞了个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那鱼汤罐子端出了门。我拐个弯来到院子后面,见地上有个土坑窝子随手就把罐子撩在了里面,然后弄脚扒拉些土把那上面一盖,转身回屋。
进到屋里一看,那四个学生都坐在炕头上一句话不说,罗超英气得还有些偷偷淌眼泪,铁勇一副没事人似的坐炕头旁边烤火,满脸的毫不在乎——我直接到炕头上坐着,然后开口:“刚才,你们谁喝过那鱼汤?”
他们对我刚才的做法显然极为不满,一问之下都不开口,罗超英更是别过头去不看我们。我伸手捅捅苍蝇:“嘿,问你话呢。”“都没喝过,全部被你端走了。”苍蝇赌气似的应了我一句,然后直着脖子嚷嚷:“行了,你说有个说道,那就给我们说说吧,究竟这鱼汤是惹着你碍着你还是咋啦?”
一听都没喝过我就放心了,做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长长舒了口气,满脸正义:“你们真都没喝过我就放心了!实话告诉你们,这鱼吃不得!”
果然,我这一作势还是引起了几人的好奇,说鱼吃不得更是满脸诧异,一直有着文艺范儿的柳梅瞬间想出个理由:“为什么吃不得,难道是特务的陷阱?”
“特务下毒?”另外三人大惊失色:“这可是新动向啊,我们得报告县里去。”
“得,你们歇歇吧,没你们想的那事儿!”我连忙阻止:“这鱼肉和什么特务破坏之类的屁关系没有,说它们吃不得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说这些鱼都有病,吃了的话就要传染到人身上…你们又不是没瞧见,鱼要是没毛病干嘛自己个儿冲到岸上来啊?”
“这是得病的鱼?”罗超英半信半疑:“那是什么病?”
“鱼癫疯,”我随口胡扯个名字:“这和羊癫疯差不离,鱼得病了发疯会突突着上岸,人得病了就得突突着下水,所以梁支书才告诫大家别吃!苍蝇,你丫的差点把大家弄歇菜了知道不?”
我这一通片汤儿话甩得显然极有分量,说得大家都信了七八层,再加上回响梁支书的话和我刚才把鱼汤倒掉,大家算是信了个九成九,一起如释重负拍着胸口说‘幸好幸好’,那苍蝇还给满脸歉意的给我致谢,说要真是大家不小心吃了鱼那自己罪过就大了等等。
我和铁勇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敞开革命情怀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和感激,然后寻摸着明儿去那弄个瓦罐回来做饭——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利无比的惨叫在夜里赫然响起!
这叫声把我们吓了一跳,跟着才听出来那是从村里传出来的,我和铁勇来不及回去拿家伙,随手把那杠门杆子一扛就冲了出去,苍蝇他们几个先是一愣,但紧接着也跟在我们后面就跑了出来。
南鱼咀村是个三面环水、位于半坡上的个山村,而安排给我们的房子就在整个村子的最后,靠近黄河的斜坡上,距离村里应该是最远的,但由于我们根本都还没睡觉,所以反而最先冲到了村里,我们都到了才听见有些屋里刚刚点亮油灯,那些人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起床。
一进到村里,我们就看见结霜的高粱堆子上有着几滴鲜血,顺着血渍看去一头是通向了村外,另一头则是曲曲折折拐进了村里——正看的时候,那村里其他人也披着袄子冲了过来,当前的就是村支书梁满囤。
他见我们蹲在地上看那血渍,心中也立刻明白了,立即带着我们就撵着血迹朝村里找去,顺着血渍拐过两道弯子之后看见个虎子家的院子,院子正中一滩血渍猩红可怖,柴门上还有两个鲜血淋漓的手掌印。
我们一群人涌进了院子,跟着就推开门在堂屋中找到了一具残破的尸体,整个脸已经被不知什么东西给啃食掉了,胸腹被人挖开,五脏六腑全都掏了出来,那手臂更是被吃得只剩骨头扔在了一旁,那惨景顿时吓得女生和婆姨们惊叫连连,胆小的立刻就晕死过去。
就连男人们也吓得脸色发白,畏畏缩缩不敢进到屋里。
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个黑漆漆的瓦罐,里面漂着股说不出的香气,即便屋里的血腥气如此浓郁也没有盖过。梁支书铁青着脸走上前去看看,只说了两个字:“鱼汤!”
看来这虎子家也和我们一样,居然私自藏起了鱼来做汤吃,所以才导致了这场灾祸。我和铁勇心中暗自叫着侥幸,当时要不是苍蝇来叫我们,说不定我们六人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跟着,我们又在院子后面找到了虎子爹,他似乎才刚死不久,喉咙的伤口还在突突朝外涌着血沫子,双眼瞪得很大,就像看见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一般。梁支书的脸越发的阴沉了,转过身朝赶来的张会计吩咐:“敲钟,拢堆子人到打谷场来开会,要是谁没到的你就带嘎蛋和二愣子克家头找找,看看还莫得那个偷偷藏起了鱼来吃。”
“明白嘞,”张会计答应一声,正要走又问了一句:“梁支书,要不要把六叔公请出来瞧瞧立?”梁支书点点头:“这个要摆起,柱子、三毛子,你们克六叔公家一趟,请他老人家过来看看是莫子回事哩。”
村里人在梁支书的安排下都去了打谷场,只剩下梁支书带着几个人留在这里守着,我和铁勇自然也就没有离开,过不多时那昏昏沉沉的六叔公被请了过来,一看这景象就放声大哭:“虎子啊虎子啊,你莫子就不听叔公的话啊,叫你们莫要吃鱼你们偏偏要吃哩,这下子把自己命都给断送哩…”
梁支书连忙上前宽慰六叔公,说了半天这老人家才把泪水收住,跟着就看那张会计过来报告,说是村里人已经通知到了,除了虎子家之外没有任何人还私自藏鱼。六叔公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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