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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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君-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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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雪夜发生的一切,即使她那样年幼,也始终无法忘记。

    ——白的雪,红的血,微笑离世的美人,伤心欲绝的君王……

    ——白子风抱着她,叹息低语:“自古情字最殇……”

    ——只是,那一切,她要怎么说出口?

    “……家父一生最敬佩的便是叶荻!”白初宜只能跳过那些内容,直接说重要的内容,“而且,国主不惜动用家父的承诺,我无法拒绝……这趟安陆是必去的!”

    只听她讲述的语气,便知其中别有内情,凌晏等人自然不会追问,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

    “那破解《紫韫》之物究竟是什么?”眼神交流片刻之后,凌晏硬着头皮追问。

    白初宜一惊,神色有些茫然地道:“莫舒氏的东西自要用莫舒氏独有之物破解。”

    这句话让他们更加不解,最后先想到却是枫舞:“……你是说传说中的血珠?”

    枫舞记得,当年叶荻会得到那样的赞誉,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的眉心有一点殷红,据说那红色仿佛血滴,隐隐有光采波动。——那段时间,世人才知道,莫舒氏一族最明显的特征便是这一点殷红,被称为血珠,似乎还是莫舒氏一切力量的来源。

    “是的!”白初宜忽然冷笑,“叶荻活着时,神殿就想要他的血珠,等他死后,云间国主为了避免他再受骚扰,当即就行涅磐仪式,所有的灰烬都供奉于长清殿后的奉安阁。”

    枫舞想到方才国主的话,不由惊呼一声:“你是说……”

    “血珠是烧不掉的!”白初宜肯定地点头,“但是,破解《紫韫》之后,血珠必毁!……叶荻毕竟不是莫舒氏的子弟啊!”



………【第六章 商议】………

    既然知道了详情,晚膳也用得差不多了,六个人自然再无心于美食,立刻漱了口,一起前往平时议事的苏轩,围着一张黄花梨木的圆桌坐下,开始传阅白初宜带回来的那份请简。

    “照你所说,永寒得到了《紫韫》,十日前又有人入奉安阁。按照这份书简的落款时间与安陆与云间之间的距离计算,窃取血珠的时间与永寒发出请简的时间相差不会超过两天!而且,云间虽然国力弱小,但是,依我看,长明宫的戒备不比卫阳王宫差,等闲之辈能直入到那么靠近王殿的奉安阁?”宁湛看完后,首先推算了一下时间。

    白初宜点头:“也只有神殿能大致猜测到,叶荻的血珠并未焚毁!”

    枫舞不打算为这些事费神,因此,直接将风絮看过后递给她的书简转手交给道远,道远只看了一遍内容,便交给凌晏,同样没有发言。

    风絮沉吟片刻才道:“永寒真的会将《紫韫》公开吗?”

    “这就要看他是怎么样得到的《紫韫》,以及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册书了!”凌晏搁下那份书简,轻笑着看向白初宜,“阿宜,你说呢?”

    “我不知道!”白初宜摇头,“但是,应该不是世人想像的那样……”斟酌了一下,她才将想法说出:“家父对《紫韫》并不是很在意!”

    “圣朝帝君向来深谋远虑,草灰蛇线伏之千里,怎么可能弄出藏宝图之类的庸俗把戏?”凌晏忍不住撇嘴感叹了一句。

    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道远。

    “不在燕家!”道远毫不含糊地开口,说得十分肯定。

    凌晏不由皱眉,却听白初宜扬声唤人:“红裳,你进来!”

    蕊珠与红裳都是白子风到云间之后才从外带回的孤儿,白初宜返回东岚后,云白居的一切事务都由她们处理,可以说,白初宜对她们的信任是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相比的。

    红裳推门进来,面如冰霜,也没有开口询问。

    “我们很好奇,永寒是从何处得到的《紫韫》。”白初宜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红裳的神色遽变。

    “……”红裳咬唇不言。

    “道远说不在燕家,那么,你知道吗?”白初宜毫不放松,立刻就逼问。

    红裳原本青白的脸色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立刻涨得通红,更将牙齿咬得微响,令凌晏他们一惊,随后就听到她镇静的回答:“奴婢不知。”

    “是吗?”白初宜看向她,“年幼吗?那么,为何要随我去安陆?”平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是,红裳却不由一颤。

    白初宜不耐地摆手:“如果你坚持这个答案,就退下吧!”

    红裳紧紧咬住颜色苍白的嘴唇,半晌才道:“奴婢真的不知,但是,奴婢的生母曾经说过,‘若家中骤变,必因《紫韫》而起,得《紫韫》者,即仇也!’奴婢认为,永寒即便不是仇人,也必有关联!”

    “原来如此……”白初宜点头,“你与蕊珠一路也都累了,先去休息吧,不必伺候了!”

    红裳欲言又止,终是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行礼后便退下,只是脚步有些不稳。

    以她这般年纪,又与《紫韫》扯上关系的家门并不多,其他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身世,一时间,连道远都不免抬眼多看了几眼。

    松木门无声地合上,凌晏第一个出声:“这么看来,永寒不是已经知道《紫韫》的内容,便是与我们一样认为那得之无用、弃之可惜,否则,他绝对不会拿出这份天下唯一与‘圣朝秘藏’有关的东西!”

    “得之无用、弃之可惜……”宁湛重复了一遍凌晏的评价,眼神一变,“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无论如何,公开《紫韫》对他而言,好处肯定必独占要多!”

    道远握着长剑,这时忽然开口:“王上。郑后。王储。”

    “永寒与安陆王真的闹翻了?”枫舞眼睛发亮,立刻问道远。

    道远却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三年前,紫华君在遂关遇伏,东岚王向神司抗议,同时严令包括主祭在内,神殿人员未得王旨不得出境,眼见东岚与神殿正式交恶,世人的震惊未消,安陆王又谕令诸王子、宗亲与朝臣官员不得与神殿擅自往来。两大国皆与神殿正面对抗,各国刚以为两国有了默契,东岚兵就从东西两线直袭安陆,东岚王一句“永无和解”宣告当世两大国正式敌对。紧接着,安陆王召回正在雍都自省的三王子永寒,密谈近一个时辰,以永寒离开的脸色以及相关后续看,这对父子是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故意作戏的可能。

    道远与安陆王室的关系暧昧,个中详情自然知道得比外人多,而且,以他的严谨态度,既然这样说了,就必是实情。

    “安陆王在中秋大祭之后,对宗亲长辈表示将尽快确立王储,以安民心。”宁湛也说出一个消息。

    至此,永寒的打算已经明了,至于如何做就是白初宜的事情,毕竟,白王的承诺与其他人无关,而且,之前云间王的强硬手段也让各人没兴趣参与此事。

    白初宜了然地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枫舞他们各自起身,道远却没有动。

    “何事?”白初宜本来在沉思,被凌晏碰了一下才发现道远的动静,不解地问道。

    道远握着长剑,眼中的冷然稍敛,语气平直地道:“不要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同时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看向道远。白初宜同样奇怪他竟会如此要求,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答应:“道远,你并不在乎安陆,这些与你无涉,不是吗?”

    身为燕展老人唯一的血裔,道远并没有继承先祖的才学,反而一心专注于剑道,于身外庶务并不在意,因此,很多时候,难免失于不近人情,行事甚至称得上暴虐,这与他的身世也不无关系——他是安陆王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燕家的独生女,十五岁时被聘为安陆王弟素王素澜的正妃,却在出阁前生下他。在神殿下达惩戒令前,安陆王下赐了王子在出世时才能获得的九龙玉佩,他的母亲也为他动用了燕家的神恩符,却坚持让他姓燕,个中原因令人费解,但是,道远十五岁时便因安陆三个世家名门中有人公然谈论他的身世,而只身上门,逐一血洗,当真是鸡犬不留,显然是对此十分忌讳。

    之前,白初宜几次与永寒交手,道远从无异议,有几次还特意提供帮助,显然不是很在意安陆利益的样子。

    道远皱眉:“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母亲的清静。”安陆如何他的确不乎,但是,他的母亲尚在安陆京都休养。

    道远没说出口的意思便是,她一去,安陆的京都只怕再无清静可言。

    他们是伙伴,对彼此的了解就如同对自己的了解一样,不曾亲身领教初宜的手段,但是,道远很清楚,初宜一旦行事便不会顾及那里有他的母亲,在她看来,他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因此,不必她担心。

    他们是伙伴、朋友,彼此知之甚深。

    白初宜知道他最在意自己的母亲,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决定的。

    沉默片刻,她用燕展老人的原话回答他:“道远,紫韫是祸!”

    ——从永寒拿出《紫韫》起,安陆永无宁日。

    ——她去与不去皆是如此。

    身为燕展老人的血裔,道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因此,他垂下目光,握紧了手中的剑,却半晌无言。

    “同往!”道远抱着剑,说了最后的决定,随即便起身离开苏轩。

    对他的决定,白初宜未置可否,其他人也不知说什么好,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凌晏第一个反应过来,轻笑着对白初宜道:“听说安陆的新年祭典最是热闹,天羽说了几次,只是都没赶上,这一次,我们也去吧!”

    这句话一出,枫舞也立刻微笑着看向白初宜,两眼简直是闪闪发亮,风絮不由好笑,不过想想安陆新年祭典的种种传说,不禁也动了心,转头看了宁湛一眼。

    宁湛两手直摆:“新年我是必回卫阳的!不必算上我!”最重要的是,他早已去过几次了。

    白初宜对此无可奈何:“这是我的事情!”

    凌晏摆手:“你的事情!放心,我对云间国主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句话不说就放火,有他那么求人的吗?”

    枫舞等人也点头附和,说笑着便离开苏轩了,这一次,凌晏却没有动。

    “怎么了?”白初宜不解地问。

    “你想怎么帮云间国主是你的事情……”凌晏的神色很认真,“不过,永寒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东岚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你想过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吗?”

    (对本卷的开头真的是极度不满啊!不过,无论如何,还是等全文结束再说吧!)



………【第七章 理由】………

    东岚与安陆既然敌对,这么大事情,就算没有受邀,不能派正式的使者,也必然让间者密切关注,而以易洛这三年疯狂寻人的架势以及白初宜以往的作为,东岚间者中不认识紫华君的恐怕寥寥无几。

    “放心吧!”白初宜微笑,“别说我如今容貌气质与以往大不相同,便是被认出来又如何?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不明白,仅是白王的承诺,值得你为云间冒这样的风险吗?”所有朋友中,凌晏与她相识最早,也最了解她,自然不像别人那样对此事全无疑问。

    既然连东岚都离开了,白子风的期望与承诺什么的,真的还能约束她吗?

    白初宜再笑不出来,眼中满是深深地伤感。

    “因为叶荻?”凌晏轻声问道。

    白初宜点头,示意他一起出去。

    云水庄后是人工掘出的鉴池,山泉形成的水面映着月色,波光潋滟,白初宜与凌晏就站在这个不大的池边,良久无语。

    凌晏并不着急,静静地观察这个天羽十分喜欢的水景。白初宜轻笑:“记得我给天羽的见面礼吗?”

    “那串琉璃珠?”凌晏当然记得,因为天羽爱不释手,从不肯离身。

    “那是叶荻的随身之物,他离世前赠给我的,上面加持了平安祝,天羽戴着正好!”白初宜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鉴池。

    “其实,云水庄这里,原是叶荻的静修之地。”白初宜轻笑,“要不然,以东岚王的权势,怎么可能七年都找不到我与父亲?”

    一国主祭的静修之地,连国主都不能擅入,何况其他人。

    “他和天羽很像……”白初宜摇头,“又完全不像……都是一样纯净明亮,但是……”她轻笑,“说了你别怪我,天羽像水晶,他却像西域传入的那种光钻!”

    “坚强……”凌晏有些明白了,水晶易碎,光钻却质比金钢。

    白初宜点头:“家父平生自负得很,但是,他由衷地佩服叶荻。不仅因为他坚强自重,也因为他的才华和……情!”

    “情?”凌晏不解,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父说,看到叶荻才知自己以往完全不知情为何物!”白初宜轻笑,“他说,以往种种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

    凌晏正惊讶,却听她轻叹着问道:“以你所见所闻,云间国主是个明智之人吗?”

    “不是!”凌晏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认为,云间凭什么有如今的安宁?”白初宜叹息着问道。

    凌晏刚要回答,又自觉不对,一时竟无法开口,白初宜也不为难:“的确,云间是小国,没有任何价值,又有自知之明,自降身份,去王号,称国主,且主动称臣,但是,强国环伺,多得一桩灭国之功,无人会反对。”

    “你是说,云间能有今日,皆是叶荻之功。”既知其不易,便知叶荻绝非凡俗了。

    初宜点头,“他为了云间真的是呕心沥血,却不为王图霸业,只为一方安宁,更为了云间国主的尊荣安全。”

    “他早年历经艰辛,安宁快乐不到十年,家父为他诊治,劝他断情绝爱,静心宁神,百年不可期,二十年却无妨。可是,他说,一往而深,无怨无悔,生须尽欢,死亦牵挂!”

    对此,凌晏却不以为然了,白初宜轻笑:“他不是你,若是他有你一半的强势,他二人就不会走到生死相隔的那一天。”

    “为了云间国主?不值得!”凌晏下了定论,一点不认为那个国主值得叶荻如此。

    “家父也曾对他说,从来只见他付出,不见国主有任何行动!”白初宜莞尔,“但是,他说:‘你不知道,他同样付出了很多,若没有他的坚持,我走不到现在!’也许,情之所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终究是旁人!”

    凌晏不由怔忡,白初宜轻言:“我亦是旁人,看着他微笑离世,看着那个人痛不欲生却因为承诺无法解脱,所以,若是今日云间国主为旁事要我践诺,我未必应允,但是,既然是为了叶荻的遗物……别说那是安陆,便是东岚,我也必要走一趟的!”

    解释完一切,白初宜就离开鉴湖,没有打扰径自出神的凌晏,但是,没走两步,就听凌晏忽然问道:“阿宜,你觉得叶荻那样才是真情?”

    白初宜没有理会,但是,凌晏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无法不凄然动容——“还是,他的执着无悔宛如梦幻,你与白王都自知无法做到,所以……”

    “凌晏!咳……”白初宜猛地转身,厉声喝止凌晏,却因动作过快,呛了一口冷风,咳嗽不止。

    凌晏无奈,走过去一只手扶住她,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永寒的谋算不小,未必仅是安陆的王位权力。依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自保?”看她这般状况,凌晏也不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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