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轻不可闻的金戈磨擦的声音响起,冷绝傲倏的转头,冷银的寒光闪过映亮了那双玄沉的眼。只见眼前一花,血珠滴落石板,慢慢滴成一摊血洼。
铛——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沾血的匕首已被冷绝傲夺过扔开,本就浸染了血色的手掌更是鲜血淋漓。
抬眼望向冷绝傲,便见到那震怒的面容。今日首次将愤怒写在那张冷峻的脸上,“你以为本座为何甘受此辱?”寒冽的声音让人如临严冬,挟杂着冰冷却炽烈的怒火,厉声质问。
看着那张从未有过的震怒脸庞,凝结于眼睫上的汗水滑下。汗水流进眼内,火辣的感觉使眼眶微红,再又顺着眼角滑落颊侧,乍一看竟似在哭。
明知道并非如此,却依旧胸口为之一窒,竟痛的喘不过气。
“这样换来的命,我不屑要!”苍白的唇瓣因忍着剧痛而颤抖着,嘶哑的声音却语带坚决,眼中,却是翻江倒海的痛楚。
眸光闪烁,冷绝傲深蹙了眉宇,胸前阵阵的刺痛和着火灼一般的火辣痛感,竟让他呼吸一窒。已分不清是伤口在疼,还是为那似泪非泪的水珠滚落颊旁而掀起惊涛骇浪。
“别任性。”转开头,冷绝傲沉声道,似隐忍似不耐。
“冷绝傲你听着,我不允许!”腥红了眼,已不知是汗水与所致还是忍怒至此,揪住冷绝傲的衣裳,冷孤烟道。明明已经虚弱的连发声都是困难,语气却只可以用愤怒来形容。
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冷绝傲沉默不语。
血腥的气息萦绕于鼻翼间,已分不清是冷绝傲的,还是他自己的,“别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我好,我不须要,听见没有。”颤抖的手覆住鲜血淋漓的手,手下的湿粘让冷孤烟的呼吸窒了一窒,想要为他止血,可仅是站着就已经用尽他所有的力气,甚至连拉起查看伤重与否,都做不到。
见冷绝傲仍是不理会他,冷孤烟道,却只看见唇在动。
回答我。
不论是唇形还是逼视的眼神,都在这么说着,不给冷绝傲逃避的机会。
“……好。”敛下眼睫,遮去眼底的复杂神色,良久才自紧抿的唇间挤出一个字。
接住冷孤烟虚脱瘫软下来的身体,冷绝傲面沉似水,眼底却煞气骤起,和着冷肃的杀气绽放出残佞嗜血的腥红光芒。冷冷抬眸,锐利如刃的视线直扫白云依而去,“你既不识好歹,便勿怪本座将之夷为平地。”寒冽的声音,森冷的语调,残酷的神色,仿若修罗现世。
冷绝傲说罢抱起冷孤烟便转身离开。
单莲动与何荧早在冷绝傲起身制止冷孤烟自裁时便跟着起来,现见冷绝傲已下了杀令,立时长舒口气,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兴奋之感。
虽然不明白冷绝傲为何一直对这回日楼主容忍至此,可早该如此!
银色光芒自单莲动指尖弹出,直冲座上的白云依而去。“无心堂将倾尽全力移平回日楼,楼主后会有期。”见白云依微微侧首避开直冲面门而去的银芒,单莲动说罢离开。
拔下嵌入石座的银制令牌,简单的棱形边缘以云纹缀之,中间则只书有一个——杀!
绝杀令出,神鬼退避。
“尊主——”
“让他们走。”打断易风行的话,白云依手持令牌不甚在意的道,只是那眉宇间,却满是疲惫。
“……是。”虽然猜不透白云依在想什么,易风行却也只是颔首应道。
“堂主!”急步追出,却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待追到马车前,掀开车帘便瞧见仰头倚在车壁上已然失去意识的冷绝傲与被揽在怀里的冷孤烟。
“该死!马上回去!”跳上马车对随后追来的单莲动叫道,何荧扶起冷孤烟,便见那被压着的胸前已渐渐渗出腥红。
解开衣裳,缠于胸前的绷带果然被血红,褪下绷带,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竟又裂开。处理完伤口,再细细探了探脉,强行运气导致气血不足,所幸冷绝傲内力深厚虽勉强却也没伤及经脉。取出丹药喂进冷绝傲嘴里,何荧轻吐口气,忧虑的眼望向对面椅座上的昏迷的冷孤烟,忍不住长叹口气。
白云依这么容易让他们带冷孤烟,是断定他们解不了他的蛊,还是……他们留不住他?
没有母蛊宿主的血喂养……到时候痛苦的,是冷孤烟。
经此一事,他们以为白云依会趁此机会将他们赶尽杀绝,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回日楼没有丝毫的动静。倒让送出绝杀令的单莲动好是疑惑了一阵,却也没有松懈,当日便散出密令招集潜伏于司昭国的影卫。
刘卫在在冷孤烟被回来时便仔细看察了情况,然后取了他的血将自己一人关在房内,不再出来。
何荧则专心照顾昏迷不醒的冷绝傲,每人都忙碌非常,连去猜想白云依在打什么主意的余力都没有。
三日后,冷孤烟蛊毒发作,而冷绝傲却仍在昏迷。刘卫试着趁这机会引出子蛊,却都未成功,就在一筹莫展之际,离颜竟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派从容的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冷孤烟后,便见单莲动与何荧戒慎的模样,“我想见冷绝傲一面。”熟练的在腕上缠上绷带,离颜要求道。
细看那张神情漠然的脸,何荧沉吟片刻后,“跟我来。”点头道。
某零废语
唔,没啥好说的,本来是舍不得让他跪的,但是后来又想到了跪下的场景。可是,到昨天前,还是不想真跪下去,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最终还是忍痛让绝跪了本来后面还有双膝着地后嗑头的场面但真的写不下手,就变成这样了ORZ
然后是解决问题的事,我怕麻烦,也没啥时间,所以,不会有什么眼前一亮的描写,将就着看吧,反正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只是当初日尧问小烟可会为冷绝傲而下跪,当时小烟的回答,是:会。
所以,冷绝傲的回答,也是:会。而且做到了= =
大家还是BS我吧叹气。
第四十二章
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静静看着那张苍白却俊美不减的脸庞,离颜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却在转瞬间转为莫测的幽深。站在一旁看着举止异常的离颜,何荧不禁在心下感叹。
堂主的风采可真是无人能及啊……
那看着深爱人的眼神,何荧怎会瞧不出,“我想你应该希望单独与堂主相处一会。”转身往房外走去,在见离颜闻声转过头来时,如是道。“相信你不会做蠢事。”不等离颜说话,何荧再度开口,眸光凌厉,已是警告。
“多谢。”轻颔首致意,离颜诚挚道。
待何荧离开后,离颜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沉睡间也微拧了眉宇的脸上。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神却有些朦胧,似透过了眼前望向了遥远的过去。
当时的情景仍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迎风而立的少年一身白衣,衣袂被吹的沙沙作响,青丝飞扬间,俊美细致的五官虽带青涩却神容冷然沉静,美的像一副画,让她与同瞧到那一幕的摄魄一同屏住了呼吸久久不能回神。
如今,俊美的容颜青涩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成熟男人的俊朗刚毅,却依旧能让人看的失神。这男人无疑是得天独厚,可老天却没有给他一颗该属凡人的心。
现在,老天还了他那颗心。
垂眼看着缠上绷带的手腕,离颜神色依旧漠然,敛下眼睫遮住了眸光,教人看不清其中是何种神色。
“我的血的确可以引出他体内的子蛊,过程却是痛不欲生的。而且,蛊毒已经渗入了血中,即使子蛊不在,仍是会不定时发作。”约莫过了一刻钟,离颜自屋内出来,以早守在门外的何荧等人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给小烟下蛊。”站起身,何荧道。既然她无意伤小烟的命,当初又为什么要给冷孤烟植入情丝?
“只是……想看看有了心的他,是怎样的。”看一眼何荧,离颜回道。
“仅是因为这原因——”
“你我立场不同,是对是错各自看法也不一。你不能去指责一个全心全意爱他却永远得不到回应甚至漠视的女人。”截断何荧将要出口的指责,离颜道,只是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指的白云依。
闻言,何荧抿紧了唇,不再言语。
“若有须要,我愿出力。子蛊离体,体内血液便是剧毒,他并非不畏毒性的体质,稍有差错便是死。”见何荧不说话,离颜亦不再多言,说罢便离开了。
离颜的话提醒了刘卫,可问题也随之而来。在一次正要喝水时却发现杯内空了转而续水时,灵光乍现。虽是异想天开了些,却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方法。
可片刻后,又苦恼的皱起了眉。
若是换血,就必须放净身体所有的血液,可人失了血还能活吗?即使只是片刻不行。而且,这还不是任何人的血都可以,必须是至亲这血方可,冷绝傲此时都自顾不暇,又怎能换血于冷孤烟,只怕未完成两人都性命不保。
“这绝不可行,我们另想他法。”听了刘卫的大胆想法,何荧立刻否决。
先不说这血该如何换,单是冷绝傲此时的状态就绝不允许再失半点血,要再将血渡给冷孤烟……冷绝傲必死无疑!私心也好,怎样都好,她相信冷孤烟也绝不会同意以这种方法来保命。
“这只能做为下下策,若非不得已,在下定不会冒此险。”了解的点头,“还请何姑娘放心,这事在下不会对冷堂主提起。”而后看着脸色凝重的何荧道。
看刘卫一眼,何荧拱手:“多谢。”感激道。若是冷绝傲知道此事,绝对会一试,那时便谁也阻止不了。
“看来本大爷来的正是时候。”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语带狂傲透着一股子不羁。
警惕的起身,循声望去便见一眉目俊朗的少年屈膝坐在墙头,姿态散漫而不不羁。“凌公子?!”待看清来人,何荧惊呼出声——此人正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凌玄风,转而一脸欣喜,“不知凌公子适才所言何意?”试探的问道。
一身黑衣的凌玄风翻身跃下墙头,自怀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扔向何荧,“要解情丝,换血是唯一的办法。两人的血型必须吻合……啧,真是麻烦。”说至半途,凌玄风轻啐了一声,略带不爽的嘀咕了句,满是嫌弃,“只有血亲间可以选择,不过换血的那人必死无疑。”随即正了神色继续道。
何荧顿时如身处寒冬,脸色苍白的可怕。
“如果是那个男人,应该是死不了的。听说他百毒不侵,只要将大半毒血引到自己身上,再换新血过去,向慕寒就能摆脱情丝,当然,如果他能化解换过去的毒血就会没事,不能的话,他就得代向慕寒忍受噬骨剜心的痛苦。”凌玄风却像没看到何荧苍白的脸色般,继续说道,带来了希望却更残忍。
如果冷绝傲接受的话,便只有两条路可走——或者是死,或者是生不如死。
说罢转头望向回廊一角,“冷堂主会如何做呢?”挑眉问道,那模样却好似早知道了答案似的。
何荧与刘卫一惊,顺着凌玄风的视线看去,正瞧见冷绝傲不知何时站在了廊柱边,身后站着一身黑衣的单莲动。除去脸色仍显苍白外,实在看不出他已经连续昏睡了五天,几天前的虚弱神态仿佛只是他们的错觉。
“堂主……”何荧神色复杂的看着神色冷漠与往常无异的冷绝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淡淡扫何荧一眼,冷绝傲没有开口,只是将锐利的视线停在凌玄风身上,“多谢。”淡淡的两个字自唇间吐出,语气虽冷淡,却也不虚假。
扬了扬眉,凌玄风但笑。能得无心堂主道谢,是何等殊荣?而他却明白,冷绝傲的谢,是为向慕寒而道。
“风。”冷冽的一声叫唤自院外传来。
“不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我的朋友。”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凌玄风说着已经朝院门走去,懒散的神情在听到那切金断玉般冷冽的声音响起时,转向柔和。
那是与之少年面貌不符的成熟神色。
“轩,你的耐性越来越差了。还是舍不得我离开?”清越的声音轻挑不羁的响起,带着的调笑意味即使隔了一道院墙也感受到。
静默,对方并没有理会凌玄风的调笑。只是骤然而起的冷肃之气却清楚的昭示了被调笑的男人的愠意。
“你就不能说句话么?”一声轻叹,凌玄风的声音传来,满是无可奈何之感。
“说什么。”冷淡的声音如泉水激石般清冽,却是干脆利落,昭示了其主人似极不喜开口。
“随意,如果哪天你能主动找我聊天,我想我会连睡觉都在偷笑的。”凌玄风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虽然这么希望着,那语气没有半点期许。
“我与你说话还少么。”简练的声音再度响起,虽轻却极清晰,带着些许的不以为然。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已经听不见两人再说了什么。何荧转回头望向似在沉思的冷绝傲,“堂主。”有些犹豫的唤道。不论如何,她无法接受凌玄风与刘卫所说的方法。
“十日为限,各去准备。”收回遥望远方的视线,冷绝傲道,声音比平时更为暗沉。
“是!”二人屈膝领命。
之后的十日内,何荧与刘卫为十日后的逼蛊换血而着手准备一切相关事宜,凌玄风扔给何荧的木匣内竟是两只蛊虫。刘卫初见时简直是如捧至宝,只差没失态的大叫了,却也满面喜色的嚷嚷着:‘有了它们一切都好办多了’。对于蛊,何荧了解的远没有刘卫多,便将逼蛊一事交由刘卫,自己责专心为冷绝傲调理身体。
至少,在换血那日,她希望冷绝傲能以最好的状态面对,这样……胜算也大些。
而单莲动则在十日之内扫平回日楼的各处势力。潜伏于司昭国内的暗影在单莲动散出密令后现身,与自炽炎国调来的七星门在单莲动的调度下开始吞噬回日楼的势力与地盘。
树大招风,眼红者自然不是没有。单莲动的本意是由无心堂暗中吞下回日楼,可时间紧迫也只好舍弃转而与觊觎这块肥肉已久的其他门派合作。他要的,是回日楼自此消失于武林,他们得到的,便是回日楼庞大的资产与地盘。
俗话说树大根深,回日楼几代经营,再不济亦不可小觑。因此,当一切尘埃落定时,三方的损伤都不小,最终,回日楼如愿在一夜间覆灭。
“师兄一堂之主竟在背后偷袭,传出去也不怕坏了名声么?”拭去唇角的血迹,看着那将令她一无所有狼狈至此的冷酷男人,白云依讥诮的讽道。
“他人如何说,与本座何干。”负手立于白云依前,居高临下的睨一眼那落魄的女人,冷绝傲道,满是不屑。
“那么师兄要如何处置云依呢?”抬头望着那冷然俊颜,白云依问,神情平静,似对这结局早有所料般。
“本座曾允诺师父不伤你性命。”冷绝傲神情冷然淡声道。
白云依闻言一脸的愕然,片刻后恍然大悟,继而面露自嘲的笑意。她以为,他的多番容忍是因为她,却没想到……竟是对父亲的承诺。难怪难怪!难怪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任她做为,原来竟是如此!
“师兄,你可曾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自知大势已去,白云依看着那张深刻于心底的面容,轻声问道,话语里尽是卑微的祈求期许。
冷绝傲负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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