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之恋:朗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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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之恋:朗读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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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就一块儿洗澡,一块儿###。一点半不到,我火速把衣服穿好,一溜烟跑回家去。在家里,一点半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如果是礼拜天,家里改在十二点吃午饭,她的早班也开始和结束得都要晚一点。
  我猴急得真想把洗澡也省略掉。她却是爱干净成了癖好,早上一起身就洗澡。我喜欢闻那种香水味儿,新鲜的香汗味儿,还有她从工作里带回来的电车味儿。当然,我也喜爱她那潮湿滋润、冒着皂香的肉体,我听凭她给我抹肥皂,给她抹肥皂我也喜欢。她还教我如何克服难为情,教我要有一种理直气壮、天生占有的气概。所以,当我们###的时候,她就采取一种理直气壮的姿势将我整个占有。她的嘴巴吮着我的嘴巴,她的舌尖逗弄着我的舌头,她更告诉我,该在哪儿、又该怎么去###她。她跨骑在我身上,直到她获得高潮为止,我在这种场合对她之所以产生作用,无非是因为和我一起并且是在我身上,她就能够攫取欢娱而已。这不是说她没有柔媚的一面,也不是讲她不能给我带来任何乐趣。不过,她做这一切主要是为了她那嬉戏般的享受。就这样,一直到后来我也学会该怎样去占有她。
  那讲起来是以后的事了。我不能说一整套都已经学会,不过,好长一段时间我也不觉得还欠缺些什么。我还年轻,很快就会达到高潮,当我慢慢恢复过来后,我很愿意让她再来占有我。我仔细注视着她,她高踞在我上边,我看得见她的腹部,在肚脐上方有一条很深的疤痕;我望着她的乳房,右边的那个比左边的稍微大那么一点点;我还凝视她的脸蛋,她嘴巴张开着。她一双手掌支撑在我的胸部,在最后时刻却突然把双手高举向天,捧住自己的脑袋,同时发出一声腔调古怪的叫喊,好似连吼带嗽的抽泣。一开始真把我吓了一跳,以后,我就满载情欲地等待着了。
  最后,我们俩都筋疲力尽了。她常常伏在我身上睡去。我倾听着院子里的电锯声,手工工人吵闹的吆喝声,他们在操作电锯,要喊得比锯子声还响才能让别人听见。好容易电锯沉默下来,车站路上的车水马龙又隐约地挤进了厨房。我听见小孩子叫喊和玩耍的声浪,知道是放学了,一点钟也就这么过了。不知哪儿有位邻居中午回家来,把鸟食撒在阳台上,有鸽子飞来,在咕咕叫着。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那已经是第六天或第七天了。她在我身上睡熟过后,刚刚醒来。一直到那天,我在同她讲话时总称呼“您”。
  她跳了起来。“你讲什么?”
  “我说,你叫什么名儿?”
  “为什么你要晓得呢?”她用一种不大信任的眼光看我。
  “你和我已经……我晓得你姓什么,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她莞尔一笑,说:“哪里呀!小家伙。没有什么不妥当。我叫汉娜。”
  她开怀大笑,控制不住,也感染了我。
  “你看人的样儿可真滑稽。”
  “我还半睡半醒呢。那么,你叫个什么名儿?”
  我转念一想,她原该知道的。那会儿,刚好时兴把学校用品夹在胳膊底下,而不再放进书包里。我把那些东西全放在她的厨房桌子上,上边都写着我的名字:在本子上,在我学习过的书本上,还用牛皮纸包得好好的,封面上贴着书名和所有者名字的标签。可惜,她一概视而不见。
  “我叫米夏·伯格。”
  “米夏,米夏,米夏。”
  她试着念这个名字,唱歌一般地说道:
  “我的小家伙叫米夏,是位大学生……”
  “中学生!”
  “……是位中学生,正好是,怎么说,十七岁?”
  她给我平添了两岁,我为此很骄傲,就点点头。
  “……十七岁,等他长大了,要当个出名的……”
  说到这儿,她有点吃不准了。
  “我自己还不晓得长大了要当个什么人。”
  “不过你读书很卖力嘛。”
  “这个么……”
  我告诉她,她对于我,比学习啦,学校啦什么的都重要,我很喜欢到她这儿来。
  “反正都得留一级。”
  “你跟哪儿留一级呢?”
  “在六年级①上留一级。上一个月我生病,缺课太多了。如果要跟上班,就得像个白痴一样做功课。那样的话,我此刻就应该呆在学校里。”接着,我对她讲了我旷课的情况。
  “出去!”
  她一把掀开被子:“滚出去,从我的床上滚出去!如果你不做好你的功课,就再也不要回来。怎么?做功课就是白痴吗?白痴?那你认为卖车票、打洞眼算是什么呢?”
  她索###直起身子,在厨房里###地站着,表演起有轨电车售票员来。只见她用左手打开那卡着一沓车票的小夹子,接着用上了套着一个橡皮指套的大拇指,扯下两张车票来,又甩动右手,以便可以抓住吊在手腕上的轧洞钳子。她拿起钳子就连连在车票上轧了两下,一边喊道:
  “荷巴哈站两张!”
  她放下轧洞钳子,伸出手来,拿了一张钞票,把放在肚子前的钱包打开,塞进钞票,扣好钱包,又从那钱包上附带着的硬币卡子里压出要找的零钱,接着喊道:“谁还没车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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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8(2)
她盯着我:“白痴?你根本不晓得什么叫做白痴!”
  我那时还坐在床沿上,一时好像泥塑木雕。“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做功课的。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赶得上。还有六个礼拜,这学年就结束了。我一定会努力。不过,如果不准我再来看你,恐怕我就赶不上了。我……”
  起先我想说“我爱你”。不过转念一想我就不说了。也许,她是有道理的,她自然很有道理。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权利要求我做更多功课,更别说把这点作为我们见不见面的条件。我终于说:“我不能不来看你。”
  过道的钟敲响了一点半。一听这钟声,她就说道:
  “你现在该走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加上一句:
  “从明天开始我上正常班了,到五点半下班。下了班我就回家。你也可以来,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把功课给我做完。”
  我们俩就这么赤条条地相对站着,谁都不动。不过,即使她当时俨然穿着工作服,也不会如此拒人千里之外。这种情况我当时还不能深刻体会。她在想着我吗?还是在考虑自己?如果我做功课是白痴,那么她干工作更加是白痴了。难道就为这个把她给激怒了?但是,我又没有明说谁谁谁的工作是白痴。要不,她就是不要一个落第书生做情人?不过,难道我真是她的情人吗?如果不,那我又算是她的什么人?我开始穿衣服,故意慢吞吞的,希望她能讲两句话。但是她什么也没说。我衣服穿好了,她仍旧###裸地站着。我拥抱她表示告别,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① 德国一般九年制中学的六年级相当于我国中学的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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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者》9(1)
为什么当我回首往事时,总是这么伤感?这不是对昔日欢愉的强烈欲望,又是什么?说起来,那紧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对我才真是美事连连呢。我果真是像白痴一样做功课,功课也赶上去了,我没有留级。我们照老规矩###,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难道是因为知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吗?或者知道事情一直都在那儿等着,这一切才让我如此悲伤?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些本来是幸福的,却在追忆此情时一戳就碎,就因为其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真实吗?为什么两情相悦的伉俪岁月,一回忆起来味道就会变酸,就因为发现了其中的一方,原来自始至终有个别的情人吗?在这样的尴尬之下,还谈得上什么幸福呢?但当时的确有过幸福的时光!对幸福而言,回忆有时并不始终保持忠诚,就因为结局无比痛苦。那么,难道只有终身厮守,永生永世,幸福才是无价之宝吗?只要事实当中始终都包孕着痛苦,尽管毫不觉察、茫然无知,也总会以痛苦告终吗?那么,什么又是毫不觉察、茫然无知的痛苦呢?
  我回想着那段时光,看见自己就站在面前。我穿上了一件做工讲究的套装,一位富有伯父遗留下来的,现在已经传到我手里。双色皮鞋可以配得上的有好几双,有棕黑相间的,有黑白相间的,有麂皮的或光面的。我的双臂和双腿都太长,就是我母亲给我放长了,那些衣服也不管用,但是对于我手脚活动的相互协调却有好处。我的眼镜是由医疗保险付款的便宜型号,我的头发是乱做一团的拖把,可以随我梳理。我在学校里是不好不坏,中不溜儿。我相信,许多老师并不把我怎么当真,那些在教室里经常一言九鼎的角色也不爱搭理我。要说起来,对于我的外表如何,我的穿着举止又如何,还有我所取得的成绩,以及我认为自己应具有的价值等等,我一概都很不满意。但是,我有这么多能量,抱有这么多信念,相信我有朝一日会英俊潇洒和聪明有为,受人重视并叫人惊叹;我还藏有无穷希望,认为今后会同新的人、新的景况迎头相遇。
  这算不算是让我这么悲伤的原因呢?还是因为那种热中和信仰当时在胸中充溢,还承诺着今后的生活,后来却从来不能、永远不能实现了呢?在小孩子和青少年的脸上,我有时又看到这种热中和信仰,我于是悲伤地看着,我回首往事时也有同样的伤感。是一种绝对的伤感吗?每当追怀往事时美好的记忆一戳就碎,就是这种伤感降临到我们吗?是因为回忆中的幸福,不但来自恍然在目的当时光景,也出于没有实现的海誓山盟吗?
  她这个人,我应该从现在开始称她汉娜了,正像我当时已经开始叫她汉娜一样。她自然不是生活在承诺当中,而是在此时此刻之中,也只生活在此时此刻。
  我曾经问过她的过去,她也回答了,完全像是从尘封多年的箱子里翻拣搜寻一般。她是在南欧的一个德国人居留地长大的,现在那儿属于罗马尼亚。她十七岁时去了柏林,在西门子做过女工,二十一岁时身陷士卒……大战结束以来,她挨过了所有自己能够干的工作。有轨电车售票员这个活儿她已经干了好几年,她爱的是她那身###和不停运动,还有不断变换的风景和脚下轮子的转动。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她没有结过婚。她已经三十六岁了。所有这些都是她述说的,好像说的并不是她本人的生活,而是在讲一个她既不熟识、也不相干的人。有些事我想了解得确切点儿,她却回答不上来。她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对她父母亲是什么人感兴趣;还有,她有没有兄弟姐妹,她在柏林的生活情况如何,以及她在当兵时都干了些什么等等。“你倒真会问问题,小家伙!”
  她对于未来也是这个样子。就我来讲,当然根本谈不上什么结婚啦家庭啦的计划。不过,如果###举法国小说家司汤达的名著《红与黑》为例子,我对于连·索莱尔和德·莱纳夫人之间的情愫,比他和玛蒂尔德·莫尔小姐的关系更有同感。如果说到托马斯·曼的小说《大骗子菲利克斯·克鲁尔的自白》,那我宁愿看到克鲁尔最后投入母亲温暖厚实的怀抱,而不是女儿单薄细瘦的怀里。我姐姐学的是日耳曼学,在餐桌上她谈到过那桩尽人皆知的文学辩论,就是封·歌德先生同封·施泰因夫人究竟有没有一段恋情。我义愤填膺地辩护说,肯定有!这叫家里人惊诧莫名。我还想像,我们的关系在五六年后会是怎么一番情景。我问汉娜她是怎么想的。哪知她却回答说,她连近在咫尺的复活节怎么过都还没想过呢!放假时我和她想骑自行车一同出游,这样,我们俩就好以母亲和儿子的名义住同一间房间了,而且整夜呆在一起。
  可是,我的设想和建议,很少不叫我反生痛苦的。有一次和母亲一起旅游,我就曾经为了要住单人房而跟人吵闹起来。另外,由母亲陪伴着,去看医生,或者去买一件新大衣,或者从外面归来时母亲去车站迎接我,这些事我都觉得同我的年龄已经不相称了。每当母亲和我一起走在路上,而又恰巧碰上同学,我就紧张万分,害怕给当成“妈妈的乖仔”。但是,尽管汉娜只比我母亲小十岁光景,也蛮可以当我母亲,我同她一起出现却无所谓。我甚至为之感觉骄傲。
  如果今天我看见一个三十六岁的女人,我会觉得她很年轻;如果我看见的是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我会认为那是儿童。汉娜带给了我这么多自信,我自己也惊奇万分。我在学校的成绩叫老师对我刮目相看,他们的尊重也成就了我的信心。还有那些我接触的女孩子们,她们都留意到,我在她们面前已经不再缩头缩脑了,她们也喜欢我这样。我感到浑身舒畅无比。
  

《朗读者》9(2)
我同汉娜初次幽会的那一片记忆是如此灿烂夺目,至今历历如在眼前。奇怪的是,自从我们俩谈话起,一直到学年结束的那几个礼拜,因为相互融合反而变得模糊起来。这当中有个原因,就是我们每次碰面和分开都太规律了,另外也因为我的日子还从没有安排得这么满打满算过,我的生活还从没有这么节奏欢快、内容丰富过。每当回忆起每个礼拜所做的功课,我恍惚像又在课桌旁坐着,一直就那么坐着,直到把生病期间所落下的功课全部补上为止。我念完了所有生词,读完了全套课文,做完了全部数学证明,还记住了整部化学元素周期表。至于魏玛共和国和第三帝国,我在病床上就读过了,更不在话下。还有,我们的多次约会,在记忆里竟然连成了绵延无尽的一次长久幽会。从那次交谈后,我们总是下午会面。如果她是上晚班,就从###呆到四点半,否则从五点半开始。因为七点是我家吃晚饭的时间,起先汉娜还催我准时回家。久而久之,我就不止是呆上一个半钟头了。我开始寻找借口,逃避回家吃晚饭。
  这是因为有了朗读这件事儿的缘故。我们谈心后的一天,汉娜突然想知道我在学校里读的什么书。我就讲起了古希腊荷马的史诗,古罗马西塞禄的演讲,以及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小说,就是那位老人同大海和大鱼做斗争的故事。她又说,她想听听希腊文和拉丁文是什么腔调。我就给她读了史诗《奥德赛》的一段,还有西塞禄反击卡提林纳①的著名演讲。
  “你也读德文吗?”
  我一时迷惑不解。
  “你是什么意思?”
  她解释道:
  “你只学外国话吗?本国话里也有什么要学的吗?”
  “我们读德文文章。”在我生病期间,我们班级就读过莱辛的戏剧《爱米丽亚·迦洛蒂》,以及席勒的名剧《阴谋与爱情》。那时,老师还要求大家就其内容写一篇作文。所以,我要补读这两篇东西,我也照做了。不过,我是在其他作业都做完了才读的。这时,已经很晚了,我也很累,所以,我读的那些,第二天就全忘记了,我还得重读一遍。
  “读给我听听看!”
  我很轻松地回答说:
  “你自己读吧,我给你带来了。”
  可是,她却不同意:
  “你的声音特别好听,小家伙,我情愿听你念,比我自己读要好多了。”
  “哦?我自己倒不晓得呢。”
  当我第二天去她那儿,马上就想吻她时,她却闪开了。“你得先给我念一段。”
  她很顶真。我要先给她朗读半小时《爱米丽亚·迦洛蒂》,她才给我洗淋浴,然后带我上床。我那会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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