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大汉一抱拳,道:“咱们求见门主。”
魏凤鸣道:“可有名帖。”
灰衣大汉摇摇头,道:“没有。”
魏凤鸣道:“照江湖规矩而言,诸位没有名帖,那就要亮一手出来瞧瞧了。”
灰衣人道:“得罪了。”侧身向前冲去。
魏凤鸣右手一抬,一道寒芒,疾闪而出,封住了那灰衣人的去路。
金剑门中人,似乎都严格的遵守着一个剑士的规定,第一剑只是逐敌,决不伤人。
灰衣人右手一挥,当的一声,震开了利剑。
魏凤鸣吃了一惊,暗道:一个人的武功,不论如何精深,也无法把一条肉臂练得像精钢一样。他究竟是久走江湖的人物,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这灰方人的手臂之上,定然带有精钢护臂。
魏凤鸣忽然间一个倒窜,倒退出八九尺远,仍拦在那灰衣人的前面。他号称八步赶蝉,轻功造诣在八大剑士中,名列第一。
灰衣人对魏凤鸣后发先至的快速身法,大大地为之震惊。忖道:金剑门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魏凤鸣长剑挥动,疾攻过来。这第二剑不再客气,闪闪寒芒,笼罩了灰衣人身上四处大穴。灰衣人只觉四处穴道,都有被攻击的可能,不知如何防护,只好倒退五步,避开剑势。
魏凤鸣长剑斜指,停下脚步,道:“阁下亮兵刃吧!单凭你臂上两块精钢护臂胜不了区区。”
灰衣人也已经感觉到这中年剑士,功力、剑法,不可和先前所遇的剑士同日而语。
右手一抬,由腰间取出一对钢环,道:“阁下的剑术高明,定然是大有名气的人了。”
魏凤鸣看两个钢环之上,各套有一个较小钢环,认得是武林中极有名气的一种外门兵刃,名子母夺魂圈。除了可以套锁兵刃之外,还可以发出暗器伤人,是一种极为歹毒的奇门兵刃。不禁一皱眉头,冷冷他说道:“子母夺魂圈,在下失敬了。”
八大剑士,不但在剑术上造诣甚高,而且每个人都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嫉恶如仇,所谓练剑先练心,八大剑士的性格上虽然有急缓之分,但人人都有着义侠之心。是故,魏凤鸣看到那歹毒的兵刃之后,登时怒气泛脸,答非所问。
灰衣人道:“不错,阁下能认出子母夺魂圈足见高明了。”
魏凤鸣道:“你出手吧。”
灰衣人双圈响起了一阵叮咯叮咯之声,合击过去。
魏凤鸣长剑一探,举火烧天,单剑破双圈。
灰衣人双腕一挫,收回了子母夺魂圈。
魏凤鸣已不容他再有攻出的机会,剑招绵绵而出。连环剑招,布成排浪一般的剑势,虽非招招追魂,剑剑夺命,但绵密不绝,逼的那灰衣人一直没有还手的机会。
原来魏凤鸣知晓他子母夺魂圈的利害,如被对方抢了上风,圈中藏的暗器,极难对付,所以,一出手,就不容他有还手的机会。
但灰衣人子母圈的招术,亦颇奥妙,魏凤鸣虽然占了上风,但急切问也无法取胜,搏斗之间,突闻一声:“住手。”寒芒一闪,分开了两人的兵刃。
凝目望去,只见那身着黑衣的女子,长剑高举,居中而立。
魏凤鸣道:“两位要联手?”
黑衣女子道:“用不着。”
回顾了那灰衣大汉一眼,道:“你退开,像这样的打法,要打到哪一天,咱们才能够进去。”
灰衣人一欠身,收了兵刃而退。
黑衣女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透过面纱,道:“你小心了!”
长剑突然一振,唰唰唰就是三剑。这三剑有如一剑那般快法,魏凤鸣剑还未举起来,就被逼到了一侧。
黑衣女攻了三剑之后,还剑入鞘,道:“你很不错,可以接我一剑。但你逃不过十一剑,相信吗?”
魏凤鸣口中喃哺自语了一阵,长剑入鞘,道:“姑娘请过去吧!不过,我能接下你十一剑。”
黑衣女冷冷说道:“你如不服,咱们以后再找机会比一次。”
魏凤鸣道:“但愿有此一日。”
魏凤鸣肃立一侧,放过三人。
黑衣女当先开道。
又穿过一重庭院,到了内厅。
只见素筛白帐,并列着八口棺材。内厅中出奇的安静,既无守门之人,也无人出来应接。
黑衣女低声说道:“金眼鹰,问问看有没有人?”
灰衣大汉应了一声,道:“灵堂里请走出一个活人说话。”
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王宜中缓步而出。
王宜中身后五尺左右处,紧随着高万成。
金眼鹰冷冷说道:“请贵门王门主。”
王宜中淡淡一笑,道:“区区便是。”
金眼鹰啊了一声,回头说道:“回二姑娘,这位就是……”
黑衣女冷冷说道:“瞎眼的奴才,滚一边去。”
金眼鹰愣了一愣,退到了一侧。
王宜中穿着一袭青绸子长袍,左手提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神态潇洒,沉着。
黑衣女目光透过面纱,打量着厅中的棺木一眼,道:“还不撤去这些障眼法吗?”
王宜中笑道:“这大概是诸位计划中的希望,可惜,诸位却失望了。”
黑衣女道:“你可是觉着赢定了吗?”
王宜中答非问地道:“姑娘用不着再故弄玄虚了,取下你蒙面黑纱。”
黑衣女道:“如是我不取下来呢?”
王宜中道:“在下不愿和带面具、面纱的人交谈,姑娘如不肯取下面纱,那就请便吧!”
白衣女子大声喝道:“站住。”当先取下面纱。
黑衣女为势所迫,也取下蒙面黑纱。
王宜中嗯了一声道:“咱们见过了。”
只见那白衣女姿容绝世,正是哭笑皆惑人的白衣姑娘。
那黑衣女容貌也极娟秀,但缺少那白衣女具有的娇媚之气。
高万成急急侧过脸去,不敢看那白衣少女。
黑衣女道:“我领教过你的剑术,舍妹也领教了你的深厚的内功定力。”
王宜中虽然有着很深厚的定力,但也不禁为之心头怦然。立时一皱眉头,道:“戴上面纱说话。”一面说话,一面拔出长剑,大有立时动手之意。
白衣女轻轻叹息一声,戴上了面纱,道:“我们姐妹来此,并无和你动手之意。”
王宜中道:“那么两位来此的用心呢?”
白衣女道:“我们只是想和你谈判一件事。”
王宜中道:“在下洗耳恭听。”
白衣女道:“贱妾的师父,是否为你所擒?”
王宜中道:“他叫什么名字?”
白衣女道:“白云峰。”
王宜中道:“不错,我们生擒了一个白云峰。”
白衣女道:“我们放了令堂,你们放了我师父,不知王门主的意下如何?”
王宜中道:“如是两位来此,确是一片诚意,在下自愿答允。”
白衣女道:“你的意思呢?”
王宜中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先放回我的母亲,在下再放回令师。”
白衣女道:“这岂不是太不公平吗?”
王宜中道:“事情一开始就不公平,我母亲不会武功,她只是一个平常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掳去她?”
白衣女道:“好吧!咱们可约定一个地方,一起放人。“王宜中道:“我说过了,你们先放我母亲回来。然后我们再放人。”
白衣女道:“王门主,你一点就不顾及令堂吗?”
王宜中道:“正因为我顾及家母的安全,所以,不得不如此,姑娘应该明白,家母不会武功,任何加诸她身上的迫害,都是大大不该的事情。”
白衣女道:“王门主是否要再想想看。”
王宜中接道:“在下决定的事情,决不更改,姑娘不用多费唇舌了。”
白衣女良久没有讲话,但她已戴上了面纱,别人无法瞧出她脸上的神色。
大约过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白衣女才缓缓地说道:“王门主,你如是激怒我们采取了最后手段,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王宜中心头震动,生恐他们在逼迫之下,生出了宁为玉碎之心,杀死了王夫人。但高万成告诫之言,却在心头泛起,这是唯一能救回王夫人的机会。
于是,王宜中神色严肃地说道:“姑娘,金剑门能在江湖上受人敬重,原因是有所不为。咱们不知道贵派中做过了多少恶事,至少,你们的恶迹还未昭诸江湖,在下既然进了金剑门,就不能破坏金剑门中的规矩,为一己之私,破坏了本门中的规矩。但如你们伤害了我的母亲,情势就大大的不同了,那时,在下将尽起金剑门中高手,追杀贵派中人,斩草除根,一口不留。亲仇不共戴天,没有人会指我王某人小题大作,在下在等待、忍耐,而且也预作了布署。”
白衣女道:“你威胁我?”
王宜中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信不信是姑娘的事了。”
白衣女道:“我不信你甘愿令堂被杀。”
王宜中道:“不甘愿,如若我只是金剑门中一个剑士,我会被你威胁住,我会甘愿受缚,任凭你们发落,只要能救出我的母亲,生死事,决不放在心上。但我是金剑门中的门主,姑娘的算盘打错了。”
白衣女沉吟了一阵,道:“好吧!明日午时之前,我们放回令堂。”
王宜中心中一阵狂喜,但却强自忍住,不让形诸于色,道:“那很好,只要姑娘能守信约,在下也将放了白云峰。”
白衣女道:“咱们一言为定,明日午时,我带令堂到此。”
王宜中一抱拳,道:“恕在下不送了。”
白衣女微微一欠身道:“不敢当。”带着黑衣女和金眼鹰转身而去。
王宜中目睹三人去远,长长吁一口气,流下泪来。
高万成急步行了过来,道:“门主的镇静工夫,大出属下意料之外。”
王宜中举手拭下腮边泪水,道:“先生,他们真的不会伤害家母吗?”
高万成道:“不会,属下愿以生命作保,太夫人如受到伤害,属下愿自绝谢罪。。
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大事情,急急改口道:“不过……”
王宜中道:“不过什么?”
高万成道:“看目下情势,和咱们接触的,似已非白云峰们一伙人了。”
王宜中道:“你是说,还有别的人。”
高万成道:“属下只是这么想,门主的武功愈高,令堂的价值愈大。”
突然住口,沉思片刻,道:“四大护法!”
严照堂应了一声,带着林宗、常顺、刘坤,急步由厅中行出。
高万成神情肃然地说道:“白云峰为人虽然偏激一些,但他还不失英雄气概,和他相处的人,纵非好人,也不会太坏。但另一伙人,就很难说了。”
严照堂接道:“另一伙什么人?”
高万成道:“我说不出来。我只是有此感觉,和白云峰一班人斗力斗智,分了咱们的心,使咱们忽略了别的事。”
林宗道:“高兄,你就明白点说吧!”
高万成道:“如是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那就不足为害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回门主的太夫人。你们立时易装跟踪,暗中跟着那位白衣姑娘,记着是保护她,不是暗算她。”
刘坤接道:“保护一个敌人。”
高万成道:“目下局势,已逐渐进入紊乱的局面,咱们有两个敌队,到自下为止,似乎还有另一个敌人。目前咱们的策略如不能把白云峰这伙人收过来,就要设法挑起他们双方的冲突。”
刘坤道:“高兄谋略,在下等是明白了。但高兄所说咱们有两个敌人,还有一方面是什么人?”
高万成沉吟了一阵,道:“目下咱们无法知道他们是谁,但却不难推想出来,那些人,就是杀害先门主的人。仔细的分析起来,咱们这两个敌人,目的也不相同,白云峰那伙人,志在江湖,但另一伙人,却是全心全意对付咱们金剑门,其手段必也是极尽恶毒。”
刘坤道:“高兄之意,是说他们双方并无勾结了。”
高万成道:“我的看法,目前还是如此,自然最可怕的还是专门对付咱们的那伙人,他们老奸巨滑,不择手段,而且,又完全隐藏在暗中行事。”
王宜中道:“幸好,先生的神机妙算,把白云峰等这伙人。逼得现出身来,如是这两方的人都隐在暗中,那就更难搞了。”
高万成道:“属下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总算幸未辱命。”
林宗突然接道:“适才穿白衣的姑娘,可是咱们见过的那位白衣女?”
王宜中道:“不错,正是她。”
林宗道:“纵然她的武功高强,我们四人合力,还可对付一阵,但她哭、笑,惑人之术,实叫人无法抗拒。”
高万成略一沉吟道:“那是第一次遇上,心中全无准备,所以一时间手足无措。此刻,诸位心中都已经有了准备,早作防备,也许会好一些。”
刘坤道:那两个丫头的剑招,实在超越我们甚多,如是她们两个不敌的人,我们又如何会是敌手?”
高万成道:“单以武功而论,那两位姑娘,确然是第一等身手,但两位别忘了,他们是全无江湖阅历的人,在江湖之上行走,有时武功再高强也难自保。”
严照堂道:“高兄说的不错,江湖上武功之外,还要斗智。我们告辞了。”
四个人对王宜中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王宜中目睹四人的背影离去之后,突然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很难办。“高万成道:”什么事?”
王宜中道:“我想起那白衣女武功,可能是一种迷心术,近乎是一种邪法。”
高万成喜道:“门主既知内情,定可想出破解之法。”
王宜中道:“我只能用禅宗心法,不受他们的影响,却无破解之法。”
高万成道:“那是一种很高的魔功了。”
王宜中沉吟了一阵,道:“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如影之随形,如心之附身,是什么意思?”
高万成皱皱眉头,道:“似是一种口诀,属下不太明白,但如专从字面上解说,属下倒可以解释。”
王宜中神情凝重,继续说道:“若有若无,若断若继,有我变无我,无我变有我,是谓心魔。”
高万成脸色一变,道:“这是什么?”
王宜中道:“迷心术决,一元神功中,提过这些,从开始到结果。”
高万成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王宜中道:“先生,我母亲虽然是一位读书甚多的才女,在天牢之中,亦曾用金钗作笔,刻字于地,教我读书识字。但她记忆所及,不够完全,而且有很多事,不是亲自所见也无法体会到精要之境。我在江湖上走动不久,得先生指点。获益不浅,很多默记心中无法理解的事,也常常在触影生情之下,能豁然贯通。”
高万成道:“门主就是一位才慧绝世的人,门主如不具此才智,先门主也不会选门主为继承之人了。”
王宜中道:“那位姑娘的迷心魔功,还未到至高的境界。”
高万成道:“属下不能了然那几句魔诀的精要,但如全从字面上想,那已是一桩骇人听闻的事。有我变无我,分明是把一个人变成了没有自我意识,无我变有我,那又是可把敌人作为可用之人,这实在太可怕了。”
王宜中道:“估算那位白衣姑娘的武功,大约还停在有我变无我的境界。”
高万成道:“如是她一旦进步到无我变有我时,那就无法再制服她了。”
王宜中道:“是的,真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她能变敌为友,为已所用。再想杀她,自非易事了。”
高万成道:“如果找不出破解之法,只有一条路走了。”
王宜中接道:“杀了她,是么?”
高万成点点头,道:“不错,杀了她,以绝后患。”
王宜中道:“只要咱们能找出她所练心法的法子,咱们就可以破除她的魔法。”
高万成道:“她练的是天竺武功。”
王宜中道:“不错,只有天竺武功,才会这等古古怪怪,不循正路。”
高万成道:“那天些奇书,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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