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有什么不好,她能助你飞黄腾达,跃身庙堂之上。”夫凭妻贵还不知足。
“大丈夫志如鸿鹄,何需裙带牵耀,我的妻子是百名公主也比不上。”他只要他的芎儿。
嗯!说得贵动听,可以加分。躲在一旁偷听的沙芎芎勾起唇角微笑。
“你指她呀!”朱高煦讪笑的努起下颚,指向怒气冲天的刑水清。“你要我穿过的破鞋?”
战醒风斜眄眉挑,“王爷真不挑食,专挑在下摒弃的旧衣裳。”
人不义,他无情。
当初许她入堡是看在刑天威的份上,再加上对她有一份愧疚,暂借她歇脚数日。
谁知她别有贰心,竟藉此行逼婚之举,以假乱真造成众人的误判,要不是逐她出堡之日见她哭喊著非君不嫁,态度蛮横地自视为堡主夫人不肯离去,真要被她婉约、可人的外表所蒙骗。
对她,他已了无责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刑水清受不了两人的嫌弃放声一喊,“你们别太过分了,我不是任人抛掷的玩物。”
但是回答她的是两道轻蔑的视线。
“她,我不要了,本王欲与你交换那日在茶楼所见之女子。”朱高煦退一步地想索讨美人。
“办不到。”战醒风颈脉上浮,可见他压抑的怒气有多吓人,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你不想因一名无举足轻重的女子引来灭堡之祸吧?反正你都要娶妻了。”君子该有成人之美。
脸颊抽动,战醒风用森冷的语气道:“那名女子正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室。”
“嗄?!”原来是……
“滚,别让我说第二次。”他手一击,一尺外的半圆石柱当场碎裂。
朱高煦一惊,表情变得仓皇地夺过圣旨欲强施于人。“圣命不可违……喔!我的天……”
明明摆在手心上为何不翼而飞?
“圣旨原来是长这模样呀!怎么没有镶金嵌银,有够寒酸。”袅袅的美人儿妖媚的往战醒风的腿上一坐,双手持著摊开的圣旨。
“你抢我的圣旨。”见美人心就软,朱高煦的态度倏然转而温和。
她紫绿瞳眸圆睁的一啐,“你来跟我抢相公,我拿你一张破布算什么。”
“此言差矣!这是圣上亲笔御批的天作良缘,姑娘岂能等闲视之。”他原谅她的出言不逊。
美人的刁蛮是可以包容的。
“我呸!姓朱的诛杀功臣,刻薄忠良,老爱疑神疑鬼的乱猜忌,洪武立国死了多少无辜,臭头皇帝的子孙一样烂根不贤。”
“你……你居然诋毁先皇……”先祖伟业岂能毁于女子之口。
草莽出身的朱元璋目不识丁,幼时家贫曾入寺为僧,民间诸多传言,褒贬不一。
“人家都欺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跟你客气呀!要不要丢粪洒尿迎接?”她才没那么大的度量。
“放肆,我是大明朝的王爷,你这个小小女子未免狂肆。”他恼羞成怒的端起王爷架子。
“王字多两撇是王八爷,你是龟子还是龟孙?”她毫无节制的倒在战醒风怀中轻笑。
“无礼小民,本王非拿你治罪不可。”他吆喝手下欲抓拿她。
沙芎芎扬手一抛,让圣旨停留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他手上。“你要不要先看看内容?”
“内容我早就……”朱高煦不经意的一瞄,脸色倏地一片惨白的阖上圣旨。“你动了什么手脚?”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手谕写得明明白白,你敢抗旨?”她以其人之道还诸其身。
“我……”他说不出口,不了解为何圣旨里的内容会换成赐死他,而字迹是出自父王手笔无误啊!
“你不是要把圣旨交给我相公?刚才我家相公听得不是很清楚,你再叫太监大声地重复一次吧!”我看你有几个胆。
陈公公也被气得脸发白,正想接过圣旨再次宣布然后走人,这鬼战堡阴气森森,谁喜欢涉足。
但朱高煦死也不放手地将圣旨直往怀里藏,决计不让旁人发觉内容有变,只得怒气冲冠的撂下一句:等著瞧!随即表情古怪的率众离去。
“堡主,我……”
刑水清欲开口为自己求一个机会,然而战醒风一使眼神,黑、白侍卫便面无表情的架走她,留下凄厉的尖咒声不绝于耳。
听说她后来沦落为秦淮河畔的花娘,只因当不成武林盟主的刑天威不承认有此伤风败俗的女儿,并将失败全怪罪于她,不念父女情分地将她赶出杭州,从此不闻不问。
烟花地,人情薄,悔不当初。
第十章
“你是大脑严重萎缩还是智力彻底退化?空负投机之名却行愚人行径,简直丢尽你的巫名……”
掩耳装死的银猫白墨不敢看它主人羞愧的嘴睑,直挺挺地趴在椅子底下,一动也不动地免受牵连,它是畜生不理人事。
鬼战堡外兵临三里,汉王朱高煦以战醒风谋反之名奏请朝廷发兵五万,意欲剿灭令他颜面尽失的对手,围堡三日不许进出,准备困死所有人。
全堡人员全面警戒,一天十二个时辰轮流站哨,堡内资源充足没有缺粮之虞,三、五个月不出堡尚能自保。
但群鬼骚动的情况比较严重,碍于鬼有地域之限无法出堡,鬼哭神号的怨气冲天,一团黑气笼罩鬼战堡上空,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也是朱高煦不敢贸然进攻的主因,人畏鬼魅是天性,不管是否相信它的存在。
“亏你是攒钱高手、消费权威,连一点点小事都能搞砸,我是不是该佩服古代的空气有净化作用,一并把你的脑袋给净空了。”
沙芎芎低声的嘟嚷,“你别念得那么顺口嘛!我又不是去铺桥造路,广施德政。”
女巫好事不为,坏事做尽,然而她只是一时失算,何必说得好像她补了天、填了地,救出无数苦难百姓于水深火热中,她真的不是故意去犯错。
人真的不能怠惰,一怠情就会懒病缠身,接著大脑停止灵活的运作变得迟钝。
她承认优适的生活会让人遗忘一些水准,不小心就给人抓了小尾巴,投机女巫再怎么投机也斗不过聪明女巫呀!人家会穿越时间呐,
想想就嫉妒,越隽为什么做得到?
“不姐,你没大脑也该有常识吧,人肉有刀剑硬吗?”真让她失望。
心疼不已的战醒风忍不住开口,“姑娘,你念了大半个时辰,要不要先歇歇嘴?”
“先……呃,战大堡主的好意我心领,你不觉得她很欠骂吗?”身为女巫却丢尽女巫的脸。
“我不认为她有做错什么事,保护心爱女子的安危是身为男子的责任。”他护短地搂著心上人。
在他怀里的沙芎芎直点头。越隽骂得太不合理了,她现在是“古人”耶!怎能身怀异能。
“她没告诉你她的真实身分?”沙越隽抱著看热闹的心态,双手环胸说。
“醒风亲亲,你别理会那个平空出现的怪女人的疯言疯语,她在嫉妒我有人疼。”秘密是放著不说,哪能轻易揭露。
底牌掀不得。
“不好意思,我结婚了。”她亮出十克拉的大钻戒,口气却是抑郁的。
人家结婚是好事,对女巫而言则是苦难的开始。
沙芎芎大惊小怪的推开没利用价值的男人。“你干么想不开要嫁人,其他人呢?”
“全嫁了。”唉,女巫的悲哀。
“啊!怎么会,怎么会,你们撞邪了吗?快告诉我,我好久没笑话好听。”沙芎芎拉著她闲话家常。
一旁被弃的战醒风很不是滋味地撇撇嘴,两姐妹谈得不亦乐乎,完全忽略他的存在,东扯西扯尽说著他陌生的字眼,似乎是另一国界的感觉。
他有一些怅然若失,仿佛被阻隔在她的世界外,找不到介入的缝隙。
就在汉王派兵围堡的第二天,众人正在商讨该如何应付来意不善的朝廷兵马时,一道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的光芒蓦然出现,接著一位穿著怪异的女子由光中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物与当初芎儿掉落时的装扮大同小异,他不由得忧心,她是否要来带走芎儿?
为此,他寸步不离的守著芎儿,生怕一个转身便会失去她,他一直没自信她会爱上他,因为她从来不开口说爱,每回他一试探,她就迂迥的避开,撒娇的把话题带开。
她很狡诈,不时地问他爱不爱她,一得到满意的回答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藉口困或累地扭头不理人。
她像一道无解的谜,个性如云雾般令人捉摸不定,时而开怀大笑,时而蹙眉嘟嘴,口出惊人之语,暗藏无数心机,一心要教坏所有在她四周活动的人与鬼,不许心存善念。
邪,是她给人的唯一感受。
“芎儿,你会不会话说太多了?”战醒风阴冷的嗓音如冰一样的贴近。
差点跳起来的沙芎芎娇嗔一视,“你干么啦!没看见我在聊天吗?”
装神弄鬼想吓死人呀!
“你大概忘了堡外驻扎了重兵,随时会发动攻势。”堡内有条地道可直通山后,因此他不见惊慌。
堡没了,还能再建。
“你大可安下心,有这位沙大师在此,她保我们永世太平。”她神气地把沙越隽拉来代打。
“她?!”
“别瞧不起她哦!除了移星换斗不成外,其他大小事情都难不倒她。”神界、魔界都抢著要她入籍。
“沙芎芎,我相信结界一样难不倒你。”她真的变笨了。
结界?!“噢,我都忘了。”
沙越隽好笑地看向战醒风,“我来是探望她是否安好,你用不著担心我会抢人妻子。”
战醒风微窘地讪然抿嘴,耳根有泛红的迹象。“她不太听话。”
“哈……这是我们沙家女人的共通性,有五个男人说过相同的话。”爱上沙家女巫的男人都是上辈子作孽太多。
为了找出芎芎的下落,她们几个姐妹找上时间之神理论,将他居住的地方破坏得无一处完整,逼得他不得不大开时间之门,找寻时间洪流中的女巫气息,则由法力最强的她先来探路。
其实只要波长吻合,要找到人并不难,她轻嗅空气中的女巫邪味,轻而易举的现身在众人面前,差点被他们误认是来自外邦的鬼。
由于长年生活在鬼魅环伺的极阴之地,堡中的人都训练出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自然而然地接纳她的存在,不致惊惶失措。
有了时间之神这张王牌在,她们要往来古今方便多了,不用耗损法术和魔法,谁叫他有把柄落在沙家人手中——
他,时间之神怕女人。
“芎儿有五个姐妹?”
“嗯!包括她在内,我们一共有六个堂表姐妹,个个都很……独特。”很难去形容,各有各的特色。
“保守了,越隽,是古怪,没一个正常。”在正常人眼中。
她轻轻一笑,“芎芎,你在这里适应得很不错。”
“如果能刷卡更好。”她听懂她的暗示,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情感依归,她注定与古人结缘。
若问她爱不爱战醒风,答案是肯定的,不然她干么老打翻醋桶,三餐占醋配饭吃,并想尽办法弄垮想抢走他的不肖狼女。
不过,想从她口中套出个爱字可不简单,她是缝了线的蚌壳,任凭敲打就是不张口,谁能拿她怎样。
没人规定有借一定有还,她要赖债到底。
“你喔!最好考虑开发新的投机法,堡里的鬼是最佳卖点。”点化她,免得她无聊。
沙芎芎立即学以致用的朝她一笑,“越隽,你该送我结婚礼对吧?”
“你想算计我?”果真是投机女巫。
“能者多劳,鬼战堡占地辽阔,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囊括。”能省力就别出力,利己才是生存之道。
“不先问问一堡之主?”她一睨一头雾水的战醒风。
“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你说是不是呀!醒风。”沙芎芎大放媚波地强迫人家接受。
他眷宠地轻点她鼻头,“总要让我先有个底,天外一笔我听得含糊。”
他根本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胡乱点头恐会遭她出买。
“越隽你来说。”她倏理较分明,解释深入浅出,而且省事。
懒鬼。沙越隽横睇了她一眼。“首先你要了解一点,我们并非普通人,有点类似神仙之类……”
她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她们的来历介绍一遍,辅以已发生的实例加以串集,一字一句简单易懂,将女巫描述得像深山里的游仙,法术有高明亦有蹩脚。
“明朝人若到了唐朝叫回到过去,而我们来自尚未发生的年代,所以叫未来。”
“芎儿也能自由来去古今?”这可不妙,以她爱吃醋的功力,两人若发生口角,他要到哪里找人?
她摇摇头,“我说过神仙有聪慧和拙笨之分,而她的能力还要修一百年。”
“沙越隽,你拐弯抹角嘲笑我笨是不是?”她可不敢掠美,宝宝才是笨界高手。
“不,我在安抚你爱的男人,你绝对跑不掉。”她间接的挑明两人暧昧不明的胶著情愫。
蓦然一震的战醒风撼然不语,如雷电在眼前一闪。
“你……你少胡说八道,快布结界。”不等他询问的沙芎芎逃避地推著沙越隽浮飘向上。
“害羞了。”她没看错吧!芎芎脸红了。
“去你的,死女人,废话够多了,真叫人讨厌。”干么折穿她的心事,她会很没面子。
一个笑声轻脆,一个咒声连连,两道黑色光束倏地窜升在鬼战堡上空,以星芒六角画下结界,悦耳、优美的吟咒声充斥。
银色光芒慢慢由中心点向外扩散,逐渐的掩盖视线所及的有形物,不到一刻钟光景,一切化为空白。
鬼战堡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了?”
在三里外的军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建筑物居然在眨眼间隐没,完全看不到半点影子。
听到营帐外嘈杂的声音,朱高煦和邻兵前来的将军一同出营察看,错愕的表情久久未变,无法置信适才还存在的鬼战堡会烟消云散,不复踪影。
这……除了傻眼,不复任何动作。
一场婚礼正热闹上演,满堡的黑色灯笼诡照满月,人鬼同欢畅饮阴阳酒,白骨出土翩然舞动,绿火醉酒斜飘树丛间。
众人皆醉鬼亦茫,难得今夜无寒意。
关晓月皱著一张脸,逢人便说她有两个娘,一个飘来荡去哭个不停,一个猛对镜子抹红擦绿,说起话来哮声媚气,可是没人愿意听她说话,大家都醉了。
意外的,她发现被人丢在园子里的银猫会讲人话,高兴得忘了有两个娘的烦恼,抱著它又亲又吻,让它更想哭。
女巫都一样,有爱人就没爱猫,瞧它多可怜呀!沦落到被个人类小孩欺负。
苍天无眼呐!它要向猫的主宰提出抗议。
同一时间,红烛双垂泪,喜被里鸳鸯交缠,浓郁的欢爱气味弥漫。
梅落雪染红,牡丹花开占雨露,疑是明珠落。
“芎儿,你爱不爱我?”亲吻她粉嫩香肩,战醒风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在温存后问她的心。
“你好烦哦!大丈夫志在四方,不谈风花雪月。”她打了个呵欠,以他的胸膛当床一枕。
“你爱我。”他自下定论的说,习惯性地抚摸她的雪背。
“嗯哼!”她不作回答的发出舒服的猫呜声。
他微露笑意地拉高她一吻。“小气娘子,为夫的可让你满意?”
“嗯!”沙芎芎累得不想说话。
“你要开店?”
闻言,她兴致一来,托著下巴笑望他,“你不觉得咱们堡里的鬼太闲吗?”
“闲?”没人会嫌鬼闲,游荡是鬼的本分。
“店名就叫鬼店,跑堂、打杂到大厨一律由鬼来当。”多美好的远景,她只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