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你!”美美上来就捶默默。
英子说:“他那是酸葡萄心理,吃不着就说酸呗。”
“啊哟,啊哟,小姐饶命!”默默一边躲美美,一边喊冤,“英姐,我可没得罪你,你怎么老帮她说话啊!”
“我是帮着你说了心里话。呵呵。”
默默翻个白眼,仰躺在座位上:“啊,我冤!我还是死了算了。死在美人绣拳下,也不枉此生啊。”
“让你还贫,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抬不起水桶的独立
饭后,英子埋在一堆报纸里查什么,不一会儿,就放下手里的报纸,叹了口气说:“又调利息,我的房贷又得涨。”
“什么时候开始实施。”华哥关心地问。
“1月份开始实施,快了。股票跌得那么历害,我都有心把股票割肉,全都还了房款。”
“不好,不好。”华哥说,“现在快到底了,股票割肉不就真赔了。看看明年奥运会,也许会有机会。”
“但要是跌得更惨呢?”
华哥一时语塞。
美美看着他俩说:“你们的烦恼是有钱人的烦恼,我就没有这种烦恼,我没有钱买房,更没有钱炒股。”
“没有这种烦恼好!你活得多潇洒!”英子感叹道。
“可我居无定所,身无分文啊!”
“那就嫁人呗。”默默忽然冒出一句。
英子笑嘻嘻地调侃:“对啊,你不用愁,嫁个好老公,一切都有了。对了,默默,你家里好像买房了啊?”英子故意问。
“是,不过那是我父母买的,他们自己买了个三居,给我买了一个一居,在同一个楼里,他们买得早,‘非典’时期买的,当时才四千一平米,现在快涨到两万一平米了。”
“哇!”美美一惊,但没多说什么。
“你父母给你解决了大问题。”华哥说,“要不然,你现在就不会过得那么快乐,就得像很多人那样,想着买房,买了房,早上一睁眼还得想着去挣钱还贷款。所以说,你们80后是幸福的,父母为你们操办了一切。”
默默有点难为情:“其实,我挺羡慕美美那种租房的生活,可以经常换换住处,走不同的路线,看到不同的风景。”
美美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是在撒娇,真要让你过过居无定所的生活,你就不会这么矫情了。”
默默颇为尴尬:“我说的是真心话,美美,我真挺佩服你的独立。”
“是啊,你说得对,租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美美自嘲地笑着,“可我一样得算计啊,咱公司在二环内,也就能租得起平房,可住不惯。我也有朋友说,租个离单位近的,时间就是金钱,可是我跟她们想法不一样。我现在租的地方虽然有点远,但一趟地铁就到了,方便。另外,我会利用坐地铁的时间听MP3或者用PSP看韩剧,在明亮的车厢里看片,其实蛮享受的。《宫》、《我的女孩》、《浪漫满屋》我都是在地铁里看完的,回到家,有些特别喜欢的片段我就在电脑里重放几遍,看得可过瘾。别人说我把时间浪费在了路上,其实不然,我在路上很享受啊!”
“嗯,美美的想法还是挺划算的。”英子点点头。
默默诚恳地说:“所以我说,我很羡慕你嘛!”
美美嘴一撅,瞪了他一眼:“我总觉得你是得便宜卖乖。有没有看过高木直子的书《一个人住第5年》,你知道一个单身女孩在外地生活是什么处境?”
“我看过高木直子的漫画,听说现在特别流行,很多年轻女孩都爱看。”英子说。
默默说没看过。
“一个女孩生病了,她要在发着高烧,躺下休息之前,独自一人到医院,拿药,再去超市买好几天吃的食品,要给自己做出够吃几天的饭,再给亲朋好友发了短信告知一下,一切准备好了,才敢躺下来真正地休息。还要在噩梦醒来之后,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没人陪护的情况下孤独地死去……”
“好惨!”默默心疼地看着美美。
美美被默默的眼神打动了,她有些冲动地说:“你知道,上次我眼睛肿肿地来上班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了?”
“才不是。跟我合租的女孩出差了,送水工又没把水桶拎到饮水机上,我一人根本抬不动那一桶水,想了好多办法,天都黑了,也没放上去,我又渴又气,坐在地上哭了一晚上。”
“可怜的美美。”英子摇着头。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过去帮你啊!下次有这种事,你一定要通知我。”
“你?我知道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在陪女朋友逛街?”美美说完,狡黠一笑。
默默严肃地说:“只要你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华哥干咳了一下。英子也偷偷地笑了。
流行歌曲的三六九等
周一上班,英子哼着曲儿就进了办公室。美美问:“英姐,大周一的,怎么那么高兴,应该是星期一综合症才对啊。”
英子说:“昨晚上跟几个朋友一起去KTV了。哎,这次唱得特痛快,因为里边有几个80后的小孩,气氛特活跃。”
“都唱什么了?还没听英姐唱过歌呢!”
英子呵呵笑:“我们唱的歌挺多,周杰伦、信乐队、王力宏、陈亦迅、萧亚轩、twins什么的,我主要唱了王菲的,因为我的声音适合唱王菲啊、孟庭苇的歌。”
“王菲和孟庭苇,这俩怎么能并列在一起。”
“那有什么,其实都是邓丽君那条线上的!”
“晕!”美美一拍脑门,“我觉得邓丽君奶奶和孟庭苇阿姨跟王菲姐姐风格是不一样滴!”
英子笑了:“瞧把你急的,我不知道她们的区别啊,可是你仔细听,她们的声线是一样的。”
英子说完,模仿她们的发音,唱了几嗓子。
华哥说:“在流行音乐上,我觉得咱们几个其实没有代沟。我去K歌,像什么周杰伦、陈亦迅、王力宏还有什么,反正你们爱听的那些歌,我一概会唱!而且我嗓音也好,绝对能把你们震住。”
“噢?”默默说,“那咱们哪天去飙歌。”
“成,没问题,新年说话就来了,咱们也该活动活动了。默默,你爱唱谁的歌?”
“我都行,30年流行歌曲,我通吃!”
“呵,有气魄。”
“不过我也有喜好。”默默说,“歌我不挑年代,但我讨厌速度慢的。我追求硬派,对温情的东东,我不太感冒,听着就是‘死绵绵的’,不好。你们70后的,有人爱听慢摇,我也不喜欢,我觉得就跟菜市场上吆喝叫卖差不多。我喜欢谁,大概你知道,对,就是周杰伦!”
华哥一副不屑的神情说道:“周杰伦就是忽悠你们这帮小孩儿的。他开个演唱会,场外要停几十辆救护车,简直是在虚张声势。你们说,难道会有成批的歌迷为他欢呼至死?”
美美抢着说:“当然会,我要是去看他的演唱会,绝对在他的演唱会上尖叫至死!这就是偶像的魅力。”
“那你可千万别去看他的演唱会。”英子打趣说。
默默说:“哎哟,我们这一代喜欢的偶像太多太多,有人喜欢李宇春,有人喜欢陈楚生,有人喜欢SHE,有人喜欢王力宏,有人喜欢VITAS、花儿、新裤子,还有人喜欢你们那年代的那个王菲……可我,我跟美美喜欢的很纯粹,就是周杰伦!”
“这周杰伦有什么好?”华哥摇头叹道。
英子说:“这有什么不理解,就像我们那时候喜欢罗大佑,喜欢崔健一样,我那时候看摇滚,看老崔的演唱会,在首体,可没人坐着,从头到尾,大家都是站着看的,感觉太爽了,一直跟着唱下来,回家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嗯,一个时代,一个巨星!”华哥总结完了,说:“我决定,今天晚上,咱们就联欢,要唱个痛快!”
“好!”大伙拍手称赞。
华哥说:“不过有一点,我得丑话说前边儿,那些烂七八糟的网络小调咱就少唱,什么狼爱上羊的,不怕不怕蟑螂的,咱得节约时间。”
默默和美美笑着点头,默默说:“行,不过像什么《甜蜜蜜》、《把根留住》那种黄腻腻歌,咱也少唱行吗?”
华哥、英子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回答:“行。”
骇人的纯美
美美拿出一张精美的贺卡,提起笔来,却停在半空犹豫不决。“默默,我要给我的高中老师寄一张贺年卡,可是,好多年没写这些东西了,一下想不出词来。”
默默说:“我也最不会写这些东西了,你还是问英姐吧,专业编词儿的人。”
“对。英姐,快给我编点儿词,我要给高中老师写贺卡。”
英子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贺卡填词,真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真编不出来啊!”
“英姐是专业干这个的,怎么能编不出来!”默默起哄。
英子说:“真的是,好多年没写过贺卡了。除了一些商务的,像这种需要真情流露的还真难写。我记得上学时,可爱写这些,像汪国真的诗,最适合用来写这些东西,什么:淡淡的雾/淡淡的雨/淡淡的云彩悠悠地游……还有席慕容的诗,也特别适合,唉,一下都想不起来,上网查查吧。”
美美撅着嘴说:“那些太酸了吧,是不是要索引‘朦胧诗’啊?”
“‘朦胧诗’跟他们又不一样了,是舒婷、北岛那些人。要说那年代正经不错的诗人,还是海子、顾城和西川他们,现在也就西川还活着。”
“顾城好像很可怕,把自己的老婆杀死了,然后自杀的。”默默说。
“嗯,但我真的非常喜欢他的诗,可能只有这么极端的人,才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吧,就像日本的作家三岛由纪夫,也是用很残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他的作品却很有魅力,尤其在他死后,你会觉得那些残酷的行为让他的文字变得极端地凄美。”
英子的话太重了,80后的两个小孩有点受不了。
“海子也是自杀的,写诗写字的人怎么都没好死?”
“诗人命短,把精华都浓缩成诗句了。”美美开始上网查资料。然后美美哇地一声叫:“顾城真把自己老婆杀死了!”
“是啊!你们那时候还太小吧,要是这事放在今天,会闹成什么样子。那时媒体还不够发达。”
“他为什么这样做呢,真是令人发指,他老婆对他很好啊!”
默默说:“只有一种解释:精神不正常。”
英子叹口气:“是啊,他是那么脆弱的人,依附心理太强了。他们的诗里都有一种绝望的因素。可是顾城的诗,真的太美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读他的诗,会让人觉得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在给你描绘一幅最美的画。”
“嗯。”美美搜到了顾城的诗句,大声诵读出来:“鸟儿在疾风中迅速转向/少年去捡拾一枚分币/葡萄藤因幻想而延伸的触丝/海浪因退缩而耸起的背脊。这是一首叫《弧线》的短诗,真的很有意境,可惜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英子坐在那里,回忆年少时代的文学偶像:“顾城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孩子的眼睛,很天真,很天真!”
“天真地杀人!温柔地杀人!这比一般的杀人更残酷!”
“嗯。”听着默默的结论,英子只能无奈地点头,“可是,我还是特别喜欢他,喜欢他的诗。那么纯真、灵透、伤感、优美。在不寒而栗之中体会他冰雪般的纯美,这就是他的行为给他的诗附加的价值。”
美美不停地点头,好像有点不寒而栗,她继续念着:“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我想画下……没有痛苦的爱情/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过头去……”
英子感叹地说:“大概,她不该忽然掉过头去吧,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悲剧。”
美美也叹口气说:“我们这一代,好像没有人读诗了。”
“我们这一代还有诗吗?还有人写诗吗?”默默说。
“诗歌变成比目鱼,深深地,平静地潜伏在蓝色的海底。”英子开始做诗了。
美美说:“英姐原来是个文学爱好者加准诗人。唉,可惜,我们这一代,诗人是会饿死的,只有把文学、诗歌变成娱乐,才会有大众追捧!只有变成明星才能活下去。”
默默说:“所以,我们会读一些经典,但我们这一代,好像已经没有人再写诗了。有宫崎骏、几米那样的,用画代表诗就可以了。”
“哎,对了,美美,你就给你的中学老师画一幅画吧,什么也不用说,好不好!”
“对啊!读图时代!还是英姐厉害!”美美一拍桌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 想看书来
春晚早该歇菜了
春晚的话题倒是勾起了英子的回忆,她感叹地说:“想想春晚也够不容易的,二十多年了,一直是三十晚上的王牌节目。以前,至少一半中国人会在三十晚上看它。我现在还记得陈佩斯和朱时茂演的小品、李谷一的《乡恋》、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毛阿敏的《思念》、韦唯的《爱的奉献》、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都特难忘,最棒的就是港台流行歌曲,那时候春晚推出的港台歌手,马上就会特红。对了,费翔就是经典案例。”
默默说:“费翔的岁数可不小了,不过他还真帅,是混血吧?”
“嗯。”美美说,“我也挺喜欢费翔的,是个老帅哥。”
“呵呵,二十年前,他唱的《故乡的云》和《冬天里的一把火》简直太棒了,就像你们现在喜欢周杰伦一样,我们那时候,可迷恋费翔了。要是那时候有手机什么的,大家一定会群发短信支持他。其实那时候的追星要比现在厉害,那时候明星少,出现一个费翔那样的,大家都惊了,可能得有上千万的粉丝吧!”
“哇塞!可也没见什么动静啊!”美美说。
“那时候,通讯技术不发达,粉丝们徒有热情,只能把这份狂热藏在心里,一般的思念方式就是攒贴画,每个人都有贴画本,贴着自己喜欢的明星的照片。”
“我上中学之后就很少看春晚了,有几次陪着我妈看,都把我看得睡着了。”
美美接着默默的话说:“你还算乖的,我更早就不看春晚了,三十晚上就搓麻,好多年的春晚都是听过来的。搓麻的时候,我老是背对着电视,所以就听听,偶尔有个港台明星唱歌的,我就看两眼,春晚给我的印象就是乱糟糟的背景音乐。”
英子感叹道:“真是不一样。我现在还看春晚,其实也厌倦了,但是,我更喜欢一家人围坐电视机边上看春晚的那种年味儿,嗑着瓜子,喝着热茶,聊着家常,吃着糖果和点心,窗外是延绵不绝的鞭炮声,寒冷北方的冬天,爆竹把夜空都点亮了,那是一种特别温馨、特别浪漫的感受。”
“嗯,说的是啊。”默默说,“怪不得,春晚这么多年长盛不衰,我现在可以总结了,缺了春晚,年就没年味儿了,它已经成了年味儿的一部分了。”
“嗯,精辟,支持,赞同!”
大年离家与归家
英子送给美美一个蜡染的手机袋,美美接过来,高兴地说:“真漂亮,谢谢啊!”
“在海南买的。”英子好像还沉浸在海南之旅的快乐中,“海南的风景真好,海水真好,这回我父母可开心了,终于有一个不在家过的春节了。他们都说,以后春节都要在外边过,老俩口准备明年去香港,后年出国玩。”
“呵呵”华哥说,“走出去,就有收获。而且它们变化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