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盯着电脑上的资料发愁,忽听身后有人轻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他心中一凛,从声音已听出是厄里斯来,转头一看,正见厄里斯一身白色短裙,外套一件黑色西装,悠闲地坐在自己身后的沙发上。
那厄里斯虽然外貌看着年轻,和安冬不相上下,可那眼神中的不羁、自信、随意,却绝不是安冬这个年纪有的,也不是世俗中这个年纪的女子所能装得出来的。
这既美丽又聪明的气质,既香艳又超脱的情愫,立刻把尤只虎先前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瞬间沉浸在宁愿被诱惑,宁愿死在牡丹花下的愿望里面。
厄里斯见他盯着自己发呆,已知其心态,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当初就是这样的,为了一个女子可以连命都不要了,今生还不长记性啊?你不怕我又辜负你了?”
尤只虎被她的话刺激了一下,立刻从沉迷中清醒过来,那前世的画面又闪过眼前,心中又升起失落的郁闷,喃喃道:“你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康斯坦丁么?他现在正在地球上,你不去找他?”
厄里斯翻了一下白眼,道:“我知道他在地球上,特老大的系统已经监控到他了。我干嘛要去找他?我当初喜欢的是他那时犀利的形象,并不是他那个人,如果你也犀利一下,我自然喜欢你罗……谁让你不犀利一下来的?这能怪我么?”
尤只虎觉着她的口气怪异,细看她的神情,尽是俏皮淘气的样子,他也忍不住被逗乐了,胸中压抑立刻消失殆尽,不禁急道:“我我我……我该怎么样去犀利一下?”
厄里斯一愣,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半认真半玩笑的话,他竟然如此认真,心中又感满足,又感担忧,怕他过于脆弱,一点点感情刺激就可以把他逼上绝路……这是厄里斯不希望看到的事,也是厄里斯非常厌烦的事。他虽然喜欢小男生的纯情,可也讨厌小男生的无知,更厌烦小男生的脆弱。
她对尤只虎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拉着他的手,笑道:“当年你在参宿神的时候,表现得过于犀利了,以至于我不知不觉地把你当作是一个江湖老手来对待……。”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同情或是怜悯,相反,因为当时我从没见过天赋像你这样好的人,总觉得自己可以从你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不自觉地把你当作是一个心灵上的依靠,这种感情超越凡夫的情感,不能用简单的爱情准则来衡量的。”
尤只虎呆了片刻,怪笑道:“我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几句话把人的心说得好舒畅。”
厄里斯抿嘴一笑,道:“前些日子我听陈楠聊起过,他在道上听人说,我哥玛尔斯好像跟着一个小白脸在闯江湖,这小白脸比他年轻得多,出道也相当晚……你想想看,玛尔斯是战神,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这么做不奇怪么?”
尤只虎联想起她前面的话,道:“难道说,玛尔斯认为那个小白脸能给他带来一种依靠,能帮助他升级什么的?”
厄里斯点点头,笑道:“不错,正是这样。修行人,有时候因为境界不高,难免偶尔会陷入凡夫的情感世界中去,可修行人的终极目标,毕竟都是要彻底摆脱生死。在人生同时面对多种取舍的时候,这个目标能否实现,往往是最重要的取舍标准。那玛尔斯多骄傲的人啊,他都能放下架子、放下自尊、放下面子,跟着一个小白脸混,可见这个目的对修行者而言,有多重要。”
尤只虎奇道:“那小白脸是谁?这么强大?”
厄里斯摇摇头,道:“不清楚,陈楠老大所知也有限。有传说那小白脸和地藏菩萨大有渊源……我对佛门的东西不感兴趣,不想了解太多。”
尤只虎听了厄里斯的话,心中自信渐渐回归,竟觉得在别人眼中,自己就是那颗正在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众生都盼望着自己赶快出人头第、出类拔萃、出尽风头,然后极端膜拜地跟着自己走向光明的未来……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傻笑起来。
厄里斯知他的心思变得快,一时苦笑道:“你这人好奇怪,怎么说走神就走神,又想到哪儿去了?”
尤只虎双手一摊,无奈道:“我现在是凡人嘛,凡人做事不容易专心的。”
厄里斯笑道:“你现在恢复到哪个程度了?刚才我体感了一下,你好像一点都没有恢复似的。”
话音刚落,厄里斯的脸色忽变,伸手抓向尤只虎的胸口,将他提起扔向沙发后面,自己却腾空直上,背贴在天花板上,喝道:“是谁?!”
但一切平静如故,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同。
尤只虎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厄里斯,悄声道:“大神,你好威武!刚才咋回事?”
厄里斯笑了笑,跳了下来,四周看了看,皱眉道:“好奇怪,刚才我明明感觉到有一股力道忽然在沙发前面升起来,但这力道莫名又消失了。”
尤只虎站起身来,笑道:“怕是在江湖上混得太久,仇人太多,疑心重吧?”
厄里斯瞪了他一眼,伸手揪着他的耳朵,骂道:“啥时轮得到你挖苦我来的?”
尤只虎痛得大叫,还想还嘴,却见眼前闪过一个影像,那影像抖动了一会儿,现出特斯拉的样子,对两人道:“你们到我的试验室来一下,我发现了一些怪事。”
厄里斯话不多说,拉上尤只虎,急闪而去。
特斯拉站在那巨大的屏幕面前,见两人过来,说道:“厄里斯,你刚才在小猫家里面,是不是突然感受有股力场升起来了?”
厄里斯点点头,道:“不错,哎,是你做的?”
特斯拉摇头道:“不是我干的。我本来正在监控小猫的身体状态,想看看他回溯后有啥副作用,没想到那个房间的以太场突然间有异动,我觉得好奇怪,怕你们出事,赶紧把你们叫过来。”
尤只虎一听这话,立时叫道:“特老大,你一直在远程监控我?你你你……你这偷窥狂!”
厄里斯更是吃惊,想起两个刚才还在打情骂俏,一定被特斯拉看得清清楚楚了,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心中暗骂道:“这特拉斯活该一辈子没女人嫁给他!”
特斯拉没注意到两人的尴尬,一边调试系统,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啊,有人好像和我一样,同时在应用层面监控着以太场,可这人……这人对以太场的应用,好像比我更厉害呢,这天底下还有比我更了解以太场的人么?”
采微在他身后道:“这倒不一定,修行人中,许多人都能深入极微细的心识结构中去,我执量变后,能影响的世界范围极广。”
陈楠也道:“是这个理,不然那些呼风唤雨的本事咋来的?某某的心量变了,原来身外世界的一部分,对他而言,不再是身外的了,他能控制了呢。”
猪小弟在后面补充道:“若是我的量也变了,是不是我的量所覆盖的世界里面的人,全都变成猪?”
乘风苦笑道:“你倒是会普度众生,把大家全度化成猪。”
特斯拉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这人明显是用了一套极先进的系统在操作以太场的应用层,和我一样,只不过比我更加随意些,他好像……好像能定点在某个地方,直接从以太场产生物理现象。”
众人齐声惊道:“无中生有!”
这群人和特斯拉相处有一些日子,都知道他所说的以太场是一种尚未有任何形式结构的原始宇宙场,从那个场直接产生物理现相,无疑就是无中生有地直接创造。
尤只虎忽然道:“咦,特老大,安冬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她不是说她要来跟你混的么?”
特斯拉笑道:“她在另一个房间学习我那些设备的使用,呵呵。”
尤只虎想起前事,对特斯拉道:“特老大,我好难专注啊,有没有啥法子能让人持续专注的?”
特斯拉笑道:“办法倒是多啊,就算不用我的设备,催眠术也是一种嘛。”说着他放下手中的操作,道:“不过呢,我个人还是倾向于你自己慢慢调整心态,自己进入专注比较好。通过外力铺助进入专注,往往由于别人不了解你内心复杂的心识结构,而带来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见尤只虎依然愁眉苦脸,特斯拉笑道:“你前生好像是学心理学的吧,那专注的法子很多啊。不见得要专注在一点上,才算专注啊。专注在一件事情上,一个过程上,也能专注啊,把那件事情或那个过程,包装一下吧。”
他这话,在场诸人多少懂一些,但未必全明白他的意思,可尤只虎却是豁然开朗,连连拍着自己的额头道:“哎呀呀,我忘了还可以用这个办法来搞定呢。”说罢转身跑向另一个房间,独自折腾去了。
那特斯拉的意思,就是说,你不是不能专注在一个点上嘛,没法专注在什么丹田上啊、没法专注在什么数息上啊,那就把所专注的内容改一下嘛,改成能让你专注的内容,然后把啥丹田啊之类的东西,包装进这些内容里面,自然而然地在专注中完成练丹田之类的功效。
尤只虎跑进一个房间,伏在桌前,想了一会儿,然后写道:“我开始放松,从头脑开始,放松我的头皮,放松的额头,放松我的耳朵,放松的眼皮……。”
他一直写到“放松我的脚趾尖”,算是把放松过程写完了。想了一想,又开写道:“我开始深呼吸,我吸进宇宙的精华能量,进入我的小腹,我看到那些能量在丹田处驻留,闪闪发光。每呼吸一次,那些能量就增多一些,光亮就增强一些,那种光真是好看……。”
他写了一大堆关于能量如何在丹田发光的词,暗道:“有这么长的过程,我怕是不容易走神了……。”
正在写着,忽觉身上有什么力道扯了一下自己,他转头去看,却啥都没有,暗道:“我产生幻觉了?”
他背了一下整个过程,大概背熟了以后,然后到床上去,屁股坐在一个枕头上面,把脚自然盘着,这样可以让大腿的弯曲程度不用太巨烈,能多坐一会儿。同时在后背也垫上一个枕头,自己则通过枕头靠在墙上,这样不用太费力就能实现腰直,以免放松以后,腰就弯曲下来。
两只手掌随意交握在一起,然后坐直,开始放松,试着回想刚才背熟的内容。
坐得一会儿,当想到“放松我的胸口”时,忽然想起厄里斯,忍不住暗道:“她今天穿的那套白色短裙真好看,上面的胸部微微露了一些出来,让人想*……。”
此念一起,种种相关联想跟风而至,他好容易想得累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神好远,忍不住痛骂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是不能专注下来?!”
这才明白他的前生,因为专注在不知不觉中,因此根本没有怎么体会过修行路上的艰难,今生没有前世同样的经历,几乎就是一个百分百的凡夫,方才发现修行之难呢,就连开始起步的稍稍专注,也很难做到。
正在疑处,却见那采微推门进来,对他笑道:“猫施主,不能专注是吧?”
尤只虎苦笑道:“不知为啥,很快就会走神,而且腰酸背痛,两只脚也极不自在,好烦。”
采微走到床前,笑道:“那是你不够发狠,换作是我,发个猛愿,一口气来个万缘放下,一切生前尘后事全都不顾,一切喜欢的和讨厌的人事全都不管,一切心绪起起落落全都不理,一切善恶取舍全都不要……只在那一念上,除此之外,更无别事……。”
尤只虎正要赞他生猛,忽然想起一事,摇头道:“这样啥都不要,啥都不管了,就算修出啥本事来,人生又有啥乐趣?”
采微皱眉道:“若不这样,你心中所绊之事极多,又如何能放松?放松尚且不能,又如何能放下?不能放下,必然死执肉身,一念不纯,又如何能超脱?”
尤只虎暗道:“这光头说的意思,我虽然听着不爽,但却与我前生研究的宗教内容相吻合的,他们就喜欢说啥空啊,放下啊……这样活着可就没乐趣了。”
但转念又想起厄里斯的话,若不修出点名堂来,厄里斯似乎又看不起自己,她对自己的期望可极高……一时间想做英雄的愿望,和想享受放纵的乐趣,两者好像矛盾起来,这让他陷入两难的苦恼中去了。
这时陈楠又走了进来,笑道:“从头开始,很烦是吧?”
紧跟着乘风和猪小弟也进来了,一时间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种种建议多得不得了,这两人的建议远不如采微和陈楠的精辟,那猪小弟道:“我的经验嘛,很简单,让特老大做个啥仪器,在你脑子上来那么一下,就像当年你在我脑子上干的那些事……不就一下搞定么?”
采微摇头道:“这不大好,当年小猫的修为很强悍,给猪小弟的那一下,他自己心中是有分寸的,我瞧特老大现在的德行,和当年差不多,虽然比咱们聪明,可做事常常也比较喜欢冒险,并非事事都讲究精确呢。”
忽然间安冬走了进来,双手插腰,一脸严肃地对众人道:“大家伙都出去吧,不用给他啥建议了,我哥的毛病只有我能对付。”
这群人“呃”了一声,但见安冬自信的样子,大家只好听其所便。
安冬见人都*,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摁下开关,里面竟然放出流水的声音,她对尤只虎笑道:“好了,你听着这个,保证能安心下来。”
尤只虎奇道:“你这算啥事?我心里面已经够乱了,你还放音乐,那不是乱上添乱?”
安冬做了个鬼脸,笑道:“咱们走着瞧,嘻嘻。”说罢转身带上门离开。
尤只虎不知她用意何在,听了一会儿流水声,但觉哗哗啦啦的流动感持续不断,暗道:“难道她想帮我营造一个飘渺的神仙意境?让我被暗示?”
念及此,他叹道:“安冬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有多乱,这小小的暗示对我根本就没用。”
但又觉得不便现在就否定她,总得装模作样地试试,然后再告诉她结果,这样她比较容易接受她的失败吧。
尤只虎摆正身子,继续放松。谁知,这次却完全不同,内心说不出的安静,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居然竟一口气就放松下来了,那开始尚有的杂念悄然消失,顺顺当当地、自然而然地开始关注那呼吸的过程。
却不知门外的安冬正在给众人解释道:“我哥这人嘛,喜欢没事瞎想,对自己的想法很不容易放下的。你让他观自己的内心,那肯定是越观越闹腾的。我给他放上一段流水的声音,他对比之下,会觉得身外的声音,比他内心的声音更闹腾,自己那小小的杂念显得微不足道了,就不会乱上添乱,容易安静下来。”
众人恍然大悟,极赞安冬姑娘智慧与美貌并重,才气与聪明过人,果然是新时代杰出的女性代表。
安冬瞪眼瞧着众人,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要瞎拍马屁啦!这可不是我发明的,这是中国明朝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师的办法啦。”
当年憨山于五台山静坐,久久不能入静,后干脆转到一座桥上,任那流水声哗哗而过,反而能顷刻息心,即是为此。
众人听了安冬的解释,方知原由,转而又赞叹此法虽然不是安冬姑娘原创,但安冬姑娘博学多闻,万法由心,信手拈来,无一不是方便利人,正是应机度人、随缘解缚的大菩萨啊。
安冬被众人夸得头痛,不堪其扰,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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