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那种认真,那种不顾一切,那种抛开生活中所有牵挂和系念的专注……。
他一时没有察觉到,他这样坐在沙发上,放松而自然地陷入一种专注地怀念,本身就是修真万法中最常用的观想法。
他怀念着那一段日子,怀念他把安冬变出来的过程。
那时他喜欢充分调动潜意识的画面成相功能,喜欢在潜意识的场景中玩……他一边怀念着,手脚一边舞动着,就像当年那个样子,就像真得又回到了当初一样。
他在空气中凭空比划着,勾画着当年潜意识中的场景,想像着……哎,这个位置应该有一段比较长的楼梯,通过下楼梯这种“向下”意象的引导,让我的身体随之产生放松的状态。对了,下楼梯的时候,要记得数数,一二三四五……这样可以帮助人专注。哦,还有,记得设定一个指令,当我数到五十的时候,我将在楼梯的最后一阶看到一道门,那个门就是通往潜意识场景的关口,当我穿过那道门,我将完全自由地调用潜意识为我工作。
他感受到每次在观想中下楼梯的轻松,一步一步,完全无需用力,只需要这么自然向下就好。生活中许多关注的事,都可以甩开不管,都可以抛下不理,只需要享受这一刻。
那楼梯的尽头……嗯,果然是一道门,来过多次的,从不改变,只要打开门,只要进去,你就会更加自由,无拘无缚的自由。
尤只虎早在不知不觉地怀念中,渐渐进入自我催眠状态,也就是一个纯粹的观想状态。他当年对这种观想理论了解得很深,他知道那原理极其简单,就是专注,使潜意识自由成相。他在参宿神上与采微讨论过类似的话题,那采微用佛门的话来说,这种状态就是相见互立,什么观念,印照出什么画面现相。而一种观念能支配你成相,说明你已经专注在这种观念下了。
他习惯性地推开门,前眼一片柔和的光茫,他此时已忘了所谓现实,就只是专注在眼下的世界中。
那些光茫渐渐褪去,当初他在潜意识中设计的场景瞬间出现,厄里斯就在他眼前,正带着那不羁而自信的笑容看着他。
尤只虎此时的判断逻辑与正常生活大有不同,虽然记得厄里斯已逝,可眼前一见这样灿烂明艳的女子,立时就那记忆中的内容修正,上前拉着厄里斯道:“我好想你……。”
厄里斯将头一侧,笑意盈盈地用手搂着他的脖子,道:“好多年都没看见你了……。”
这句话立刻带来潜意识的场景响应,一时间秋烟落叶、晚照夕阳、暮鼓晨钟而两鬂风霜……这种事在日常生活中,最多也就是让我们的心感怀,不可能你刚一怀旧,立刻就让老天爷吹风下雨地配合你。可在潜意识场景中,却是直接的画面对应,速度之快,直是一念一相。
尤只虎的情绪跟着演变,一丝浅淡却又纯正无杂的忧伤,瞬间即穿透身体,使他想哭。
厄里斯放开手,指着眼前的场景,笑道:“直接通过改变观念来改变自己的能力,很不容易的,因为观念既然能形成,必定是你长期熏习暗示等等的强化结果。另外,因为观念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没办法用眼睛看到,或是用耳朵听到,因此要改变它,很不容易下手。”
尤只虎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改变虽然是抽象的概念,可所有的观念也都对应到具体的事相上,从改变事相上下手,反过来就是在改变观念。”
他此时也不奇怪为啥厄里斯懂这些内容,只是觉得进了潜意识场景后,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脑子也特别灵光,反应速度极快,凡是他曾经学过的,凡是他曾经关注的,在此时都能记得起来,都能想通想透。此时意识上对所谓的现实的判断变弱了,但他却感觉自己的认知能力比从前要强大得多。
他拉着厄里斯走到城市当中去,来到他当年在潜意识场景中设计的办公室,对厄里斯道:“我记得这个位置对应着我的右脑,我只有坐进这里面来,所有的指令才会在身体上出现有效反应。”
厄里斯笑道:“你爱怎么说都随你罗,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嘛。”
尤只虎一听这话,那信心立刻更加暴澎。哎,那潜意识的能力从来都是,你对一事的信心越充分,它对应与之演化出来的能力就越强,反之,某方面的能力不断发展强大,所对应的信心也越充分。二者合一,相铺相成。
尤只虎信心即起,那对潜意识场的有序规划,立刻演变出一个屏幕在眼前,一个极大的弧形屏幕。他细细观察着屏幕中所显示的每一个细节,所有这些细节全是他整个身体内部的器官乃至微粒运动的变化过程。
厄里斯笑道:“这方面你还真是天才。”
尤只虎此时非常认真,没精力去骄傲,摇头道:“不,我不是天才,也没人是什么天才。不同的人,愿意专注的地方不一样而已。任何人,只要真正地专注在他认可的事情上,他都是天才。潜意识展现能力的方式,不是根据这个人本身的能力来展现,而是根据这个人的愿望和观念来展现。”
他想说的话越来越多,又道:“或许应该说,每个人都是天才,都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但一个人的能力最终能达到什么地步,却取决于这个人的愿望和观念,愿望越大,观念束缚越少,潜意识展现能力的越大、速度也越快。”
厄里斯突然奇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设下这样的规距,让你自己只能在这个公司中才能对整个潜意识场景发号施令呢?”
尤只虎道:“为了整个场景的系统和结构有稳定性,才这么做的。否则的话,我在场景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发号施令,整个场景很容易乱,场景失去稳定的系统和结构,就显得很不真实了,我在这个场景就住不下去了。”
厄里斯道:“可这样的话,你也不自由了,万一你不在这个场景下,也需要对潜意识进行最直接的调用呢?”
尤只虎一怔,道:“任何时候,任何念头,从本质上讲,都在对潜意识下指令的,就算我不在这个场景中,生活中所有语言行为都在和潜意识打交道。”
厄里斯见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笑道:“哦,我指的是像你现在这样,很直观,很直接地调用潜意识功能,嗯……就是说,像你现在这样,没有障碍,或者绕过障碍什么的。”
尤只虎心中一凛,隐隐觉得厄里斯正在说出他心中的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需要做的,也不及多想,坐在办公室的电脑面前,输入指令,将潜意识的成相功能进行调整。
过得一会儿,他调整完毕,对厄里斯道:“我把潜意识的成相做了一个调整,让它在平时生活中,不见得一定要用眼睛看见内容才进行确认,让所有的声音、观想等内容,也直接作用在大脑视觉处理中枢,随时成像。”
厄里斯想了一下,道:“就是说,比如你观想一个内容,就算眼睛没看到,但这个内容也会被潜意识操纵,直接作用在视觉处理中枢上,让你认为你看到了?”
尤只虎笑道:“哎,就是这个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这有点像某些人产生幻觉的样子?”
厄里斯翘了一下嘴唇,笑了笑。
尤只虎正想给她继续解释,突然间眼前一个画面闪了出来,正是安冬在对他叫道:“懒猪,你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睡觉,现在都啥时候了,还不起床?”
尤只虎被这个画面一惊,立刻醒来,正见安冬站在他面前。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昨天下午独自在房间怀念过去的事,不知不觉地进入当年设计的潜意识场景中,这一过就是一整夜了,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安冬双手抱在胸前,道:“旷智树和飞珠冰蓝姐妹,要一起去特老大那里玩,你去不去?”
尤只虎还未来得及回应,眼前立刻闪出一串清晰的画面,先是旷智树和飞珠冰蓝的形象,紧跟着特斯拉的形象、特斯拉试验室的模样,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面前。那画面不仅高度清晰,而且立体直观,极其逼真。
尤只虎“喔哦!”了一声,但转眼已经醒悟,暗道:“这一定是刚才我在潜意识场景做的事,那潜意识把任何指令信号都形成画面了!安冬说的话,就是声音指令了。那潜意识现在不管这些画面是否现实,只要能形成画面的,就直接作用在大脑视觉处理中枢了,让我认为我看到了。”
他又惊又喜,心中一股压抑不住的激动,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但他眼前的画面过于真实,甚至干扰了他正常状态下的视觉能力,画面挡住了他的眼睛,使他根本没看到自己站起来的时候正好处在沙发前的茶几旁,双腿立刻猛撞在沙发前的茶几边缘。
他“啊”的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那眼前立刻显现出小腿受伤部位的结构图:小腿外侧腓骨被外力打击而产生巨烈震荡,碰撞处的皮肉组织被严重挤压,伤处立刻出现血块堆积。紧跟着另一个画面又出现:受伤处的所有异常运动信息,被神经系统瞬间传递到大脑。然后大脑反应过程的结构图也次第出现在面前,如何分泌相应的脑内啡来止痛,如何想像和强化自己的惨相,如何夸张地表达受伤的可怜程度……那人的痛觉传导系统一时间上演救灾抢险的热闹场面,整个神经元网络构成的画面,一幅幅来得之快,就像在快速翻书似的。
他不知道自己伤得多重,但这个“想知道”伤势有多重的念头才起来,刚才所有的画面立刻消失,只留下一个画面:受伤处出现骨裂。
要知道我们普通人受这种伤,因为看不到身体内部结构,只能通过疼痛的感觉来判断伤的轻重程度,这种想像极为有限,在情感上不会因为想像而过于添加情绪反应。但尤只虎不同,他此时亲眼看到那伤处种种异像,恶心加惊惧,立刻让他大叫道:“太恐怖了!”转眼晕了过去。
安冬大吃一惊,正想找人送他去医院,突然想到自己最近变化有些大,忍不住想在尤只虎身上小试牛刀一番,干脆冷静下来,细细观察尤只虎受伤处。
可她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将视觉功能穿透尤只虎的肌肤组织,而直接观进尤只虎的骨骼内部去,无奈之下,她只好试着把手掌摁在尤只虎的伤处,试着用心念的力量让其复原。
可做手术这种事,不管你是外科医生玩刀弄针,还是修行人士卖弄神通,都来不得半点虚假,更不是马马虎虎地粗糙活,个中技术含量颇高。
那安冬少年心性,图个新鲜好玩,只想着在尤只虎这个现成病例面前证明自己,哪会管后果?她似模似样地用心观想了一会儿,不见起什么效果,心中便急,这一急,心中就难免使力,连手上也跟着用力起来。
她用力一捏,正在尤只虎的伤处,尤只虎痛得大叫而醒,一见是安冬在折磨自己,忍不住叫喊起来:“安冬!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故意整我?”
安冬用功无效,心中正急,哪会管尤只虎的感受,只是摆摆手,连声道:“再多忍一下,就快好了,我正用力呢,你别干扰我,你越闹腾,我越没法安静。”
她一边说话一边再次下手狠掐,尤只虎又是一阵巨痛,惨叫一声,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对着安冬哭叫道:“安冬……你放过我吧……我我我……从小到大,我都没得罪过你啊。”
安冬两试无功,沮丧之极,站起身来,道:“你如果疼得实在厉害,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尤只虎正要感谢她,可此时的他,不知是由于刚才的经历使他变得理智起来呢,还是因为极度的疼痛使他专注起来,脑中闪过一念,立刻对安冬道:“哎,别送我去医院,你只要让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就好,我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安冬见他一脸认真,估计他伤得并不十分重,嗔道:“你又在作怪了。”转身出去。
尤只虎躺在地上,抱着腿上的痛处,喘着气,自言自语道:“NND,我既然能自己改变视觉成相方式,也一定能改变身体的运转状况……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要做一个有前途的有为青年,就应该处处从自己下手,从小事下手,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哎哟哟……好痛!”
他不小心摁了一下伤处,一时痛得连声惨叫,那许多关于伤处的肌体结构组织,又乱七八糟地闪现在眼前,就像在放电影似的。
尤只虎努力将身子挪回沙发,斜躺着,慢慢平静下来。
他虽然闭着眼睛,可那些画面依然随着他的念头出现在他眼前,因为这是潜意识将内容直接作用大脑视觉中枢所成的图像,根本不需要外界光线刺激就可以成像,和他眼睛是否真看到了什么,完全没关系。
哎,那梦中的画面不也是这样来的么,偶们做梦时,那眼睛并没有感受外界的光线刺激,可你不也一样感受到画面了么,一样“以为你看到了”梦中的故事么?
尤只虎虽然受了点伤,可新的体验依然让他保持着一定的愉悦,没有因为受伤而悲伤和沮丧。躺在沙发上,立刻又将受伤处的画面调出来,在眼前放映。
他暗道:“我可以试着在观想过程中,让支配身体功能的那部分潜意识去发挥作用,自己治好受伤的地方。”
这道理他非常了解,那身体器官有什么样的功能,功能之间如何协调,身体结构的组成与运作,全是受潜意识支配。身体器官既然不正常了,也能靠潜意识对其进行修复,甚至让本来正常的器官运转得更好……相当于升级吧。
他很不习惯直接看着那受伤处的细胞组织、血管、神经等等,这使得老是想着“我受伤了”、“伤得如何厉害”,也使没法专心。
他盘算了一下,暗道:“我当年用潜意识调节身心健康,很少直接面对具体的身体器官的样子,总是在象征过程中完成每一个任务。这样使我能摆脱直接面对‘身体不适’的观念,不受‘已经有伤了’这个观念的影响。”
他将眼前的画面抹掉,重新让潜意识的场景出现在面前,这场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熟,以至于他每次见到这个场景,多看一两分钟,就会出现自我催眠,轻松地就进入其中。
尤只虎一进来,立刻再见到厄里斯,似乎厄里斯这个形象对于缓解他先前的失落,重振他的信心,有着极大的心理需要。
两人在场景的大街上走着,东张西望,寻找着哪部分建筑出了状况。
厄里斯突然指着不远处的铁轨,道:“你看,那铁轨居然是断的,要是有火车经过,那可要翻车。”
尤只虎跑到铁轨处一看,果然见到那铁轨的外侧出现一处极大的裂痕,他仔细看了一下,道:“这裂口不严重,我们把它焊接好就成。”
两人找来焊接设备,立刻开始动手。
那焊接过程钢花四溅,火星飞逸。可在现实中,尤只虎的小腿伤处,却受着潜意识对身体肌能的支配,开始自动修复。那裂口处,大量新生的细胞开始急速产生,强烈的生物电信号不断冲击着伤处的阻碍,神经网络充分协调着各种身体分泌物之间的配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完成焊接以后,见那铁轨完好如初,极是开心,尤只虎笑道:“咱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儿,亲眼看到一辆火车经过后,确认没事了,咱们再离开吧。”
厄里斯笑道:“嗯嗯嗯,自己不相信自己,所以总得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