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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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I&II-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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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性命,还谈的什么情爱,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吧。”黄芩疑道:“莫非你偷看了尚廷筠的信?那信里有甚特别的,能让哈吉娜生出寻死之心?” 
  韩若壁道:“别的信我也许会偷看,可这封,不用看也知道写的是什么了。”轻叹一声,他又道:“但凡侠枭英豪,有哪个年少轻狂时,不曾负过一两位小姐佳人的?这种信,我写的比他好,还用得着看他的?” 
  黄芩以奇怪的目光瞧着他,道:“莫非哪家小姐为你寻死觅活过?” 
  韩若壁道:“莫笑痴情不惜命,女儿最怕是伤心……唉,万幸的是她寻短见时,我及时出手,救下了人命,不然难免有愧于心。” 
  黄芩听言,也不说话,只好奇地定定然瞅着他。 
  韩若壁被看得有些发怵,语带试探道:“黄捕头,‘妙不可言’那晚,你可是说睡过女人的。既然睡过女人,想必也有过情爱,当然懂的。是也不是?” 
  黄芩皱了皱眉。 
  看他的反应,韩若壁哈哈了两声,惊笑道:“哎呀,你不会连情爱都没试过吧?没试过,当然就没机会当一回负心人了。”眼珠转过一圈,他一拍桌子,大笑道:“我懂了,你说睡过的女人,八成都是用银子伺候的窑姐儿。” 
  黄芩无语。 
  韩若壁又不怀好意地踅摸了一下黄芩,窃声揣测道:“不对,瞧你也不象经验丰富的样子,不该是常去逛窑子的主儿,倒象是那种哪天实在没憋住,才草草逛了那么一回的。老实说,去过之后是不是后悔了?到底是不是?” 
  黄芩恶狠狠瞪着他道:“我的私事,何时轮到你饶舌了?!活着已是不易,你还有空玩弄情爱,以做负心人为乐,可见不但是个色胚,还是个贼胚!” 
  韩若壁怔了怔,道:“你是因为我饶舌多问恼了,还是因为吃醋恼了?” 
  听他如此一问,黄芩面罩寒霜,猛得长长吸了一口气,才好不容易压抑住了一脚把他踢出去的冲动。 
  抬手拎起韩若壁的包裹,直塞入它主人的怀中,黄芩冷声道:“你干什么来的?” 
  韩若壁呆了呆,道:“我……告辞来的。” 
  黄芩咬着牙,强忍住怒气,道:“告辞也告了这半天了,还不走人?我耐心有限,再不走,便赶你出门了。” 
  韩若壁见他铁青了脸,想是真恼了,只得拎起包裹,灰溜溜地,七分假装三分有意地,几步一回头,走出了黄芩的屋子。 
  离得客栈,他牵了马,迅速穿过神光堡的大门,之后便翻身上马,一带马头,往白羊镇的方向,跃马疾奔而去。 
  马不停蹄地赶到白羊镇,韩若壁骤然听闻哈吉娜因为婚盟将近,不但已被哈默达禁足,不许离开‘白羊镇’半步,而且也不准面见任何外人。无奈之下,他只得暗里找到了哈杰。 
  哈杰到底是小孩子性情,此时已从失去二哥哈多的悲痛中恢复了过来,见到韩若壁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哥哥怎么样了?” 
  韩若壁故意逗他道:“大哥哥我很好啊。” 
  哈杰瞪他一眼,道:“谁说你了?我说的是黄芩。” 
  韩若壁掏掏耳朵,道:“谁叫你不说清楚,我不也是大哥哥嘛。” 
  哈杰一呲牙,道:“你是大无赖才对。” 
  韩若壁叹了声道:“都说小孩子容易收买,真是一点儿不假。一把‘西瓜头银腰刀’就把你收买了,黄芩也该知足了。” 
  哈杰道:“到底你找见大哥哥没有?” 
  韩若壁点点头道:“找见了。” 
  哈杰板起脸孔道:“那我叫你告诉他,我的刀法精进神速,你有没有说?” 
  韩若壁点头如捣蒜,道:“当然有,当然有。” 
  哈杰一脸期盼道:“他听了怎么说?” 
  韩若壁眼珠转动,拖拖拉拉道:“他听了……就说……” 
  哈杰忍不住催促他道:“他说什么?” 
  韩若壁扮起黄芩的模样,道:“他说‘有没有那么快啊,别是哈杰那小子说瞎话吧。’” 
  哈杰急红了脸,道:“你才说瞎话!大哥哥不会这么说的!” 
  其实韩若壁根本没和黄芩提到过哈杰,自然只有瞎说。 
  他摊开手,咬定了道:“他就是这么说的,信不信由你。” 
  哈杰想了想,道:“那下次你再告诉他,什么时候来‘白羊镇’,我练刀给他看,他就知道我绝不是说瞎话了。” 
  韩若壁道:“好。” 
  哈杰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一定要记得告诉他哦。” 
  韩若壁敷衍道:“一定一定。” 
  转脸,哈杰不屑地打量了他一下,道:“你走的那天,镇上的姑娘们一趟趟往你那儿跑,送你东西,给你饯行,连大大都说你是个极麻烦的人了。这次你又一个人跑来做什么?” 
  韩若壁道:“听说你姐姐就要订婚了,我想送一件贺礼给她。” 
  哈杰警惕道:“汉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你对哈吉娜有什么企图?” 
  韩若壁‘哼’了声,摇了摇头,道:“小小年纪,防备心这么重,不是什么好事啊。” 
  哈杰凶巴巴道:“要你管?!” 
  韩若壁笑道:“别人家的娃娃,我哪儿管得了。” 
  接着,他道:“我无意间寻到了一对材质特别的耳环,不管什么人戴上,都不会起麻疹,所以就想送给你姐姐了。” 
  哈杰仔细想了想,立刻高兴起来,道:“这些天哈吉娜总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不开心。我想,若你那对耳环真有奇效,能解了她多年的苦恼,说不定她就会开心起来了。” 
  紧接着,他伸手道:“快把耳环拿来,我去让她试试看。” 
  韩若壁摇头,故意摆起架子道:“白送了这么好的礼出去,连收礼之人亲口说个‘谢’字都听不到,这怎么成?我定要亲手交给哈吉娜,让她多说几句好听的谢我。” 
  哈杰仍是个大小孩,心想:若换成是我给别人送了好礼,也一定想听对方亲口说声谢的。是以,他觉得韩若壁说的没错,嘴上道:“是该让她谢谢你。” 
  转而,他又为难道:“可大大已经下了禁令,外人是见不到哈吉娜的。” 
  韩若壁装模装样地想了想,道:“你又不是外人,见她应该不成问题。这样吧,你马上替我传个信,就说我在镇外的‘鸣沙山’脚下等她。如果明日午时前,她还没到那里,我就不等了,她也不用想着那对耳环了。” 
  哈杰迟疑了很久,才点头说好。 
  虽然答应了,他并没有立刻去传信,而是站在原地,微有担心地瞅着韩若壁。 
  韩若壁道:“还不快去?” 
  哈杰略有狐疑道:“如无意外,等聘礼和使者到后,我姐姐就要和霍加的长子订婚了……你,别是想惹出什么事情来吧?” 
  韩若壁笑道:“你若不放心,尽管跟着哈吉娜一道来。” 
  说完,他转身一边走,一边懒懒地摇了摇手,以示和哈杰告别。 
  出了‘白羊镇’,韩若壁便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往‘鸣沙山’而去。 
  哈密的‘鸣沙山’横卧于戈壁草原上,被塔水河和柳条河左右蜿蜒环绕,距白羊镇只有半日路程。 
  此刻已近午时,但日光暗淡,阴风阵阵,明显是个绝差的天气。 
  放目远望,但见山下的两条河水已因严寒而全部冰冻,除了正在冰缝中饮水的一匹白马,以及立于一边的白马主人韩若壁,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又等了一会儿,韩若壁压了压风帽,紧了紧衣领,就准备上马离去了。 
  这时,远处一骑飞奔而至。 
  到了近前,马上人勒住马缰,掀开盖头,翻身下马。 
  正是哈吉娜。 
  韩若壁上前,发现哈吉娜那张原本圆圆的脸蛋削瘦了一圈,不禁怜惜道:“哈小姐,没几日功夫,你怎的瘦得脱了形?” 
  哈吉娜顾不上回答,只急忙问道:“他如何说,可有什么法子让我不用嫁给别人?!” 
  她当然知道韩若壁骗哈杰传话,是为了约她出来,有要事相告。 
  看着她渴望而惊惧的眼神,韩若壁不知如何作答,默然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哈吉娜颤抖着手,打开信,无声地看了起来。 
  她看得极慢,一字一句地,生怕漏过什么重要的内容。 
  待一遍看完,哈吉娜脸色惨白,拈住信纸的双手抖得更厉害了。 
  抬头,她瞧向韩若壁,仿佛溺水之人瞧见面前的浮木一般,口中喃喃道:“他叫我安心嫁给别人……我……是不是眼花了?” 
  她希望韩若壁说‘是’。 
  韩若壁轻叹了声,摇了摇头。 
  哈吉娜又低下头,再仔细看向信纸,嘴唇无声地轻颤着,似乎在默念纸上的内容。 
  这一遍看完后,她的泪水和那张信纸一同落了下来。 
  信纸脱离了拈住它的手,立刻被肆虐的寒风吹得老远;泪,在流至颌角前,冻成了无数的小冰粒。 
  严冬冱寒,滴水成冰。 
  哈吉娜的整个人也好象被冻结了起来,除了流泪,连眼珠都一动不动。 
  瞧着眼前的哈吉娜,韩若壁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好象她是因为被自己的‘寒冰剑’刺中,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陪着她呆立了好一会儿,韩若壁讪笑了一下,道:“哈小姐,我还有事,不能一直陪你站在这儿。” 
  流出的泪水已冻成两条细细的冰棱,积聚到了眼皮底下,令得哈吉娜再也无法流泪了,只剩一脸漠然。 
  韩若壁左右瞧了瞧,又道:“要不,我先送你回‘白羊镇’吧?” 
  哈吉娜迟钝地转动着眼珠,好容易聚焦到韩若壁身上,轻声道:“我暂时不想回去。” 
  她缓缓把盖头重新戴好,道:“你走吧,我不用人陪。” 
  韩若壁犹豫不定,道:“你不至于做傻事吧?” 
  哈吉娜果断地摇了摇头,道:“哈多已经去侍奉真主了,我不可能让父亲再失去至亲。” 
  韩若壁微有茫然道:“可你不回去,你父亲不一样等于失去你了吗?” 
  哈吉娜道:“只要我活着,就有回来见他的一天,他便不会真的失去我这个女儿。” 
  听见她这么说,韩若壁知道她无心寻短见,暗松了口气,道:“那目下,你打算去哪里安顿?” 
  哈吉娜漠不关心道:“这里天大地大,总有我的栖身之所。” 
  心里还掂着长春子,韩若壁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于是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可猛然间,刚才还如同冰雕玉柱般一动不动的哈吉娜,竟跳将起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韩若壁第一次发现,这个不通武功的小女子,能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讶异道:“怎么?” 
  哈吉娜以凄厉的声音呼喊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他能放得下!我就是不信!就是不信!……” 
  寒风中,她的声音仿佛绝望的呜咽。 
  在一连喊了几十句‘我不信’后,哈吉娜全身的力气好象因为这样的呼喊而被耗尽了一般,跌坐到地上。 
  韩若壁扶起她,道:“别骗自己了,他若放不下,为何要写这样的信给你?” 
  哈吉娜摇了摇头,道:“也许,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韩若壁深深叹息,道:“你怎么就不死心呢?要知道,象他那样的男人,做了选择后,是不会回头的。” 
  哈吉娜迷惘地瞧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韩若壁‘唉’了声,道:“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他是一样的。” 
  哈吉娜疯狂地笑了一阵,道:“你才认识他多久?你不会懂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放不下我,他一定放不下我!” 
  转眼,她象是想到了什么,眼光闪动了一瞬。 
  韩若壁皱起眉头道:“你还想怎样?” 
  哈吉娜面色哀伤道:“我还想给他一次机会。” 
  韩若壁疑道:“他有过机会,还需要什么机会?” 
  哈吉娜嚅嗫道:“其实,是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真正死心的机会。” 
  她不待韩若壁再问,便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哀求道:“我求你!我求你帮我再带句话给他。” 
  此时,韩若壁只觉没完没了,心下懊恼不已,开始后悔早先不该纠缠进来了。 
  他无可奈何,又颇有些不耐烦道:“带什么话?” 
  哈吉娜道:“你和他说,一月后,也就是二月五日那天,我会在这里从日出等到日落。如果他不来,我便彻彻底底忘了他,一心一意地嫁给别人去。” 
  韩若壁道:“他一定不会来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哈吉娜无比凄苦道:“难道你不想帮我带话?” 
  韩若壁的脸上挂满苦笑,道:“帮。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哈吉娜喃喃道:“是啊,这也是我和他的最后机会了。” 
  韩若壁正打算再劝她两句,却见远处又是一骑飞驰而来。那马上之人身材矮小,乍看就不似一般成年人。 
  韩若壁庆幸不已,笑道:“哈杰不放心你,跟来了。” 
  哈吉娜呆呆地看着哈杰的马越来越近。 
  韩若壁道:“如此我便先行一步。至于你回不回去,怎么跟家人交待,那全是你的事了。” 
  话音刚落,他就掠上白马,打马扬鞭,逃也似的离去了。 
  哈杰到了跟前,跳下马背,跑到哈吉娜身边,道:“快些回去吧,大大已发现你私自离开了。” 
  哈吉娜没甚反应,木然地瞧了他一阵。 
  哈杰感觉她很奇怪,催促道:“哈吉娜,上马,我们一起回去。” 
  哈吉娜面无表情道:“你来的正好,替我告诉父亲,如果一个月后我回去‘白羊镇’,便会安安心心地嫁给他替我选的人;如果我没回去,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言毕,她跨上自己的马,往‘白羊镇’相反的方向,缓缓前行。 
  哈杰赶紧上马追了上去,一边与她的马并行,一边疑惑道:“哈吉娜,是不是那个大无赖对你做了什么?” 
  哈吉娜平淡道:“没谁对我做了什么,我只是不想就这样认命,回去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哈杰迷惑道:“可是,可是,你以前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哈吉娜道:“我说了也不会有人听。” 
  转头,她道:“哈杰,现在我对你说了,你肯听吗?” 
  哈杰愣住了,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你向来最听大大的话,也是大大最喜欢的人。你回去对大大说,求求大大,也许他就不让你嫁人了。” 
  听见这话,不知为何,心痛不已的哈吉娜居然莫名生出了一丝愉悦。她凄然一笑,道:“这一次,我不必求大大,我可以自己作主。” 
  话一说完,她手中马鞭急挥,座骑飞奔而起。 
  哈杰停住了马头,没有追上去。 
  瞧着哈吉娜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突然觉得这个平素温柔又好说话的姐姐,倾刻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转瞬,哈杰又觉得哪里不对,好象原来那个温柔又好说话的姐姐才是个陌生人,而眼前这个头也不回,纵马狂奔的哈吉娜,却是身体里和他流着同样血液的至亲之人。 
  一时间,哈杰糊涂了。 
  定了定神,他一带缰绳,调头拍马,往‘白羊镇’报信去了。 
  是夜,月光清冷地洒在通往‘白羊镇’去的一条戈壁荒道上,路两边是低矮而连绵的砾石丘。此前可能下过雪,是以还没完全消尽,处处可见被白雪覆盖着的沙石地,在月光下发出刺眼的白光。 
  一队车马由三十余人护卫着,正在这条道上缓慢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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