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去他妈。的天才!
董方为埋着头,感觉到泪水从眼角滑到唇边,那股热璐璐的感觉,让他心头好过了些。
现在哭,不会担心会有人看见,更不用害怕有人会嘲笑。
他勾起了嘴角,随着那痛快的宣泄,心头居然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再度将目光投到星幕之上。
头上的点点星辉,深邃分散的光芒,在他眼中成了一个个规则明显的图案,每个闪光的星星间都有一条紧密联系的线条。
在这不大的顶壁上,线条密密麻麻,纵横交错。每一条线,似乎都是一条生命的始终,贯穿着幽暗的天际。
烟花绚烂,只能美一时,这星空璀璨,却是万古亘长。
董方为看得目眩神迷,这薛凉关的确是个变态人物,星光无限,光是一阵数就够叫人头疼,还要一颗一颗的计算进来,将每颗独道运转的星辰都囊括住,形成阵法。
啧啧嘴感叹了几句,古人有这番作为,自然就是开山立派的祖师,能够传承千古,供后人膜拜,仿效。
若以往时候,董方为定会为自己看出这星辰大阵的破绽,而沾沾自喜。现在生命尽头已然在望,倒是越发的敬重先人,学识丰厚,技能高超,还有那精湛的阵法,如此可成千古绝唱的手笔,便是在这里断了传承,岂不是民族国家之不幸?
他为自己十几年来碌碌而为,无所建树,开始懊恼。但紧接着,他又醒悟过来,,他明白的倒是不算晚。
星河开始动荡,犹如海湖中的波浪,线条依旧密密麻麻一片,但几根粗实的闪耀着白光的线条,也是愈发的明显。
董方为脖子酸痛不堪,生命正在慢慢流逝,就像是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
他看了眼不远处只剩下核桃大小的内丹,用下颚撑着地,脖子使着力,一点一点如蜗牛速度的靠了过去。
晕厥的感觉从脑子里阵阵的压来,他嘴唇已经变成了紫色,但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将那颗内丹咬进了嘴里,并没有吞下去,只是含着,借着嘴里最后分泌出来的唾液温润着它。
吃进去,他必死,五脏活动正在衰竭,自然不能抵抗内丹上的毒素。咬在嘴里,可以让他清醒一会儿。
他没有停下计算,眼中看着那星辰,飞快的将那些光亮刻画进了脑子,接着再用自己在山门里所学到的阵法知识,一点点的填充进去,梳理着一条条痕迹。
虽然找到了阵法当中的一丝破绽,但他还不能破掉阵法。所以,他不甘心就那样死去。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追求。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脑子里那黑暗的灵台上浮现出了萤火虫一样的小光点,光芒熹微,摇摇晃晃,随时都要沉寂下去的样子。
但终究,它亮了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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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星雨
神识生于灵台,于身内为内视观己,于身外则是洞察感应。寻常人也有灵台,但气窍不破,未生灵力,神识没有附着,自我便察觉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董方为言说自己有神识,而童小娅敢肯定他有灵力,因果关系便是在此。
灵台黑暗一片,难见实质。
不过,当修为高深起来,身体各部都修炼到了巅峰状态后,灵台便会根据每人修炼的不同,心术境界的不一,开始堆砌累积。
有的初时是一捧尘土,有的是一棵小草或是树木,有的是自己修炼的法宝模样,像剑枪或是鼎一类的。
稍微高级些,就是天地间某些震撼人心的奇观。比如雨后彩虹,比如万里雪原,又或是无边无际的海洋,再就是星辰日月、江山湖泊。
灵台越显得稳固宏博,那神识可以作用的范围就越广,有的甚至还可以彼此压制。老虎的神识出去,便是虎威,害怕老虎的其他神识,就会产生天然的畏惧感。
但无论最后形成了什么样的形状,灵台既是自我修为心境的体现,也是下一步用作勾兑天地的桥梁。
灵台建树意味着神通,能悟天地自然而通晓道韵,体验生命与时间,万物有灵,宇宙无限的大道。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体验,是领会道之所在的关键。
董方为刺激看着那一道颤颤巍巍的萤火,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虽然闻听过许多灵台建树的传说,但他一个连气窍都没破的人,如何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下意识的把这种情况当成了幻觉,人之将死,据说能够灵魂出窍,看到许多美好的事物,这样就不会留恋尘世。只有灵魂脱离了肉身,方才有转世投胎二世为人的机会。
临死了,有这样的体会倒也教人死得满足了。
灵台在那微弱的光照下,显现出了隐约存在的轮廓,形状像是一座巨山,死寂一片。
大山与背后的黑色融为一体,没有光照的话,根本就难以察觉。董方为有些恍然,往常内视,始终不见一物,原来是因为所看到的都太黑的缘故。
微弱的荧光飘忽不定,摇摇晃晃,但很坚强的燃烧着。很快,第二点荧光又亮了起来。之后,是第三点,第四点……密密麻麻的荧光犹如星辰一般闪现在了夜空当中。
黑暗的灵台,因为这些星光的出现,变得幽暗、肃穆起来。
借着那微弱的光亮,董方为看到那黑色的巨山上居然出现了更加黝黑凝实的黑点。
每一颗星辰亮起,黑色的山岩上便出现那样一个黑点,接着犹如神助一般的撕裂开,接着拉长,蔓延,形成一条条线,与他之前在脑海里画出来的阵符图案对应了起来。
这一刻,董方为咋舌,震撼,毫无知觉的四肢居然也颤动了起来。
随着星辰越来越多,图案变得完整,灵台内开始出现一种压抑的灼热感,似乎产生了一种剑意。星辰躁动了起来,不知道最先是哪一颗领了头,都状若疯狂的冲向大山。
“簌簌!”
星辰划破夜空,带着刺耳的呼啸,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砰!”
整个山体一震,连灵台也摇晃了几下,耀眼的光芒炸裂了开,带出了一块块黑色的山岩碎屑。
“砰砰!”
无数的荧光飞落,犹如星雨一样,洒在大山漆黑的岩石上,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振聋发聩的声响,每一次,都溅射出绚烂的星火。
一道道,一片片,整个巨山仿佛燃烧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气浪扑打出来。
可董方为并没有感到灼热感,反而一种清凉气息从头到脚的生了出来,好似沐浴了冰雪一样,浑身一个抖擞。身体在这梦境当中恢复过来,并没有让他有太多欣喜,目光依旧落在了大山上。
光亮还在继续,星雨仍旧落下,但黑漆漆的巨山,被荧光冲刷成了金灿灿的山峰,险峻的棱角出来了。
“咦,那是清晰分明的五官……”董方为一怔,接着神色变得莫名起来,难道这是薛凉关的模样?
很快,厚薄适中的双唇,大大的眼睛,还有坍塌的鼻梁,一个几乎放大了数倍的头颅出现在了山峰顶端。
看着那独一无二的头颅,便是连眼神都被他自己刻画成放浪不羁,带着一点不将一切放在眼里的轻佻,加了少许阅尽世事的沧桑,还有一抹极少的童真。
“董方为啊董方为,你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自恋一把!”他看着那硕大的头颅,内心满心欢喜,还别说,怎么看都是那样……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英俊吧,未免太高调,说不羁呢,但委实少了几分洒脱,最后只能说一句“丑都丑得那么有个性。”
这念头一闪而过,剧痛感觉顷刻袭来,犹若被万根钢针插进了脑颅,疼得他从灵台观感当中醒觉过来。
睁开眼睛,他顿时吓了一跳。
“别动!”
祝天寿冲着几人压低声音喝了一声,面上满是谨慎小心的神色。
乔先友惊愕无比的回头看了一眼,接着脸色难看无比的骂道:“妈的,果然出了问题。”
祝天寿咽了口唾沫,看着身后这一处宽不过一米的水道,皱着眉头道:“移形换位,来得太快,完全捕捉不到痕迹。你呢,乔门主?”
乔先友神识朝下探去,但那神识如同进了层层黑雾当中,什么也探寻不到。他沉吟了片刻,手上掏出了一枚精致的金色铃铛,摇了两下,清脆悦耳的声音发出后,他凝神静听,很快眉头一挑,阴郁的神色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道:“出口就在那里。”
说着话,他手指朝着偏了一点角度的石壁内指去。
祝天寿舒了口气:“时辰记住了吧?”
“自然没有问题,照着眼下这速度,估计半个时辰后,就能恢复原位。不过,由生门进入这等绝境,只怕前面的东西不好对付。”乔先友提醒道。
但既然都敢下来,那自然就是有心理准备的,那话无疑让大家变得更小心了些。
“咦!”走在最前面的章庭士讶异出声,盯着黑暗的甬道,神情凝重的道,“诸位有没有感觉到可怖的气息?”
随同一起下来的辛月湘抬起头朝顶上望了一眼:“是不是上面出问题了?”
“不会,这股气息格外的厚重,而且相当的古朴,似乎不是人散发出来的,但也并非是阵法。”祝天寿感应后道。
“那是什么?”天一道张清源疑惑的道,目光看向黑暗甬道的深处,猜测道,“不会是峨眉说的那条蛇吧?”
几人半柱香前从潭下孔洞钻了进去,那通道比较单一,但下到一定深度后,就出现了分叉的水道,众人取了向右的岔道。
至于原因,水活意味着有气运运转,水死便是死地。向左的是暖流活水,向右的就是水死的这一道。
果真,在死水道里只游走数十米,就见头上漆黑一片,虽然没有亮光出现,但明显是一方出口。
四四方方的用砖砌成的口子,下面可容两人并排游走。口子连通的是一条甬道,并无积水,只能容一人通过,周遭岩壁光滑,显然是早就凿好的通道。
不用往前走,就能闻到空气当中的氺腥味,那是一种夹杂着腐肉霉气的气息。
“应该不是那条蛇。”祝天寿又仔细感应片刻后说道,“浑厚的气息天成一般,很难形容,但肯定不是活物。”
“那会是薛凉关的藏宝?”
章庭士眉头一皱的道:“此间神识不能扩开,但偏偏那股气息能够穿透而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已经来到了这里,便是想退,也要半个时辰过后了。”乔先友也有些心绪不宁,那的确是一股强悍的气息,比之外间的剑意威压,不弱半分。但若真是藏宝,也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章庭士并不心动,有些懊恼的道:“刚才张道友言说外间有人在旁窥探,老夫与祝道友商议好后,这才铤而走险下到此处,上面人一少,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动手。现在看来,引蛇出洞的法子并不奏效,反将自己装了进来,真是棋差一着啊!”
“章大侠不必妄自菲薄,那提议是我等一齐决定,谁能料到下面是这番场景呢!再说,上面有辛仙子徐晚卿包括对面的妖女,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倒是眼下,走还是不走?”张清源目光落在众人脸上。
辛月湘躬身道:“贱妾只做配合,诸位做决定即可。”
乔先友却是道:“来都来了,总不能荒废掉半个时辰吧?在下倒是想看看,前面究竟有什么!”
一旁袖口纹着月牙儿的祭祀开口道:“都说中原修士厉害得很,才走一步而已,就畏畏缩缩,停滞不前。尔等都是这怕死风格吗?”
“此地并非寻常之处,小心谨慎可不是坏事,努哈尔,圣女教我俩听从章大侠行事,你莫喧宾夺主!”另外一位绣着圆日的游族祭祀淡淡的道,话虽然那般说,但眉眼间一股浓郁的嘲弄之色。
章庭士不以为意,沉吟一阵后,道:“在下的青龙放在了外边,此处还需一人使物前去探查。”
“我来吧!”那叫努尔哈的月宗祭司脚下突然钻出了一只发毛全黑的狼,那狼的眼睛绿油油的,好似璀璨的绿宝石,也不见主人动作,那狼四蹄一展,快若闪电的消失。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那风狼不是寻常的豢兽,能口吐雷电,轻则麻痹人肢体,重则直接给轰杀。何况还是那样快的速度。
若是在这狭窄的空间动手,几个靠阵法手段自保的修士,讨不到一点便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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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凶阵
风狼很快就折返回来。
“怎么样,努哈尔?”日宗的那位祭祀目光投向他。
风狼靠在努哈尔脚边,脑袋刮蹭着他的小腿,发出低沉的兽语。
努哈尔面色微沉的看向甬道深处:“前面有让它害怕的气息,它不敢过去。”
想起前一刻言语中还道中原修士畏缩不前,他忍不住的咕哝一句:“这畜生我才收服不久,尚缺些灵性!”
然而尽管风狼害怕,目光却是火热的盯着那边方向,左右徘徊了一阵,不肯进入豢兽袋。
几人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后,乔先友率先朝那边走了过去。
甬道内气息陈腐,因为离地面太深,凉气也十分的重,他们都是老江湖,感触一口即便察觉到没有毒,也屏住呼吸,不再吸食第二口。
甬道很长,足足走了百米距离,地形仍旧如先前那般,甚至比之先前还要狭窄,再要往前,就只能匍匐前进。
乔先友看着那狭窄的口子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道:“奇怪,这地方究竟是干嘛用的?”
祝天寿看向甬道两边,手指触摸到一道道纵横的纹路,深浅不一,说道:“这怎么像是用手刨出来的?”
那位日宗祭祀也伸手感触,接着惊讶道:“还有剑痕。不过,上面湿气很重,脚下也有常年累积的青苔,想来这一条道已经荒废了很久。”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对于领路的乔先友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下面的路太狭窄,为了不将后路堵死,也就是只能一个人去,真要是遇到了什么,只能听天由命。
他捏了个手诀,给自己身上拍了几道防护用的御甲符篆,同时使出了轻身的迅捷术,整个人趴在地上后,犹如豹子一般的窜了进去。
众人听闻手脚齐动的声音渐渐消失,等了片刻后,却是不见里头动静传出。
初始,众人还沉得住气,眼看一炷香功夫没了,努哈尔按捺不住,也不问其他几人意见,闷头钻了进去。
那日宗祭祀面上闪过一道无奈之色,也跟在了后头。
两个游族的胆敢进去,南北修士等于没有了退路,心下虽多有不愿,却也只得硬着头皮朝前去。
这条路并不好走,时而左右弯曲,时而上下起伏,即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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