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月一一询问,那弟子脸红脖子粗,可就是吐不出一句有用言语,神色几变过后,一味的磕起头来。
龙吟月脸色一冷,也不管他,说道:“我知你报仇心切,可仅凭你片面之词,我便要争二人性命,这是什么道理?”
之后,龙吟月朝四周拱手一礼,冷然道:“门令既已找回,师门尚有重任,恕不奉陪了。”
说罢,几步就到了店外。
真是来去如风,果决潇洒,神俊非凡!
唯有董方为面上并无羡色,张口欲叫:喂,还我师门令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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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你方唱、我登场
董方为见人离开,强忍着胸前痛楚及那眩晕感觉挣扎着起身追了出去,冲出门外后,只见夜色萧萧,哪里还寻那人踪影。
他心中无比焦急,却只能如无头苍蝇一般,心中又恨又怕,那人实力极强,即便是被他找到,凭他几句口舌言语,那令牌就要得回来么?
傻站了许久,只听见山野外不时的几声孤寂鸟叫,店内偶尔响起喝骂声音。
他也终于想明白了,若对方是好人,那迟早会把东西归还回来;若是坏人,他追出去,反倒还会丢了命。
摸了摸胸口的书信,好在还有这东西证明身份,那令牌现在也不用太急找回来。
他虽然有些担心对方拿了自己令牌,去做什么下流勾当,污了门派声誉,但面由心生,那人长相不俗,气质斐然,只愿不是什么坏人。
董方为朝好的一面想,再说,污了也只能污了,他没有实力手段去阻止那一切,只盼二师兄早些回来。
待他回转入门时,才刚踏进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伴着惊呼声,一道热璐璐的带着腥味的液体,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一蓬红雾飚射而来,重重的打在脸上后,顺着脸颊朝下滑落,脸上表情石化了一般。
边上有的人在急救呼喊,有的人面露可惜,有的人冷眼扫来,有的人依旧漠然的笑,那楼上厅下的人实在是多,每个人都朝这边看着,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仿佛是那芸芸众生相。
董方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过这么冷,门外的风吹到他的后背,竟然让他抖了几抖,凉气从脚底一直贯穿到了脑门。
那位白龙门的弟子额角上好大的一个血窟窿,双眼瞪得大大的,嘴角上好似带着笑,随着身体的抽搐,扯动着面容,浮现出一种莫以言状的夹带着一丝癫狂的笑。
董方为第一次离死人这样近,却又觉得是那样远。
刚才还高呼正义,渴求助手的年轻人,转瞬就成了一具冰冷死尸。
原来所谓江湖,并非自己曾经畅想的色彩绚烂。儿时一直做的梦,竟然都是虚幻,一睁开眼,便支离破碎。
徐长功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忠义,掏了些银两出来,交予了店小二,要他张罗一副棺材,顺带把场间打碎的桌椅给补偿了。
其他人眼见没了热闹,出不了风头,都躲回了房内。
店内烛火飘摇,小二招呼了人手,处理着现场。
门外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干呕声,小二轻叹了口气,心底暗道,碰在那节骨眼上,一定是吓傻了。
想了想,他走出了门外,见到了那个面色苍白的小蟊贼。
地上一片湿漉漉的,看样子用了不止一桶水。
董方为还在洗,脸上的味道无论怎么洗,也都洗不掉,他问店家要了一种香料,期间加了盐,加了糖,可那味道仍旧在。
不知道心里作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闻到那股味道,他就感觉有热璐璐的液体从脸上爬过,脑子里出现那弟子的死状,接着眼中就看到了那双眼,周遭一片殷红。
他忍不住的发呕。
小二坐在石阶上,手撑在膝盖上看着他,好一会儿了,才说道:“你不像个贼。”
不是疑惑,不是讽刺,淡淡的口吻,陈述着,好像结账时对客人说的消费数目。
董方为不想说话,年轻人的死给他太大太强的震撼。
有的人可以为了一个正义之名,不惜性命相拼,自己到了那般地步,会不会有那番勇气?
小二感慨道:“每个星期我们这里都会有死人,可生意一直都不坏,真奇怪。”
比起傍晚时候的小二,他如今少了几分伶俐,多了几分安静沉稳,大抵是习惯了,所以,他说那些话时,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董方为回头看了眼这店,两个大大的灯笼挂在门口,土砌的半人高墙,好几处都有了破洞,房舍结构简单,厅内模糊的烛光从缝隙里透射出来,还能听见一些醉酒的呓语。
往常时候看到这类地方,大概会觉得是个遮风挡雨的暖窝。此时,衬着夜色,这里却像是一座冰冷的坟冢。
小二继续道:“我上个月买了十副棺材,用了六副。这个月才过几天,另外四副就用没了,今天晚上这个,明天还要去城里现赶货。最近天气热起来了,不知道赶得及赶不及。”
仿佛唠家常一样,说的似乎是今天桌上少了一个什么菜,明天早上菜市场去买。
不知道想到什么,小二眉头有些皱,又揉起脑门来。
董方为只觉身子凉飕飕的,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小二这么大条,那这家的掌柜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或许是需要排解掉心头阴郁的东西,他问了出来,决定说一会儿话。
小二眉头一展,脱口就道:“里头喝酒的就是掌柜。”
“哦,是他。”
小二腼腆的笑了起来:“他老人家酒喝了多,就会说些胡话,但偶尔也说实话!”
董方为想起场间那中年人的张狂作态,心底默然,便是说了实话又如何,没有一个让人重视的身份,谁会注意你说什么?
只听小二继续着:“掌柜嗜酒如命,他是我在这里干活以来,碰到的第二个最能喝的。”
董方为讶然道:“还有比他厉害的?”
“是啊!”小二点了点头,“我记得七年前,有个老头子,就比他厉害……”
原来他在这里至少已经呆七年了呢!
董方为看着小二,突然变得意兴索然起来,人生匆匆,荒废那么多时间究竟是在寻找什么?
小二没有修道练功,也能自得其乐,他自己却难得真的快乐,真的有必要成为师兄那样的人吗?
不!不一样!
董方为心底突然生起狂澜,有一种想要仰天呼啸的冲动,每个人都不一样!
这小二可以在这里为往来旅客服务,寻求快乐;那弟子可以为心头正义自杀,献身殉道。
而他,却是要修道成圣,成为师兄那样的人,成为师傅那样的人。
这就是他的目标,岂能因为眼下这么一点困难,就生出后退逃避的心思。
他要去把师门任务完成,接着就要在这片神州大地上寻找到自己的造化。
只有找到了自己的造化,他才能见证这世间更多的精彩!
精彩?
呵呵,黑暗才对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要成为火,要照亮那一切!
没错,就是这样!
小二看着本垂头丧气的家伙,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心中略有些惊奇。
董方为回了房间,强令自己睡了过去。
过了一阵,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豁然睁眼起身,只见桌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位黑衣人,
“东西呢?”那人见他醒来,直言问道。
“什么东西?”经过这几日连番磨砺,董方为也算是有了些许成长,此时面上虽慌,心中却是思量着,这人是谁,要他身上什么?为何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
他一边思量,一边注意周围环境,感受到有阵纹波动传来,心中一沉。
他身上可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对他自己来说,如今最为重要的,只有那封信。也只有那封信才能证明那个叫龙吟月的是西贝货,他才是货真价实的青叶门弟子。
对方此时来,答案显而易见。
毕竟还是嫩了些,董方为心头一紧张,就下意识的朝自己脱下的衣服看去。
可一看过去,他立马清醒的认识过来,心底大惊,对方根本不知道他有那封信,在诈他。
“果然有东西!”黑衣人目光一闪,顺着董方为的目光看去,黑纱之下,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董方为面色一变,几乎马上猜到了来者何人,哪里还会静待对方得手,一张黄色符篆扔了出来。
……………………
……………………
厅内的掌柜还在喝,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节奏,咬一口花生,然后喝一口酒。
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那一颗花生就了一碗酒下去。
小二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
掌柜抬起醉眼来,突然看了门外一眼,好似自言自语的道:“他不像个贼。”
小二耸拉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师傅,南唐来的修士可不少,只怕都是冲着那事儿去的。”
中年男人摸了摸唇边乱糟糟的胡须,白了他一眼:“还用得着你说?”
小二撇撇嘴:“师傅,你成日这样喝,不闷么?”
男人笑了笑:“你呆不住了?”
小二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贼兮兮的道:“我想去看看。”
男人突然说道:“做贼要眼明手快人机灵,你做得到吗?”
小二变戏法一样的,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信封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男人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并没有与有荣焉的情绪生出来,反而淡淡的道:“还回去。”
“不看一看吗?”小二奇怪道。
男人酒意消了不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些事情千万不要好奇,一好奇,脑袋就可能没了。”
“师傅,你又吓我?”小二不以为然道。
男人皱了下眉头,暗道自己教育子弟的法子是不是用错了,居然教出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徒弟,自己连点威信都没了。
当下,冷笑一声,看着他道:“那你拆就是了。”
小二眼珠子转了几转,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敢动,师傅这人虽爱说胡话,但有些话确实是实话,他不敢赌。
虽然不敢行动,他嘴上却是敢言语几句,语气鄙夷的道:“师傅,你不是说青叶门不过如此么,你连他们的信也不敢看呐?”
好个臭小子,敢拿话来激我!男人的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对面徒弟仍旧斜睨着眼,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他没好气的道:“青叶门不管做了什么,只要有不对的地方,你师父我就敢说它的不是,说它几句又不会掉一根毛,他们也不是什么小气人物。可你要是碰了他的东西,那就意味着要和他牵扯不清,何况,这种交流用的东西,上面万一做了手脚,那是防不胜防呐!”
你师父我可不会嫌自己命长……男人心头暗暗的道。
小二面色古怪:“这么说,师傅还就是怕喽?”
“怕个卵!”男人的脸一冷,喷出满嘴酒气,伸手将那信封取了过来,正要动手,抬眼见徒弟面露狡黠之色。
突然,他扶着额头,面色痛苦道:“哎呦,哎呦……”
“不会这么厉害吧?”小二一脸的不可置信。
男人倒抽凉气:“今儿个喝多了,这头真疼,哎呦……”
“不行了,我得去躺躺……”男人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好似真的不胜酒力一样,一边摇摇晃晃的扶着楼梯走,一边回头指示道,“那东西赶紧放回去!”
“师傅?”
男人聪耳不闻,一进房间,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窗户位置,面上神情变得怪异起来。
终于,他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推开了窗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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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惊夜
董方为明白上当,恼怒异常,一道符篆激射而去。
这是杜玉书所留符篆中的一张,名为烈火符。
是将火灵气用符字阵束缚进入符纸当中,其效用会根据符字阵束缚力来决定,画符的人越厉害,束缚力就越强,而那被收敛进去的火灵气便会越精纯。
使用时候,只需将符字破坏,阵法便无法约束其中火灵,以作攻守所用。
但因字符书写方式多样,破坏符纸的位置便有所不同。
董方为身无灵力,不敢亲手破坏,完完整整的将其激射而去,只盼对方有所应对。
符篆飞来,黑衣人忌惮其中手段,身形鬼魅的一闪,离那符篆远远的,手上的长剑仍旧朝着床边董方为之前脱下的衣衫挑去。
“好快!”董方为心头暗凛,一击不中,手扯着被子飞快往外一翻,同时心头有些后悔,刚才他不该浪费时间在店外,若是一直待在房间,对方则做不出这等手脚。
阵法既已布置,那内里打斗声决计是传不出去的,无法借用外力,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般想着,额头浸出了一颗颗粗如蚕豆的汗珠来。
薄被遮挡住了黑衣人视线,他冷哼一声,手腕轻轻的抖动了两下,颤动的力道传至剑尖,一道清脆的剑吟声起。
屋内本无光彩,那剑吟过后,却是剑光大盛,剑尖仿佛生出了花儿一般绽放出来。
“嗤嗤!”
棉被碎裂声音紧接着响起,棉絮纷飞不停,在剑光的映衬下,仿佛下了一场大雪。
黑衣人突然警觉的朝边上撤了一步,剑走龙蛇,扭腕回击。
竟是不管身前,直刺背后。
这一剑十分灵巧,划过一记优美的弧线,刚好点在什么上面。
黑衣人心头一喜,尔后神色微沉。
手上并没有往常剑入肉身的熟悉手感,才将回头一看,便觉得脸上拂来一道冷意。
“雪!”黑衣人有片刻的恍惚。
这是真的雪,如同漫天鹅毛,簌簌而下,空气当中甚至有了几分冷意。
便在此时,一道浓烈的杀机自脚下生了出来。
黑衣人毕竟神识过人,那冰剑从脚下激射出来时,他人已经到了半空,看清楚了眼下境地。
明明还在房间之内,眨眼间已是冰地雪原。
很显然,对方用了阵符。
刚才剑尖穿透的便是符纸。
这等阵法符纸,比之收敛灵力的符纸做法繁复不说,所需材料也是精贵无比,而对画符人的境界水平也是要求极高。
寻常人,只怕见都未曾见过这种阵符。
黑衣人没想到对方手中还有这等符宝,发觉自己小觑了对方,一直将对方当成了一个真的小蟊贼。
能有青叶门令牌的人,岂会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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