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治和丽隽夫妇与师父是生死之交,曾经在桃园效仿先人三结义,他们二人心怀大爱,竟不想最后竟然落到个……惨死的下场。”徐熙说到此处,嗓音剧烈地抖了一抖,忙揩去眼角泪水道,“不说了,这些恩恩怨怨的,你还小不明白。”
“师父……”半容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觉得悲从心起。
徐熙站了起来,背过身道:“风痰阻络,气血不畅,苔滑腻,舌暗紫,脉象应当弦滑,师父说的对不对?”
“师父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是搜风化痰,行瘀通络效果却不大……”半容有些不解地看向徐熙。
徐熙偏头问道:“你用了哪一副药?是天麻陈皮还是地龙全蝎还是远志菖蒲?”
“天麻陈皮熄风化痰、地龙全蝎搜风通络和远志菖蒲化痰宣窍还有签草红花的祛风活血通络,这四个药方我都用了,如此却还是不见皇上醒转,实在是奇怪。”
“想来皇帝是痰热偏盛,加全瓜蒌、川贝母清化痰热,”徐熙沉吟了一下道,“再加钩藤、石决明、夏枯草平肝熄风潜阳。”
半容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道:“师父所言极是,可是师父真的不去看一眼皇上的病情吗?不看便下药方,一直是大夫的忌讳啊。”
“无妨,**不离十,你放心吧,为师有数,不然师父也不敢这么跟你说。”
半容见他这么说,也无心争辩,按着他的法子去了皇宫,没成想,黄昏时分,皇帝竟然醒转了过来,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只是皇帝想要说话,便言语不清,十分模糊,这让高娴妃又有些担忧,问过半容之后,知道再吃几帖药就会好,这才放下心来。
刘衍得知皇帝无事,自然也松懈下来,当即就打算将兵力调遣回兵营,却得赶来的楚沉夏制止。
“为何?先前我派兵在皇宫周围保守,是为了应变突发事情,可是现在父皇已经醒了,如果我还不退兵,保不齐父皇会多想。”
楚沉夏扫了一眼四周,沉声道:“皇上现在脚不能走,口不能言的,能怎么多想?殿下以为最安全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别人口中的好机会,刘彧迟迟不动手,这有点不像他的作风,我担心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无论如何,殿下都要小心为上,更何况,既然这兵都出了兵营,不如就守到底吧。”
刘衍点了点头,楚沉夏这才发现,多日未见,刘衍竟然瘦了一圈,再看一旁的将士,神色无一不是疲乏憔悴的,当下忍不住道:“这十几日,真是殿下和将士们了,皇上恢复神智的那一日,殿下就可以将士兵撤走了,不如那日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日,免得累坏了。”
“自然是要的,这日夜坚守的,不比行军打仗轻松,我们有的时候还会夜半巡逻,就是怕出一点事情,好在将士们齐心协力,才让建康如此平静。”刘衍说着,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楚沉夏却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将所有想法都藏于眼眸之后,他知道,建康不会一直平静下去的,一场大劫或许就要到来。
他必须在大劫到来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惩小戒
未过几日,皇帝已经能被人扶着行走了,可还未等他走上几步,等在外面的大臣听说皇帝好了,争先恐后地求见。
“陛下总算醒了,老臣担心的是夜不能寐啊。”柳长公得召见后,第一个开口道。
皇帝轻轻一哂,并未多言,倒不是笑他谄媚,而是他这番话着实是心里话,他要是去西天了,这朝局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了,这些大臣又岂能睡得安稳?
裴方明也难得地露出哀愁的神色,激动道:“陛下大病初愈,诸位大臣不要离陛下太近,免得陛下喘不过气来。”
“是是是……裴将军想的周到。”
众人一面应声,一面后退,脸上的表情都仿佛是自己重获了生命。
皇帝有些虚乏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哑着嗓子问道:“子顺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众大臣面面相觑了一番后,还是御林军总管杨尹率先开口道:“殿下现在正在军营里休息。”
“他去军营里休息?大白天的去军营里休息?”皇帝显得十分意外。
杨尹没有犹豫地接口道:“是啊,今日殿下连同那十万列行军都在营帐里休息,说是休憩两日。”
“子顺这是干什么?”皇帝皱了皱眉,头当即抽痛了一回,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吸了口冷气。
这可差点把面前的这些大臣吓坏了,纷纷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示着自己的关切。
“行了。朕没事。”
见皇帝发话,又纷纷往后退开。皇帝瞥了一眼杨尹,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在陛下生病的这段时间,呃……”
皇帝见他吞吞吐吐,忍不住投来一个凶狠的目光,杨尹接住这个目光,马上说道:“太子殿下调遣了士兵,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王秦见他话只说一半,怕皇帝不高兴,接话道:“太子殿下不光关心着皇宫的安危,每日夜里更是不眠不休。带着士兵在建康城内到处巡逻。有的时候,直巡逻到三更天,翌日也是强打着精神守在皇宫周围。”
皇帝目光一沉,正要开口说话,刘正声抢在他前面开口道:“如此坚守了十几日,也难怪士兵们如此疲惫了。”
“太子殿下果真是尽职,实在是令人佩服,要是下官,可坚守不到几日。这身体可支撑不住。”陈咸也跟着说道。
他们身后的官员们,不住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也发出附和的声音,唯独一个人。双手环胸,露出鄙夷的神色。
“柳公,你有何话要说?”皇帝注意到他的表情。追问道。
柳长公看了皇帝一眼,接着垂眸道:“我不敢说。我怕陛下责怪我,也怕气着陛下。”
一般情况下。众人都觉得,皇帝一定会顺势说些,你说吧,我不怪你之类的话,可是皇帝却摆了摆手说道:“那就不要说了吧。”
柳长公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杨尹见状,有些耐不住了,不安地动了两下身子,高声道:“柳公不敢说,那我来说。”
迎上皇帝的目光,杨尹毫不畏怯,音调沉稳有力道:“外面都在说,太子殿下这是想要逼宫,率先控制住建康,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他好直接带兵冲进皇宫。”
皇帝听了这话,没有什么表情,众大臣也不敢开口,不知道皇帝沉默了多久,忽然从他的口中迸出一句话来。
“混账!杨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攀咬子顺,是大逆不道,朕记得朕说过,任何攀咬太子的人,都严惩不贷。”
杨尹当场愣住了,方才还极为顺溜地说话,此刻却结巴起来,“陛……陛下,我……我也是听人说的,没有攀咬殿下的意思……”
“听说?你一个御林军总管,竟然相信市井流转,实在是愚钝之极,朕要让你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皇帝重重喘息一声,望向王秦道,“打他三十大板,王秦,你代朕去监督。”
“是。”
“陛下……老臣没有攀咬殿下的意思啊……陛下啊……臣没……”
杨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殿中的人再也听不到,有了先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碰到龙须。
过了许久,皇帝抬眸道:“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就都出去吧,朕觉着累了。”
见面前的大臣们一动不动地,皇帝又是诧异又是气愤道:“怎么?朕不过是病了几日,你们竟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陛下……老臣们……有事禀告。”周朗走出人群,朝皇帝行礼道。
皇帝坐在床沿上,并未披外衣,便示意一旁的陈公公拿裘衣来,披上之后才回道:“诸位爱卿,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打扰朕休息。”
“臣不敢说。”十几位大臣忽然齐声说道,这着实让皇帝略微惊讶了一番,抬眸望去,只有刘正声、陈咸、裴方明和刘正声几人没有和他们一同行礼。
皇帝心中登时明了,只怕他们要说的,还是刘衍,犹豫了一番后,故作随意道:“你们说吧,说吧。”
裴尘东倒真把皇帝的话听进去了,见周围无人开口,忙出声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去兵营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兵符,却能调动数十万人马,细思极恐啊,这兵符对太子殿下来说,根本是形同虚设啊。只要他一开口,那些士兵便铁了心一般地跟着他,根本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裴尘东说完这话,还打量了一回皇帝的脸色,见他略带愠色,心中暗爽,将头深深低下,掩去嘴角的一抹得意。
可他也因此没有看到自己父亲投来的目光,裴方明见他无视自己的目光,忙躬身对皇帝道:“陛下,稚子年幼无知,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还请陛下恕罪。”
裴尘东诧异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又追了一句道:“陛下,三百多年前的大周就是这样……”
“闭嘴!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裴方明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急又气,忙喝声制止了他。
尽管他没说完,可是在场的人,谁又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呢?三百多年前,大周太子趁着大周皇帝病重,利用兵权控制了皇宫,断了皇帝的药,直接坐上了皇位。
如果说方才的气氛是紧张不安,那此刻便像是炸药点燃前的最后一秒,害怕到了极点,却又不敢逃走。
裴方明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索性跪了下来,声嘶力竭道:“陛下,逆子无知,望陛下恕罪啊。”
皇帝终于抬眸看了一眼裴尘东,裴尘东撞上皇帝深邃地可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跪了下来。
“诸位大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这话。
不成想,还真有不怕死的,皇帝目光一沉,抢在那人先前说道:“裴尘东口出狂言,拖下去杖刑五十大板,再有出言不逊者,先打一百大板。”
不少大臣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将喉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这五十大板已经能让人生不如死了,这要是一百大板,那他们这些老骨头怎么受得起?
见面前的人都不说话,皇帝一一扫过他们的脸,沉声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刘正声出了皇宫之后,便往东宫赶去,未想,那陈咸竟想与他结伴同行,刘正声心中虽有抵触,但到底还是答应了。
“刘大人……”陈咸轻声唤道,见他睁开双眼,又道,“季氏这些年还好吗?”
刘正声眼皮一跳,斜视了他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拜朱家所赐,很好。”
“刘大人是怨当年朱家为了明哲保身,没有施以援手?可是朱家当时除了明哲保身,还有别的选择吗?刘大人把这么大的屎盆子扣在朱家头上,未免……”陈咸想到当年,心中虽有感概,但却无内疚。
刘正声自然知道他这番亲近自己,不过是因为朱家当前形势险峻,想找人依靠罢了,又听他言语寡淡,说起当年之事不带一丝一毫愧疚,不免有些气愤。
“当年朱家和季氏一直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你们朱家仅仅是不施以援手,季氏何必恨你们?你可别忘了,当年你们选择明哲保身的时候,把季氏的后路给断了,这才酿成无法扭转的局面。”刘正声瞥了一眼陈咸,讽刺道,“有句话说的好,死在朋友手中远远要比死在敌人手中快。你们到现在还不肯承认,当年是你们背信弃义。”
陈咸见他如此直接,脸色白了一回,也忍不住回口道:“我们要不这么做,受牵连的就是朱家,平心而论,季氏当年还有后路可退吗?刘大人未免太天真了吧,舟已沉江,还谈什么翻身?当年就着这事踩季氏的人有多少?朱家虽然没有施以援手,可是也没有因此去打击季氏啊,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人之常情吗?”
刘正声冷笑了一声,目光炙热地看向他道:“好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你朱家大难临头了,与我季氏有何干系?与东宫又有何干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环绝计
二人下了马车之后,便再无半句言语沟通,进了东宫,陈咸才惊觉刘衍不在,正想走人时,见刘正声悄无声息地走向楚沉夏的院子,也忍不住跟了上去。
“刘大人,”楚沉夏见到刘正声笑着行礼,目光却在他身后一顿,有些错愕道,“陈大人怎么也来了?”
刘正声余光望向陈咸,冷哼了一声道:“自然是来求人的,不然是来干什么?”
陈咸见他二人对自己颇有敌意,当下也不打算逗留,将伸进院子的半条腿缩了回去,回转过身便走了。
刘正声见他负气而走,免不了重重叹了一声,楚沉夏示意他坐下,一面为他倒茶,一面问道:“刘大人叹什么气?”
“其实当年的事情,倒也不全是朱家的错,”见到楚沉夏倒茶的手一顿,刘正声忙解释道,“先生,我不是想为朱家辩解,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情说个清楚。”
楚沉夏淡淡一笑,将茶壶放回原处,“刘大人尽管说就是了。”
“当年季氏和朱家还有柳氏奉皇命诛江湖势力,柳氏一直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便设计让江城的人屠杀了天下大家沈家。因为害怕江城的势力,又设计让朱家屠杀了江城。他算盘打得如此好,就是怕将来被两家报复。”刘正声手握在茶杯上,待说完了这话才将茶杯递到嘴边。
楚沉夏没有说话,拿过茶壶在刘正声的茶杯上又添了茶水,刘正声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先生……”
只说了两个字,楚沉夏便轻声打断了他的问话。“我知道。”
刘正声显得十分诧异,双目微瞪道:“先生既然知道。为何不肯对朱家施以援手?”
“当年的惨案,毕竟是朱家亲手造成的,尽管柳氏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可是朱家才是这把杀人的刀,朱家能说当年的事是无心所为吗?未免也太牵强了。”楚沉夏坐直身躯,目光炯炯有神,令人无法反驳。
刘正声低头想了一阵,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眸,沉声道:“如果先生这么想的话。不就中了柳氏的诡计了吗?先生憎恨朱家,柳氏又能再次坐收渔翁之利,对先生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有说过让柳氏逍遥吗?就算朱家能侥幸逃离,柳氏却是万万不可能逃脱的,做了错事的人,就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楚沉夏音调一转,有些急厉道。
刘正声怔了一怔,白着一张脸。讪讪道:“先生说的这么绝对,那是不是连皇帝、季氏和当时的大臣们都要恨?当年,这些人都曾助纣为虐,生出那般恶毒的念头。先生恨又恨的过来吗?”
“恨不过来,我也不见得伸手去相助吧?”楚沉夏向他投去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
刘正声被他这话一噎,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劝劝他。可是触碰到他坚定的目光,又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说服的。当下便噤声不语了。
默了一默,就在他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楚沉夏忽然开口道:“你查出来了吗?”
“什么?”刘正声不解道。
“刘文茵。”
“哦……”刘正声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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