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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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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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势力斗来斗去,始终逃不过刘彧的手掌。”楚沉夏忽然说道。

    方才还离散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有神起来,刘衍猛地偏头看他,用力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皇叔的目的?”

    “我不知道,”楚沉夏对上刘衍的眼神,没有半分躲闪道,“我只知道杀王爷的人是刘彧派来的。”

    刘衍紧紧盯着楚沉夏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是景旡?”

    楚沉夏避开刘衍灼热的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刘衍嘴角微勾,便甩袖出了房间。

    皇帝对于献昀王的死,是十分难过的。

    这些年,他身边的人死了不少,目前也只剩下献昀王一个了,可献昀王闲云野鹤,丝毫不碰朝政,皇帝实在奈何不了他,只好放他出去当了一个闲王。

    皇帝见陈阙调查栖霞山这么多日都没有结果,不禁有些不悦,不过此时也没心思和他计较,只是命他将重心移到献昀王之死。

    陈止明自然不知献昀王是被景旡杀的,十分仔细地往下追踪,就连献昀王死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仔细问来。

    这么一查,他便将矛头对向了楚沉夏,楚沉夏和刘衍那时寸步不离,他自然不能怀疑刘衍,那便只好怀疑楚沉夏了。

    “我说什么也不会让楚沉夏跟你去司刑寺的。”刘衍再次将陈止明拦在了东宫正门外。

    不过这次陈止明的身份有变,不再是当初的罪人了,而是司刑寺的主司,他不怒反笑道:“太子殿下,我不是来搜宫的,也不是来挑事的,不过是问问楚沉夏一些问题罢了,殿下何必如此紧张?”

    刘衍见到他眼中的冷笑,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声道:“问一些问题?陈止明,司刑寺是个怎么样的地方,我很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要么你去向父皇请了旨再来,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太子殿下这是何必呢?不过是提问一个门客,何须惊扰皇上?我司刑寺是讲究证据的地方,绝不会为难楚沉夏,这总可以了吧?”陈止明的语气略微有些戏谑,他刘衍越是着急不安,他就越开心自在。

    “你明明知道那****与楚沉夏一直都在一起,你有什么要问的,不如问我。”刘衍冷眼看着他,没想到,面前的人面露喜色道,“那也行啊,不过皇上追究下来,殿下可要为我辩解,是殿下执意要跟我回去的。”

    陆执忍不住骂道:“这可是太子殿下,你配提问太子殿下吗?殿下要是有半分半毫的损伤,你担待的起吗?”

    “我担待不起,”陈止明收回脸上的冷笑,厉声道,“连你也知道我担待不起,那殿下就不要说这种话来敷衍我了,把楚沉夏交出来吧,闹到皇上那里,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不就是司刑寺吗?我是那里的常客,这就走吧。”

    刘衍听到身后的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去看,重声道:“去不得!”

    “有何去不得,那里,我再是熟悉不过了,殿下放心,我有去有回。”楚沉夏淡淡一哂,便走到了陈止明面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根深蒂固

    楚沉夏去了司刑寺后,果然被陈止明找了借口留下了,刘衍自然耐他不得,因此十分后悔。

    不过现在,也没有他后悔的时间和机会,刘正声追查的卫术铭有了进一步动作,无论如何,这颗毒牙必须尽快拔除。

    掌握了卫术铭的罪证后,刘衍亲自带着罪证去了皇宫,刘正声则在东宫中焦急地等待结果。

    刘衍站在殿前有些紧张,望着面前的朱窗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接下来他所说的,自己的父皇是否会相信?可是他已经没得选择了,时间不多了。

    刘衍强装镇定走进内殿时,皇帝正与周朗对弈,皇帝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对他温和一笑,放下手中的棋子说道:“子顺来了啊。”

    周朗十分有自知之明,忙离席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陛下,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皇帝微微颔首,又向刘衍招了招手道:“子顺来,周朗走了,你替他接着下。”

    刘衍却仿佛没听到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让皇帝十分诧异,刘衍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地面,语调不高却十分有力度地说道:“父皇,儿臣今日而来,是为了告诉父皇一件事。”

    “什么事?”皇帝很少看到儿子的脸上显现出这样的神色,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刘衍慢慢抬起眼眸,看着老态龙钟的皇帝,一字一顿道:“儿臣要说的是承治二十五年的一桩案子,也是千百年来的一桩大冤案。”

    皇帝只听了几个字,便听出了他的来意。脸色一变,颇为失望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知道变通?朕以为过了这么久。你的性子已经变得圆滑了一些,却还要说出这些话来气朕是不是?”

    “父皇。儿臣已经找到了证据,勤王叔和皇后确实是被人设计陷害的。”刘衍见皇帝语气冷淡,心里慌乱,语气便有些着急。

    谁料,皇帝使力摆了摆手,根本没有听下去的意思,眼神颓废却又可怕,“你别把朕对你的宽容当做你无限挥发的资本,朕不想听你说这些。六年前,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了勤王和皇后,只有罪人季氏和刘期成。”

    刘衍正要开口反驳,皇帝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道:“朕当年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会有错?你也不是第一次和朕说起翻案了,当初你口中的证人罗叔,是如何在朕面前中伤刘期成?你难道不记得了吗?眼红你太子之位的人有多少?想要攀咬你的人又有多少?背地里设计陷害你的人又有多少?子顺!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容易受人挑拨。入人圈套?”

    “不,父皇,儿臣这一次是真的查到了,绝对不是被人利用。”刘衍难以压制心底的焦灼。急急向前一步,解释道。

    “来人!”皇帝见他仍旧冥顽不灵,想到那日自己一时激动杀死了罗叔。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举动来。忙喊过陈公公,就要移驾。

    刘衍见状。心里更是焦急,抢步至皇帝面前,不等站稳,便猛地一跪,高声道:“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子顺!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皇帝搭在陈公公手上的手微微得颤抖着,面色铁青,显然是在竭力控制情绪。

    可是跪在身前的这个人,根本意识不到皇帝生气的严重后果,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打算顾及皇帝的情绪,********只想为勤王翻案。

    “勤王书信有人模仿,皇后被攀咬暗杀五皇弟,七名宫女同时被杀,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如此歹毒阴险的人继续藏匿在阴暗角落,父皇每日每夜真的睡得着吗?”刘衍跪直了身体,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皇帝虽然被他说的不安,但是怒气已经从胸口涌了上来,根本压制不住,狠狠叱骂道:“在你眼里,他们犯下的罪都是被冤枉的,都是情有可原的,那朕呢?朕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切,难道朕也是为了冤枉他们才说的假话吗?”

    “正因为如此,儿臣才觉得可怖,那背后之人竟然将局势操纵到这个地步,谋害忠良,害死皇后,一切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令人害怕。”刘衍极快地说完,又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来,抬手递到皇帝面前道,“父皇,这是当年参与谋害勤王的所有官员名单。”

    皇帝冷冷瞪了一眼刘衍,将头微微偏了过去,并没有接过纸的意思,一旁的陈公公却忽然自作主张,替皇帝接过了那纸条,小心翼翼地打开后,又拿到皇帝面前。

    皇帝这一回是不想看也看见了,可当他的眼神撞到那张极薄的纸时,目光不由得一震,这上面竟然罗列了大大小小官员近三十名。

    皇帝一把抓过陈公公手中的纸,十分认真地看了一遍,刘衍见他脸色如此严肃,便知这东西对他起了作用,心中不由得一喜,趁热打铁道:“父皇,这三十名官员相互勾结,陷害勤王,为的就是挑拨父皇和勤王之间的关系啊,好让朝局不稳,人心动摇。”

    “荒唐,他们是朕的大臣,怎么会巴不得南宋出事呢?你以为随便写几个官员的名字,就能为刘期成开脱?”皇帝将手中的纸往刘衍身上一丢,却转了身,在陈公公的扶持下,回到了胡榻前。

    刘衍怔忡地跪在原地,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帝朝他斜瞟来一个眼神,刘衍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站起来,到他跟前跪着,继续道:“如父皇所见,这些官员大多数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反宋复晋。这些人当中,作恶做多的便是卫术铭。”

    听到卫术铭三个字,皇帝眼皮轻轻一跳,他清楚记得,当年派卫术铭远征齐国,结果他派去的兵全都有去无回,单单他一人裹着一身的伤逃回了金城。

    “当年卫术铭带去的兵其实根本没有战死,而是被他小心的藏了起来,只为了有一日复晋国而用。”

    刘衍说完这话的时候,皇帝的脑子登时“轰”地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道:“怎么可能呢?藏?他又能藏到哪里去呢?这场战役,是与齐国正面交锋的,他们齐国的人难道都在睁着眼说瞎话吗?”

    “因为卫术铭早与齐国勾结,齐国与卫术铭达成共识,自然会帮着他瞒骗天下人。”

    皇帝重重地喘息,眼中多有迷惑和不解,对于刘衍的说法,他多多少少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紧张起来。这么一个大变活人的戏法,竟然隐藏了十多年之久,如果这支军队还在,那他打算什么时候出动?

    “此人极其阴毒,不仅如此,还模仿勤王笔迹,为勤王扣下了一个天大的罪名,这是儿臣在他府中找到的,是他多年前模仿勤王笔迹,遗漏的信纸。”刘衍说着,将袖口的中几张泛黄的纸递了过去。

    皇帝如炬的目光始终盯着刘衍,见他不闪不避,才将那些纸接了过去,看得出来,这些纸有些年月了,纸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皇帝皱了皱眉,将纸放至在一旁的桌案上,半字未言便偏头看向刘衍。

    刘衍接着说道:“五皇弟刘默惨死行宫,头颅不知去向何处,随即皇后身边的七个贴身宫女也死于同样手法,皇后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可是卫术铭曾派人返回金城查看西山,儿臣的人悄悄尾随,终于发现卫术铭派人查看的竟是一排头颅,不多不少,正好八个。”

    皇帝的表情出乎刘衍的意料,他几乎是不咸不淡地对一旁的人说道:“召卫术铭进宫。”

    刘衍错愕地看了他一眼,一时语塞,不知说些什么好,无论是谁,听了这样的真相,都该有些反应,更何况身为当事人的皇帝?可他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让人猜想不到他真实的想法。

    皇帝见他迟迟不说话,默了一默终于开口道:“子顺,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其实并没有多大意义吗?”

    “父皇……”

    “朕问你,这上面写了什么,你可说的出来?”皇帝拿起一旁的纸问他,见他摇了摇头又道,“朕再问你,你说卫术铭在西山掩埋了八颗头颅,那八颗头颅是否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识别?”

    刘衍眉心一皱,顿了许久,才点了点头,皇帝又问道:“那几万人的士兵如今身在何处,你又可知?这些东西,仅凭一点臆想是没有办法成立的。”

    “既然父皇不信我,为何又要召卫术铭进宫?”刘衍咬了咬牙,问道。

    皇帝有些乏力地往后靠去,目光苍白又无力,说出一句,在刘衍听来十分震惊的话,“朕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你错了还是朕错了。”

    刘衍跪着的身子几乎立不住,勉力稳住后,才细细体味父皇说的这番话,向来崇尚证据、眼见为实的父皇,竟然也会有如此任性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闹牢狱

    卫术铭在接到皇上召见的口谕时,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不安的情绪,嘱咐了管家几句,便急急跟着陈公公往宫中赶去。

    马车至玄武门前时,卫术铭掀起车帘一角,见到一旁停着东宫的马车,心里不安的情绪又增添了一分。

    才跨进大殿一步,卫术铭便已察觉到空气中凝固的一丝诡异的气氛,待进了内殿之后,才发现,太子殿下果然也在这里。

    只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刘衍与皇帝之间的气氛十分奇怪,跪在地上的刘衍周身散发出一股宁折不弯的气魄,而皇帝的脸上则是难以言喻的神色。

    “老臣参加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卫术铭行礼后,并未听到皇帝有半句免礼的话,因此弯着的腰也一直没有直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动了动身子,说道:“卫大将军?”

    这四个字听的卫术铭心中一惊,余光看向刘衍,见他脸上略带吃惊,当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惶恐道:“陛下叫老臣什么?是老臣听错了吧。”

    “卫大将军不必如此激动,朕今日召你前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些事罢了。”皇帝仔细地将他打量着,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是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卫术铭被他这样盯着,心里有些发毛,但面色却不改丝毫,淡定道:“陛下问吧,臣……知无不言。”

    “好一个知无不言。”皇帝忽然冷笑了一声,卫术铭被他的冷笑吸引,抬头却望见了桌案上的几张旧纸。目光不由得一震,而皇帝已经问道。“朕想听你再说一遍当年的岩鹊关大战。”

    卫术铭已经渐渐意识到今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触犯了逆鳞,除了无头案。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见皇帝问道,也知道回想了一下答道:“臣当年率万众士兵前往岩鹊关大战齐军,打得他们落荒而逃,谁料被那齐军杀了个回马枪,众将士被逼到昌河,一半奋战到底被齐军所杀,一半宁死不屈跳入了昌河。”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皇帝侧了侧身子,眼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杀气。却被卫术铭捕捉了个干净。

    “臣与三百精兵杀出了一个血口子,齐军却尾随不止,众将士以性命相护,臣因此侥幸捡回一跳命,可是回想当年的惨状,臣始终觉得,天底下最悲壮的情景也不过如此。”卫术铭音调平和,从眼角到眉梢更是没有一丝不安紧张的神情,这让皇帝有些失望。

    “倘若真如你所言。”刘衍忽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垂目去看,“万千将士拼命护送你出逃。可是当年司徒珏扣下将士的抚恤金,你为何没有只言片语?难道卫大人就是这样一个冷血之人吗?”

    皇帝双眼微眯,将视线从刘衍身上转到了卫术铭脸上。见他神色依旧如常,不慌不乱道:“当年国库空虚。岩鹊关死伤惨重,朝廷下发的抚恤金根本就不够一户人家七日的口粮。如此象征性地补助又有何意义?可是这些钱累积起来,对国库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以做许多事。因为战乱,许多地方的桥都断了,臣曾经向工部尚书提议,可以借此修桥铺路。”

    刘衍被他这么几句话塞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楚沉夏,若论能言善辩,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辩得过他?

    皇帝见刘衍不说话,手中的佛珠不断地转动着,目光飘渺了许久,才忽然说出一句话来,“你书法如何?”

    “极好。”卫术铭自知瞒不过他,索性直言道。

    “倘若让你模仿他人的字迹,你可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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