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她都分得很清楚。
对于阿芜以及她身边那只的来历她半句话也没透漏出去。
她所在的地方是穆城边境的一个小镇,叫做直埠镇。
扛布匹的大叔们告诉她,本来直埠镇应该叫织布镇,因为镇上许多户人家都是靠织布,然后收集到批发商手中,再由车队运出去卖,从中获利为生。
三年前,朝堂政变,一向不理世事,极少现于人前的九皇子突然来到他们镇上,接手他们的镇务,后来又嫌织布镇的名字俗气,于是命人改了,取名直埠,谐音。
穆城有自己独特的管理方式,不管是对百姓,百行百业,还是城市管理,都超出小帆对古代人印象中那种落后的治理。
每座城镇大致有一样的建设,每条街道都建成大同小异的风格,直埠镇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不同颜色的布。
摘星楼楼主
不同颜色代表染出来的布不同的级别,不同级别卖出不同价格。
当季需要什么等级的布,卖官只需要站在街上,便可以一目了然。
身边人来人往,小帆站在街道上,被面前彩旗飘飘的空前盛世给震撼到。
“当当当当……”
街头有人敲响锣鼓。
“摘星楼又施粥咯!”老百姓欢天喜地由四面八方涌出。
小帆眼疾手快拉住其中一个,“这位大叔,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面貌慈善的大叔打量了她一眼,满脸皱纹笑成甜蜜的花,“小姑娘,新来的吧?最近摘星楼在这里广结善缘,一连五天对我们施粥了!谁去都能领粥喝!小姑娘快去吧!”
说罢,挣脱小帆,头也不回跟着大众跑。
由于织布,直埠镇老百姓都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一天三餐,都能沾上米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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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有善长仁翁积善派粥,百姓绝对一呼百应。
施粥小帆不感兴趣,可是——百花楼?
这就得去会会了。
小帆屁颠屁颠跟着群众走。
一眼看过去,人头最密集的地方便是,几位相貌端正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前方边吆喝边派粥。
“排队排队!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百姓队伍里头,人人翘首踮脚看前方。
“摘星楼真不错,已经连续五天派粥了!”
“听说是那位摘星楼楼主的命令,楼主人真不错……”
“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进摘星楼做事?”
“前些日子,摘星楼不是四处招人吗?我兔崽子当时还说要加入摘星楼呢,可惜摘星楼门槛高,我那那崽子没本事,跨不过……”
跟踪啊啊啊
百姓群哄然发笑,小帆也被他滑稽的表情生动的语气逗笑,挤在人群,往前挪。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
正想撤退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伴着老百姓压抑的兴奋。
小帆费劲地扭转头,人头太多,自己个子又小,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身边有人时不时低呼“摘星楼楼主!”
摘星楼楼主?!
小帆心里漏跳一拍,旋即挂起大大的笑脸,真是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摘星楼楼主!
“楼淮春!楼淮春!”小帆掉转头扯开喉咙喊。
“注意排队!排好队!慢慢来!一个接一个,领到粥的请往后面去,不要站在前面!”
摘星楼楼主的到来使得队形汹涌,个个翘首踮脚争相目睹摘星楼楼主风采。
一时之间场面有点乱,几度被人挤得差点倒翻了粥桶,前面派粥的男子不得不大声吆喝。
“小心点,排好队!粥还要不要领啊?”
雄厚的嗓门盖住小帆的声音,等小帆头发散乱杀出重围,楼淮春经已不见了人影。
“噢!”
小帆只能急得在原地跺脚。
朱红色的大门。
墙高院深。
门口两名壮汉各守两侧。
迎面走近一行人,身形神韵皆与他们相似,正是刚才市集施粥的汉子,粗壮的手臂前后拎起空荡荡的粥桶,声如雷响地打招呼。
“嗨!两位兄弟今日值班,辛苦了。”
守门的人露出狰狞的笑意,“你们也辛苦了。”
门打开,一行人跨步进去。
幸好屁股肉多
紧随在后的小帆躲在他们很难留意到的地方,奸笑三声,瞧她聪明的,就知道跟着几位派粥的大汉走,准能找到摘星楼的住所。
楼淮春应该就在里面吧?
深呼吸,做了个助跑的动作,然后卵足了劲似地一股脑儿跟在壮汉身后冲。
身旁传来几人的惊呼。
小帆脚步不敢停下,靠近门槛的时候,闭着眼睛,做了个凌空跨越的优美姿势,左右手臂上了链似地急速摆动,两脚安装了超级无敌风火轮般频繁交叉。
我跑我跑我跑跑跑。
楼淮春,找到你的地头,不怕找不到你了吧?
“哈哈!”
耳边响起一声响亮的笑声,小帆睁开眼,只见数十双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五六个大汉前后左右将自己包抄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心里咯噔一下,名为安全那根弦断了。
“姑娘,你手脚不累?”
率先取笑她的那汉子好奇地询问。
小帆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才知道自己不知何时已被凌空吊起,只是自己不知道,一直拼命做无用功。
赶紧悻悻地停下,并且痛苦地扭了扭身子,嘟嚷着,“松手!松手!窒息了!要窒息了!……”
冷不防大汉松手。
毫无准备的小帆狠狠跌到地上。“哎哟。”幸好屁股肉多,叠起来不会断骨。
小帆埋怨地扫过凑在头顶凶神恶煞的脸孔,“你们捉住我干什么?”
“……”
恶人先告状?
大汉反问,“不知姑娘打算做什么?”
小帆伸手指了指里面,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家没有威胁,门还维持着大开的状态。
十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几位壮汉提着粥桶站里面看她。
“我要见楼淮春!”响亮的嗓音。
众汉子笑,明白了,原来又是个慕名而来的小丫头,只是,直呼楼主名讳,这小丫头未免太无礼了些。
尽管是粗人,但对楼主心怀无限尊敬的汉子们皆不满又好笑。
还是大汉出口打发,“姑娘请回,楼主不见客。”
说罢,不顾小帆意愿,单掌拎起她,像拎小鸡似地,丢到门外去。
才刚尝试过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现在就送一个狗吃屎四脚朝天招式,小帆恼了,虽然知道自己力量微薄,但是直觉告诉她,面前这群人并不是坏人,放心地欺“善”怕“恶”起来。
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趁他们换没关上门之前,雄赳赳走到他们中间,仰着首叉着腰说:
“哎哎哎!你们摘星楼不是自称江湖第一大楼吗,怎么以多欺少?十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汉子们面面相觑。
她又踏前一步,“我找你们楼主有事,你们别挡着我——”
正要跨进去,胸前平伸两双手臂。
小帆惊跳一下,抱住胸警惕地退到一边,“你们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污了我的声誉,你们谁负责?”
壮汉们本来没觉得不妥,但见小帆不知廉耻的动作之后,皆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有越轨的行为。
再听小帆的斥骂,粗糙的脸皮红了红。
直到最后听见小帆要求找人负责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气。连连摆手摇头。
楼主并不是人人能见的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当中好几位不好意思地把目光瞥到另一边。
这是个相当有利的发现,小帆打蛇随棍上。
又抱着胸跨前一步,大汉纷纷后退,那惊恐的模样,仿佛她是病源似地。
小帆得意了,本来就不是把男女授受不亲这套说法放心上的人,自己能依靠自己实力智取这群粗汉,心里十分得意。
不过也有些莫名的挫折。
——她有那么差吗?不就是外表平凡一点嘛!好歹也算五官端正,容貌清秀的小家碧玉一枚。
怎么都怕要负责而比之蛇蝎。
要是被一帅得没天理的大帅哥嫌弃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要被眼前这一群粗野粗鄙的汉子给嫌弃,小帆心里不平衡了。
越不平衡越想教训他们。
挺着胸往左走几步,“说啊!你们想把我怎样?”
左边的汉子窘困地迅速撤退。
昂起首往右走几步,“他们不说,你们说啊!要把我怎样?”
右边的汉子同样困窘地迅速撤退。
小帆环顾两侧,很满意。
这下没人拦她了吧。
眼尖地瞄了个空白位置,抬起脚,欲趁壮汉不备之时冲过去,才跑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扯力。
谁敢拦她路,不怕咬负责么?小帆恶狠狠回头。
就见先前对她动粗的大汉一脸抱歉的笑,“这位姑娘,里面不是人人随便都能进去的,这外面多的是迷恋楼主的姑娘,可是她们哪一个会像姑娘这样,……呃,……”
大汉支支吾吾,很努力想得体又不伤害人的说辞。
我愿意出双倍价钱!
“这样大胆直白的?要知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姑娘还是请回吧,莫成为其他姑娘的坏榜样,我们摘星楼是名门正派,自然不会对女子使用武力,但是这女子并不包括特意上门捣乱的女子……”
说道最后,总结出一句话,“姑娘请自重。”
小帆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让她不要惹事,识趣点,趁他们没动手之前出去。
不得不重新打量面前的大汉,没想到这么流氓的外表竟然包藏着这么有文化的素质。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既然人家跟她讲道理,她自然也跟人家讲道理。
“这位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不是来捣乱的,我真的是有事相求。”
“姑娘何事要求见我们楼主?”
望着大汉这张憨厚不欺人的脸,小帆坦白告诉他,“我想让他帮忙查一件事。”
原来是这么件小事。
大汉笑了,没追问下去是什么事,直接告诉她,“我们摘星楼每个地方都设有分部,姑娘只要到分部跟我们的手足说一声,缴下二十两银子,自然会有人替你办事。”
小帆不认同,“那倒不如直接找楼淮春比较快。”
众大汉脸黑了,最后还是一直跟她周旋的汉子忍住气告诉她,“要是人人有事都直接找楼主,那岂不是乱了规矩?”
“我愿意出双倍价钱!”小帆很豪气地喊。
众大汉脸更黑了,甚至带着鄙夷,这外面带着整座金山银矿等着要求见他们楼主的人不知有多少呢!
让人惊艳的楼淮春出来鸟
这位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区区四十两就想见到他们楼主。
“姑娘请回吧。”
要说的全部说完,大汉摇摇首,经已无话可说。
小帆不依不饶,想要钻进去,大汉像是看开了,一脸悲壮地迎上前,形容密不透风的人肉墙。
除非是细菌,不然别想钻进去。
无计可施,小帆只好扯开喉咙高声喊,“楼淮春——楼淮春——楼淮——唔!唔——唔唔——”
才喊了两声自动消音。
两只眼珠子瞪得快蹦出来,瞪着捂住自己嘴巴的人,挤眉弄眼,警告他放手。
“姑娘得罪了。”大汉铁了心不跟她周旋下去,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臂,驾于背后。
小帆只要一挣扎,便吃痛。
门关上。
小帆的希望没了,依旧死活不肯离去,两条腿交叠缠住门口的柱子不放。
大汉不好意思碰触她的腿,又怕太用力,这位表面看起来过于娇小的姑娘承受不了,双方争持不下。
“开门。”
不知谁隔着门说了一声。
“咯吱”一声,门再度打开。
隔着门槛,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汉,连同几位初次见面的大汉众星拱月般衬托着一位红衣男子出现。
“楼主……”
挟持小帆的大汉出声喊。
小帆惊呆了。
面前的男子,红衣胜火,黑发如墨,身材高挑秀雅,脸上戴着景致的银色面具,稍嫌冷漠的目光透过面具,定定锁在小帆……与大汉身上。
虽然蒙着面具,让人看不清表情,但双眼散发的冷冽叫人分明感觉出来他在不高兴。
我赔你汤药费便是
“咳咳!”
有人重重咳两声。
挟持小帆的大汉立即醒悟过来,数十双或取笑或揶揄或担忧的目光注视着,脸一红,赶紧缩手。
他缩手当然是好。
可是他忘了小帆两条腿正跟柱子纠缠个难舍难分呢!
他这不支一声就松开手的后果导致,小帆“啊”的尖叫一声,头朝下,眼看就要闹出人命。
一道红光闪过。
本来预想要不跌得很伤,要不死得很惨的小帆有惊无险惊魂未定地半个身子躺在红衣男子——楼淮春身上。
以标准的上半身拱桥,下半身一条腿高高抬起的动作定格。
时间就像在这一刻完全停止先来一样,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阵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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