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她就得跟着跑三步才能追上,正努力的跑着跑着,脑袋忽然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她受惊,‘啊’的叫了一声,捂着脑袋咚咚咚后退了几步,抬头看着眼前忽然停下来的男人。
夜色温柔,男人周身却带着一股莫名的阴郁气息,一双亮的惊人的黑眸眨也不眨的锁住她:“你跟着我干什么?”
一句话,罕见的带了微微的恼意。
白溪还有些没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他:“我……不跟着你干什么?”
他都出来了,她自己还待在里面干什么,又不敢自己去碰那些红酒……
呐呐的一句反问,却明显的让男人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他像是有些无语似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向前走,速度却不再像刚刚那么快了,白溪小跑几步追上他,歪头看看他,又歪头看看他,再歪头看看他。
“看什么?”
“嗯,我刚刚……好像惹你生气了……”
白溪吞吞口水,有些拘谨的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我……知道我缺点很多,你好心好意救了我,我还总是惹你生气……”
千息佐没有垂首看她,仍旧慢条斯理的向前院走,只淡淡的给了她一个字:“嗯。”
真是……
都不拿出点绅士风度来,给她个台阶下……
白溪默默的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又颠颠儿跟上去:“话说,怎么没见你那个妹妹呢?她一直不住在这里吗?”
男人蓦地停了下来,俯视她的眼神中明显的带了几分凌厉:“你问她做什么?”
那种对千小宠近乎于本能的保护欲,让他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就浑身充满了攻击性,白溪吃了一惊,结结巴巴的开口:“我……就、就那么随便问一下……”
因为今天薇薇安上课的时候提起来他对千小宠的宠爱跟袒护,她有些好奇他既然那么心疼她,为什么不把她放在身边,于是就这么随口问了出来……
千息佐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收敛了凌厉的视线,不再多说,转身继续向前走。
白溪咬唇,不敢再靠他太近,等他走远了,才慢吞吞的抬脚开始走。
其实她还想问一下,他究竟为什么要珊德拉救她回来……
如果说上一次救她是为了利用她,那么这次,她连利用的价值都没了,他到底为什么还要救她呢?
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不敢多问,这个男人虽然不曾对她动怒过,可却总是让她有种畏惧的感觉,相对而言,苏少谦几乎天天都要眉毛倒竖着对她咆哮几声,可她却从来没感觉到害怕过……
在苏少谦面前,她是肆无忌惮的,因为直觉的,她觉得他一定不会伤害她,同样的,在千息佐面前,她几乎一直是小心谨慎的,却还是琢磨不透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
啊啊啊啊,不能再想苏少谦了。
她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苏少谦的那张飞扬帅气的脸从自己脑海中甩掉,却又总是控制不住的再次想起……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毕竟刚刚分开,把他从心中一次性连根拔除肯定是有难度的,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她会慢慢忘记他的……
她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小跑进了别墅里。
千息佐没在客厅里,或许去了书房,或许去了健身室,也或许直接去了卧室,她也懒得管了,径直去了卧室,特意泡了个热水澡,浴室里的东西都是法文的,她分不清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护发素哪个是精油哪个是沐浴露,这个别墅里能听懂她说话的就只有珊德拉跟千息佐,这会儿珊德拉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她又不好拿着这些东西去问千息佐,郁闷了一会儿,只能凭着感觉随便用了点。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窗子忘记关上了,刺骨的寒风佛动纱窗吹进来,她身上只裹了一件浴巾,冻的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过去关上,却险些绊到窗边的钢琴上跌倒。
她关了窗子,转身的时候,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被它吸引了。
上一次她住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是没有钢琴的,她也不知道,他会弹钢琴。
指腹若有似无的摩挲过冰凉的琴键,轻轻的一个下压,便发出一声空灵绝美的音色,在寂静的夜里,悠悠荡漾开来,和着远处潮水涌动的声音,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 ; ; 细细的回味着梦中的每一个场景,苏少谦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想着想着,好像那些情景就成了真实发生过的似的……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有没有因为她的消失而难过,想着想着,弯弯的唇角又失落的消失不见……
“字母跟拼写符号学的怎么样了?”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
白溪呆呆看了他两秒钟,才猛然从失落中回过神来,慌乱的低头抓起钢笔跟练习本来:“差、差不多了……”
“是吗……”
“当然,我那么聪明,学这种东西很快的。”
白溪把纸跟笔放到茶几上,趴在沙发边沿仰头看他:“你吃过晚饭了没?我想吃辣子鸡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男人专注的翻看着手中的书,骨节分明的指微微扣在泛黄的纸张上,分外的好看:“厨师不会做中国菜。”
“我会做啊。”
她连忙接话:“我自己做就可以。”
千息佐点点头,忽然合上了书:“等我考一考你,字母跟拼写符号都学会了,就可以去吃了。”
……这算什么?
她怎么突然有种要着急考大学的感觉?从老师瞬间转变成了学生,而且还被步步紧逼,这落差感也太大了,她一时之间承受不了。
“你……你等我温习温习……吃饱饭,再考……再考……”
她干笑着,顺手从茶几上捏起一块曲奇饼干来咬了一口:“我先去吃饭……吃饭……”
千息佐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垂首继续看他的书。
应该是默认了。
她吞下口中的饼干,蹑手蹑脚的从他身边走过,小跑着跑去了厨房。
其实并不是很想吃辣子鸡,只是想吃一点经常在中国吃的食物,这样心里的失落感也会轻一些,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已经来法国了,而且……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回去了……
几个法国厨师站在一边,已经习惯了做艺术一样的做菜的他们,对她的烹饪手法十分的不屑,却又不好说什么,只是围在一起细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白溪也没心情去猜他们说什么,炒出来后盛进盘子里,端着走了出去。
格格不入。
她与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都格格不入。
辣子鸡酥香的气息钻入鼻息,配着亮丽金黄的色泽,看起来格外让人有食欲,可她这会儿却又忽然不怎么饿了。
两米长的餐桌上布置精致而华丽,网格状的餐桌布上摆放着几盏烛灯,几瓶颜色素雅的兰花在水晶灯下静静绽放,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没有仇恨,没有阴谋,没有猜忌……
可身边却少了一个男人,一个会为了一块辣子鸡跟她吵上一个小时的男人,一个脸色铁青着说要走却一直在她眼前晃动的男人,一个为她亲手设计结婚戒指的男人……
她敛眉,视线落在无名指上那枚闪烁着夺目光华的钻戒上,良久的凝视后,抬手捂了自己的脸。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苏少谦还要适合她了,再也没有……
才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就已经想他想的快要疯掉了,醒着满脑袋是他,梦里也统统都是他……
“你在祈祷么?”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她抬头,一双雾气迷蒙的水眸里还有尚未褪去的伤感:“我想喝酒了……”
喝醉了,就可以放任思念疯狂蔓延,而不再需要刻意压制了……
千息佐看着她,宝石般的黑眸里没有什么情绪,顿了顿,转身向外走去:“跟我来。”
白溪吸了吸鼻涕,站起来巴巴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千息佐带她去了后院的酒窖中,两个女佣正在里面清扫着酒架,见千息佐带着她进来,像是很吃惊似的对望了一眼,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退了出去。
白溪虽然来这里住过好几个月,可来他的酒窖却还是第一次。
深紫色的紫檀木制成的酒架分裂成六排,间隔均匀的伫立在酒窖中,酒架镂出细致光滑的凹槽,或平行或垂直,每个凹槽中都放置着一瓶红酒,摆放的整齐度像是在举办一个盛大的阅兵盛典一般,在成千上万盏明亮的小水晶灯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这么多红酒,就算每天喝一瓶,也要喝个十几年吧?太浪费了太浪费了,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千息佐缓步走到最后一列酒架前,抬手将其中的一瓶红酒拿了下来,垂首细细的看着。
白溪凑过去,瞄了一眼,没看懂,抬手戳了戳瓶身:“就这瓶吧。”
“这是45年的laromaneeconti,我祖父在佳士得拍卖行拍下来的。”
男人微微侧首看向她,明亮的灯光却比不过他眸中的光亮:“要尝一尝么?”
白溪虽然对红酒没有研究,可常识还是有的,红酒的年份越久远,价格就越高,更何况是1945年的,而且他口中说的那个la什么什么的,一听就是个价值不菲的牌子,她只是想买醉一下,好让自己暂时忘却心中的不快,可不想糟蹋了好东西。
“不用不用。”
她连忙摆手,也不敢再随手去戳瓶身了:“这么贵重的红酒,给我喝太浪费了,我又不懂品酒……,我喝很便宜的就可以,要最便宜的那种,几十块钱一瓶的那种就好。”
千息佐用一种十分认真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她:“你觉得,我这里……有几十块钱一瓶的红酒?”
这句话,如果是苏少谦那个傲娇鬼说出来,一定会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她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的那种咬牙切齿,因为她的话已经在无形中怀疑他的品味了,可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来,却是十分认真的而好奇的,甚至没有一丝生气的成分。
可白溪还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会舍得放进酒窖里的酒,怎么可能会只值几十块钱,恐怕每瓶都要六位数以上吧……
【作者题外话】:这两天一直在忙,没顾得上看订阅,昨天一看,心顿时碎成5555片!(捶胸顿足、撒泼打滚状!)萌萌哒们都要离我而去了么?都没有人看我更新的文文了,呜呜呜呜……我是要准备完结了么……┭┮﹏┭┮
 ;。。。 ; ; 那种感觉,既甜蜜又心酸,她在激烈的心跳声中期盼着他偶尔的一个眼神的眷顾,她在一个个失眠的夜晚想着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哪怕是一秒钟的想起她……
渴望了多年的爱情如约而至,却带着淬了剧毒的锋利倒刺,他伤痕累累,她也体无完肤,到头来唯一能做的,居然是逃离。
逃离那个她曾经千方百计想要靠近一步的男人……
哎……
她敛眉,低低叹息出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短促的尖叫:“啊——”
一个金灿灿的橘子弹到她的脑袋上,又弹了出去,咕噜噜的滚到了驼色的地毯上,她捂着被砸痛了的脑袋,转头愤怒的瞪着身后悠悠然翻看书本的男人:“你干嘛?!”
“专心点。”男人头也不抬的开口。
“我、我当、当当当然很专心了!”
白溪结结巴巴的反驳,她是背对着他的,他应该看不到她发呆才是,他肯定上猜的,既然是猜的,只要她一口咬定她没走神,他还能怎么办?
“你自己不专心看书,怨到我头上来了,我学的很认真好不好?!”她清清嗓音,渐渐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千息佐也不跟她争辩,垂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八点之前回来,到时候会考你26个字母的发音以及书写,没问题吧?”
白溪倒吸一口凉气!
反了反了,她做了两年的老师,这会儿居然反过来成了学生!不但成了学生,还要被逼着默写,还要检查,那后面是不是还要考试啊!
“这个……慢慢学就好了啊,你干嘛这么着急……”
她闷了闷,不情不愿:“我想先出去找份工作……”
“嗯,我正好缺一个助理,等你学会了一些几本的法语后,来给我做助理,一个月3000欧元。”
白溪趴在桌子上计算3000欧元等于多少人民币的功夫,他已经起身上楼换衣服了。
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们的薇薇安忽然感叹了一声:“除了千小姐以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千总这样跟一个女孩子说话,不知道这究竟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一句话说的白溪云里雾里的。
“跟我这样说话?……他跟我说话的方式,很奇怪吗?”
薇薇安笑着点头:“嗯,他本身就是个惜字如金的男人,生意场上的话都很少,平日里的话就更少了,唯一能让他有喜怒哀乐的一个女人,就是他的妹妹,千小宠千小姐。”
这个白溪是见识过的,他对那个千小宠的宠爱,何止是一个‘让他有喜怒哀乐’所能概括的,大概那个女孩子想要上月球上玩一玩,他也会立马为她办到吧?
“所以我才说,千总对你的特别,也会是你不幸的来源……”
薇薇安继续道:“千总这么多年,身边鲜少有女人,就是因为千小姐,她讨厌看到有别的女人在千总身边绕来绕去,就连保镖珊德拉,都一度被她收拾的很惨……”
白溪不赞同的皱眉:“千息佐都不知道管一管的吗?就算宠就算惯,也该有个限度吧?”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薇薇安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千总永远都不会逆着千小姐的意思,不论她收拾谁,对付谁,他只会帮忙,绝对不会阻止的。”
所以,她才会对他敬而远之,再喜欢,再倾心,也不敢靠近,因为那甚至会让她搭进去自己的生命。
为了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或许值得,可为了一个对自己半点感觉都没有的男人,就有点可惜了。
她敛眉,长长的眼睫毛遮掩住了碧蓝眸底的自嘲:“我们继续上课吧……”
白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出来她对千息佐有意思的时候,其实还萌生了一种想帮她一把的感觉,毕竟暗恋的滋味不是很好受,而且千息佐身边也没有女人,能成人之美一次也是不错的,可这会儿仔细想一想,还是不要了……
先不说撮合的过程会有多艰难重重了,就算他们在一起了,恐怕天底下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忍受自己的男人那样毫无底线的宠爱另一个女人,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