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看了眼时间,秀眉微蹙:“唔,你想谈什么?我还有大概三分钟的时间。”
莫霖抿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郑重开口:“白溪,昨晚……是个意外,宁凝打电话给我说她爸妈离婚了,她很痛苦,想让我陪她喝点酒,我真的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去安抚她一下,我没想到会……”
他蓦地顿住,欲言又止的看她:“白溪,我错了,我以后会……”
“你以后会怎样,跟我没半点关系了。”
白溪打断他,声音冷静而果断:“莫霖,我们交往三年,你不停的做错事,不停的跟我道歉,我不停的原谅你,或许这给了你一个错觉,一个不论你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毫无底线的原谅你的错觉,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莫霖,我的底线就在这里!你明知道宁凝对你有意思,还愿意靠近她,给她机会,醉酒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你想要她是事实!”
莫霖白了脸色:“白溪!”
“别让我觉得你比苏少谦还不如!”
白溪起身,冷冷扫他一眼:“至少他从来不掩饰他下贱的本质!我们之间就到此为止,我留在你那里的衣服找时间会收拾出来,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小溪……”
男人压抑的声音被她用门狠狠甩了回去,白溪站在原地,努力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氤氲雾气,抬脚大踏步的离开。
三年来,一直是她在追随着他的脚步,他走,她跟,他停,她留,他说我错了,她说我原谅你……
可是这一次,真的不同了……
***
噩梦连连。
病床边,大汗淋漓的清醒过来,护士小姐站在一边担忧的看她:“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要不要去做个检查啊?”
“我没事,谢谢……”
她勉强笑笑,抬手擦拭了一下满脸的冷汗,又看了眼身边仍旧昏迷不醒的爸爸,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她又一次从噩梦里挣扎着活了下来,疲惫让她无力招架,可每每陷入沉睡,就会一次次的被可怕的梦魇所笼罩,梦里水深火热,梦里锥心刺骨,梦里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钟,反正睡不着了,不如趁着现在,去公寓里收拾一下东西吧……
悄悄的开了门,入眼处,男人女人凌乱的鞋子、外套、内衣一路从门口蔓延到苏少谦的卧室前,看来他来这里玩乐来上瘾了。
白溪蹑手蹑脚进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能带走的都收拾进行李箱里,正蹲在地上拉行李箱的拉链,卧室门忽然嘎达一声被打开了。
她愣了下,扭头一看,一身白色睡袍的苏少谦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拿着高尔夫球杆,正蹙眉看着她。
忽然就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他正跟一个惹火女郎在客厅里亲吻,而她误以为是家里进贼了……
“我收拾一下东西,很快就好。”她率先开口解释。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医院里呢,没想到居然恢复的这么快……”
苏少谦习惯性的勾了唇角,嘲弄的睨她:“话说……你每次都这样么?跟莫霖吵架就搬出去,和好再搬回来,这样来来回回的,不嫌折腾么?”
白溪敛眉,不想跟他讨论莫霖的事情,沉默的在房间里仔细搜索了下,确定没有遗留很重要的东西后,拉起行李箱就向外走。
“打算住哪里?”
苏少谦开始没话找话,几步走到门口,修长的腿搭在门上堵住了她的去路,痞痞的上下打量她:“打算重新找个男朋友,再免费住人家的房子?”
“苏先生,你关心的太多了……”
白溪身心疲惫,不想再跟他吵下去:“麻烦让一让好么?我要出去。”
苏先生……
苏少谦歪了歪头,对她给的这个新称谓有些满意,之前一直叫他‘喂’来着,这会儿居然还会叫姓氏了。
“毕竟室友一场,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他勾唇,笑的轻狂。
白溪隐忍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没错,我打算重新找个男朋友,免费住他的房子,可以了么?”
“那你就不担心你下一个男朋友跟你交往期间也会劈腿么?”
男人非但没有满足,反而越发的咄咄逼人了起来,拿轻蔑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毕竟你这模样你这脾气……啧啧……想让人不劈腿都难……”
 ;。。。 ; ; “吃药了……”
他圈着她,微微倾身倒了一杯水,拿了消炎药跟退烧药,扣着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了嘴,把药放进去,刚刚喂给她一点水,她就忽然皱眉,呛咳着把口中的药全数吐了出来。
药片顺着男人湿透了的名贵大衣咕噜噜的滚下去,苏少谦低头看了眼自己染血又被吐的**的衣服,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白溪,你故意的是不是?”
女人仍旧痛苦的皱着眉,或许是药片在口中化了一些,苦涩的味道引的她连连作呕,男人索性破罐子破摔,撩了衣袖帮她擦了擦唇角,又重新捏出几片药出来,一手扣着她的下巴强行放进她口中,自己喝了一口水后,垂首小口小口的渡给她,女人皱着眉头拼命的躲,脑袋却被他牢牢的扣着动弹不得,苦涩的味道在两人舌尖弥漫开来,她挣扎了几下,本能的将药吞了下去……
苏少谦喘着气,看着她异常乖顺的软在自己怀里,明知道她已经吃下了药,唇舌却还是忍不住流连在她的唇齿间,苦涩的味道里,渗透着女人香甜的味道……
半个小时后,男人手臂上搭着外套从病房里走到护士站边,将手中的医药箱放了回去,对值夜班的小护士微微一笑:“医药箱用过了,谢谢你。”
小护士受宠若惊的站起来,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他:“不、不不客气……”
“还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一下忙……”男人浓眉微蹙,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您……您您请说……”
“我跟病房的那位小姐……嗯,有些恩怨,所以如果她明天问你伤口的事情……”
“啊,我我我知道了……”
护士小姐连忙点头,娇羞的看他一眼:“我……我会说是我帮她处理的伤口……”
男人微微勾唇,本就气场强大,再加上那张英俊逼人的俊颜,只是微微一笑,便已经将小护士的三魂七魄给勾走了……
十分钟后,院长擦着满头的大汗匆匆跑了过来,啪啪的拍着台子:“人呢?人呢?!”
小护士惊慌失措的站起来:“院长,您找……什……什么人?”
“苏公子,我刚刚接到电话说是有人看到苏公子来医院了!人呢?你怎么没给我留下?”
院长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他的这家医院原本隶属于苏氏集团旗下,可因为业绩太差了,眼看着就要被苏氏集团抛弃了,他几次三番想要找苏少谦求一下情,却怎么都见不到他本尊一面……
没想到这唯一的机会,也让他给浪费了……
院长唉声叹气的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小护士……
***
天上在下着雪。
颜色瑰丽鲜艳的,如同血一样的雪。
她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风像是刀子一样刮过脸颊,她吓的瑟瑟发抖,拼命想要找个台阶下去,可什么都没有,脚下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可以支撑着,一不小心就会掉到下面去,摔的粉身碎骨。
“妈妈,我们下去吧……”她心惊胆颤的叫。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容貌秀丽的贵妇人,背对着她,呆呆的看着下面漆黑一片的楼房。
“妈妈……”她吞吞口水,又小小声的叫她。
女人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看她,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
“妈妈……”
当她第三遍叫她的时候,面前的贵妇人忽然毫无预兆的起身,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她吓坏了,想尖叫出声,可嗓子像是被人狠狠的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她拼命的哭,扑倒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下,想要求他救救妈妈,可下一瞬,那个人却忽然抓住了她的衣领,一路拖着她到了那万丈悬崖一般的地方,似乎要把她一起丢下去……
她被狠狠丢了下去,失重的不适感让她骤然惊醒过来,一抬头,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她重重舒了一口气,手臂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闷哼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昨晚不知道怎么被伤到了的手臂,这会儿居然已经被包扎好了……
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是莫霖吗?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海,过来查房的护士小姐见她醒过来,冲她微微一笑:“咦?你醒啦?昨晚见你受伤了,我帮你把伤口包扎了一下……”
白溪刚刚恢复一点温度的血液,瞬间冷冻凝固住。
她还在奢望什么?她居然还在奢望莫霖会追过来帮她处理伤口……
真是不自量力……
她摇头苦笑,对护士小姐轻声道谢:“谢谢你……”
***
上完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钟了。
手臂上的伤害可以用衣服挡住,可额头上的伤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白溪在学生们好奇的视线中勉强坚持到最后,尴尬与疼痛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向外走。
刚刚走出教学楼,就被披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宁凝截住了,女人亭亭玉立的站在她跟前,睁着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很吃惊的模样:“白老师,你受伤了?”
“意外。”
她随意的用两个字概括掉,随即挑眉看她:“宁老师找我,有事儿?”
“嗯,我想跟你谈一谈……”宁凝顶着一张天生丽质的小脸,笑容妩媚动人。
“好啊。”
白溪点头:“去办公室吧,我办公室里还有几张试卷没批改完。”
她坦然自若的神色让宁凝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却还是跟她肩并肩的一起回了办公室,白溪坐下开始批阅试卷,宁凝坐姿端正的在她对面,索性敞开了开始跟她谈:“白老师,我承认昨晚我是故意的,可我的确喜欢莫霖,我感觉他也对我挺有意思的,我希望可以跟你公平竞争。”
还真是够直接。
可能是她学英文学的太久了,都不知道中国话怎么说了,自己打自己脸这种事情,很好玩么?
前一句承认了自己是故意耍心机,后一句又义正言辞的说想要跟她公平竞争?
难道对她来说,‘公平竞争’的含义,包括这种低贱的让人所不齿的手段么?
 ;。。。 ; ; 苏少谦在另一家医院里找到了白溪。
要找到她并不难,因为她身上没带钱跟证件,认识的人又少之又少,能去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医院了。
狭窄的病房里,白溪的父亲白震天戴着氧气罩静静躺在病床上,她趴在病床边,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汗珠,失血的唇瓣微微开启,偶尔有极轻极轻的啜泣声传来,在寂静的夜里,如同猫儿无辜的呜咽声。
地上长长的血迹一路从走廊蔓延到这里,在她的脚下汇聚了小小的一滩,似乎已经凝固,苏少谦站在她身边,皱着眉头打量她。
他这些年交往过的女人连自己都数不清楚,当然也有难缠的,分手的时候以死要挟,涕泪聚下的嚷嚷没有他活不下去,可他却从未见过她们之中有痛苦到这种程度的。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却像是整个世界都已经坍塌了一般。
那张小脸上惨白的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却又被已经干涸了的鲜血覆盖了大片,密密麻麻的小汗珠粘湿了她的发,苍白失血的唇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是极不均匀的,像是每呼吸一下都极为困难一般……
看起来不像是失恋,倒像是生病了。
他记得上一次她主动跟莫霖分手,情绪倒是一直掌控的很好,别说是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就连哭都没哭过一次。
况且莫霖这三年对她一直若即若离的,没能给她太多依赖他的空间,就算是她发现了莫霖跟其他女人有染,也不该出现这么激烈的反应才是……
***
“照理来说,普通的失恋,的确是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电话里,男人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睡意:“你可以询问一下病人以前的病例,我估计她应该是以前遭受过类似的打击,有应激性精神障碍类的疾病,被刺激到了,所以复发了,唔,我明天正好有时间,可以的话,你带这个病人过来一下,我帮忙瞧瞧。”
“算了。”
苏少谦敛眉,看着病床上不安扭动的女人,沉默了下,又开口:“她受了伤,可是我让医生来帮忙处理的伤口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清醒过来,这算不算正常?”
“这个你得问主治医生啊,我又没在那边,什么都不了解,不好说什么的……”
男人打了个哈欠:“唔,好困,这病人到底是谁啊?你们苏家的人么?”
“算了算了。”
苏少谦皱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摔下挂了电话。
这女人正不正常关他什么事?他没追究她把他的车撞的面目全非已经不错了,她还奢望什么?
病床上的女人不知道在喃喃的说着什么,他刚刚倾身靠过去想听一听她在说什么,她却忽然尖叫出声,尖锐的,惊恐的,带着巨大的痛苦的声音险些将他耳膜刺穿!!
他连忙站直身体,用力掏了掏被震的嗡嗡作响的耳孔,冷眼睨着摇摇晃晃要倒下去的女人。
神经病!!!
也对,听莫霖说她亲眼看到她妈妈在她面前跳楼死掉,说不定就是那时候受到了刺激,得了些乱七八糟的病,他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免得被她祸害到,他与她不同,她不过是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蝼蚁,而他苏少谦,却是苏家未来唯一的继承人,将来要支撑起大半个亚洲的经济命脉,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转身大踏步的离开,那抹修长颀伟的身影,却在十分钟后又折返了回来,手中还多了一个医药箱。
不是担心她,不是心疼她,只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身为室友,勉为其难的照顾一下她而已,而且,她把他的宝贝车给给撞了个面目全非,她要是死了,他去哪里要赔偿?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认命的在病床边坐下,抬手拍了拍女人滚烫的脸颊:“喂!”
她没有反应,清秀的眉头仍旧紧紧的皱着,像是徘徊在什么痛苦的梦境中无法逃离一般。
他又微微拍了拍她,仍旧没得到反应后,索性不叫醒她了,微微扶了扶她的脑袋,顺势开始帮她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