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见她正秀眉紧皱,很不舒服的样子,想了想,微微把她的脑袋往上扶了扶,然后侧身在沙发里坐了下来,又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微凉的指微微用力,帮她一点点的按压着太阳穴跟眉心的地方。
这样的动作其实略微有些亲密,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立刻弹坐起来离他远远的,可这会儿,她却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样,身体疲惫的连动一下都困难,况且他按压眉心的力道拿捏的很准,真的稍稍纾解了她的疼痛。
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她歪了歪头,在男人轻柔温和的力道中渐渐沉睡了过去,空气中不知不觉飘散出了一股薰衣草精油的柔和香气,睡梦中,她的呼吸渐渐平和了下来,紧皱的眉头也不知不觉舒散开来……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出了微微的鱼肚白,整个城市还没有彻底苏醒过来,笼罩在一片祥和宁静中,温柔的像是妈妈的摇篮曲一般。
她伸了个懒腰,抱着一杯清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寥落零星的灯光,看着东方天边静静浮动着的朝霞,一颗心,渐渐重归平静。
就算安琪儿说的都是真的又能怎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当初,的确是她妈妈有错在先,苏少谦会恨屋及乌的讨厌她也没有错,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她的确是太过鲁莽了,以为爱情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先到先得,做了不少让他困扰的事情……
至于别人怎么说她,那都是别人的想法,她没必要去关心在乎。
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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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做早餐了,去城中最好的早点餐厅帮他买了一份早餐后赶去医院,蹑手蹑脚的打开病房门,她生怕会吵醒正在熟睡的一大一小,视线却在扫向病床的时候蓦地僵住!
床上,只有熟睡的胖花生一个人,被子盖在胸膛以下,正睡的香甜。
她怔了怔,以为自己没看清楚,连忙快步走进去,凝眉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却还是没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我么?”房间的另一端,陡然传来一记略显清冷的声音。
她毫无防备的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才发现男人坐在房间另一端的沙发里,身上还穿着雪白的病患服,披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正单手撑额,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窒了窒,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醒那么早?”
“嗯,我一夜没睡。”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回答。
白溪脱外套的动作微微顿住,低头看他:“没睡?为什么没睡?莫霖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睡觉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你……”
“我已经靠安眠药生活了三年了,你觉得,突然戒掉,会睡的着么?”
“……”
他此刻的神色与说话的口吻,正清楚的向她表达着他的不悦,白溪窒了窒,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指责她,他为了对她的一句承诺,承诺会戒掉所有依赖的药物,戒烟戒酒让自己健康起来,而她却在他刚刚开始努力的时候,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整晚都没过来照顾他一下。
他就像个生病的孩子一样,本身就任性而蛮横,一生病,所有的任性与蛮横更是瞬间放大,有一点点的不顺心,就开始发脾气。
白溪敛眉,低声下气的跟他道歉:“我昨天不小心睡过头了,所以就没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苏少谦抿唇,仍旧拿清冷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努力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不是没睡觉么?”
白溪拉了他的手起来,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去洗个澡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嗯?”
男人半推半就的起身,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一下,扬眉睨她:“我现在是病人,你要我自己洗澡?”
白溪:“……”
病人也要看什么样的病人吧?他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儿的,怎么就不能自己洗澡了?
【作者题外话】:二更~~~~
。。。
 ;。。。 ; ;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那个花心而薄情的儿子会一夜之间转性,他所有的滥情、所有的薄情,在遇到这个叫白溪的女人之后统统都变成了专情、痴情?!
痴情也就罢了,可为什么不是对其他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对一个曾经抢走过她丈夫的女儿痴情呢?
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也是她所不能允许的!
她一定要拆散这两个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哪怕是让她的儿子暂时痛苦也无所谓,否则她死不瞑目!
看到苏少谦最终选择了她,看到苏少谦最终选择了抛弃白溪,她还洋洋自得了好一会儿,就算是很快就会死去,她至少也胜利了!就算是去了地狱,见到了白溪的妈妈,至少她也可以骄傲的扬起头继续蔑视她,看,我儿子把你女儿狠狠的甩了!
她一直是这么洋洋自得着的。
却怎么都没料到,她的儿子,不知不觉间,会虚弱到了这个地步,她原以为他只是在使小性子,只是在不甘心,只是在象征性的反抗叛逆一下而已,却从未想过,他会死亡……
莫霖语调沉重的说出‘死’这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从不敢置信到荒唐可笑,再到最后的伤心欲绝,甚至比得知她得了癌症还要让她惧怕疼痛,恍恍惚惚的,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两年究竟是怎样折磨她的亲生儿子的,她是怎样利用他对自己的爱反过来狠狠给他一刀的……
她愧为人母,她对不起她的儿子……
只希望,她醒悟的为时不晚,只希望,他能慢慢好起来。
只要他能好起来,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要她对白溪低头,给她下跪,她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到。
她只要她的儿子好起来……
她像是有些难受,捂着胸口不断的咳嗽着,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痛苦憔悴,管家伺候着她吃了药,扶着她上楼休息去了,白溪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怔忡。
“很得意吧?”
耳畔,忽然传来女人嘲弄的嗤笑声,一抹艳丽的橘红色身影不疾不徐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双模特儿般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端坐在沙发内对她冷笑:“白溪,我到底还是小瞧了你啊,居然连最下|贱的小三都抢着做,啧啧,还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呢……”
她出言不逊,大概也是怒极攻心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妻子都不会对一个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人好言好语的。
白溪抬眸,静静看向她:“对不起,安琪儿,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道歉?”
女人弯弯的柳叶眉稍微微扬了扬,给了她一个极其轻蔑的视线:“是不是全世界的小三儿都跟你一样,抢了别人的男人,都喜欢用一句对不起来把自己的绿茶婊本质给伪装起来呢?啧啧,赶紧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会不会被恶心的吐出来啊?”
她眨着一双画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表情夸张的说着,用词越来越尖酸刻薄,配上那轻蔑到了极点的视线,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剜在白溪的心上,明明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了的,可等到真的被奚落了起来,心里还是难受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知道你很生气……”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中浮动的压抑情绪,淡声开口:“我也知道我很对不起你,所以你想怎么宣泄,我都会尽量配合你,只是现在苏少的病情很不乐观,我希望你至少在他面前的时候,保持冷静,不要……”
话还未说完,一杯滚烫的茶水便对准了她的脸,直直泼了上去!
那是之前管家上给苏太太的茶,但是她没有喝一口,这会儿还烫的很,被泼到她脸上的瞬间,白皙娇嫩的肌肤就立刻被烫出了大片的红晕!
她搭放在腿上的五指蓦地收拢,过度用力的缘故,指关节泛出了冷冷的苍白,才生生将喉中的一声闷哼压了下去。
褐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滴滴答答的落进敞开的领口中,滚烫的温度被客厅中的空调一吹,眨眼间变的冰冷刺骨起来。
“我想怎么宣泄都配合我?”
安琪儿舒展了一下柔软纤细的腰肢,姿态撩人的在沙发中躺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宣泄,你觉得怎么样?”
白溪抬手,动作缓慢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渍,紧抿的唇瓣颤了颤,良久,才终于艰难开启:“……可以。”
“呵呵……”
安琪儿轻笑,拍了拍双手,颜色瑰丽的彩甲在她眼前嚣张的晃动:“不愧是把谦哥迷的团团转的女人,这副受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呢,你们当小三儿的,是不是都喜欢做这种表情来博取男人的怜悯的呀……”
你们当小三儿的……
白溪敛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白体恤上褐色的痕迹,微微起身:“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安琪儿忽然叫住她,微微坐起身来:“既然你来了,正好我一会儿要去做产检,谦哥不方便,那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了!”
白溪僵硬的站在原地,语调生硬的拒绝:“你让女佣陪你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看我儿子。”
“去医院看你儿子……”
安琪儿眯了眯眼,一双秋水剪瞳中折射着满满的鄙夷:“所以说你有心计啊,把儿子放到谦哥身边,就能以这个借口,理直气壮的去医院照顾他了是不是?啧啧,我忽然记起来,小时候你似乎也总是用这种小算计去见谦哥,可每每都遇到谦哥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呵呵,这么想起来,你心理承受能力也挺强大的嘛!明知道谦哥不喜欢你,还死皮赖脸的追着他到处跑,我妈这些年来就一直以你的例子来教育我,千万别跟你似的没脸没皮,才十几岁就开始发|骚|发|浪,到处追着男人求着人家操,到头来连‘破鞋’都算不上……”
她说着说着,掩嘴轻声笑了起来:“啊,对了,你狂追谦哥的事情,他朋友们都知道呢!你知道那些年,他的那些朋友们私下里都是怎么说你的么?说你真有做**的潜质呢!呵呵呵……”
【作者题外话】:一更~~~
 ;。。。 ; ; 管家很快从里面将门打开,见是她,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白小姐,请进,太太已经在等您了。”
白溪礼貌的对他颔首:“谢谢。”
光线有些暗淡,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微微的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整个客厅都被映的红彤彤的一片,李沐欣端坐在沙发中,视线平静的看着她徐步走进来。
她仍旧打扮的时尚而贵气,珍珠耳环,珍珠项链,翡翠镯子,该有的配饰一件也不少,脸上也上了淡淡的妆容,却仍旧难以掩饰她被病痛折磨的痕迹,深深陷下去的眼窝,枯瘦如柴的身形,无一不显示着她这两年来承受的病痛……
白溪缓缓在她面前站定,生平第一次,向这个她痛恨到了极点的女人微微欠身,礼貌问好:“苏太太,您好。”
“请坐吧……”
李沐欣大概也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与她痛恨的女人说话吧?
要向上一次见面,她们还斗了个你死我活,可这会儿,她们却为了同一个男人,同一个她们深爱的男人,坐到了一起。
空气中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没有硝烟弥漫的气息,有的,是再安静不过的柔和。
管家为她上了一杯清茶后,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沐浴在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中,彼此平静的对视着。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为什么找你来……”
冗长的沉默后,李沐欣首先打破沉默:“两年前,是我以自己的病为由,要挟少谦必须立刻跟安琪儿结婚,否则我就不肯接受治疗……”
她停顿了下,才继续道:“少谦这两年的自暴自弃我虽然看在眼中,却一直忍着不肯退步,不肯让他去找你,我以为他早晚都会忘记你的,就像他爸爸一样……”
说到这里,她忽然自嘲的笑了下:“城阕这一辈子,有过无数的女人,却从未真正的喜欢上一个女人过,他最疯狂的一次恋情,也不过只维持了一年半的时间,便失去了兴趣,我总觉得,他既然是他的儿子,也一定会跟他一样薄情,却没想到他会固执到这个地步……他的病,我不想再追究到底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了,我时日不多,如今什么都看开了,尊严、地位、名誉……这些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好起来……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说着说着,忽然哽咽,眼泪在她深陷的眼眶中打转,却固执的不肯流出,她垂首,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看向她:“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求你留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求你让少谦好好活下去……他或许不能给你少奶奶的名号,可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帮助他活下去……”
白溪静静看着她,语调平静的开口:“我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说这件事情的,我愿意留下来,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好好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李沐欣忽然怔住。
她会吃惊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她们曾经是死敌,不论哪一方占据上风,都一定会不遗余力的狠踩对方以泄私愤的,刚刚她那一番话,她首先的示弱,显然已经给了她一次很好的机会,她其实可以完全把握住她的这一弱点,狠狠的羞辱她,为自己的妈妈报仇雪恨……
可她却没有这么做,不止没有羞辱她,就连一个条件都没有提出来就答应了她……
这让她怎能不吃惊?
她这辈子,表面上过的风光无限,实际上又过的狼狈不堪,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妹妹提起一个男人,那个男人风度翩翩、英俊潇洒、温和有礼,他去参加宴会了,穿着一套雪白干净的西装,好看的就像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一般;他去骑马了,骑着一匹通体银白的阿哈尔捷金马,英姿勃发、矫健帅气;他去游泳了,只穿着一件紧身裤,宽肩窄腰、肌肉结实,线条优美……
整整一年多,她听妹妹无数次提起那个男人,她将她描述的像是远古战神一样无所不能,俊美非凡,她渐渐从一开始的不屑鄙夷,变为好奇向往,直到妹妹欣喜若狂的告诉她,她的白马王子终于喜欢上她了,他要来李家提亲了!她终于见到了那个男人——苏城阕,他穿着一身考究的名贵黑色西装,衬得肌肤雪白,棱角分明的轮廓,完美结合的五官……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
曾经对爱情不屑一顾的她,毫无预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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