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红举起杯:“谢谢董事长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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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四章(6)
高新浪目不转睛看着直眼馋,瞧瞧艾尔兹,又瞧瞧牛红,举起杯:“夫人,董事长这么欣赏我,还没有这么招待过我呢。我赞助。”
牛红点点头:“太感谢了。”
三人各轻饮一小口,开始吃菜。
牛红放下筷子说:“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借花献佛,我敬董事长一杯,还望日后多多关照。”
高新浪也举起杯:“我赞助。”
三人又轻轻小饮一次。
艾尔兹放下杯,微笑着说:“牛副总,如果实现了我们的宏伟蓝图,你不仅仅是个提高薪水问题,也不仅仅是董事长助理问题,我还要奖励你一笔大大的股份……”
牛红受宠若惊的样子:“董事长,你尽管放心,我有百分之百的力气绝不使百分之九十九。”
高新浪垂涎三尺的样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5
夜已渐深,许妈妈一家似乎兴致仍然未尽,许诺一再说明天还有事急着处理,日后会经常来,许妈妈才答应他走,她到门口又嘱咐说:“诺子,妈知道你忙,有空就来看看妈,省得妈惦着。”
许诺说:“妈,没问题,看到你老身体健康,我很高兴,你千万多保重!”
许言接过话说:“大哥,听说浸油厂也不是一点儿现金没有,能不能和焦厂长说说,先付给我一部分。不然,我真的玩不转了。”
许诺说:“你再等等,我刚来,还不了解情况,到了该给的时候,他们要是不给,我还不干呢!”
许言笑笑:“大哥,有你这句话,我等着了。”
许妈妈说:“言子,你大哥刚来,让他喘口气儿呀,他还能亏了你嘛!”
6
霸王集团的夜开始不平静起来。
牛红见到门开,一阵紧张,坐在床沿上,正在用热水烫脚,一欠身子刚要责问,高新浪已经推门闯进来,站在了她面前。
牛红责备地说:“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高新浪:“夫人,是我,两口子还敲什么门?!”
牛红斜高新浪一眼,继续低头泡脚:“你现在两口子两口子的了,不是你在临海混了几年,发了点儿小财,千方百计想甩我的时候了。”
“这话说哪里去了!”高新浪搬把椅子坐在牛红对面,嬉皮笑脸地说,“夫人,别误会呀,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嘛!”他说着拿起毛巾要给牛红擦脚。
牛红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我还没泡完呢。”
高新浪咧嘴憨笑:“你这间房子窄。走,今晚就到我的房间里住吧。”
牛红猛地一直腰,很硬气地说:“我刚来时,不是你拐弯抹角怕我和你住一个房间的时候了!高新浪,告诉你,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儿。”
高新浪:“夫人,你说吧。”
牛红:“第一件,你和外边的那个小姘头必须断绝关系。”
高新浪支吾地说:“你……再说……”
牛红:“离开雁窝岛这些年,你到底攒了多少钱?”
高新浪:“我……我说……”
7
场长办公室后墙处,机关干部和场直属单位领导、群众代表簇拥成半圆弧形。许诺站在墙窟窿处,脚跟前摆着一小堆红砖及和好的水泥。
魏思来也来了,有点儿不大自然地站在许诺身边。
许诺自搭场子说:“乡亲们,不用别人搭场子,也不用介绍了,不少人都知道我是新来的场长许诺。”
小雪挤在队伍里,聚精会神地瞧着许诺。
许诺说:“按照主要领导调动的惯例,应该开一个我和大家的见面儿会,还要上边来人。我和上边说了,都是一个系统调动,就免了,我和魏场长说好了,今天就在这里和大家见见面儿说几句话。”
魏思来点点头:“是。”
许诺接着说:“有人传说,魏场长被撤职了,我应该郑重地说明一下,不是撤职,是免职,魏场长是在等待组织上重新分配工作。昨晚上我俩唠了多半宿,他自己认识到了,欠了大家的款到期还不上到处躲是不对的,也受到了吴局长的批评,他表示要公开向大家道歉。”
魏思来深深鞠个躬:“父老乡亲们,我给大家赔礼道歉了。”小雪凝神听着,观察,心里升起一种微妙的说不清的感觉,这个她大学时曾经敬重的人,还是那个风格。他处世、办事都和常人不一样,已经猜出了几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许诺说:“乡亲们,昨天晚上听了一位离休老同志的话我很感动,我和场领导们商量了,今后,包括魏场长,只要一天不离开雁窝岛农场,我们就要和父老乡亲们在一起,说实话,办实事儿,不躲不闪。说来,这还是魏场长提议的,我们俩一起把墙角这个窟窿死死地堵上!”
他说着指指墙上的洞,会场立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许诺、魏思来和瓦匠,有拿砖的,有递灰浆的,砖头一块块砌到了窟窿上,最后又抹上了一层白灰。
窟窿墙处,和整个墙成了浑然一体的洁白色。
李一农宣布:“同志们,散会。”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灿烂的阳光照耀着丰收的田野,一排排大雁向南飞去,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排成“人”字。这办公大楼沐浴在晨光里,似乎有了新的生机。
《龙抬头》第四章(7)
8
艾尔兹宴请牛红,本是想挑起牛红为他干事业的更高的激情,场面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是因为高新潮的醋意,牛红在高新潮面前的炫耀,卖弄,要挟的做作,冲淡了那种气氛,艾尔兹微微有点儿感觉,并不明显,牛红连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一早起来就来到艾尔兹的办公室。
牛红到了艾尔兹的办公室。
“董事长昨天亲自宴请我,高兴得我半宿没睡着觉——”牛红故意卖弄地说,“我是来问一下,收雁窝岛油厂大豆的款怎么安排?”
“如果你感到有把握的话,”艾尔兹说,“今天银行一上班,我就让会计把款打到你说的账号上。”
这时,牛红手机响了,接起来:“噢,新潮呀,你说,什么?魏思来被撤职了?许诺到了雁窝岛,开始收豆子,比我收的每斤还高二分?”
对方传来模糊的声音,但她是能听清楚的。
牛红接着说,“怎么?还是欠条?都不给我们收的,哈哈哈——”
“怎么?”艾尔兹听了半明白不明白,问,“牛副总,难度更大了吧?”
牛红得意地一笑:“他们的难度大了,看来,我们拿到雁窝岛浸油厂的两万吨大豆,就像瓮中捉鳖了。”
艾尔兹哈哈大笑几声,竖起大拇指:“才这么几天,就胜利在握!我相信,你是中国市场经济的女中豪杰。”
牛红:“董事长,太夸奖了。”
“即使条件对我们有利,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艾尔兹严肃地,“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一下,我们是在打一场争夺中国大豆市场的战略仗,这临时收购的价格无论如何也不能突破每斤人民币一元两角五分钱。”
牛红说:“我明白,就是说,只能比雁窝岛油厂收的再稍稍高一点,董事长,这你就够照顾部下的了。”
“那当然了!”艾尔兹说完,仰脸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样开怀,那样得意扬扬,有点令牛红发呆了。
9
八队位于农场西面十多公里处的山坡下端,这里开发较早,土质好,不易涝,是有名的大豆栽培区。这些年,大豆市场看好,职工的生活水平本应比其他队好,可是却远远不如,主要原因就是高新潮在这里执政,对老百姓勒拿卡要,成了一方小霸主。魏思来几次想拿掉他,无奈民主推选队长,他总是名列榜首,这就更增加他的威风。牛红知道高新潮没啥大本事,但兴个小风,作个小浪,带头呼口号,喊叫,闹点事儿,他是难得的打手,又加上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层关系,指挥他,就更觉得如鱼得水了。
牛红开着轿车来到了八队高新潮家门口,见院子门、屋门都敞着,下车径直走去,跨了进去。
高新潮从沙发上站起来:“嫂子,你可回来了。”接着回头对妻子说,“快准备午饭!”他妻子应声转身到厨房去了。
牛红说:“新潮,我走了才两天,雁窝岛怎么出了这么多事儿呀?”
高新潮说:“乱套了,乱套了,祸根都在小雪那里。”
牛红问:“这话怎么说?”
高新潮:“要是平平静静,咱们这事儿还好弄,你瞧,让小雪给搅乱套了。她先是去小兴安农场勾扯许诺,弄得麦芒和许诺打翻了天。许诺来当场长,这小雪又带头同意缓期还豆款不说,又带头赊给油厂豆子……”
牛红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高新潮:“嫂子,你笑什么?”
牛红说:“我想,乱套好啊,乱套好,这正是你嫂子希望的。乱了他们,我们才能顺溜呀。”
高新潮说:“嫂子,我告诉你,这个许诺可不是魏思来呀,他挺邪的。”
牛红一瞪眼睛:“邪,能邪到哪儿去?”
高新潮:“邪……邪到……能斜到他妈的南天门上去!”
牛红又是大笑:“哈哈哈……”然后说,“他能斜到南天门上,我就能正到南天门上,非压他一个点儿不可!”说着她朝高新潮招招手,高新潮向她凑了凑,她神秘兮兮地说:“来,以后你就多听点我的……”然后嘀咕起来。
高新潮边听边点头。
10
魏思来和许诺在农场机关食堂里共用了一张小餐桌,面对面吃午饭,边吃边唠着,一顿简单的午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许诺说:“思来,这么样不行,你得回家呀,给弟妹说个软和话算了。”
“我权衡了——”魏思来摇摇头说,“不是那么回事儿。看她那劲头,说软和话,就得把浸油厂的大豆卖给牛红。”
许诺瞧着魏思来问:“我印象中弟妹不是这样啊?”
魏思来有些气愤了:“要不我说她让牛红弄的,有点鬼迷心窍了呢。”
许诺说:“我的忙,你帮得不错,小雪虽说不理我,但是缓期要豆款的事情,继续交大豆的事情她都带头了。吃完饭,我陪你去劝弟妹回家,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想,这面子能给我。”
魏思来一皱眉头:“你知道到哪儿去找呀,饭前我到外贸公司去了,根本就没影儿。”
俩人又低头不语地吃起来,其实,不是细嚼慢咽,而是都在想问题,每个人碗里的饭只有几小口,三下五除二,立马就可以结束,但谁也不想结束,都在磨蹭着,寻找着下一步怎么办。
《龙抬头》第四章(8)
“依我看,你俩老夫老妻的了,以往感情又很好,邱菊不过是别住劲儿,一时和你怄怄气,有机会,一捅就开——”许诺说,“走,那就先到我宿舍坐一会儿。”俩人并肩走出食堂,上了楼梯。
魏思来说:“许场长,我也这么想,你弟妹不过是怄怄气儿,我要说的是,你和嫂子总这样也不行呀。”
“是啊——”许诺叹口气,“我让人戳脊梁骨的就是,能指挥千军万马,就是治理不了这个家!”他长叹口气又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就是说,她要是逼到我份儿上,我只好下决心要和她分手了。”
魏思来问:“离婚?”
许诺点点头:“是。”
魏思来问:“嫂子能同意吗?”
许诺说:“以往,一不顺她的心思,她动不动就和我叫号。我估计,也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
魏思来说:“我估计,恐怕真离她就不干了。”
许诺口气很硬:“她不干,我就去法院起诉。我宁愿净身出户,也不能受这种长期的精神上的折磨了。”
魏思来摇头说:“我见过不少当官儿的老婆,动不动一个个都会叫号离婚,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俩人上了楼,走到一间房门口,许诺拿出钥匙打开门,“思来,你和弟妹的事情要是真心里有数,我就踏实一些了。好,那咱就暂且不说这个了,快屋里坐。”
魏思来说:“许场长,你刚来到雁窝岛,砍的这几小斧子,群众反响不错,我真自愧不如。看来,目前这官儿呀,谁都能当,但不是谁都能当好的。要是叫我,眼前这火焰山就过不去了。”
许诺挂起衣服,笑笑说:“可别夸奖我了,你这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爱北大荒,爱国家,爱集体的精神也不是谁都有的。”
“哎呀——”魏思来有点儿尴尬,“光有这精神算啥?光有股子蛮干劲头又算啥!这年代,有这种精神,更可贵的是要有把经济工作搞上去的道道。我这回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喂,许场长,我想问问你,你又这样放手收豆子,这职工呼呼地交,现金有把握了吗?”
许诺说:“说句老实话,我也是学你呢,车到山前再找路!”
魏思来摇摇头:“可别像我似的,这座山不像别的山,车到山前没有路呀。你提了两分钱,交豆子的势头这么猛,连附近农村都来交了,恐怕小兴安农场的存款都借来也抵不住呀——”
“思来,你放心,”许诺说,“我已经开始绞尽脑汁了。”
魏思来说:“我知道你的王牌,向小兴安农场借,不过,你——”
许诺说:“说心里话,我没想到交豆子积极性这么猛,也没想到小雪有这么大感染力,她一带头,职工们都呼呼来交了。”
魏思来担心地说:“交得越猛,收得越多,欠款越多,眼前的山就又高又陡,路就更难找!冒险,冒险呀!”
许诺说:“思来,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这是和你说,心思和你一样,拉住浸油厂,拉住一天算一天,就像当年老场长他们在上甘岭守阵地似的。别看我表面嘴硬腰直,心里是没个底儿。艾尔兹这个大豆商咄咄逼人,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自己土地上和美国商人打市场仗。就这个情况,如果在内部都不敢冒点风险,还想打胜仗?不是说这山头守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魏思来感动地说:“你的心思真是和我是一样一样的啊,虽然担心,我相信,你的道眼比我多,路子比我宽!”
许诺说:“但愿如此,不过,你得多帮忙呀。”
魏思来很干脆地说:“那没问题,不过我的能水实在有限,只要你需要,我会随时挺身而出,不遗余力地给你当帮手。”
许诺握住魏思来的手激动地说:“我们俩人,平时手足情,上阵亲兄弟呀!”
魏思来轻轻松开手说:“有件事,我得先和你商量商量。”
许诺说:“你说。”
魏思来说:“我心甘情愿给你当助手,不过,我也得有点实事儿干,要不,也太空虚了。”
许诺催促地说:“你就尽管说吧,只要咱雁窝岛你能干的,我说了算的,都行!”
魏思来说:“其实,很简单,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想辞掉这个正处级的干部职务,去和小雪办家庭农场。”
许诺眼睛一亮:“我明白,你是想支持小雪,把她的家庭农场办成大规模的农场,好啊,太好了。小雪是明白人,肯定欢迎,报酬上也不会亏你。”
“我可不是去打工,是想和她搞股份制,或者说定个经营数,秋后和她利润分成。”魏思来侃侃而谈起来,“这几天晚上睡不着觉,我反复想,我这个场长,在国营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化过程中,算是打了一个小败仗,不过我很有把握,搞私营,特别是机械化种地可能有我的长处。”
许诺赞许地说:“对,你能精打细算,懂农业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