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春娇寂寞·重读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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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春娇寂寞·重读红楼-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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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陵桥下水泠泠,记得同君一叶听。
  千里君今千里我,春山春草为谁青。
  吴梅村:“可怜千里草”,大概起源于此,而所写,却是董鄂妃与董小宛了。
  公元1620年,王修微送别谭元春转到庐山五乳峰参拜憨山大师,归来后,在杭州建造“生圹”,陈继儒有《王修微生圹记》。从此自号“草衣道人”,是年秋季,卧病孤山,作七绝《庚申秋夜,予卧病孤山,闲读虎关女郎秋梦诗,怅然神往,不能假寐。漫赋一绝并纪幽怀。予已作木石人,尚不能无情,后之览者,当如何也?》:“孤枕寒生好梦频,几番疑见忽疑真。情知好梦都无用,犹愿为君梦里人”。
  这“木石人”,好似《红楼梦》“木石前盟”。可见王修微送对谭元春,好似柳如是对陈子龙。
  此后,王修微与徽商汪然明(汝谦)过从甚密,有汪为王修微在湖边建造别墅为证,汪然明在《春星堂诗集》中说:“余为修微结庐湖上。冬日谢于宣伯仲过临,出歌儿佐酒”。
  杭州名妓林天素(林雪)在其《柳如是尺牍?小引》中记:“余昔寄迹西湖,每见然明拾翠芳堤,偎红画舫,徉徜山水间,俨黄衫豪客。时唱和有女史纤郎,人多艳之。”
  汪然明,字汝谦,安徽富商,歙县人,寄籍杭州,雅好文学,任侠好客,多与名士交接,著有《春星草堂集》,这“草”字,也暗含“草衣道人”。曾为柳如是出资刻印《戊寅草》《湖上草》与《(柳如是)尺牍》,并请当时大明星林天素为小明星柳如是新书作序。钱柳姻缘,也赖其撮合,死后,钱谦益为其撰《墓志铭》。可见,这汪然明是文化口红,但既然愿为才女附骥,才女能不感动而“献身”乎?
  林天素所谓“女史纤郎”,王国维诗论定就是王修微。
  天启三年癸亥(公元1623年)汪然明在杭州制大船“不系园”,王修微作诗《汪然明以不系园诗见示赋此寄之》,但在钱谦益《列朝诗集》中,这首诗的题目变成了《汪夫人以不系园诗见示赋此寄之》,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谈笑道:
  《列朝诗集》“闰肆”选王修微关于不系园诗一首,《春星堂诗集》壹“不系园集”作《寄题不系园》。……寅恪案,汪、钱两氏所录,同是一诗,而其题文略异者,盖经然明删换。牧斋所选之诗,其题当仍因旧文,惟“夫人”二字,其原文疑作“然明”二字耳。此二字之改易,殆由修微适许霞城后,有所不便之故耶?其实汪然明之夫人,虽不如刘伯玉妻段氏兴起风波,危害不系园之津渡。但恐亦不至好事不惮烦,而寄诗与修微也。故作狡狯,欲盖弥彰,真可笑矣!
  天启七年丁卯(公元1627年),谭元春中湖北乡试第一名,这消息可能给王修微很大刺激,毕竟是好友,当为好友成名而庆贺。
  崇祯二年己巳(公元1629年),王修微频频往来于杭州、嘉定、苏州(邓尉)之间,与钱谦益等当地名流交往。脱离汪然明之态度,已然显露。。 最好的txt下载网

2。草衣道人王修微与妙玉的惊人雷同(4)
崇祯五年壬申(公元1632年),王修微与柳如是相会于陈继儒75岁生日“东佘祝寿会”上,从柳如是“李卫学书称弟子”之诗句,陈寅恪《柳如是别传》有云:又河东君“李卫学书称弟子”之句,李卫者,李矩妻卫铄之谓,盖以卫夫人自比。此虽是用旧辞,然其自命不凡,亦可想见矣。更观此句,似河东君亦赏如同时名姝王修微辈之“问字”于眉公之门者。
  也就是在这一年,王修微已离开汪然明,意欲访谭元春嫁之,但谭元春作诗《王修微江州书至意欲相访,诗以尼之》,想来湖北才子已经成名,美女如云,哪里还有“西湖*”之痴念,调侃之意全在一“尼”字,也是恰值更年期,故下无情之语,让王修微藕断丝连,这下子,想来“丝”也断了无数,还有一“根”否?
  于是王修微后半生“定情”许誉卿,正是钱谦益在王修微传记里只写许誉卿,是春秋笔法也!
  许誉卿,王修微决意脱离汪然明时期的爱情载体,正是钱谦益所云:“偶过吴门,为俗子所嬲,乃归于华亭颍川君”。这许誉卿即许霞城,字公实,华亭人,东林党人,金庸在《袁崇焕评传》:席间,许誉卿悄问袁崇焕:“袁督师,恕我冒昧,这六年平辽,当真能成?”袁崇焕答曰:“陛下一直为了辽事焦虑,我不过暂慰帝心。”可见,许誉卿也是一正直儒家。
  《明史?许誉卿传》“故劾忠贤有声,震孟及吾驺欲用为南京太常卿,体仁忌誉卿伉直”说的就是崇祯八年(公元1635年)十月发生的许誉卿事件,被温体仁抓住大做文章,终于导致文震孟的下台。王修微协助许誉卿将他当年的上疏奏文合编为《三垣奏疏》三卷,国变时,王修微表示愿与许誉卿誓死相殉,三年后,王修微就病逝,许誉卿将王修微安葬在西湖,出家为僧。
  王修微晚年一大“美差”,就是撮合了钱谦益与柳如是,崇祯十一年戊寅(公元1638年),王修微与柳如是“借住”在汪然明在西湖畔“横山别墅”,其和诗在公元1639年二月间被钱谦益看到,柳如是《西湖八绝句》诗有云:“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钱谦益诗赞云:“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近日西陵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于是邀请柳如是游西湖,可惜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正月底,柳如是与钱谦益在嘉兴鸳鸯湖分别后,钱谦益过西湖来游黄山,同行的有吴梅村和秦淮名妓董小宛,而柳如是没有同行。
  “垂杨小宛”可见董小宛公元1638年来西湖,崇祯十三年庚辰(公元1640年)是年冬天,柳如是访钱谦益于半野堂,先居舟中,后径住常熟钱谦益家中。
  徐野君有《菩萨蛮》,题为《初三与柳姬闲话》:“仙源隐者应如是,桃花引惹渔郎至。一笑不相亲,再来何处寻?”,“柳隐如是”说的是柳如是,“一笑不相亲”却是调侃,徐野君作为苏州第一园林“拙政园”的主人,后来“拙政园曲房为柳如是所构”,可见徐野君的“拙政园”也是柳如是的恋爱根据地,后来“拙政园”为吴梅村的亲家陈之遴购得,吴梅村女儿居住,钱谦益与柳如是久居于此。
  其实,柳如是、陈圆圆、卞玉京的艳迹留存于南京的惠香阁、苏州临顿里拙政园、嘉兴勺园,这些地点都是才子佳人的恋爱温床。吴梅村作《咏拙政园山茶花诗》可证。柳如是、陈圆圆、卞玉京,连同王修微,都是小仲马笔下的“茶花女”的中国初版。
  (3)王修微与《红楼梦》主题
  《红楼梦》主题,不是单纯的反清,更是明亡清兴乃至千年文化批判。
  钱谦益在《列朝诗集小传》“杨宛”条有云:“杨宛,字宛叔,金陵名妓也。能诗,有丽句。善草书。归苕上茅止生。止生重其才,以殊礼遇之。宛多外遇,心叛止生。止生以豪杰自命,知之而弗禁也。止生殁,国戚田弘遇奉诏进香浦陀,还京道白门,谋取宛而篡其赀。宛欲背茅氏他适,以为国戚可假道也。尽槖装奔焉。戚以老婢子畜之,俾教其*。戚死复谋奔刘东平。将行,而城陷,乃为丐妇装,间行还金陵,盗杀之于野。宛与草衣道人为女兄弟。道人屡规切之,宛不能从。道人皎洁如青莲花,亭亭出尘,而宛终堕落淤泥,为人所姗笑,不亦伤乎!”
  妙玉是王修微正面写照,被贼享用却是“宛终堕落淤泥”,关于妙玉失节,作者说“不敢妄拟”,其实是一人两面,怎么有一个结果。
  其实,妙玉“走火入魔”想宝玉就是“云空未必空”,从精神而言已经是“无瑕白璧遭泥陷”,并非身体失节的单一结局。
  《红楼梦》作者所言失节,其实是大节,而非小节,仕清的钱谦益说的更妙:我大节已失,何况女子?所以对柳如是在其仕清期间红杏出墙很宽容。
  杨宛在公元1640年茅元仪醉酒而死之前就红杏出墙,可见俗流,后来被“人生”当猴子耍了,却是必然的“红尘游戏,后事终难继”。
  明代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王修微”条云:“夫(杨)宛叔何为者?而与修微生同时,居同室,神情同抱。”
  好似《红楼梦》里的藕官蕊官,“义结金兰”,同伺一夫,但在菂官茅元仪死后和甲申国变后崇祯“皇帝菂官”之后,两人的人生舞台发生了天壤之别,其实是个人修养的底蕴造成的。
  王修微之伟大,在于“修”字,能出淤泥而心不染,如庄周梦蝶飞飞,真*也!
  《红楼梦》作者还有“心不失节说”,好比“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公,正是吴梅村虽降的满清,但内心却“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的自况。
  而王修微对情人谭元春说“此生已沦落,犹幸得君同”,可见吴梅村是其晚辈知音也!
  谭元春与《红楼梦》元春没有关系,但王修微与黛玉妙玉却“同是天涯沦落人”,在人生舞台上“寄人篱下”,心性却“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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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清照再生:徐灿(1)
“一代词史”陈维崧在《妇人集》中对徐灿极为推崇,称其“才锋遒丽,生平著小词绝佳,盖南宋以来,闺房之秀,一人而已。其词,娣视淑真,姒蓄清照”。
  徐灿,字湘蘋,又字明霞,(亦有字湘苹号深明的说法)长洲(今苏州市西南)人。光禄丞徐子懋次女,大学士陈之遴(字彦升,号素庵,海宁盐官人)继室,封一品夫人。清初,其夫君陈之遴以二千金将拙政园买下。顺治十三年(公元1656年),陈之遴被弹劾而以原官发配盛京居住,徐灿随行。同年十月朝廷复命回京入旗。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陈又因罪全家“流徙盛京,家产籍没”。康熙五年(公元1666年),陈之遴死于戍所。康熙十年(公元1671年),圣祖东巡,徐灿上疏乞归骨,上命还葬,得归。到了晚年,徐灿开始学佛。
  (1)国变前的徐灿
  徐灿生活在明末清初,生于明神宗万历末年,约公元1619年。小时候家住苏州城外支硎山下的一座山庄内,在《拙政园诗集》中如《有感》诗所写“少小幽栖近虎丘,春车秋棹每夷犹”及《秋感八首》之六所写“几曲栏塘水乱流,幽栖曾傍百花洲;采莲月下初回棹,插菊霜前独倚楼”。
  又如《初夏怀旧》诗云:
  金阊西去旧山庄,初夏浓阴覆画堂。和露摘来朱李脆,拔云寻得紫芝香。竹屏曲转通花径,莲沼斜回接柳塘。长忆撷花诸女伴,共摇纨扇小窗凉。
  再如《怀灵岩》诗云:
  支硎山畔是侬家,佛刹灵岩路不赊。尚有琴台萦藓石,几看宝井放桃花。留仙洞迥云长护,采药人回月半斜。共说吴宫遗履在,夜深依约度香车。
  钱谦益有诗“香车玉笛经年约,为报西山早放梅”与“邓尉梅花侵夜发,香车明日向西山”,都与“夜深依约度香车”的地点和心境有偶合之处。
  陈元龙所撰《家传》称,徐灿“既结缡,事舅中丞公、姑吴夫人至孝”,可见二人是表亲关系。陈之遴在有诗集《浮云集》,在为徐灿的《拙政园诗馀》作序云:“湘苹爱余诗愈于长短句,余爱湘苹长短句愈于诗,岂非各工其所好耶?”可见二人同赵明诚与李清照一样有快乐的蜜月期,可惜很快家变,自“丁丑通籍后”,与徐灿“侨居都城西隅。书室数楹颇轩敞,前有古槐,垂阴如车盖。*广数十步,中作小亭。亭前合欢树一株,青翠扶苏,叶叶相对,夜则交敛,侵晨乃舒,夏月吐花如朱丝”。从这些记述,可知他们在北京西山寓居两年,即公元1637年至公元1639年。
  吴梅村公元1639年回太仓,公元1640年至公元1641年任职南京国子监司业,其实大多时间都是悠游山水与归隐读书。
  苏州园林甲天下,而拙政园又是苏州第一名园。
  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云:拙政园在娄齐二门之间,地名北街。嘉靖中御史王献臣因大宏寺遗址营别墅,以自托于潘岳(河南神童美男子潘安)拙者之为政也。文衡山(吴梅村的远亲)图记以志其胜。后其子以樗蒲一掷,偿里中徐氏(徐野君)……叶圣野赠薑如斯诗云:“酒垆寻卞赛,花底出陈圆。”或者当崇祯中河东君早与卞云装陈畹芬等居于临顿里,迨崇祯十四年(公元1641年)复在云装处,即拙政园养疴欤?牧斋赋诗往往以河东君比西施,此点恐由河东君早在崇祯十四年以前即与畹芬云装同寓临顿里之故。若所推测不误,则一代名姝,此短时间内群集于此里,洵可称嘉话。惜尚难详确证明,甚愿当世及后来之通人有以赐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3。李清照再生:徐灿(2)
寅恪追忆旧朝光绪己亥之岁旅居南昌,随先君夜访书肆,购得尚存牧斋序文之梅村集,是后遂习诵圆圆曲,已历六十余载之久,犹未敢自信能通解其旨趣。可知读书之难若此。际今以废疾之颓龄,既如仲公之健忘,而欲效务观之老学,日暮途远,将何所成?可伤也矣!
  陈寅恪先师在史料前止步,没有能看出吴梅村与金闾人董小宛在公元1640年游西湖,也就不能“演义”出徐灿卞玉京柳如是陈圆圆在拙政园频繁聚会。
  崇祯十五年(公元1642年)徐灿写《送素庵之白下》的五古,中有“斯行虽不遐,世故纷难任;天地异今昔,陵谷移崇深;旌旆弥天翻,长戟森如林”之语,可见当时局势,也表达了对夫君东山再起的“劝谏”。
  (2)国变后的徐灿
  公元1644年国变后,徐灿继续住拙政园,而她在北京的夫君得到多尔衮的赏识,故她不得不于公元1647年携家北上团聚。
  “国家不幸诗家幸”,同吴梅村一样,徐灿也因国变而成一代词人。
  元军攻破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后,当时为宫中昭仪的王清惠于北去途中写《满江红》词,一时传播,文天祥、邓剡等都有和词,而徐灿在明亡后也写有《满江红?和王昭仪韵》:
  “一种姚黄,禁雨后、香寒□(原字缺)色。谁信是、露珠泡影,暂凝瑶阙?双泪不知笳鼓梦,几番流到君王侧。叹狂风,一霎剪鸳鸯,惊魂歇。身自在,心先灭。也曾向,天公说。看南枝杜宇,只啼清血。世事不须论覆雨,闲身且共今宵月。便姬娥、也有片时愁,圆还缺。”
  后来,吴梅村朱彝尊陈其年曹溶都曾大量写有《满江红》,正是《红楼梦》脂批“武穆之恨”。
  徐灿抵达北京后,感叹公元1638年至公元1648年的“早巳十经秋”,写《*子?同素庵感旧》有云“旧时燕子,莫过朱楼”,暗喻朱明王朝之叹,而“悔煞双飞新翼,误到瀛洲”却是对夫妻二人仕清的羞愧。
  《唐多令?感怀》有云“何不向,故园流”,依然有南归之劝,只是陈之遴此时已经如贾雨村、薛宝钗一样“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以弘文院大学士加少保,兼太子太保,但登顶后又于公元1656年被劾流放沈阳。
  《拙政园诗馀》由陈之遴编次于清顺洽七年(公元1650年),由其子坚永、容永、奋永、堪永付梓于清顺治十年(公元1653年),本名《拙政园诗馀初集》,但未续出二集,以后虽有所作,今已散佚。
  吴伟业曾写《赠辽左故人八首》,其第二首中“短辕一哭暮云低,雪窖冰天路惨凄。百口总行君莫叹,免教少妇忆辽西”,描述陈家遣戊惨状;第七首为陈母而作,有“生儿真悔作公卿”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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