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端着茶杯递过来。
马飞云没接,只是淡然的看着他。
过得片刻,莫玄背后已经湿透,端茶的手在颤抖,身体已经僵硬,却依旧不敢动一下。过了良久,马飞云这才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你跟了我有三年了,我的本事,你也学了不少,莫玄啊,你是一年前成为先天武者的吧?先天武者,也相当于炼气期了。你现在是先天中期,也就是练气中期的实力。白云山,对你来说很有吸引力吗?或者说,你很想我死?这才多久,你就忍不住了?”
莫玄身体一颤,依旧低着头,不敢看马飞云。
“这茶里,有毒吧!”
马飞云依旧表情淡然。
“是,我跟了你三年,你教了我很多,我感谢你。但我也为你做了三年牛马,也算是对你有个报答。再说,人都是要往前走的,我想成为修仙者,我想成为仙人,我想作为人上人,而不是跟着你这个丑八怪,你这个杀人狂魔一辈子。师父,你自己说,你有没有真正的将我当你的徒弟。你会仙法这事,我知道,你有仙法,我也知道,可你宁愿送给青衣楼,也不肯给我修炼,凭什么?修炼,修炼,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什么狗屁太一神决,哼,小爷我不稀罕。”
莫玄将手中的参茶往桌上一放,抬着头怒视马飞云。
第十章 师徒离心话恩情 狠心对己如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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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提着我的人头去白云山?”
马飞云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也不知道是嘲讽莫玄还是嘲讽自己。
“那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伺候你三年,你腿断了,我也依旧照顾你,不离不弃,也算是报答你了。你和那曾柔有仇,虽然你没说,但我也知道。到时候提着你的脑袋过去,进入白云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莫玄嘴硬的说道,他心里如何不害怕?坐在自己面前的虽然是他师尊,但也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血色修罗,初时他的双腿站的都有些不稳。不过随后一想,师父双腿都已经断了,而且这茶里还有剧毒,还怕什么?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马飞云摇摇头,依旧没有半点表情,似乎他千年就是一个表情。他说失望,但哪看得出他脸上有失望的表情?
“失望?失望什么?没听你话?没给你当奴才伺候你?你和我说,现在修炼太一诀,等日后大成,便教我太一神诀的仙法,什么狗屁的太一神诀在哪?在哪啊?我尽心尽力,伺候了你三年,你隐居的这些日子,不都是我给你搭理?你呢?把我当什么?尽情的呵斥?我莫玄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你的背后,你告诉我,凭什么?”
脸皮撕开,莫玄也不怕了,满腔怨气全都发泄出来。
“三年前,你还只是一个乞丐,一无所有的乞丐。三年后,你在江湖上有了赫赫威名,武林中人敬你,畏你,怕你,这些都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吗?”
“够吗?好一个够吗,你觉得我够了吗?我想成为人上人,我想取代你,我想超越你!总有一天,我会证明,我比你厉害。乞丐?乞丐又如何,是一无所有,当若不是当初我尽心尽力毫无怨言的伺候你,你会给我这些吗?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当时收留了三十八个孩子,为什么就我活下来了?其余的人哪去了?你告诉我,哪去了?还不都是被你杀了?就因为一句有异心,然后就被你全部杀了!你是一个恶魔,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藏着这么一根刺。好,很好,非常好。今天挑明了说开,也不需要日后提防你了。好啊,呵呵……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马飞云拿起手里的羊皮卷扔给莫玄。
莫玄接过,将羊皮卷打开,太一神诀四个大字赫然醒目。
“这,这,不是,这不是,你还想欺骗我吗?上面除了太一神诀四个字外,根本就没有内容,你还想骗我到何时?哼,不就是想活一命吗?你觉得,我会给你活命的机会吗?这茶里的剧毒,根本就是无解。”
莫玄脸色狰狞,想到马飞云已经喝下了剧毒,说这些怕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可若是真让他活下来,莫玄自认自己是没法睡得好,哪怕就算能够进入白云山。
“呵呵,你觉得,我就是为了想要活一命?或者说,你觉得,你的毒能够把我毒死么?你可曾想过,我知道有毒,为何依旧还喝了?”
马飞云右手一伸,那羊皮卷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在莫玄惊愕的目光中又飞入了他的手中。
“你跟了我三年,应该对我有个了解才是。若是没有把握,我会去做吗?说到底,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不过这样也好,你的死,也证明了我的气量,对,就是气量。”马飞云笑了,今天这是第二次笑,但看在莫玄眼里,就好像恶魔对他的微笑。他太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尊,这样的笑容,表示他怒了,他会真的杀了自己。
“不可能,你明明已经喝了……怎么现在依旧没有半点异常?”莫玄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
马飞云道:“你现在才发现么?唉,《太一神诀》,可惜你和它终究无缘。今天你也听他说了那个曾柔,你可曾想过,我是怎么和她有仇的?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就是因为它,曾柔杀了我父母,我生存了十年的村子,上百无辜之人被她所杀。就是因为这东西,我的家人,甚至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因为她。”
“不,不可能,这《太一神诀》是你伪造的,绝对是你伪造的。”
莫玄心里已经相信这个事实,但他怎么都不想去相信。如果马飞云所说是真的,那么他现在所做,岂不是完全走错了?能够让修仙者去杀那些无辜之人,显然这本仙法牵扯很多东西,那么这本仙法绝对不是简单的仙法,哪怕就是进入白云山,他也不一定有机会能够学得到这种等级的仙法。
“这本《太一神诀》,其实就是《太一诀》的修仙版,可以直达大罗金仙之境的绝世仙法,绝对不是那些地摊货能够比的。我其实一直都很看好你,想让你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我真正的徒弟。可惜,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野心太大,有时候真的不好。”
马飞云摇摇头,将羊皮卷收起,放入木盒中。
“你,你休要骗我,我是不会相信你的。就算这《太一神诀》是真的,但就你现在双腿断掉,还有什么能力和我斗?我已经达到先天后期了,和你境界一样,小爷不怕你。”莫玄心里已经怕到了几点,说这话也只是他死撑罢了。
要是不怕,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从一开始,从马飞云喝了那杯参茶,从他还不知道马飞云中毒时,他就一直在害怕。
“先天后期?呵呵,你以为你没说,我就不知道么?在八年前,我就已经将《太一诀》修炼到大成,也就是先天巅峰境界,你觉得,我这八年时间一直都还停留在先天期吗?你以为,我这双腿,真的是三年前死拼那什么剑圣断的?”
马飞云摇摇头,“我只能说,其实你真的不了解我。一点都不了解,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也许,你也以为我这一双红眼,是天生的吧?”
“算了,和你说这么多也没用,死人,就不用知道这么多的秘密了。”
马飞云眼中三道不是很鲜明的勾玉散发出一道鬼魅的光芒,莫玄来不及说话,眼中瞳孔便已经扩散,双眼无神。随后,莫玄双手缓缓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的掐住,知道断掉呼吸。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马飞云从木车上站起,走过去,从身上掏出一瓶药粉倒在莫玄的尸体上,就见莫玄的尸体发出一些古怪的“兹兹”声,尸体已经化作一滩黄水。那黄水一瞬间便凝聚成了一个黄色冰块,马飞云捡起扔出窗外。
这哪像什么断掉双腿的人?这和正常人有何异常?甚至还要更加可怕!
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突然,马飞云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竟然一掌砸在自己的左臂上,左臂瞬间变得通红,红得发紫,软条条的,显然是骨头碎了,血管破裂了。在一瞬间的功夫,一道金光闪过,左臂再次恢复正常。
“对自己狠点,再狠点,我做到了,接下来,我又该如何做?依旧是无情修罗,还是回到以前?做那个懵懂的孩子?十年了,十年时光,我还能回到过去吗?仇恨,会不会将我吞没?这张脸,我还需要保持多久?”
第十一章 仇人上门李家子 七年之前灭门案
“血色修罗,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有人叫嚣。
在莫玄死后十日不到,有人找上门来。来者不善,这人来此挑衅,自然有其道理,也有依仗,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年道士,白发如霜,却有一张红润光滑的脸。
“你当年杀我满门,老子不死,说过要回来报仇,如今老子回来了,听说你双腿都断了?哈哈哈哈,恶有恶报,你也有今日。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我要杀了你为我父母,为我兄弟报仇!”
那中年汉子在长街上狂叫,四周的人只敢远远围观,却不敢靠近。
只血色修罗这个名字爆出来,就足以让人不敢向前。特别是前些天还在说马飞云丑的那些酒客,此时更是面无血色。他们虽然不是武林中人,但血色修罗的名号,他们还是有过耳闻的。而且,还不只是耳闻,说他能止小儿啼哭也不为过。
血色修罗,这个名号在武林中,在普通人中都是极其响亮,也许唯一对此不屑的也只有那传说中能够翻江倒海的修仙者吧!
“吱……”
大门打开,拉出一串刺耳的声音。马飞云从里面走出来,一袭白衣看起来风度翩翩,当然,这是在不看他左脸的情况下。
“你找我?”
“你,你的腿,不是已经断了?哼,就算你的腿完好,但今日也休想逃过我的手掌心。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报我心头之恨!”这中年汉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马飞云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沉默了片刻,出言问道:“你是哪位?我杀过很多人,你是来为哪家报仇的?”
中年汉子好悬没喷血,尼玛,老子一家都被你杀了,你竟然,竟然问老子是谁?
“还记得,七年前李家庄吗?我一家十九口,除了我一人逃出生天,其余之人全被你杀了,都杀了,你……。你难道忘了吗?你的心是铁石铸造的吗?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愧疚?我马飞云做事,从来是问心无愧。李家庄的李维一家,我记得,当时他的大儿子李飞逃了,就是你吧?”
马飞云淡然的说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子就是李飞,当日你屠杀我家十八口,今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要让你……”
李飞咬牙切齿的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马飞云打断,“这话你先前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你来此,就是为了杀我,哪有那么多的废话?不过,我也得说一句,杀你家人,我问心无愧,你爹该死!”
李飞怒急而笑,“好,就算我爹该死,那我娘了?她念了一辈子的佛,从不杀生,甚至后来都只吃素,这样的良善之人,你又怎么下得了手?我最小的弟弟才不过五六岁,他又干过什么坏事?还有我妹妹,她又怎么惹你了?”
马飞云摇头,抬头看着天。
“被你父亲杀的那些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所以该死?你爹杀的人里,有没有无辜之人?还是说,全是无辜的良善之辈?你爹有如何下得了手?当日,我打断了他的手脚,让他亲眼看着,看着他的妻儿死在他的面前,让他体会一把,被他所杀的那些人的痛苦。若要说错,只怪他们错生在李家吧!”
“你!”
李飞指着马飞云,气的打哆嗦,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个心狠手辣的小子,杀人不眨眼的鬼东西,贫道看你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今日贫道也要替天行道除去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老道士剑指马飞云,口中是正气禀然。
“杀我?老道士,你还是回家带孩子得了,这么大年纪还出来,万一磕磕碰碰到什么地方,你家人又得找我报仇了。再说,我是恶魔,你又是什么?你是除魔卫道的天神?得,有事办事,没事给我滚蛋。”马飞云一般不怎么说话,可一说起来,真的能气死人。
对于马飞云来说,这一幕最是无聊。这几年,最多的时候一日就有十多起的人来寻仇。这一幕,真的太熟悉了。其实说起来,马飞云虽然名声凶恶,但真正知道的人也都明白,马飞云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只是出手过于狠辣了而已。
这也是,为何马飞云虽然凶名在外,却没有遇到过那些什么名门正派联手围剿,更是没有修仙者管闲事。
可以说,面前这两位是马飞云第一次遇到的修仙者来找他寻仇。
“你!”老道士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马飞云的毒舌,确实没那么好应付。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中有人是看明白了。李家庄七年前被灭门,江湖上传言很多,但少有人知道是谁做的。当时可是有不少人拍手称快,李维那家伙就是一个混蛋,说一句无恶不作都不为过,随不是土匪,但做的也就是土匪的那些事儿,但和土匪有一点不同的是,他还要名声,也就是说,他的规矩就是不留活口。而且这家伙一直很谨慎小心,轻易不出手,出手就不留活口。
也是一次偶然,七年前还真有活口留下,于是他的事儿传了出去,最后引来了血色修罗的杀戮。因为屠村的事,马飞云对这种人特别的痛恨,可以说是有些偏激了。这家伙当时就当着李维的面,将他的妻儿老小一一杀死。最后走脱了李飞,这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李维就已经说出了原因,本来他也就是一个土地主,家里也小有钱财,不差钱,怎么会干起强盗的事儿,就是因为李飞。
当年李飞也就七八岁大的时候,一个修仙者无意路过李家庄,看上了李飞的资质,便收为徒弟,只是这修仙开销可是不小,虽说门中不需要什么,但若是有钱财打点,若是能弄到一些别的宝贝啥的,李飞的前途也就更加广阔。就因为如此,就是集合李家庄所有钱财也不够李飞花销,李维便想到了抢夺,但干这个事也不能太正大光明,容易惹来仇家报复,身死不要紧,断了李飞的花销那就万万不行。这样的想法,或许看来有些荒谬,但却也是一种真实写照,若是能成为修仙者,成为一位实力强大的修仙者,说不定以后李家日后也会步入修仙界,成为修仙界的一大家族,哪怕就是最小的家族,那也不是武林中人能够比的。
可以说,李维的出发点是好的,为了李家尽心尽力。但出发点是好,过程却是残酷的,多少人家被他逼得家破人亡?多少无辜之人因他这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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