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乱响;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账上的数据让你插不上嘴;算了半天;结果往往是如果算得严密些比如按四舍五入算;学校是亏着的。但事实证明国嘴说得是最真实的谎言;因为学校每年要养两茬肥猪给老师们分猪肉。而这两茬几十头肥猪所用的饲料从未从外面购买过。
生活学习是苦的;但苦中作乐苦也乐。
这天轮到孟晓辉值日为大家打饭。分饭的时候;孟晓辉说自己不舒服不想吃饭;便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刘海。自己则蹲坐在一边皱着眉头看大伙吃。当他看到刘海吃完后点着烟惬意地抽起来;便走过来神秘兮兮地对他说:“刘海;今天这双份把你给喂得够可以吧?”
刘海没有半点受之有愧的意思:“不就是一份破猪食吗?我怎么吃的一股骚臭味。”
孟晓辉不怀好意地笑了:“这就对了;我得告诉你个秘密;这个秘密管教你把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刘海有些纳闷;不屑地看了看有些神秘的孟晓辉:“说什么呢?什么破秘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就听好了!”孟晓辉于是提高了嗓门;指手画脚道:“今天食堂发生了一起风流事件;只有我看见了。事情呢是这样的;正当鄙人提溜着捅走到食堂里时;那时孙老头正手执铁铲铲菜。突然;一对肥硕的老鼠从洞里跑出来;我估计是一个耍流氓调戏另一个;跑着跑着;忽忽悠悠就跑到了菜锅边;还没等老孙头回过神来;这对冤家就双双掉到了滚烫的菜锅中做了风流鬼。这时老孙头才回过神来;忙用铁铲去捞;哪里还有踪影?只是浮上一层毛来。孙老头也真有两下子;马上操起瓢将毛舀出去;然后笑呵呵地说今天让大家开开荤!”
没等孟晓辉说完;所有人都捂着肚子张开口狂吐不止!
待大伙吐够了之后;又接着把孙老头八辈祖宗骂够后;他们看到唯有孟晓辉独自在哪里幸灾乐祸地笑。大家便不用组织;自发地将火气撒向了他。
刘海跳起老高:“我日你姥姥的;你他妈真够损的可别与段锦花也做了风流鬼跳到锅里让老子熬汤喝了!”
刘海这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孟晓辉顿时变了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他没有说话调头就走。刘海故意煽动大伙继续拿孟晓辉寻开心。看场面不对;韩少波忙制止大家;学校里有这种习惯学而优则尊;因此班主任钦定韩少波为班长;大伙也给面子不再对孟晓辉穷追不舍;但大伙总觉得憋气;便又吵着要去找铁嘴管理员和孙老头算帐;韩少波又费了好大劲才把大家说服;制止了这场骚乱。
食堂里发生风流老鼠事件后;一大批学生们纷纷退了伙食。
宿舍里;有三个学生则合伙架起了炉灶;“哧哧啦啦”的炒菜声与“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碰撞声常常惹得众人大流口水。于是没过多久;又诞生了第二个第三个组合。
在宿舍小灶不断兴起的同时;校门口原来的那片小卖店在一夜之间扩建出了一个饭店;生意的火爆超出了常规;不管是否到了吃饭的时候;这里总是人来人往。
韩少波和孟晓辉既没有和别人组合开小灶;又没有完全退出学校的伙食;只是不定时地结伴到校门饭店解决一下太缺乏油水的胃口的需求。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韩少波和孟晓辉两人敞开肚皮吃下一盆面条后;便腆着溜圆的肚子用一根火柴棒不住地剔着牙走出了饭店。趁着兴致;孟晓辉非要拽着韩少波四处遛跶兜风散心。韩少波就随了他。
农职中地处荒郊野外的一片密林中;这片密林是农职中建校十年来最大的也是最能看到的实实在在不凡的业绩。这里距离县城还有三公里;因为是荒郊野外;所以这里是名符其实的乱坟岗!由于年久;这里到处是暴露在外的腐烂的棺木和白骨。据说这里原来是一个战场;攻打县城时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死的人堆得满地都是。
至于农职中为何建在这里谁也说不清。只是时间长了;大家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习惯倒还好大家平静地毫不拘束地生活;但如果混熟了就要干出格的事。那次;一个完整的骷髅不知如何来到了校园内;时而被挂在树上当靶子用石块打;时而又被滚在地上当球踢;最后则挨着每个班传递展览;轮流不息地冒犯着鬼的最后一点尊严。鬼的颜面彻底扫地后;最后则被砸得粉碎放在火上烧了起来;蓝色的火焰显示着最后的一点无奈的愤怒;整个校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孟晓辉也参与了那次烧骷髅行动;就是那次蓝火焰的启示;他非要晚上到外边去看鬼火;用他的话说那叫刺激。
孟晓辉拉着韩少波朝密林深处走去。时间已经是初冬;冰冷的寒风吹打着干列的树枝发出啾啾的令人听了颤抖的声音;朦朦的月光撕裂了树林那模糊杂乱的身影。一座座墓丘上干枯的杂草随风摇曳不定;活象一个巨鬼在抽搐狂舞……
孟晓辉紧紧靠在韩少波身上;他从衣袋里摸出两支烟;一支递给韩少波自己咬在嘴里一支。接着拿出火柴;划了一根;灭了;又划了一根;又灭了。如此重复了几次;韩少波有些不耐烦;劈手夺过火柴将烟点着:“就这?也来看鬼火?”
两人靠一颗树站下;风吹得两支烟上的火花一明一灭。
“哎!班头;快看;快看那边!”
顺着孟晓辉手指的方向;韩少波看到前方不远处;一簇簇蓝色火焰随风游动;真象一个人提着灯笼在走动。
正在两人全神贯注于远处那飘飘忽忽的鬼火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沙沙”的响动;这种响声全然不是风吹声!韩少波和孟晓辉下意识地朝那“沙沙”声看去。朦朦胧胧中只见两个黑影纠缠在一起。
仔细看了一会儿;孟晓辉倒乐了:“嘿;班头;你看出来了吗?那是一对情人在零距离接触呢!你说这火气大不大;真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你小子净碰风流事;上次在食堂这次又在树林里!”韩少波打趣道。
孟晓辉坏笑了一下:“我学声鬼嚎吓唬他们一下如何?”
“不要太缺德;咱们走吧;该上第二个晚自习了。”韩少波说着拉起孟晓辉就走。孟晓辉不走还要满足一下眼睛的需求。
就在两人正拉拉扯扯争执得不可开交之时。那两个零距离接触的黑影分了开并朝他们走过来。越走越近;韩少波和孟晓辉方才看清原来那两个黑影中;男的是刘海;女的是农职中的校花………另一个班的麻淑芬。
韩少波和孟晓辉面对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位;显得有些尴尬;一时语塞。
刘海倒是非常坦然:“两位出来打野食了?”
“打啥野食呢?”韩少波笑了笑;用手指指远处那飘忽的蓝色火焰说;“出来看看鬼火;不料打搅了两位;我们马上回去;你们继续;继续。”
韩少波拉着孟晓辉转头走了;身后传来麻淑芬格格的笑声。
晚上睡觉前是整个宿舍最热闹的时候。偌大一个房间里;二十四张嘴是最为集中的时候。因此;混杂着多种主题的嘈杂声便此起彼伏地没完没了。
由于天已经彻头彻尾地冷了起来;而宿舍里还没有供应取暖用的煤;因此睡觉前的那一小段过程是比较痛苦的。有的不脱衣服先钻到里边暖被子;有的则脱了衣服一下子钻进去然后浑身不停打颤;有的则是一点一点往被子里钻并且边钻边脱衣服……整个宿舍里睡觉方式最与众不同的就是刘海;他先是脱的精光让自己的每一块皮肤充分地与冷空气接触;然后坐在被子上悠悠然地点上一支烟有滋有味地抽起来。每每这时众人就会瞅着他那满身的鸡皮疙瘩边笑边议论他是否有问题;而刘海则会反嘲笑着说:“别一个个在那里装了;这点道理也不懂;这些年的书都学到狗肚里去了?一个个还想考大学!这不是个简单的热平衡原理吗?我在外面将身体温度降低;钻到被窝里就不会存在温差;不存在温差能有热交换吗?不存在热交换能像你们一个个熊样呲牙咧嘴吗?”众人先是愣了一小会儿;片刻之后有轰然大笑起来。
众人哄笑声中;孟晓辉则慢慢蹭到刘海身边;然后在他眼前升起一根大拇子:“这办法不错!绝对的科学;值得大家推广;高!高!实在是高!”末了;他又小声道;“今晚就请哥们儿赏个脸;让我挨着你睡一夜;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刘海盯着孟晓辉看了好一阵:“有啥问题请教?该不会是要骚扰我吧!”
孟晓辉一脸真诚:“真有几个问题请教;别忘歪处想;我对同性没兴趣!”
刘海嘿嘿干笑了两声:“好吧;就算你有那心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量;就算是骚扰还不知道谁骚扰谁呢!”
孟晓辉今晚选择在刘海身边睡觉;注定要失眠。因为刘海惯于侃大山;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刘海侃大山的本领谁也比不了;不管他侃的是歪理邪说还是正理;总之是观点不断推陈出新;不把你侃晕决不罢休。韩少波说这是“白马非马”式的诡辩;刘海对此却表示感谢“多谢夸奖!”
零点时分;宿舍里终于没有了二十多张嘴嘻嘻哈哈的争论了。代之而起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梦呓声、咳嗽声……
孟晓辉靠在刘海耳边窃窃私语。
“你小子真能!咋地将那个漂亮妞搞到手了?”
刘海听孟晓辉这么说;有些不屑地说:“这有啥?再漂亮的到咱手里也跟揉面团一
样!其实越漂亮越容易得手!关键是你得要明白她的所求。你看看麻淑芬那是省油的灯?成天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就招人眼。说实在的;那娘们儿在校外有搭档;没准还不是一个呢!’’
听刘海这么说;孟晓辉砸了砸嘴半晌没泛上话来。
刘海停了一会;看孟晓辉无语;便接着说:“那娘们和我好是有目的的;阴险得很呐!好在她那点小九九我比她还清楚。因此;咱既要玩还不要吃亏;嘿嘿;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孔夫子说过;唯小人与妇人难养也!真佩服孔老先生呀!”
孟晓辉插了一句:“你说这麻淑芬对你有目的;我就看不出她图你啥;你有啥可图的;除了会油腔滑调外你有啥呢?”
“嘿嘿;那你真是小瞧咱姓刘的了;咱们学校除了韩少波学习好是出了名的外;咱的学习也不赖呀;这就是咱的闪光点;这点光芒让姓麻的瞄上了。她想在明年的高考中动用关系将我和她排在一起;利用我带她过高考关。”
孟晓辉叹了口气:“瞧瞧;这人心叵测到啥地步了;也太功于心计了;我以为爱神将他的箭射向了你们;没想到这却是个阴谋;还用了美人计!那你干吗要钻她给你下得套子呢?她就那么坚信你能够榜上有名?”
“说得是;她的企图也是我后来了解到的;不过只要明白她想干啥那就便于对付她了。能不能考上大学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过她纠缠我看好我;那说明我还是差不多的。不过如果选择少波那是绝对没错;可少波没魅力;不象我魅力四射惹人爱呀!”
“呵呵;你真厚颜无耻!”
“多谢夸奖!不过我告诉你;那娘们儿骚得很呐;只要粘着你就甭想脱身;我现在是不泡白不泡!她既然那样白送上门来让你泡那我还客气啥?图个一时快乐也不枉风流一场;总比你泡不到段锦花受用得多吧。赶明年高考;我来个远走高飞到别的地方报名去;看那娘们儿如何吞下自己打掉的那几颗破牙吧!”刘海说着得意地点着一支烟抽起来。
“你他娘的;说你的风流事就说呗;干啥要把我拉进来做你的衬托!”
看着孟晓辉有些意见;刘海忙缓和了口气:“那能叫衬托吗?老兄我是替你窝囊!连个女的也搞不定!对待女的你得脸皮厚下手狠点。老实告诉你;有个女的陪着你真他妈解闷;尤其这种成天除了啃书本就是啃书本的无聊生活;更需要有个人陪你呀!”
孟晓辉支吾了半天:“有你说得那么邪乎吗?夸张!”
刘海将烟头往地上一扔:“邪乎不邪乎你试试就知道了;第一次接触保证你过电!好了;天不早了;睡觉。不过刚才和你说得好多关于麻淑芬的事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讲;否则我拧下你的脑袋当夜壶用!”
“放你的心吧;话到我这里就打住了。我就说你放了一晚上臭屁!”
刘海没再说啥;盖好被子顷刻间便呼噜声大作。孟晓辉却彻底失了眠;刘海的好多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回荡在脑海中。这家伙说得话是不是太离谱了呢?不过想想也是非常现实的。唉!今晚看来是别想入睡了;梦中段锦花的笑靥是那样迷人呀!可惜现在却一直徘徊在梦的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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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7)
让孟晓辉再次坐卧不宁的是;段锦花又一次给他递了个纸条。而让他心跳不止血压升高的是那纸条上的几个字;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晚自习后校门外某处见!
孟晓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一天就相当于一年;他真正理解了那个原本非常抽象的相对论的含义。整整一天;他的思维是混乱的;他设想了很多种与段锦花单独在一个僻静角落的情景;他的心里好似长了一堆荒草似的。
终于下了自习;孟晓辉第一个跑出教室;他匆匆跑到厕所痛痛快快地尿了一泡。然后深呼吸了若干次便朝约好的地方走去。
远远地;他看到段锦花已经等在那里;列列寒风中;她跺着脚搓着手。这情景是他无论费了多少脑细胞也没有想到的;孟晓辉不由心头一动;紧几步走了过去。
“才来呀!不是早就出来了吗?”段锦花冷冷地问。
话一旦开了头;孟晓辉“通通”直跳的心反而很快平静下了。他脸上的表情是那种道歉的笑: “对不起;让你先等我了。”
段锦花没再接着说什么;场面陷入了一阵沉默中。孟晓辉拿不准眼前这个女孩在想什么。看那样子;段锦花好像是有些腼腆害羞;不对;那样子分明是成稳矜持;好像又不对。孟晓辉脑袋一片混乱。
朦朦的月光好像更加清冷了;光秃秃的树干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被寒风吹打着瑟瑟地打颤;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为这寒夜更增添了几分凄冷;让人感到不安起来。校门口那两盏农职中标志性的大灯眨巴着恹恹的睡眼;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了就想打哈欠。
孟晓辉搓了搓手;将目光收回重新打量着段锦花;试图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他从衣袋里摸出刚才半路上抽剩下的半支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悠悠地吐出去:“你怎么不说话呀?”
段锦花轻蔑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 “学习不咋地;烟倒抽得不赖!父母拿钱是供你来上学的;不是给你抽烟用的!看看人家韩少波。”
孟晓辉将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丢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了一下: “是呀;咱们这个破学校里谁能和班头比呢!别看一个个都成天抱着本书趴在那里人模狗样象个学生似地在用功。谁都知道;我们这些从一中和二中被转过来的全是些不入流的差等生。每年大学能录取几个?能轮到我们吗?少波那么优秀也不知是怎么阴差阳错地转到农职中来的;如果他明年考不上大学那就冤死了!”
听孟晓辉提起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段锦花不由顺着叹了口气: “眼看距高考没几天了;如果考不上你有啥打算?”
“我?就不要用如果这个词了吧;那是肯定考不上!”孟晓辉自嘲地笑了笑; “哎?那你如果考不上有何打算呢?你叫我出来就是问这些事呀?”
段锦花显得有些迷茫: “如果考不上还能有啥打算;我有好几个同学早就退学嫁人现在都抱上孩子了。叫你出来也没啥事;只是心里有些烦和你随便聊聊。我们在这里不会让人发现吧?让人见了可丢死脸了!”
“这有啥丢脸的?”孟晓辉一脸不屑; “刘海和麻淑芬搞得多过分;也没看出他们丢啥脸。刘海倒显得很英雄很有本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