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蜂逃离。由于雄蜂没有翅膀,所以他的生死都在一个无花果里面。与此同时,雌性已经收集好了花粉,然后飞到一个新的无花果,再想方设法钻进去——如此循环不止(这是否意味着人们在每次吃无花果的时候都会吃到死掉的榕小蜂?也许会,也许不会。并不是所有种类的无花果都需要榕小蜂去传粉才能结果,但有些的确需要榕小蜂的协助。那么,人在吃这种无花果的时候,就会吃到死掉的榕小蜂。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已经说过了,榕小蜂非常小,而且他们也无毒无害。相反,他们还能提供一点蛋白质呢)。
刀光剑影(2)
你一定注意到,我说了这么半天,还没有提到那些爱打架的雄蜂。这是因为会授粉的榕小蜂通常都是和平爱好者。对于无花果来说,榕小蜂并不是唯一的房客。每棵无花果树不仅仅要接纳会授粉的蜂类,还不得不忍受讨厌的寄生蜂——有时候其种类多达25种。有些是性情变坏的授粉榕小蜂,他们也依靠无花果树生活,但曾经被他们装满花粉的树洞已经空空如也,其他的寄生蜂就是掠夺者,专门捕食授粉榕小蜂。我们对于绝大多数的寄生生物了解不多,但我们知道他们一般都有暴力倾向。
寄生蜂与榕小蜂最大的区别还是雌性寄生蜂的产卵方式。她们不是爬进无花果里面产卵,而是从外面钻一个洞将卵产在里面。这意味着这些雌性寄生蜂与那些会授粉的雌蜂不同,不用将她们所有的卵都产在一个地方,而是在很多无花果里产下自己的卵,但每个地方只产下几个。在每年的某个时候,你会看见在无花果的表皮上有小斑点,那就是那些雌性寄生蜂在钻洞时留下的。
寄生蜂在几个无花果中产卵会导致以下问题。在无花果树分布密度较低的地方,可能一个无花果中只有一只雄蜂,而没有雌蜂。所以,雄蜂会长出翅膀就毫不奇怪了,他们得飞出去寻找在这棵无花果树以外与自己血缘相同的爱人。但在无花果树集中的地方,雄蜂就不会飞——你就属于这个类别。任何一棵无花果树都可能是雌蜂居住的场所。麻烦之处就在于,这个地方也可能是竞争者的家。所以,屠杀开始了。
不共戴天的搏杀是除掉对手的有效方式,不过危险性也高。雄蜂一般并不想将对手置于死地,除非这么做对他来讲利大于弊。毕竟,死亡是下一个生殖循环的序曲。因此,在你们这种只有一个产卵季的物种中,最有可能出现毁灭性的对抗。只有一次繁殖机会并不是导致暴力成为家常便饭的唯一原因,还有两个因素也起着关键作用。首先,成熟待孕的雌蜂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空间上,都会集中在一起,所以雄蜂要想*的唯一机会也就在此时、此地;第二,打架一定可以增加与之*的雌蜂的数量,如果打架让其错过*,则实在无法理解雄蜂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比如,如果雌蜂只*一次,但是她们的数量充足的话,雄蜂会忙着*而不是忙着去打架——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授粉蜂会打架斗殴。
还有其他少数几种动物有着极端暴力的坏名声,但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以生活在非洲和南美洲的一年生鱼(annual fish)为例。他们的生活方式简直不可思议,他们住在污水坑、池塘和水沟里,而这些地方一年里有一半时间都没有水。在水干了之后,他们也就寿终正寝了,但被埋在干泥下面的卵子却仍然活着,等待着下一个雨季的来临。如果你取一堆土,再放入水,很快,就有鱼变出来了!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人信奉自然发生说(自然发生说,spontaneous generation,也叫无生原说。)了吧。雨季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由于没有机会搬迁到附近的新地方,所以每条鱼都希望自己成为小池塘中的老大:其中的一些雄鱼是已知最好斗的鱼类之一。我可以肯定地说,池塘有水的时间越短,斗争就越激烈。
再看看格斗蛙(格斗蛙,英文名字为gladiator frog,拉丁文学名为Hyla rosenbergi。)。这是一种生活在热带的褐色青蛙,雄性进化出一种类似于弹簧刀的武器:在前肢的拇指上,长着可以伸缩的、形状如镰刀的刺,非常锋利。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刺被包在肉褶中。但当两只雄性青蛙打架的时候,他们会用这些刺抓对方的脸,目标直指对手的眼睛和鼓膜。尽管我们不知道在野生状态下,这种打斗导致死亡的比例,但我们知道这种打斗有可能致命。正如你猜测的,雄性之间的求偶竞争非常激烈。对格斗蛙打斗的原因推测是,他们的生命非常短暂。即使没有战斗,也很少有雄蛙可以活到下一个繁殖期。 。。
刀光剑影(3)
也许,最奇怪的暴力个案并不是发生在动物身上,而是发生在一种叫做赭黄齿耳龙须兰(赭黄齿耳龙须兰,拉丁文学名为Catasetum ochraceum。)的兰花和它的亲戚身上。在这些兰花中,雌花只授粉一次,一旦授粉,雌花就闭合准备结果,因而雄花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都想成为那唯一的一个。由于它们是植物,不可能直接打斗,所以它们将攻击目标直接转向了倒霉的花粉传播者——蜜蜂。雄花攻击所有胆敢进入花朵的蜜蜂,将一种黏糊糊的花粉袋喷射在蜜蜂的背上。有一种兰花,能在一秒之内将花粉喷出323厘米远。由于粉袋很大,重量甚至可以达到一只蜜蜂体重的23%,所以蜜蜂无法承受如此重负。只要发生一次袭击,蜜蜂就会避开这些雄花,而只拜访那些温柔的雌花。
至于说到残忍,则谁也比不了无花果榕小蜂。我认识一个想研究榕小蜂之间对抗行为的科学家,但他发现自己永远不能及时赶到现场。无论他什么时候劈开一个无花果,总是发现里面只有一只存活的雄蜂,正在和无花果里面所有的雌蜂*,以庆祝自己的胜利。所以,正如你看见的,你认识的那些家伙如此暴力是有原因的,或许现在你已经明白了,你会原谅他们的疯狂。
亲爱的塔蒂阿娜博士:
或许你能帮我一个忙。我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我是一只27岁的非洲象,曾经喜欢在水潭洗澡,喜欢所有打发时间的娱乐。但是,这些欢乐现在已经离我而去。我变得易怒——如果我看见一只雄象,我就想干掉他;而且,我变得纵欲。每个晚上,我都会做春梦,而且看见一只美丽的雌象我就无法自持。更糟糕的是,我的生殖器变绿了。我究竟得了什么怪病?
一只焦虑的非洲象
来自肯尼亚安波塞里野生动物保护区
无法控制的进攻欲望,*旺盛,以及对自己的性健康状况的病态焦虑,所有这些对于一头20多岁的大象来说,都属于正常的现象,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些只是由于SINBAD而产生的典型症状,SINBAD也就是单份收入、无子女、极度绝望(Single Ine,No Babe,Absolutely Desperate)状态的简称。对于你来说,糟糕的是你的这种状态还要持续20多年。雌象喜欢年纪大一些的雄象。在你长大之前,雌象不会靠近你——她的母亲和姐妹会向附近年长的雄象发出低沉的吼叫求救,叫他们把你赶走。
我不得不说,在很多物种中,雌性喜欢雄性为自己争风吃醋。在进入发情期后,她们会争奇斗艳,想方设法引起其他雄性的注意,然后就闪到一边,看着雄性捉对厮杀,直到产生一个胜利者,然后雌性上前与之*。以雌性北方海象(北方海象,英文名字为northern elephant seal,拉丁文学名为Mirounga angustirostris。)为例,只要有雄海象爬到她们身上,她们就会大喊大叫,这样马上就会产生效应,海滩上的雄海象都会赶过来,连那些正在打瞌睡的雄海象都会被吵醒。家鸡的老祖宗缅甸原鸡(缅甸原鸡,英文名字为Burmese jungle fowl,拉丁文学名为Gallus gallus spadiceus。)在下蛋后会响亮地叫上一声。缅甸原鸡的这种举止够奇怪的,因为饥饿的猎食者马上就会知道自己有鸡蛋吃了。其实,缅甸原鸡之所以叫,显然是为了告诉附近的公鸡赶紧打起来,胜利的公鸡就有机会让她的下一个卵受精。根据我的经验,最恶毒的挑拨者是内华达湿木白蚁(内华达湿木白蚁,拉丁文学名为Zootermopsis nevadensis。),这是一种生活在朽木上的白蚁,通常是一雄一雌住在一起,就跟夫妻一样。他们在合适的木头上相遇之后,就会建立一个巢。在最初的阶段,如果雄蚁发现自己并不爱这个伴侣,可能会离家出走。但是,雌性会再招一个雄蚁上门,先前的雄蚁发现后就大不乐意,于是战争爆发了。在两者的较量中,雌蚁会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于是两者打得更激烈了(在少数情况下,雄蚁会再招一只雌蚁上门,并且煽动两只雌蚁打起来)。最后要提到的是印度豹,据我所知,雌豹虽然不会挑拨她们的追求者互相打斗,但她们若发现正在打架的雄豹,通常会待在旁边观看。但看着看着,她们就会变得*中烧,无法自持。
刀光剑影(4)
不管怎样,雌性的挑拨通常并不会导致尸骨遍野。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你知道自己打不赢,肯定就不会打——特别是当你退出角逐,还可能碰到其他的*对象时,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也正是在只繁殖一次的物种中,斗殴致死的情况也是非常罕见的原因。如果一只雄性在到达后发现有其他的雄性已经捷足先登,双方会发生争吵,顶多也就是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而不会往死里打。以两点叶螨(两点叶螨,英文名字为twospotted spider mite,拉丁文学名为Tetranychus urticae,俗名青蜘蛛。)为例,这种小生物属于农业害虫,他们以植物的细胞为食,用口器刺进每一个细胞,将其中的汁液吸干。尽管他们是螨类,却能够像他们的堂兄蜘蛛一样吐丝。在两点叶螨中,雄性喜欢追逐快成年的雌性,也就是那些即将经历最后一次蜕皮,然后就进入成年期的雌性。雄性会守在雌性的旁边,以便抢得先机。监视中的雄性会坐在雌性身上,用爪子将其罩住。如果有其他雄性过来,在警告之后仍不离去的话,战斗将会爆发。两只雄性挥舞着前爪,相互扭打,并且会吐丝缠住对方的手脚,以便绊倒对方。打斗可能以一方的死亡而告终,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通常,个头较小的雄性在战斗还没到如火如荼的地步时,就先撤了。
身材的大小是白刃战胜负的关键。从大蟒蛇到人,身材较大的战斗者总是占有更大的优势,所以身材较小的雄性通常会先打退堂鼓。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参加战斗的双方都认为自己会赢的时候,也就是双方体格差距不大的时候,战斗才会异常激烈。因此,许多动物都进化出一套怪异的仪式去评估对手的实力。还记得那些眼睛位于又长又硬的眼柄顶端的果蝇吗?雄果蝇通过比较双方视幅的大小来确定对方的实力。如果双方的差距不大,他们就会打起来;如果情况相反的话,视幅较小的雄果蝇会不战先逃。所以,你看,由于决斗的结果将关系到究竟谁能得到*机会,所以雄性的进化趋向是体格越来越大。比如说,雄象与绝大多数的哺乳动物不同,在进入青春期之后,他们的身体仍在生长。由于在青春期之后,绝大多数的哺乳动物骨头已经长合,所以不可能再长个;而雄象是直到中年,骨头才会长合,所以,雄象会比雌象的体积大两倍。
影响雄象间打斗的因素还不仅仅是身材大小。即使是最大、最老的雄象,每年也只在某个特定时候才会处于狂暴状态。对于年轻的雄象来说,发情期的狂暴状态每次只持续几天,但是最老的雄象的狂暴状态则可以持续4个月。当一头雄象处于发情狂暴期时,血液中的睾丸激素是正常情况下的50倍。所以,正是睾丸激素的增加对雄象的行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处于发情期的雄象表现出你所抱怨的各种征兆,但还不止这些。他们会不停地摇头扇耳,不断排出刺鼻的尿液——这正是导致你的生殖器变成绿色的原因。发情甚至影响了雄象之间的沟通。绝大多数的大象在互相交谈的时候用的是低频音波,也叫次声。人无法听见这种声音,但几公里之外的大象却可以听见。通常,雄象身体强壮但沉默寡言,他们也只能如此,因为与雌象相比,他们的词汇量少得可怜(实际上,雄象不仅比雌象的词汇量要小,而且雄象和雌象有着完全不同的词汇。所以,即使雄象和雌象之间想展开对同一话题的讨论都办不到。我能理解那种痛苦)。但在发情期,雄象会咕哝个不停,向听力所及范围之内的任何大象表明自己正在受到强烈的欲望以及愤怒的煎熬。处在狂暴期的雄象之间也远比没有处在狂暴期的雄象之间更容易互相挑衅。如果双方体格相当,那么战斗很快就会进入白热化。这对于参战的双方来说,的确是个坏消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在非洲炽热的阳光下可以持续几个小时,雄象有可能因此而丧命。战斗中,双方会将大树连根拔起,互相抛掷。如果经过激烈的战斗后,双方都没有倒下,失败的一方只有被迫逃到几英里之外的地方,战争才告结束。这可能正是处在狂暴期的强壮雄象会互相回避的原因;即便是没有发情的强壮雄象,只要看见发情的雄象,他们也会躲得远远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刀光剑影(5)
亲爱的塔蒂阿娜博士:
我叫罗布,是一只臭虫。我从书上读到,如果我和我的朋友费格斯发生了性关系,随后,在他和萨曼莎*时,他会将我先前给他的精液传递给萨曼莎。这是真的吗?
床上的淘气鬼
首先,你并不是真正的臭虫,而是海盗虱,你跟真正的臭虫只是表亲而已,你就不要再装了。至于说到你的问题,听起来你似乎看过太多粗俗的法国文学(说实话,我也读过)。在你这个物种中,你们的生殖器就像注射器,而且在许多与你们相类似的物种中,你们会把你们的生殖器穿过另一雄性的体表(body wall,体壁动物躯体的一部分,由外胚层和内胚层组成,形成围绕体腔的外部体表。),这样你们的精液就在他的体内游走,最终到达生殖腺。这听起来很有意思,但这跟新闻记者所说的“完美到无法查证”的事实一样,让我困惑不已。对于你的疑问,简单的回答是“没错,很有可能”——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的怀疑是基于两个原因的,一个是基于实践上的,另一个是基于理论上的。在实践层面上,这种看法是不可信的,因为这种看法是建立在不充分的数据以及没有经过反复实验论证的基础上的。此外,经过对你们的亲戚欧洲臭虫(欧洲臭虫,英文名字为European bedbug,拉丁文学名为Cimex lectularius。)所做的实验观察,并没有发现在雄性中有互相注*液的证据。从理论上来说,你所描绘的情形具有很高的不稳定性,因为任何雄性都有可能抵制这种担当代理人的行为,放弃代理行为的雄性比那些没有放弃代理行为的雄性更具优势,因而抵抗基因会在物种中迅速传播。这种情形在海鞘(海鞘,英文名字为sea squirt,拉丁文学名为Botryllus schlosseri。)中就发生过。
海鞘会经历有性和无性两个生殖周期。他们群居在岩石和暗礁上。海鞘看起来呈桶状,顶部有两个虹管;在一个海鞘的群居地,这些小桶是被嵌在一个凝胶状的基质之上的。看看成年期的海鞘,你可能压根儿想不到这些生物竟然属于动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