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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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记-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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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桃花源记
作者:十四夜鸣蜩
文案:
     谢渊直到很久之后都记得那一个暮春的午后,院子里的海棠被前夜的雨水打落一地,身边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对他说:“我叫韩昭,有字九奚。不知新同门你贵姓?”

那便是他与韩昭的初识。

其实我是不愿意承认这么委婉清水的文是耽美的,然而它的确是没有一个女的出现~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昭(韩九奚),谢渊(谢安年) ┃ 配角:谢涵(谢平年) ┃ 其它:将军,桃花林,月夜,约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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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一
  京城三月的郊外,桃林清溪如画。
  谢渊手提两壶陈酒,缓步走向溪边的一棵梨树。初春时节的桃林绯红如霞,独有这棵开成白雪的梨树,在热烈张扬的桃林中竟不显突兀。
  树下的孤坟前积了不少或白或红的落英,谢渊轻轻拂去,曲身坐下。两壶酒相继开封,清冽的酒香飘散在花间,竟是格外地醉人。
  “该是第五年了罢……”谢渊似是喃喃自语。昔日的少年将军而今鬓边也生出华发,英挺的面容多了些沧桑之色。
  “韩九奚,这些年来,我一个人走过了大半中原江山……”谢渊低声说着,“那年桃林中,你我笑谈的一切如今成了现实,只是,却只余我一人了。”
  春风年年复,故人何日还?
  我等了那么多年,等来了天下归一,功成身退,却再也等不回你了。
  二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那年京城的三月,春风也吹不散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朝廷对塞外羌胡的征伐,又失败了。
  羌胡在提出一连串的岁贡要求后,终于答应停战。中土大地终于迎来了几十年来的第一次安宁。
  可这并没有使百姓们的心情欢喜起来,连年征战本就税役繁重,而今国库空虚,巨额的岁贡,最终压垮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同时出征时的百万大军,回来时,却不过几万人,战场上刀剑无眼,老将新兵,都一起被风雪埋在了塞外。
  谢渊也就是在十二岁这一年,永远的失去了父亲。
  谢家世代为将,满门皆为英烈,这一战过后,偌大一个谢家,男丁竟是只剩下了谢渊与幼弟谢涵。谢母在重压之下也是驾鹤西去,曾经风光无限的谢氏一门,只余两个稚童苦苦支撑。
  “哥哥,阿爹阿娘去了何处?昨日阿祝告诉我,以后谢家就要散了,我再也不是小少爷了。”谢涵年仅三岁,还不懂生离死别,更不明白人心曲折。他只是从旁人的言语中隐约明白,爹娘不会再回来了,而自己,也将离开这个家。
  “平年别怕,不管旁人如何,大哥一定会守住谢家。”谢渊摸着谢涵的头,目光灼灼,言语坚定。
  可很多事情并非说起来这么容易,谢氏族里来了人,以谢渊谢涵尚且年幼无力主事为由,将其带回族里,谢宅更是被收为族有。兄弟二人从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孩童,谢渊不能再去富家子弟的贵学中上学了,族里的所谓叔伯给他就近随意找了一家私塾,而后便再也不管二人如何。
  可对于谢渊来说,比起简单的学舍,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书塾先生的愚昧与酸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况吾等铮铮男儿!岁贡换来的苟且偷安又怎么会是长久之计!”谢渊在听完先生一番安于现状与推崇朝廷举措的话语后,气急而立,稚嫩的声音却硬是将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书塾先生一愣,似是没想到有孩童会这般大胆地驳斥他,他脸色沉了下来,厉声说道:“你一个黄口小儿,又懂什……”
  “先生此言差矣。”可还未等他说完,又一个同样稚气未脱却清朗坚定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语,“羌胡野心勃勃,对我中土大地虎视眈眈,而今我朝国力孱弱,不足以与其抗衡,只能屈从,然而学生以为,这绝非长久之计。若不励精图治,静候良机,给予羌胡痛击,羌胡迟早会用铁蹄撞开国门,使我百姓家破人亡,无处安身立命!”
  小小的书塾顿时静了下来,谢渊回头看向那个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虽然身着不过粗布麻衣,却很合身整洁,那双还未完全长开的眼眸中是一片清净与慧黠,他看着自己,轻轻地笑了一笑。
  “你们……你们……你们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尊师重道!”先生似是被气得不轻,他大声说道:“给我出去!去院里给我面壁!”
  谢渊直到很久之后都记得那一个暮春的午后,院子里的海棠被前夜的雨水打落一地,身边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对他说:“我叫韩昭,有字九奚。不知新同门你贵姓?”
  那便是他与韩昭的初识。
  韩昭出身没落世家,虽然家境已不足,却依然养得一身好气度,在文墨上更是天资聪颖,他自小便有济国济民的大志,更有自己的一番思想,于是两个志气相投的小小少年,就这么成为了好友。
  那时候的谢渊是很辛苦的,每日除了上学和照顾幼弟,他还要想办法与族中的叔伯周旋,以拿到本就少得可怜的银钱来维持两人的生活,对他而言,每日生活最大的乐趣,便是下学后与韩昭一起去城外的桃花林中畅谈古今。
  那片桃林位置极隐蔽,须得入一小洞,方可到达,韩昭无意间发现时,很是兴奋地与谢渊说:“安年你看,这不就是五柳先生的桃花源吗?”自此,这就成了两人的秘密宝地。
  谢渊出身将门,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虽然家门生变,却也从来不曾荒下,他每日到桃林中练剑,剑光花影中,韩昭就在一旁吹笛。
  “安年,你可有什么愿?”那日,韩昭坐在桃树下,摆弄着手中的玉笛,朝不远处那个舞剑的身影问道。
  “国强家安,外无异族可辱我百姓,内有明君以治国安邦。”谢渊挥剑挑起一朵落花,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愿,不,这是所有百姓的愿。可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愿。”韩昭起身,看着谢渊认真地说,“若是真有一天了却了这家国大愿,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谢渊楞了一下,他说:“自己?”
  他停下了手中的剑,似是有些困惑,片刻,他说:“那你呢?”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飞舟佳酿共故人,山川相渺度余生。”韩昭说着,目光像是看着桃林深处,却也更像是看那远方。
  “定会有这一天的。”良久,谢渊缓缓说道。
  这一片小小的桃花林便这么承载了两个少年的初心与信念,在花开花落间,转眼便是两年。
  “韩九奚!”谢渊扛着一棵树苗跑向桃花林中的韩昭,一张英挺的脸上满是笑意。
  “怎地你如此开心?”韩昭站在桃花林中的小溪旁,他瞟了一眼谢渊,“看来谢兄真是迫切地想离韩某远远的才好?”
  “嘿,你又来这一套。”谢渊把肩上的树苗放下,剑眉一挑,依然笑着地说道,“我终于安置好了平年,可以从军入伍,实现愿望,不是件好事?”
  韩昭看了谢渊一眼,没有说话。
  “好了,我明日就要动身去边塞。今日时间不多,先把这棵梨树种好,咱们再痛饮一场!”谢渊说着,一拍韩昭肩头,不知从哪里拎出了两壶酒。
  韩昭看着那棵树苗,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谢渊自小便想着从军报国,他出身将门,沙场是他真正能找到自己价值的地方,临行前,他忽发奇想,决定在这片桃花林中种一棵梨树。
  “为何?”彼时韩昭很不解。
  “你上回不是说我像这桃花?大男人怎么会像花呢?若是像,也该是你更像才是。后来我想来想去,觉得这梨花与你也是相配,所以我便送棵梨树给你,待到梨花飞时,便是你我再聚之日。”谢渊如是答道。
  “韩九奚!”重重花影中,谢渊冲出神的韩昭一喊。
  “来了,谢安年。”韩昭一笑,提步走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三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塞外的雪花落了六回,京城的柳枝也绿了六次,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三个春天,京城内外皆是一片生机盎然。
  比起故去的先皇,这位年轻的帝王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政治抱负,自他即位以来,举国上下都能感觉到这位陛下一展宏图的决心。
  可在街头巷尾,茶馆酒楼里,人们津津乐道的却不是朝廷又颁布了什么新法令,百姓们所关注的,往往是是说书人口中那不一般的故事与人物。
  “那羌胡人十几万人呐,个个茹毛饮血,杀人如麻,那夜月黑风高,突然这羌胡人的帐中就响起了一声惨叫,你猜是谁的?”茶馆大堂里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彩之处。
  “谁的?”围成一圈的百姓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是羌胡的王子啊!”说书先生身子一探,眼睛猛地睁大,“那王子与睡梦中惊醒突然发现自己少了一只手臂!正当他惨叫连连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你这蛮贼,杀我百姓,掠我土地,而今便让我来告诉你何为天道报应!我要用你们的鲜血祭奠我死去的将士与百姓!说着,那身影长剑一挥,就把那羌胡王子的项上人头给挑了下来。”
  人群中发出惊叹,又有人忍不住说:“那人可是谢小将军?”
  “可不正是嘛!”说书人一拍惊堂木,“欲知谢小将军如何以少胜多,破敌十万,请听下回分解。”
  “诶……”大堂里瞬间一片不满的抱怨声,好不热闹。
  “呵……我竟不知,安年你是如此神勇,你当时真那么对那羌胡王子说了?”韩昭坐在二楼的雅居中,轻笑着问对面的青衣人。
  谢渊无奈地一笑,他说:“你还不知道吗,那胡人又不懂我国之语,我做什么和他多费口舌,直接杀了就完事了。”
  谢渊一身竹青色的戎装,剑眉星目,身量因塞外的磨砺而挺拔坚韧,昔日的小小少年,而今已是铮铮男儿。
  “可不管怎么说,当今圣上新封的谢小将军,如今可是多少姑娘心中的绝世英雄啊。”韩昭品了一口茶,含笑调侃道。
  “我又怎比得过新科状元韩大公子呢?据说这说媒的人都快把韩府的门给踏破了。”谢渊一挑眉,不客气地还击。
  若说当今京城里谁风头最盛,除了刚打了胜仗归来的谢渊,就要数这备受宰相大人青眼的状元郎韩昭了。
  谢渊六年前投身军伍后,凭着一身武艺和骁勇,在沙场上屡建战功,加之其将门出身,更有一番不一般的谋略战术,前不久在与羌胡人的对战中不仅以五万人战胜了十几万敌军,更是杀了羌胡王子,狠狠地打击了羌胡嚣张的气焰。当今皇上本就主战,这一来便直接封了谢渊为骁勇将军,赏赐无数。
  而韩昭,本就在文墨上天赋过人的他,这年科举刚好遇上宰相亲为考官,据说宰相大人在看完韩昭的试文后便断言:“此乃状元才!十年未见此等人物!国之幸!”而后殿试韩昭一番兴邦之言更是让当今陛下赞赏有加,果然亲点为状元,自此,韩昭便也是名声大噪。
  桌上的那壶龙井已经凉了,可两人却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轩窗外的天色渐晚,绯红色的落霞绚烂一如那片桃林,谢渊看着楼下街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说了一句:“真好。”
  韩昭笑了一笑,也说道:“是啊,真好。”
  羌胡人本就性情暴烈,此番被谢渊打败,还折了一个王子,自是不肯罢休,还未等谢渊在京中待足半年,塞外就传来战报,羌胡陈军百万于边境,战事一触即发。
  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朝廷也算是恢复了不少元气,面对羌胡的挑衅与屈从早已让朝野上下都愤懑多年,皇上当下就加封谢渊为定北大将军,让其领兵出征。
  这场战事看似来得突然,可对于谢渊来说,却是等待已久。
  已是深秋时节,桃林中早已不见红花绿叶,光秃的枝干在秋风中格外萧瑟,皎皎明月下,谢渊和韩昭躺在溪边的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两人的眼神却依旧清明。
  “你可还记得那年在这,你问过我什么?”谢渊看着广阔的星空,对韩昭说道。
  “我问你,可有什么愿。”韩昭缓缓地说。
  “待我此次得胜归来,我便告诉你。”谢渊说完,坐起身子,看着身边的韩昭。
  韩昭一身白衣,面容如玉,神色安然,他看着谢渊,笑了一下,他说:“好,我等你。”
  然而这一仗并不轻松。或许是谢渊之前以少胜多的那一仗被传得出神入化,朝野内外对谢渊所报以的期望实在太高,可前线传来的战报并不能达到人们的心中的预期。
  过了冬至,战事似乎随着冰雪一起僵在了那里,朝中开始有人对这场战争的结果产生了不好的猜想,在这样的境况里,谣言像是随着雪花一起落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觉得,十年前的惨败,又要重演了。
  “臣以为战事如此吃紧,败局已可预料,与其等着落败后再去谈判,不如现在就与羌胡讲和,或许还能争取更多益处。”朝堂之上,有人已经忍不住上奏请求议和了。
  “臣以为不可。这一仗羌胡与我国皆倾全力,战局僵滞实为常事,此时议和,岂不是让之前一番努力付诸东流,羌胡狼子野心,议和绝非良计,望陛下三思。”韩昭眉头微皱,手中的玉碟往前一送,已是出列陈言。
  皇帝坐在朝堂之上,神色隐在五色冕旒之后看不真切,良久,他说:“兹事重大,容后再议。”
  皇帝不清不楚的态度让这件事暂时就搁置了下来,然而韩昭心中却始终有一种不安。寒风冽冽,雪花漫飞,边关又传来了战报。
  “报——定北大将军率兵偷袭敌营被俘,三日前得到消息,已降。”
  四
  “罪臣谢渊身为皇上亲封的一品大将,不知感遇圣恩,忠君报国,竟不顾陛下与国家尊严,轻易投降,更有甚者,竟然为求富贵,帮助羌胡人练兵,这已形同叛国,臣恳请陛下严惩谢家,以定军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金銮殿外大雪纷纷扬扬,殿内气氛却是一片水火,谢渊投降的震惊还未从人们心头消去,今日早朝时又接到边关快报,说谢渊为得到羌胡人的信任与重用,竟开始为其练兵,举朝哗然,朝堂之上已有过半大臣出列陈言,谢渊的行径在他们看来早已不可饶恕。
  “陛下请听臣一言。谢将军行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臣与谢将军引为知交,愿用性命相保,谢将军在被俘后没有以身殉国,必是有其他计议。”韩昭此时已没有了往日的温文沉静,百官之中,唯他一人顶着皇帝阴沉的目光,坚定地为谢渊求情。
  “还请韩大人想清楚再说话,谢渊投敌已是事实,这一战关系重大,又是谢渊亲自请命带兵出征,眼看着战局没他想得那么简单,怕打了败战回朝获罪,只得妄图用偷袭来取胜,却不料被俘,他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投降帝国,还为其练兵,这等贪生怕死的叛徒,韩大人真的要帮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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