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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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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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仪淑说:“唐先生,你喝多了。”

  唐家楫说:“没有,今天贤兄妹来,我唐某人高兴啊!来,我们一起干!”

  沈晓雅看出唐家楫已有醉意,端着酒杯,有点犹豫。

  唐家楫却一口把酒喝完,说:“干,你们干啊?”

  沈晓雅只好奉陪喝干。

  沈仪淑乘机给唐家楫斟酒,说欢迎唐先生到六安作客,唐家楫兴奋地又一饮而尽。

  沈仪淑喝的是香槟,沈晓雅量大,只唐家楫已不胜酒力,他吟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沈先生,我们再干!”

  显然他是醉了。

  沈仪淑说我哥不能喝了,唐先生也不能再喝了。

  唐家楫说:“国破山河在,一醉解千愁!我能喝!”

  说完,他竟伏案抽泣起来。

  沈仪淑说:“哥,他醉了。”

  沈晓雅叹道:“唉,他是找醉啊。叫勤务兵服侍他休息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唐家楫伏案喃喃地说:“别走,别走,你们别走啊,晚上我们接着喝——醉,醉了好啊——”

  沈晓雅、沈仪淑叫勤务兵服侍唐家楫休息,他们乘马车转回六安。

  走到大东门时,沈仪淑要马车停下,要下车。

  沈晓雅问她去哪?沈仪淑说去中学找王圣亚,要请他给诊所招牌题字。

  沈晓雅独自转回。

  听说军装在正阳关被*截走,刘锐襄愤怒地一把将手中的茶杯“咣”地一声摔在地下,将刚进门的奚月梅吓一跳。

  奚月梅一看,只见黄长运愁眉苦脸地站在刘锐襄面前,刘锐襄在向他大发雷霆,怒吼着:“你不是保证军装三五天就能运到六安吗?怎么被*劫了?这事是你一手经办的,你要负责!”

  黄长运可怜兮兮地说:“司令,你要帮我担待些啊。”

  刘锐襄怒火难消:“我问你,消息是怎么走漏的?你说!”

  黄长运说军装虽然用的是商船,但船上的人一路都不许下船,警卫也安排得非常谨慎、严格。怎么走漏的消息,的确弄不明白,现在只能严格追查。

  刘锐襄明白,东西没了查有什么用?他恼恨地对黄长运吼道:“你简直就是个混蛋!查个屁,滚!”

  黄长运连忙走开。

  奚月梅这才说上话:“司令,省政府和省党部联合来电,要求*各地都要举行庆祝活动。”

  刘锐襄在气头上,脱口而出:“庆祝个屁!”

  奚月梅不满地皱起眉毛。

  刘锐襄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说对不起,向奚月梅解释自己是被黄参谋长气昏了头。

  奚月梅很不理解,调运军需这样重大机密的事情,共产党怎么能知道的这么准确、详细?据说整个战斗过程,还不到一个小时。她断然说:“刘司令,依我看,我们这里有内奸。”

  刘锐襄:“啊!?”

  惊讶之余,刘锐襄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报务员感觉这么敏锐。

  奚月梅不理会刘锐襄的吃惊,拿出*国庆举行庆祝活动的电文要刘锐襄签字。

  刘锐襄一见这种不着边际的宣传就不耐烦,他说:“你去请彭书记签字,活动也请他组织安排,经费政府出,你告诉他我没时间。”

  谁能想到卖柴的穷苦汉子郭有田是共产党呢?

  朱老好更想不到,只想招他到自己家里当倒插门女婿。他想的是,那就是个不要工钱的长工。

  当郭有田挑着柴担走到朱老好的早点摊吃稀饭时,朱大爷看看四下无人,郑重对他说:“有句话我想了很久了,乘兰子不在,我跟你说开。”

  郭有田问他想说什么。

  朱老好说:“我看我家兰子对你挺有意思的,我也愿意把她说给你做媳妇。你看怎么样?”

  郭有田喜欢朱兰,自然乐意,也知道兰子对自己有点意思,但他两人从来没把心思说开。其中主要原因,就是他们两人都顾忌朱老好从中阻拦。朱老好喜欢钱,可郭有田很穷,只彩礼这个关就过不去,说也是白说。

  但现在话是从朱老好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朱老好知道自己穷,郭有田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盘。

  朱老好见他不做声,就催促他说:“成不成啊?你倒是说话呀。”

  郭有田想了想,干脆把话说到底:“那当然好,可我没多少彩礼啊?”

  朱老好图的是他能干,人实诚。也知道他拿不出什么彩礼,就说:“彩礼的事情好商量。”

  但郭有田认为得有个数才好商量,他实在穷得可以,担心这事怎么也商量不好。

  朱老好很明白,说:“我看钱多钱少你郭有田都拿不出来,是不是?”

  郭有田点头承认,自己的确一贫如洗。

  朱老好提出个条件,要郭有田给他干三年活,他管郭有田吃,彩礼可以免去。问郭有田行不行?

  郭有田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朱老好十分满意。

  这时候王圣亚却走过来,向郭有田问道:“卖柴的,你这柴卖了吗?”

  郭有田:“没呢。”

  王圣亚:“那你跟我走吧。”

  郭有田:“好咧。”

  他们来到一僻静小巷口,郭有田问王圣亚有什么事,他知道若无重要紧急的事情,王圣亚是不会亲自来找他的。

  王圣亚要郭有田再辛苦一趟,去姥姥家。

  郭有田才从廖邵武那回来没两天,就问王圣亚什么事情这么急?

  王圣亚告诉他,得到沈仪淑送来的情报,张家店八十八师实际只有一个旅兵力,目前正处在孤立无援境地。

  郭有田立即心领神会:“啊,好!我立刻上路。”

  王圣亚说:“你告诉廖师长,六安附近没其他敌军,这是吃掉六十二旅绝好的机会。”

  彭少石在县党部办公室跟县中学学生吴刚谈话。

  他对县中学学生会这次准备*,最后又取消*的事情很感兴趣。不知道学生会这么做,是迫于警方的压力,还是背后有人操纵。

  一点冲突没发生,学生会就取消自己决定,不象是热血青年作为。

  他要到中学看看,除了想了解这件事,还想在学校发展一批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想把国民党县党部下面的支部组织在学校建立起来。

  吴刚是彭少石在县中学培养的国民党骨干分子,他说大多数学生并不关心政治,工作困难大。彭少石要他要多做学生思想工作,尽量掌握激进学生具体是哪些人,要吴刚先去组织同学开会,他一会就到。

  吴刚出门,奚月梅进门。

  奚月梅拿出省政府和省党部关于*举行庆祝活动的来电,彭少石边签字边说:“哦,好,我们认真组织一台晚会,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你也上台唱首歌,好吗?”

  彭少石毕竟是学生出身,对这种活动很热心,不似刘锐襄那样冷淡。

  奚月梅也被他的热情感染:“好啊,我都好久没上台了。”

  彭少石惊奇地问:“哦,难道你以前经常登台演出?”

  奚月梅一笑,说自己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合唱队领唱,彭少石十分高兴。

  彭少石说:“我要去中学开党务会,有时间我再专门找你谈谈组织庆祝晚会的事情。”

  奚月梅要陪他一起去中学,说可以边走边谈,彭少石欣然点头。

10/1
到了县中学,彭少石带奚月梅先去看望王圣亚。王圣亚是他老师,彭少石不敢怠慢。

  彭少石向王圣亚介绍奚月梅后,王圣亚为他两人一人泡了一杯茶,端给他们。

  奚月梅忙不迭双手接过茶杯:“谢谢王先生。”

  王圣亚:“别客气。”

  彭少石告诉王圣亚,说想在中学发展一批国民党员和三青团员,希望王圣亚支持。他知道王圣亚在学生中威信高,希望他能参加会议,帮自己说话。

  王圣亚不客气地表示不感兴趣,并对鼓动不懂世事的学生参加政治活动,表示遗憾。

  他对彭少石说:“学生嘛,是来读书求学的。我赞赏胡适先生‘少谈点主义,多做点学问’这句话。党派和主义之争,不应该在校园发生。”

  奚月梅插话说她很赞成王老师的话,说青年学生单纯,不应该过早参与政治。彭少石很尴尬,只好说这是上面交下来的任务,自己身不由己。他要王圣亚别去了,自己和奚月梅先去开会,说开完会再来看望老师。

  但奚月梅也不愿意去,说就在这等彭少石。

  开会时间到了,彭少石只好告辞,自己去开会。

  彭少石走后,奚月梅说:“王老师,听说上次你们学校的学生会要组织*示威,你没让他们去?”

  王圣亚坦然说:“是,我反对学生参加政治活动。”

  王圣亚暗暗吃惊,她怎么会知道?

  奚月梅笑道:“不平则鸣,进步学生的爱国热情,你这当老师的也不能打击啊。”

  王圣亚轻轻摇头,说:“看来奚小姐思想也很激进啊?”

  奚月梅说:“青年人嘛,都有满腔热血。我也是为抗日,才去参军学报务的。可抗战胜利后,政府的作为的确叫人失望。”

  王圣亚警惕地“哦”了一声。

  奚月梅慷慨激扬地说:“政府不讲*,官员*无能,在野党怨声载道,这样的政府能服众么?”

  王圣亚笑道:“呵呵,我们只说风月,莫谈国事。”

  当晚,周少杰悄悄来到王圣亚住处。

  王圣亚关上门,周少杰把一份油印的《*六安行署专员汪声告六安地区国民党军政人员书》的传单交给他。这份传单内容是王圣亚自己写的,周少杰负责刻字油印,另有专人负责撒发。 

  传单上一笔工整的钢板字丝毫不亚于铅字,王圣亚非常满意。

  王圣亚出台这份传单目的,一是壮大解放军声威,二是打击国民党军政人员士气,三是分化瓦解他们。在刘邓大军逼近六安之际,开展这样政治攻势,无疑作用巨大。

  周少杰说:“这是一个重磅炸弹,一定会让那些人坐卧不安。”

  王圣亚向周少杰指出,这样具体实际的工作,比开展*示威更有力量。他要周少杰以后在外面尽量表现灰色点,不要外露激进。他知道武装夺取政权的残酷性,黎明前,天色往往更黑暗。而激进的青年学生,看不见那种潜在的血腥。

  王圣亚想到奚月梅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激进与热情,使他觉得很不正常。

  在王圣亚组织领导下,这份《*六安行署专员汪声告六安地区国民党军政人员书》油印传单,通过各种方法和渠道送到当地国民党军政头目手中。

  警察局长张良栖把这份传单交给刘锐襄,刘锐襄看后愤怒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嚣张!”

  他请彭少石、李存泉、黄长运、张良栖等人一起来到保安司令部,研究如何对付共产党地下组织。

  彭少石认为共产党地下组织散发传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很可能会配合刘邓大军举行暴动,要是在六安发生什么里应外合的变乱,以保安司令部现有兵力,显见不足。

  六安城的西面筑有防水城墙,东、南、北三面均无城墙,关卡。城内如无抵抗,任何军队都能长驱直入,故自古就有“铁打桐城县,纸糊六安州”之说。六安城防从来就是最直接的军事较量,无其它任何天然或人工屏障可以依赖。

  彭少石的意见平时多为空谈,这次却一针见血。大家都认为,当务之急必须大量补充兵员,以防不测。

  李存泉是负责征兵工作的,但今年保安部队基本上没增加人,刘锐襄非常不满,直接在会议上对他责难。李存泉又是叫苦,又是解释,说该征的都征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抓来也没用。他说的是实情,刘锐襄也无奈。

  黄长运提出,大敌当前要化敌为友,非常时期,对那些土匪武装应该招安,收编利用。如果再采取清剿政策,就会把他们逼到共产党那边去。他特别强调要争取施震雷这支队伍,因为这是当地实力最大的黑道武装,政府应该下大功夫争取他们投诚。

  招匪为兵,与寇为伍虽然下作,会被人不齿,但慌不择路,他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黄长运的话大家一致赞成。

  会议决定由黄长运负责收编“私人”武装,明文规定,只要土匪们向政府投诚,一概既往不咎。首领、头目根据实力委以职务,论功行赏。

  《*六安行署专员汪声告六安地区国民党军政人员书》的内容,是敦促国民党军政人员起义,向解放军投诚。

  而国民六安政府收买土匪补充武装力量,是针锋相对的措施。虽然这种做法有损脸面,但这一手很实际,很毒辣。

  李存泉开完会,立即与王圣亚碰头,把国民六安政府这一动向告诉他。

  活动在六安各地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他们要是一边倒倒向国民党,会给共产党带来很大麻烦。

  王圣亚以前争取过施震雷,但施震雷很滑头,或者说是很慎重。他一直在观望大局,思想摇摆不定。现在的形势更需要积极争取他,起码要争取他中立,不能让他倒向国民党。

  王圣亚决定尽快与施震雷联系,不能让刘锐襄抢了先。

  十月十日晚,大戏园座无虚席,庆祝“*”文艺晚会如期举行。

  节目单上有合唱,独唱,舞蹈,相声,魔术多样文艺形式,内容很丰富,彭少石为举办这次晚会的确下了不少工夫。

  演出时间快要到了,奚月梅身穿一身旗袍和彭少石一起走进后台,他两人迎面碰见沈晓雅。

  沈晓雅看着艳丽的奚月梅,更觉光彩夺目,他由衷地赞叹说:“奚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奚月梅笑着反问说:“是吗?你是说我以前很丑,对吗?”

  彭少石大笑:“好!晓雅,你这下拍到马腿上去啦!”

  沈晓雅笑道:“奚小姐,我没说你以前丑。你以前是闭月羞花,今天是沉鱼落雁。”

  奚月梅说:“呵呵,你就是能口吐莲花,我也不信你半僧半俗那一套。”

  沈晓雅开心地笑起来:“哈哈,本人一贯心口如一。奚小姐,我那张晓月雅梅图怎么样?”

  奚月梅刻薄地说:“不怎么样,我拿去装裱,人家说,这是什么匠人画的?怎么也敢拿来装裱啊?还叫什么半僧半俗呢?应该叫半疯半颠!”

  彭少石大笑。

  沈晓雅一点不觉得难堪:“少石,你别说,这半疯半颠的名字还真不错,本人笑纳!”

  晚会开场是大合唱《黄埔校歌》,然后是独唱《铁蹄下的歌女》。

  奚月梅和县中学学生吴刚担任报幕,大合唱后,他们走上舞台。

  奚月梅:“下面的节目是独唱,歌曲《铁蹄下的歌女》。”

  吴刚:“演唱,常艳春女士;二胡伴奏,沈晓雅先生。”

  报幕退下后,常艳春款款走上舞台,待沈晓雅手持二胡上台坐定后,常艳春向台下微微一鞠躬,沈晓雅奏起过门。

10/2
在如泣如诉的二胡伴奏下,常艳春满腔愁绪,哀婉地唱道:“&;nbsp;我们到处卖唱,我们到处献舞,谁不知道国家将亡,为什么被人当作商女?为了饥寒交迫,我们到处哀歌,尝尽了人生的滋味,舞女是永远的漂流。……”

  二幕边,奚月梅惊讶地对彭少石小声说:“真没想到,这半疯半颠的家伙二胡拉得这么专业。”

  彭少石笑道:“告诉你,人家是吹拉弹唱无一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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