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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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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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箩筐点点头,气得死去活来。

  他急急忙忙向沈晓雅追去,追上了边走边唱的沈晓雅。

  王箩筐将他拦住,说:“沈爷,等等,咱们有话好商量——手枪我还你,行不行?”

  沈晓雅停下,伸出手说:“行,拿来。”

  王箩筐苦笑说:“沈爷,你是明白人,那玩意那能随便带身上吗?我把它埋在乡下乱葬岗一座坟茔里,哪天我抽空去把它起出来还给你。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沈晓雅说:“行,我等着。还有一条我得告诉你,你别在我眼皮底下欺负好人!我这人是个闲人,吃饱饭没事干,喜欢打抱不平!” 

  王箩筐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差点气晕。

  常艳春的生活在悄悄发生变化。

  原先她每天早晨都要到上龙爪河沿的小树林里吊嗓子、练功,但现在她是去水西门旁边的紫竹庵烧香敬佛。在她住处,条桌上也多了一尊铜观音坐像。闲暇的时候,常艳春就会虔诚地跪在这尊观音坐像前的蒲团上焚香,祈祷。

  自从*那晚吃夜宵,她提前离开席面,在外面听见沈晓雅说她“名花有主”后,她便觉得人生索然无趣,陡生了皈依佛门的愿望。

  常艳春确实从心里爱慕沈晓雅。

  常艳春很清楚,以沈晓雅的性格,他要是爱上一个女人,门第观念不是障碍。沈晓雅与自己初相识时表现出的热情,无言中有种男人对女人的取悦与“喜欢”。他虽然没说出来,但一举一动乃至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感到亲热与亲近,有种忘情的炙热。但后来沈晓雅的表现却逐渐淡化,所有表露出来的友好都非常“规矩”。把那种“朋友”的分寸,拿捏得非常地道。常艳春明白,这与自己“名花有主”有很大关系。假如自己没“主”,沈晓雅会很爱自己,会不顾家庭的反对娶自己。是沈晓雅知道自己跟方辰田相好,他“好自为之”地退避三舍了。

  常艳春知道沈晓雅倾心自己,可道德情操却成为他们之间的天河雷池,一步也不能擅越。

  但常艳春却不能像沈晓雅那样拿得起放得下,沈晓雅已经有意无意地把她的芳心“偷”去。常艳春漂泊江湖,交往多是社会下层人,即使难免要跟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应酬,但那些人做作出的派头气势,与沈晓雅天生的贵族教养有天壤之别。沈晓雅外露的气度与内在的操守都使常艳春心仪,成为她春闺梦里人。

  沈晓雅在常艳春的心里已经挥之不去,暗恋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使她非常痛苦。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1/1
常艳春这么多年依附方辰田,是心甘情愿的。她对方辰田感恩加崇拜,但少有性情之爱。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跟方辰田的关系很糟糕,她感到委屈,想摆脱这种依附。

  常艳春知道方辰田是真心爱自己,但她自己却从来没把方辰田当成是托付终身之人。方辰田虽然讲道理,重义气,但决不会允许别人对自己染指,包括情感上的“染指”。

  方辰田能呼风唤雨,自己稍越雷池,便可能给心仪之人带来杀身之祸。

  当何去何从?如今,堕入空门似乎是常艳春唯一的选择。

  方辰田离不开常艳春。

  五年前,方辰田把常艳春从魔窟救出,常艳春感恩不尽,以身相许。方辰田投桃报李以心相许,一方面对常艳春宠爱有加,一方面自己一尘不染,以示忠贞。方辰田在绿林江湖上闯荡,多年洁身自好,着实不易。

  方辰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心里都惦挂着常艳春。

  这次方辰田在六安一连两次约常艳春见面,都被常艳春拒绝。这样的事以前从来没有过,方辰田大感诧异。他终于忍不住,一天晚上,方辰田径直找到常艳春住处来了。

  常艳春看见方辰田突然来到自己住处,并不感觉意外,只是冷冷地问:“我们有约在先,你不能到我住的地方来,你凭什么毁约?”

  他们之间早有君子协定,为常艳春名声计,方辰田想见常艳春的时候,常艳春便去他住的地方与其幽会,但方辰田不能到常艳春住的地方去。

  方辰田有点恼羞成怒:“艳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他沈晓雅了?”

  常艳春气愤地说:“你胡说!”

  常艳春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得不佩服方辰田的敏锐。

  方辰田冷笑说:“哼,我胡说?你的心思我明白。告诉你,别看沈晓雅跟你在一起玩的很开心,可你想成为沈家的媳妇那是做梦!就算沈晓雅不怕人说闲话敢娶你,哼哼,但他要那样做,尽管我们是好朋友,我也会杀了他!”

  常艳春也冷笑说:“哼,你去杀一个文弱的书生,真是个汉子!说实话,我是倾慕沈晓雅,但我也自知不配。何况,沈晓雅从来也没对我动过心。”

  一席话,说的方辰田无语。他知道常艳春说的是实情,他自己也欣赏沈晓雅的为人。

  常艳春又说:“我告诉你,沈小雅爱的是保安司令部的那个报务员奚月梅,这下你放心了吧?”

  方辰田问:“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常艳春心一酸,流下泪:“方辰田,你对我有恩,但这些年该报答你的,我已经都给你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过日子,我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

  方辰田惊讶地问:“你是想跟我一刀两断?”

  常艳春郑重地说:“是,我现在已经下了决心,去紫竹庵出家为尼。”

  方辰田听后大惊失色:“啊!”

  他心里很清楚,常艳春说得出做得到。

  “天不早了,我是个单身女子,让别人看见你在我这里不好。我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常艳春不容方辰田分说,把他“请”了出去。

  方辰田前思后想没办法,只好去找好友韩西楼商量,要韩西楼去劝说阻止常艳春出家。

  韩西楼一听,也颇为吃惊,他义不容辞地去找了常艳春。

  尽管韩西楼对常艳春动之以情,晓知以理,一连和常艳春谈了三次,但常艳春心如死灰,他的话丝毫不起作用。

  韩西楼无奈,最后决定请沈晓雅去和常艳春说说,韩西楼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沈晓雅一定能让常艳春回心转意。

  他把沈晓雅约到一家安静的茶楼,将常艳春要出家的事告诉他。

  沈晓雅听后一愣,这才觉得前两次看见常艳春时,总感到她身上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当时也没在意,韩西楼这一说使沈晓雅想起来,是常艳春的衣服穿的太素净。

  沈晓雅问:“为什么?她跟方辰田怄气了?”

  韩西楼说:“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你能阻止常艳春出家,你去劝劝她吧。”

  沈晓雅大为纳闷,问:“解铃还须系铃人?韩老板,你这话怎么说啊?像是她常艳春要出家,跟我有什么瓜葛似的?”

  韩西楼说:“是的。晓雅,我告诉你,常艳春一直在暗恋你。”

  沈晓雅真吃惊了:“啊!”

  才认识常艳春时,沈晓雅对她的确表现过热切,但自从他从韩西楼嘴中知道常艳春“名花有主”后,他立即斩断情丝了,他知道这事后果严重。

  韩西楼说:“我说的是真的,我都看在眼里。她见你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心灰意冷了。”

  沈晓雅说:“我本来跟她就是正常的朋友,何况,她还是我恩人的心上人,我能对她有什么意思吗?”

  韩西楼说你为人正派,我们都知道。可常艳春如今要出家,只你才能让她回心转意。沈晓雅问他我怎么才能阻止她出家,韩西楼说人家对你好,你也应该给人家一点温暖。一点温暖,就能阻止她出家,就会功德无量。

  沈晓雅一听,断然拒绝:“韩兄,此事断然不可!朋友之妻不可欺,她常艳春虽然和方辰田没结婚,但他们是相好。方辰田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对我恩人的情人用情?”

  韩西楼解释说,也不是要你对她真用情,就是去暖暖她的心。

  沈晓雅大不以为然:“那就是说要我去欺骗她!韩老板,你不是这种人啊?”

  韩西楼忙说与我没关系,这是方辰田的意思。还说:“他的意思也不是要你欺骗她,也不是要你真爱她。”

  沈晓雅问:“那他想要我做什么?”

  韩西楼说:“总之,怎么说呢,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去当尼姑,用什么办法是你的事。”

  沈晓雅心中约略有数。

  不要说方辰田委托沈晓雅去劝说常艳春,就是方辰田不说,沈晓雅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会去劝常艳春不要走这条凄苦之路。茫茫红尘,人生一世虽有许多酸楚,也有很多的情趣与欢乐。不到万不得已,何必要投身于清心寡欲的佛门呢?何况常艳春才貌双全,正值青春年华,艺术事业正在鼎盛之时。

  沈晓雅当即告别韩西楼,来到北门常艳春住处。

  只见常艳春屋里的供桌上,增加了一尊观音菩萨的坐像,常艳春身穿一身素服,正在香炉前烧香。

  沈晓雅笑笑坐下,常艳春微微向他点点头。

  常艳春虔诚地烧好香,恭敬地跪在蒲团上对观音菩萨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洗手,为沈晓雅泡了一杯茶,端给他说:“沈爷请用茶。”

  “谢谢!”沈晓雅揭开茶杯盖,闻闻,赞道:“好茶。”

  常艳春淡淡地说,这就是普通的瓜片。沈晓雅说可我闻着怎么这么香呢?常艳春要他别绕弯子,有话就直说。沈晓雅问她,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常艳春美目一闭,说:“你来看我?哼,你眼里会有我吗?你说,是韩西楼要你来的?还是方辰田要你来的?”

  沈晓雅实话实说:“是韩西楼,他说你要出家,我来问问是真是假。”

  常艳春说当然是真的,也没必要骗你。沈晓雅长叹一声,问她有什么迈不过去的门槛,要走这一步?

  常艳春却反问他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沈晓雅推心置腹地说:“艳春,朋友之妻不可欺,何况你还是我恩人的人。因此,我们连做相好也不可能,你要体谅我。”

  常艳春决绝地说:“沈爷,以前的事情什么都别再提了,红尘中的孽债我已经还清。我知道我跟你无缘,我跟方辰田也了断了。现在我尘缘已尽,一心皈依佛门。假如你是来劝说阻拦我出家的,请你自重!”

  沈晓雅一愣,说:“不,不,我不阻拦你。我干嘛要阻拦你啊?我来这里是要告诉你,我也准备出家,与你同归佛门。”

  常艳春也一愣,转而讥笑说:“呵呵,沈爷也打算出家去当和尚?”

  沈晓雅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常艳春问:“你这样的*情种会去皈依佛门?”

  沈晓雅说:“会。”

  常艳春讥讽地问:“你愿意终生在寺庙里与黄卷青灯、晨钟暮鼓为伴?你能耐得住那种寂寞清苦?”

  沈晓雅说:“我愿意,我能耐得住。”

  常艳春说:“啊,好啊。艳春三生有幸,有你这样的雅人在佛门谈经学佛,比红尘因缘要高洁的多。”

  沈晓雅严肃地说:“那就这样说,我们也许有佛缘。”

  常艳春淡淡冷笑一下,自然不信。

  沈晓雅知趣告辞,常艳春也未挽留。

  沈晓雅辞别常艳春,径直来到理发铺,要老理发师傅给他剃个光头。

  老理发师傅愣住了,说:“沈少爷,别开玩笑,我一刀下去,你这头发得几个月才能长出来。”

  沈晓雅坚持要他剃,老理发师傅却不敢。

  沈晓雅不耐烦地说:“要你给我剃头,又不是叫你杀我的头,有什么敢不敢的?快点。”

  老理发师傅问他:“沈少爷,你不是酒喝多了吧?”

  沈晓雅说已经要到吃饭时间了,剃了头就回家喝。

  老理发师傅再三问:“你是要我给你剃光头?”

  沈晓雅说:“真罗嗦,光头,光光的,跟刮胡子一样剃!”

  老理发师傅这才战战兢兢给他剃起来,还生怕剃了以后沈晓雅会找自己麻烦。

11/2
沈晓雅兴致勃勃剃个光头回到家,老赵一见,惊得目瞪口呆:“天啦,少爷,你怎么剃个光头啊?”

  沈晓雅一笑,说:“利索。”

  来到餐厅,沈子儒、沈夫人、沈仪淑、秦鸣鹤都在。他们已经围餐桌坐好,正准备吃饭,一见沈晓雅这模样,都愣住了。

  沈夫人惊问:“你疯了?怎么剃个光头啊?”

  沈晓雅淡淡地说:“我要改行学唱花脸,留着头发不方便勾脸。”

  沈夫人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秦鸣鹤直摇头。

  沈仪淑大笑:“哈哈,哥,你不是头上长虱子了吧?”

  沈子儒哭笑不得,问:“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情吗?”

  沈晓雅说:“能啊。爹,我已经把《杨希洛传》的提纲写好了,彭少石正在看。他要是同意我的构思,我就要正式动笔了。”

  沈子儒点点头,认为这倒是件正经事。

  第二天,沈晓雅派人送信给常艳春、方辰田和韩西楼,说晚上请他们到一品香饭庄吃素斋。

  方辰田自从那天去常艳春住处吃了闭门羹,一直没没敢跟常艳春见面。他心里很牵挂常艳春,怕她真去当尼姑,他知道常艳春性格刚烈,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韩西楼对她劝阻无望,使方辰田更加担忧。

  方辰田一听沈晓雅要请自己和常艳春吃饭,不由大喜。他估计,沈晓雅既然请常艳春和自己一起来吃饭,劝阻常艳春出家的事可能有希望。

  方辰田不敢独自去找常艳春,他邀上韩西楼一起去请她。常艳春虽然勉强,但沈晓雅是正式派人下的帖子,不去失礼。以前他们虽然也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但都是口头打招呼,从来没有正式下过帖子。再说,常艳春心底里也不想失去朋友间的情谊温馨,她约略推托后,与方辰田、韩西楼一起来到一品香饭庄。

  方辰田、韩西楼和常艳春来到饭庄时,沈晓雅还没来。三人坐下后,方辰田问韩西楼:“晓雅请的还有别的人吗?”

  韩西楼说:“没有,听说就请我们三人。”

  正说着,沈晓雅光着个油光闪亮的葫芦头,身穿青衣素服走进来。

  三人一见,都一愣。

  方辰田惊讶地问:“晓雅,怎么剃个光头啊?你这是做什么?”

  沈晓雅一笑:“听说常老板要出家为尼,我也打算出家为僧。”

  方辰田、韩西楼莫名其妙。

  沈晓雅不理会他们的惊讶,喊道:“跑堂的,上菜。”

  “来啦——”跑堂的连忙摆上酒菜杯盏碗筷。

  沈晓雅说:“因为常老板要出家,那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所以我今天请大家来聚一聚,定的是清一色的素菜。常老板,你放心,我跟厨子打过招呼了,所有的菜连荤油都不许放,绝对是标准的素斋。不过,咱们好朋友在一起,酒是少不了的。”

  常艳春冷冷说:“哦,我明白了。沈爷这是假戏真做,意在劝阻我出家,是吗?”

  沈晓雅说:“不,我不劝阻你,是你怀疑我不是真心出家。”

  常艳春说:“是,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出家呢?”

  沈晓雅也不说话,伸手把韩西楼手中正在燃烧的香烟拿过来,紧接着把烟头按在光光的头顶上,他的头皮立即被燃烧着的烟头烧伤。虽然疼得他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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