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仪淑估计,王圣亚一定已经知道解放军要打张家店,是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否则,他不会在这个重要的时候离开。
张家店激战在继续。
在不绝于耳的枪声中,解放军的包围圈在逐渐缩小。
镇内路边唐家楫吉普车边,何参谋长向唐家楫汇报说:“旅座,刘锐襄刚才来电,说他们的增援部队遭到*阻截。”
唐家楫深为忧虑:“啊!”
何参谋长问:“怎么办?对方人太多,坚守不是办法。”
唐家楫说:“没别的办法,全力以赴冒险向*围。否则就会全军覆没!”
何参谋长说:“是!”
在唐家楫指挥下,六十二旅大批人马冒死从镇东冲杀出来。廖邵武在小高地临时指挥部,看见了这一动向。知道唐家楫要冒死突围,他立即命令预备队增援镇东。
冲出镇东的唐家楫部,在解放军密集火力下,成片的倒下。看到这无效的突围,有的国军战士退缩了。
何参谋长拔出手枪,命令说:“冲!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临阵退缩,就地正法!”
国军的战士们只好又重新开着枪冲出去,但收效甚微。
又一大批国国军战士在解放军密集火力下成片倒下。
镇外,解放军“放下武器,缴枪不杀”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何参谋长杀红了眼,面对眼前地下成片的尸体,他摇晃着手枪命令部下:“组织力量,再冲!”
唐家楫走过来,清醒地说:“停!不能让他们再去送死啦!”
何参谋长哭着喊道:“旅座!我们六十二旅完啦!”
唐家楫喝道:“可他们是人,是生命!我们带兵的,不能让士兵白白送死!”
何参谋长无语,满面泪流。
唐家楫痛苦地下令:“传我的命令,停止抵抗,缴械投降!”
国军士兵停止突围,有人打出白旗。
四周死一样地寂静。
没人注意,何参谋长地慢慢地举起手枪,他把枪口抵在眉耳间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饮弹身亡。
唐家楫心中一阵绞痛,闭上眼。
16/1
镇外,解放军战士押着大批俘虏,把他们集中在农田空地。
耿大炮来到小高地临时指挥部电台旁,对廖邵武敬礼汇报:“师长,唐家楫要见你,”
廖邵武一愣,没想到唐家楫在这时候要见自己:“啊!”
耿大炮问:“师长,见不见他?”
廖邵武说:“带来。”
耿大炮向远处招招手,唐家楫在孙大保看押下走过来。
廖邵武打量一下眼前这个文质彬彬,身着军尼制服,佩带少将肩章的对手,问:“你有什么事?”
唐家楫向廖邵武敬个军礼:“我是唐家楫,要面见你们廖邵武师长。”
廖邵武说:“我就是。”
唐家楫大感意外:“哦。”
他没想到这个农民模样的人,居然就是廖邵武师长。
廖邵武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唐家楫重新整了一下衣冠,再次敬个军礼:“我请求廖师长用棺木安葬我的
何参谋长。”
廖邵武问:“听说你的何参谋长是自杀的?是吗?”
唐家楫说:“是。他曾经带兵消灭过两个团的日本人。”
廖邵武点点头:“我答应你,用棺木安葬你的何参谋长。”
唐家楫感激地说:“谢谢!”
廖邵武又说:“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也曾经消灭过日本兵。”
唐家楫明显感到惊异:“哦,唐家楫钦佩!”
唐家楫走后,廖邵武对报务员说:“立即发报给纵队首长:全歼敌六十二旅,
生俘敌少将旅长唐家楫以下官兵四千七百余人,毙敌九百余人。”
报务员:“是!”
在保安司令部报房,奚月梅冷笑着把“增援部队遭到*阻击”的电文发出
去。
她知道刘锐襄根本就没增援,也知道即使增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她非常
关注张家店战役,因为张家店一旦失守,六安就难保。
奚月梅连续发了好几个询问战况的电文,却与六十二旅的电台就联系不上,
最后,连信号也中断了。
她知道不妙,连忙把这个情况向刘锐襄汇报。
奚月梅来到刘锐襄办公室,看见黄长运也在。
奚月梅说:“报告,和六十二旅的电报联系不上,连信号都中断了。”
刘锐襄说:“知道了,继续联系。”
奚月梅说:“是。”
奚月梅走后,黄长运分析说:“司令,情况很严重啊,依我看,唐家楫是凶
多吉少。”
刘锐襄“嗯”了一声,表示同感。
黄长运说:“司令,为防不测,我看你还是先回家安排一下家小,让她们先离开六安城为妙。”
刘锐襄长叹:“唉!”
就在这时候,张良栖满头大汗急匆匆走进来:“司令,大事不好!”
刘锐襄惊问:“怎么了?”
张良栖一下把帽子摔在椅子上,惊慌地说:“唐家楫全军覆没!”
刘锐襄长叹:“啊!窝囊废!怨不得与他的电报联系不上呢。”
黄长运问:“张局长,你怎么知道的?”
张良栖说:“我的两个便衣刚从张家店跑回来,他们说张家店现在四处都是共产党的军队和被俘的国军,不知道要有多少人。”
刘锐襄和黄长运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张良栖忙乱地问:“司令,他们会来打六安吗?”
刘锐襄担忧地说:“唐家楫的六十二旅完了,他们就有打六安的可能。”
张良栖失措地问:“他们要是来打六安,我们怎么办?”
刘锐襄无可奈何地说:“只有跟他们打了!六安是江淮重镇,又是大别山的门户,不战而弃,军法不容啊。”
黄长运说:“打是明摆着打不过人家,可不打还不行。两头难啊。”
刘锐襄问黄长运:“参谋长,有施震雷的消息吗?”
黄长运说:“没有。”
刘锐襄要黄长运连夜派人传令,要施震雷明天一定要把部队带到六安,配合李副司令阻击*。
黄长运说:“是!”
刘锐襄又问:“彭少石现在在做什么?”
张良栖说:“在挨门串户组织各商店的老板和大户人家,请他们给城外的部队送水送饭。”
刘锐襄说:“嗯,好。张局长,你去协助一下彭书记。我和黄参谋长去城外前沿阵地,到李副司令那去看看。”
张良栖点头称是。
施震雷在姚李庙一大户农舍里和包打听、老二、老三、老四在喝酒。
不出施震雷所料,解放军果然是去打张家店,而且一举成功。
众头领都钦佩施震雷的先见之明,也叹服解放军的神勇!
此刻,保安司令部的通信员被施震雷的卫兵带进来,众人停杯。
保安司令部通信员向施震雷敬个礼,递上公文。报告说:“施副司令,司令部紧急公文。”
施震雷站起身,接过公文,看罢扬声大笑。
老二问:“上面说什么?”
施震雷说:“刘司令命令我们火速去张家店增援唐家楫!”
众人一起捧腹大笑。
保安司令部通信员惊异地问:“施副司令,怎么了?”
施震雷对他说:“幸亏你来的迟,你要是早来半天,我们就惨啦!”
保安司令部通信员被施震雷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小心地说:“施副司令,你说的话我不懂。”
施震雷说:“正月十五贴门对,你迟了半个月啦!我告诉你,刚接到的情报,唐家楫在张家店已经全军覆没了!”
保安司令部通信员大惊:“啊!”
刘锐襄和黄长运走到保安司令部院子时,黄长运说,固守六安的前提,就是六十二旅能不能守住张家店。现在六十二旅完了,六安决然难保。
刘锐襄此刻已经乱了阵脚,他无奈地问:“难保也要保,难道我们能不战自退,不守六安了?”
黄长运低声说,守也要守一下,做给上面看,我们自己要做好及时撤离的准备。
刘锐襄点点头。
来到司令部大门口。黄长运讨好地对刘锐襄说:“司令,我去悄悄给你安排一下车辆,你回家安排一下,把家小先送出去。”
黄长运这个话,说到刘锐襄心里去了。
刘锐襄默然应允,他小声对黄长运说:“好,我先回家安排一下,你一会带车子去接我。”
黄长运会意地点点头。
16/2
张良栖遵照刘锐襄要他协助彭少石动员民众,支援前线保卫六安国军将士的指示,满大街在寻找彭少石。
但他并不知道彭少石在哪,只得见到熟人就问。
彭少石在鸣鹤绸缎庄。
客厅里,彭少石正在和秦鸣鹤喝茶说事。仅仅半天时间,现在大街小巷里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共产党马上就要打六安城了。
秦鸣鹤知道彭少石的来意后,慷慨地说:“少石,支援前线,保卫六安,我们应该支持。但我们店铺没人手,既然你亲自出面来说了,我出五十块大洋支援前线买点茶水,行不行?”
五十块大洋在当时是笔很大的数目。
彭少石满意地说:“行,行,当然行。”
张良栖终于打听到彭少石在鸣鹤绸缎庄,找到这里来了。
一见面,张良栖就叫苦说:“彭书记,我找了你半天,最后才知道你在秦老板这。”
彭少石不知道张良栖找自己有什么事,问:“哦,张局长找我有事?”
张良栖说:“刘司令要我来协助你组织支援前线。”
彭少石说:“好,那我们走。”
彭少石站起身,准备和张良栖出去。
秦鸣鹤却说:“张局长,请等等。”
张良栖停下脚步:“秦老板,有什么事?”
秦鸣鹤说:“张局长,现在局势这么乱,请你先把沈晓雅放出来,我做担保,怎么样?”
彭少石惊问:“啊!沈晓雅怎么了?”
他根本不知道沈晓雅被警察局关押,也想像不出沈晓雅能犯什么事,警察局为什么要关押他?
“说来话长,彭书记,一会我慢慢告诉你。”张良栖对彭少石说完,又对秦鸣鹤说:“秦老板,沈少爷的事情你别急,搞清楚自然就会让他出来。依我看,现在局势乱,关他两天,比他在外面乱跑更安全。”
秦鸣鹤说:“你说得这倒也是,只不过我岳父母放心不下啊。”
张良栖认真地说:“请你转告沈老先生,让他放心。你就说我张良栖说的,决不会让沈少爷在里面受罪的。好不好?现在局势非常严重,我忙不到他身上去。”
秦鸣鹤无奈地说:“好吧,谢谢,我先谢谢张局长。”
在六安城南郊外,城防司令部士兵们挖的战壕,修筑的防御工事,已经初具规模。
副司令李存泉骑在马上,带着两个卫兵沿着防御阵地在巡视。
他来到一处工事傍边,下马仔细看了看。
这处工事显然不合格,战壕挖得又窄又浅,根本不能作掩体用。
李存泉用马鞭指一下战壕:“这里是谁负责的?”
卫兵向他报告说:“是警察局城防大队的王箩筐,王队长负责的。”
李存泉大怒:“这样的工事能打仗吗?去,立刻把他找来,命令他返工!”
卫兵应声“是”,急忙去找王箩筐。
工事傍边的土公路上,刘锐襄的吉普车开过来停下。刘锐襄此时已经把家小安全送出城,心里踏实许多。
刘锐襄和黄长运走下车,向李存泉走来。
李存泉迎上前,敬个礼:“刘司令!”
刘锐襄还礼说:“辛苦!”
李存泉说:“司令,没什么,应该的。”
刘锐襄对他的工作很满意,叹道:“老李啊,情况不妙呀,唐家楫已经全军覆没!”
李存泉作出吃惊模样:“啊!怎么会是这样?”
刘锐襄真挚地说:“唉,世事如棋,总有许多你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不过这样一来,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啦!”
李存泉大义凛然地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誓于*决一死战!”
刘锐襄向他交底说:“抵抗一下,做做样子吧。”
李存泉惊异地说:“啊?存泉愚昧,听不懂司令的话。”
刘锐襄说:“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能打就打,打不赢就撤。”
李存泉故作愚昧:“哦,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刘锐襄说:“你看吧,如果兵力悬殊太大,根本打不过人家,你就带领队伍向合肥方向撤。何必让士兵白白送死呢?”
李存泉说:“是,司令考虑的对!”
黄长运递话暗示说:“李副司令,据情报说,打张家店的*兵力有两万多人呢。”
李存泉佯装不知:“哦,他们这么多人啊!那还怎么打啊?”
刘锐襄仰天长叹:“是啊,如果他们真要打六安,我们跟他们硬拼,等于是鸡蛋碰石头。”
李存泉说:“是,我明白了,我一定按司令的意思办。”
共产党要打六安城的消息,霎时间满城风雨。大街小巷,惊恐不安的市民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在云路街边上,一个中年汉子对韩西楼说:“韩老板,听说共产党要打六安啦,你知道吗?”
韩西楼苦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我只知道曹操要打东吴,共产党打不打六安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真是诸葛亮啊?”
中年汉子说:“得,你说得也是。现在许多有钱的人都跑了,韩老板,你走不走?”
韩西楼笑道:“别看你老板老板喊的直热乎,其实我们唱戏跑码头的都是穷光蛋,我怕什么?”
败落户许有福兴奋地凑上来说:“哈哈,好啊!你看那些老财们平时那得意的样子,现在怎么样?都装缩头乌龟了吧?嘿嘿,共产党要来了,这下够他们喝一壶的啦!”
许有福说得一点不错。
大东门外,成群结队有钱的大户人家正在逃难。马车、独轮车和轿子争相抢道,老爷、太太们,少爷、小姐们乱成一片。
他们虽然没见过共产党,但都知道共产党来了,有钱的人没好果子吃。
在沈公馆客厅,沈子儒、沈夫人和沈仪淑坐在茶几上听秦鸣鹤说话。
秦鸣鹤说:“爹,娘,警察局张局长当着彭少石的面对我说,要我转告你,让你放心,他说,决不会让沈晓雅在里面受罪。”
沈子儒生气地说:“受罪也是他自找的,活该!”
沈夫人在一边哀声叹气。
秦鸣鹤说:“张局长还说,现在局势很乱,晓雅关在里面,比他在外面乱跑更安全。”
沈仪淑说:“一点都不错!”
秦鸣鹤说:“我也弄不明白,六安州有唐家楫的六十二旅在旁边守着,解放军真敢来打六安?”
沈仪淑掩饰不住内心兴奋,说:“还指望他呢,姐夫,我告诉你,唐家楫已经全军覆没啦!”
秦鸣鹤闻言大惊:“啊!你听谁说的?”
沈仪淑说:“刚才彭少石才告诉我的。”
秦鸣鹤直点头:“哦,要是他说的,那就不会错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仪淑告诉他就是今天,刚才的事情。
沈子儒深沉地看了沈仪淑一眼。
秦鸣鹤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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