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六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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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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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晓雅如数家珍:“根据元人记载,有十六部,但流传下来的仅存《唐明皇秋夜梧桐雨》、《董秀英花月东墙记》、《裴少俊墙头马上》三部。还有《韩翠颦御水流红叶》、《李克用箭射双雕》两个残本。”

  彭少石佩服地说:“哦。小雅,你的记性真好。”

  沈晓雅奇怪地问:“你问这做什么?”

  彭少石说:“我想重新编纂出版白朴的《天籁集》。”

  沈晓雅由衷地赞赏说:“呀,身在官场,仍然不失书卷气,不容易!”

  彭少石告诉沈晓雅,有关该书资他料基本上收集齐全,还找到一本极其珍贵的乾隆杨希洛原版影印本。通过这次编辑《天籁集》,他还了解到在乾隆年间,是六安一个叫杨希洛的人,编纂出版了《天籁集》,这才使白朴的词曲能够在中国流传文史。

  沈晓雅惊奇地说:“哦,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

  彭少石说自己想写部书,为杨希洛立传,并邀请沈晓雅一起共同创作,沈晓雅爽快地答应了。

  最后,彭少石终于忍不住,向沈晓雅问起沈仪淑:“晓雅,仪淑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她”

  沈晓雅不好说沈仪淑是因为他们的婚事,跟父亲赌气出走的,只好支吾说学校安排她提前去医院实习,已经走了。彭少石专门买了一支派克钢笔和一个绒面笔记本,准备送给沈仪淑,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他感到很遗憾。

  彭少石问:“哦,我爹去你家给我提亲的事情,仪淑知道吗?”

  沈晓雅说:“知道。”

  彭少石忙问:“她怎么说?”

  沈晓雅说:“她什么也没说。”

  彭少石顿时袭上一缕失落感。

  沈晓雅点拨他说:“像这种事情,你自己得多下功夫。”

  彭少石:“唉,关键是仪淑不在六安,我们见面难啊!我就是在心里关心她,她也不知道啊。”

  沈晓雅:“心到神知。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嘛。”

  彭少石:“是,我会努力。”

  此时,身穿一身军装的奚月梅走进来。他看见彭少石在这里品茶,讥讽说:“彭书记,你真会享清福!找了你半天,你居然在这里品茶清谈!”

  彭少石问:“什么事?”

  奚月梅:“机要室有你的急件,需要你签字。”

  沈晓雅立刻就被奚月梅美丽的相貌和潇洒的风度惊呆了!

  奚月梅长得本来就漂亮,天然一种大家气度,再加上穿的是军装,更显得与众不同。尽管沈晓雅阅人甚多,也看得他眼睛发直。

  “好,我这就去。”彭少石站起身,对沈小雅说:“实在对不住,我们改日再聚。”

  沈晓雅尚在失魂落魄地看着奚月梅,陷入在想入非非之中,根本没听见彭少石说的话。

  彭少石宽厚地笑笑,随奚月梅离去。

  他们走后,沈晓雅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哈哈大笑,击节道:“妙哇!”

  他唱起《红娘》中的西皮散板:“千般袅娜万般艳……”

  奚月梅和彭少石刚走出茶楼大门,她闻声不由紧锁起双眉,恼恨地问:“这是个什么人啊?你这个堂堂的县党部书记,怎么跟这种二百五混在一起?”

  彭少石一笑,说:“他啊,他可不是二百五。我告诉你,他是个放浪形骸的高士。哪天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奚月梅:“别恶心我,我才不愿意跟这种人认识呢。”

  在大街上,彭少石请奚月梅哪天抽时间帮自己做参谋买定亲彩礼,奚月梅没想到彭少石定亲了,心里很失望遗憾。彭少石却丝毫未觉察奚月梅的感受,向她介绍大名人沈子儒,并自豪地告诉奚月梅,自己就是和沈子儒在济南读医科大学念书的小女儿沈仪淑定的亲。

  奚月梅酸酸地说:“呵呵,艳福不浅。”

  彭少石问她:“请你帮我参谋一下买什么样的彩礼,行不行啊?”

  奚月梅没好气地说:“行,行。呵呵,我这才叫为别人作嫁衣呢!”

  沈晓雅离开茶楼,来到大戏园子。

  他与与常艳春、韩西楼已经说好,在一起演一场《吕布戏貂禅》。今天是正式排练,沈晓雅饰吕布,带冠插翎。常、韩二人则平常装束。

  沈晓雅与常艳春虽是初次合作,但二人载歌载舞,一招一式配合得天衣无缝。排练中,沈晓雅一低头,冠上翎子的末梢美妙地在头上面划个半圆,雉尾便准确地轻拂在常艳春脸上。

  常艳春一笑躲开。

  韩西楼赞叹道:“沈先生,你哪像是个票友啊?你的活,比我们科班出身的还讲究啊!”

  常艳春也由衷地感到敬佩:“是啊,沈爷这身功夫可真不容易。”

  沈晓雅开心地笑起来:“谬奖,谬奖啦。”

  排练完了,沈晓雅做东请常艳春、韩西楼来到一品香饭庄吃饭,他热情地为常艳春斟酒,夹菜,大有相见很晚之意。

  在常艳春眼中,沈晓雅****倜傥,俊俏里不失儒雅,她突生奇想,这样的男人要是没成家多好啊!

  于是她委婉问道:“沈先生,什么时候把嫂夫人也请来一块坐坐,我们也好认识一下啊。”

  沈晓雅笑道:“哈哈,我还不知道我岳父大人姓什么呢。”

  常艳春意外之余,甚为宽慰,问:“啊!你还没成亲?”

  韩西楼说:“常老板,去沈府给他提亲的人可不少,可他就是看不上。人家是高不攀,低不就,难啊!”

  常艳春笑着说:“哦,那就是意中有人啊。是吗?”

  她那对水汪汪美丽的眼睛,眼神中表露出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沈晓雅一笑:“意中有,可实际上没有。”

  常艳春大奇:“此话怎么讲?”

  沈晓雅说:“‘问人间是情是何物,直教死生相许’。意中人当然是完美的,可我到哪找啊?唉,‘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常艳春、韩西楼都说“不懂”。

  沈晓雅说:“我跟你们这么说吧,女流是很多,可惜,貌美的无才,有才的无貌,才貌双全的你们猜怎么了?”

  常艳春紧张地问:“怎么了?”

  沈晓雅双手一摊:“是人家的老婆。”

  常艳春、韩西楼大笑。

  沈晓雅笑道:“喝酒,喝酒。”

  常艳春眉宇间对沈晓雅流露出脉脉情丝。

  沈晓雅心照不宣。

  在一品香饭庄楼下大堂靠窗户一角,有个叫康老六的人在自斟自饮。他看见沈晓雅、常艳春、韩西楼一起说说笑笑走下楼梯。

  沈晓雅付账后刚想出门,饭庄跑堂的追上来说“沈爷,请您留步”他捧出一大把铜钞说:“沈爷,这是柜台找您的钱。”

  沈晓雅:“赏你了。”

  跑堂的:“哎呀,这小的可不敢造次。您这赏钱太多,小的不敢要。”

  沈晓雅:“那就赏你一半,另一半给账房先生。”

  跑堂的大喜:“谢了,小的也替账房谢了!您三位慢走——”

  窗户边,康老六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沈晓雅的慷慨大方与贵家公子气派,引起他的注意。

  他敲敲桌子,喊道:“跑堂的!”

  “来啦——客官您吩咐?”

  跑堂的连忙走过来。

  康老六:“刚才那位先生是谁?出手挺大方啊?”

  跑堂的:“他啊,是沈公馆的大少爷。”

  康老六:“沈公馆?哦,听说过。他老子不就是个写文章的沈子儒吗?他儿子怎么这么有钱啊?”

  跑堂的很饶舌:“这您就不知道了,我告诉您,鼓楼南的鸣鹤绸缎庄,就是沈家开的。那里的秦老板,只不过是给他家管事。”

  康老六:“哦。”

  跑堂的:“这还不说,听说沈家在霍邱、寿州、合肥,都有布行、米行的商号。他家的生意做得可大啦!”

  康老六:“哦,原来如此,那就怨不得他出手这么阔绰。”

  “伙计,过来一下。”

  跑堂的听见柜台内账房在喊自己,连忙走过去。

  账房小声斥责他说:“你别在那些闲人面前说客人家的事情好吗?我告诉你,咱们做生意的人,第一就是要嘴稳。”

  跑堂的忙赔笑:“是,是,随便聊了两句,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但他不知道,他的“随便聊了两句”差点要了沈晓雅的命。

  常艳春跟沈晓雅和韩西楼走到鼓楼北,她道别说:“二位一路慢走,我走这边了。”

  她含笑挥手而去。

  常艳春才艺双全,在梨园早已成名。她已经二十多岁,但至今还没开脸(旧时已婚女子要开脸,即指用细线将脸上的汗毛绞去),沈晓雅心里不禁生出疑问:难道她还是单身吗?于是向韩西楼打听她的婚姻家庭。

  韩西楼笑道:“沈先生,名花有主,你别打人家的什么主意。”

  沈晓雅:“没那个意思,只是有点奇怪。既然有主了,何不成家?”

  韩西楼:“她虽然有主,可她又不愿意跟那位主成家。”

  沈晓雅:“啊,是被人包养了?”

  韩西楼:“不是。对方也是单身,而且对她一往情深。”

  沈晓雅:“那多好啊,为什么要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是顾虑成家以后,对方不准她登台演戏吗?”

  韩西楼:“都不是,你也别瞎琢磨。”

  沈晓雅:“你告诉我嘛。”

  韩西楼叹道:“唉,说不清,一句话,红颜薄命。”

  沈晓雅大感兴趣:“哦,此话怎么讲?”

  但韩西楼却不愿意告诉他,只是说:“一言难尽,以后再告诉你。”

  六安城东郊有个皋陶墓。

  皋陶墓墓高六米多,是一个硕大的圆形土冢,墓前有一块石碑,上刻“古皋陶墓”四个劲秀大字。这块石碑建于清朝同治八年(1869年),为当时的安徽布政使吴坤修亲笔手题。此时,这块石碑却淹没在荒草荆棘之中。

  皋陶;皋城(今安徽六安)人,是东夷少昊之后,生于公元前二十一世纪,古六安国始祖,相传为东夷族首领,偃姓。舜时掌管刑法。禹继位后按禅让制禹举荐皋陶为自己继承人,“且授政”(即叫他处理政务)。但皋陶先于禹亡故,未继位。春秋时期英、六等国君是皋陶后人。皋陶,与尧、舜、禹同为“上古四圣”,是上古时期伟大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被史学界和司法界公认为“司法鼻祖”。皋陶还被后人神话为狱神,唐玄宗以李氏始祖皋陶为荣,于天宝二年(公元743年)追封其为“德明皇帝”。

  兵荒马乱年代,此墓无人问津,遍生蛇虫,出没狐魅,极尽荒凉。

  在皋陶墓蒙蒙夜色中,“喵——呜”远处传来一声野猫叫。

  皋陶墓的草丛中也传出一声野猫的回应。

  康老六小心翼翼走进皋陶墓。

  皋陶墓前,有一身背大片刀放哨的人影。

  康老六走近前,问:“老大在吗?”

  放哨的说:“在那边。”

  在皋陶墓树丛中,康老六见到狂一捶。

  狂一捶不满地问康老六:“风声这么紧,你约我来做什么啊?”

  康老六兴奋地说:“我发现了一个大主顾。”

  原来他们都是土匪。

  狂一捶顿时来了兴趣:“哦?说我听听。”

  康老六说:“老大,城里沈公馆沈子儒家,家财万贯,我们可以在沈家做笔大买卖。”

  狂一捶说:“你疯了?我们连一杆快枪都没有,就凭我们手中这几片大刀,吓唬泥腿子还差不多。能去城里面,在警察眼皮下抢劫吗?”

  康老六说:“干吗要抢啊?我们不能叫沈家乖乖把钱送给我们吗?”

  狂一捶眼一亮:“哦,你是说,我们去绑他家的肉票!”

  康老六:“对。而且我都弄清楚了,这沈子儒虽然钱多,可就一个儿子,叫沈晓雅。”

  狂一捶大喜:“哦,好!这沈晓雅在什么学堂念书?几岁?平时上学,有没有人接送?”

  他以为沈晓雅是个小孩。

  康老六告诉他说:“还几岁呢,人家大学都毕业几年了。”

  狂一捶一愣,生气地说:“啊!你这不是废话吗?噢,叫我去城里绑架一个大老爷们?没准这公子哥别的本事没有,打架却是行家。说不定我们几个人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再三拳两脚把我们都给放倒,然后送警察局!我说老六啊,你是那跟神经抽筋了?”

  康老六:“老大,你别急啊。这件事情只能用巧,不能用强。”

  狂一捶:“怎么用巧?”

  康老六:“你要是愿意做这笔买卖,我就先下工夫去摸清那个沈晓雅的习惯和常去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干,我就不费这劲了。至于怎么用巧,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

  狂一捶:“谁不想做笔大买卖呢?”

  康老六:“那好,就这么定,我先踩点,弄出个周密的办法再给你个准信。”

  狂一捶:“行,小打小敲的,弄不到几个钱,反惹一身骚,还担惊受怕,也是没劲。”

  这位司法鼻祖皋陶,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的墓地旁,会有一群土匪在密谋实施绑票勒索。

  沈晓雅还想请常艳春去吃饭喝酒,但这两天没她的戏单,她没去戏园子,沈晓雅没见到她。他想去看她,又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韩西楼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于是,沈晓雅就拉上韩西楼一起去看望常艳春。

  常艳春住在北门锥子旁边,房子是她租赁的。

  北门锥子是座宝塔,六安人俗称宝塔为锥子。

  此塔位于六安北大街东侧,多宝庵庙内。清同治《六安州志》载,贞观十六年,为表彰李药师的功绩,尉迟恭奉旨在六安州监造“药师寺塔”。又叫多宝庵塔,塔体为六角楼阁式造型,大砖空心结构。原有九级,逐级缩小。到清代时,塔体只剩七级。木斗拱承托穹窿顶部,有佛龛像。塔心与塔壁之间有砖砌梯道,可盘旋登上塔顶。四层以上六面都有了望窗,鸟瞰六安,淠河绵绵,全城尽收眼底。古塔造型端庄浑厚,质朴典雅,与位于城南的南门锥子,是古六安标志性建筑。南塔(南门锥子)唐武德年间(618—627年)由僧人元通化缘而造,原名浮屠寺塔,宋重修,改名观音寺塔。南北双塔是六安著名风景,自古即有“双塔摩青”之誉。

  关于北门锥子与南门锥子,在当地有许多传说。举其一:相传有高僧游六安,见六安地形像只船,淠河经州府拐弯东流,预言此地极易被水冲走。州府大惊,高僧指点说,插两根桅杆即安。于是,州府即令人们在南北门各建一塔。从此此船有桅,随河水涨落,六安城城便稳定下来。事实也是如此,历史上淠河多次泛滥,六安城总是有惊无险,从未被淹。

  沈晓雅和韩西楼来到多宝庵塔巷内常艳春家门口,看见门是敞开的。

  韩西楼站在门口向屋里问:“常老板在家吗?”

  常艳春在屋里说:“韩老板啊,请进。”

  韩西楼:“可不是我一个人,我带个贵客来了。”

  常艳春走出来一看,又惊又喜:“呀,沈先生啊!哎呀,你看我这乱七八糟的,哪能在这接待你啊?”

  沈晓雅:“哈哈,刚才在路上韩老板还在夸你不俗,这不,你自己说,你这话俗不俗?”

  常艳春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大俗人。快请进!”

  她把客人领进来后,又说:“坐吧,我知道沈爷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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