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寻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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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寻魔记-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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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味的吸引力。



  组成灵猫影子的雾气逐渐缩回水镜中,水面上的小型龙卷风逐渐消失,一切回归平静。我的话语回荡在自有宝界,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给我答案。



  “……还有,淅不是故意顶撞你……”



  “不用担心我,一个不敢现身的影子说出的话有几分准?”淅不屑一顾。



  淅刚才把与灵猫的对话称之为“聊”,实际上更确切的词语是“听令”,单方面下旨,单方面受命,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灵猫说是一,我们不能争辩是二。它的独断、它的神秘、它的冷漠,完美勾勒出不近人情的神灵形象,与它身为洞察命运预言师的身份极为相称。



  灵猫的权威是确立了,可我和淅的命运都悬在了剑上。



  手里握着的三个锦囊袋子分明质地光滑柔软,可我觉得是在握着荆棘条,扎手扎的不痛,却很痒。我心中的好奇像是扑扇着翅膀的蝴蝶,按都按不住非要飞出心窝,钻进锦囊袋子里看看纸条上的字才肯罢休,但我遵守了灵猫的命令,顺其自然,盖打开时自然打开。可三个转折点究竟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变故?我会再一次死掉吗?我会面临性命攸关的为难抉择吗?



  更让我担心的是身边的血鳞人,从灵猫的审判下达那一刻起,他的表情就是抗拒性质的笑容,看上去十分怪异。淅从来没在嘴皮子上承认过灵猫对他的预言很准,但他心里肯定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压迫和不容置疑的态势。



  可他习惯了把命玩在刀刃儿上,他一直都不在意。



  有一件事情差点忘了说,本以为把水镜倒干会发现灵猫的本体,或者也可能中了大黑貔的猜测——会发生某些惊天地的爆炸事件,或者释放出某些妖魔鬼怪,可这些天马行空想象出来的危险场景都没有发生,水镜很快被我倒干,跟洗脸的圆盆无异,只是盆地有一片硬硬的钢化指甲,小貅认出这来自于灵猫的爪子。



  直到最后一滴水流干,都没有再看到灵猫。



  它来得突然,去的匆匆,下令的语气近乎蛮横无理。我们私下猜测时,越想越觉得是个有着尚未传达预言的灵魂,回魂现身只是为了给我和淅下下判语。



  后来应了它的预言,我接过紫七煞手中的赦免帖踏上寻找魔族同伴的征程,我才逐渐了解到灵猫是我拯救的第一个魔族同伴——倒干水镜中的水,它的灵魂便得以释放。
千里眼风波(一)
  那天,是大黑貔和小貅送我们两人离开了自有宝界,因为对灵猫的预言深信不疑,貔貅们坚信未来某一天赦免帖会以神奇的方式从紫七煞手中跑来我这里,它们百般哀求,希望到时候把他们的名字填上赦免帖,好跟着一起横渡没世之海归位。



  实话说,我并没有办法承诺它们,只能答应如果紫七煞把这任务交给我,我会尽力做到。



  而灵猫大人永远消失掉了,虽然方式不同,它终究还是得到了赦免,离开了无望的人间,在某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自有自在捉捕蝴蝶。



  淅把婚礼贺礼送给伽流后,回来继续做他的暗守,永远蛰伏于暗处保护龙神免受血鳞人弑龙派的袭击,仔细想来,我们一别之后都没有机会见面。



  从真龙那里听说,伽流和袁慧嘉的婚礼又推迟了。



  听墙角那次,真龙跟淅商量着怎么把我嫁出去,为此我寝食难安,一连数天都惶惶安不了心,我不知它那一番话是故意吓唬我还是发自肺腑,确定真龙没了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朝着水面打出一颗石子,水纹荡漾,心中的无名哀愁也缓缓展开。在我看来,两个人的结合只关乎彼此的感情,与朝政利益挂钩,真是百般不可理解。若我的婚礼也如伽流那般被一帮外人操纵,这份掩饰不住的心痛会不会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手里的石子打完了,我必须做点别的事情,才能把沉闷的心情稀释在微凉的秋风中。



  得了真龙的允许,我经常前往自有宝界跟貔貅们聊天打发时光,顺便研究各种宝贝有什么样的吓人机关。



  我身体也在逐渐康复,这些天龙血喝的少了一些,距离死神越来越远,离活人越来越近,身子变得暖和些了,腹中也时不时有了饥饿感。真龙终于忍受不了我成天嚷嚷肚子饿,不知从哪里抓过来一位盲婆婆给我做饭。



  直觉告诉我这位年过六旬的婆婆有着某种与真龙相连的身世,想象一下,被龙抓走去做饭,哪里是一般人心里能承受的了得?可婆婆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回答我问的任何出格的问题。



  她戴的绞纹麻花红手链很是漂亮,我就缠着她教。婆婆告诉我这叫姐妹结,是为两个自小走失的双胞胎女儿编的,姐妹两人人手一只,待来日相认好用作凭证。



  盲婆婆眼睛虽然看不见,手却灵巧的很,我学着她的模样将六根花绳绳头拧成一股,跟着她边念边编:“一根花绳领起头,两根花绳中间留,三根花绳左边插,四根花绳荡悠悠……”



  每每编成一根姐妹结,盲婆婆就会紧紧攥住花绳结扣沉默半天,我问她:“婆婆是有两个女儿吧,她们多大了?”



  婆婆的眼角有些湿润:“我老来得女,如今那两个心肝儿若是还活着,小的该有十六岁,大的十八岁了。”



  接着问起两姐妹如何走失,婆婆不做言语,我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低头扒拉饭菜。



  我低下头瞧瞧自己这身形,哪里像是十八岁的样子?又瘦又矮小,跟三年前死于泥潭时候并无两样。想起真龙那句“女大十八变”,紧接着胸口就是一阵酸痛,黑衣死神留下的那道伤疤似乎裂开了似的,我赶紧苦笑着转移了话题。



  胸口伤疤没有消失,午夜时分会时时发痛,这件事情我没告诉真龙,一来觉得人都活过来了,一道伤疤算不了什么,二来是不想让它担心,更不想它没轻没重扒我衣服。



  接下来半月时间里风头正紧,全是拜血鳞人所赐。伽流送来一封信说弑龙派已经察觉到真龙复活,并探听出了龙宫的所在,正在试图逼近。经过上次混战,弑龙派主力虽然被伽流等人击退,却在最后紧要关头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副队长“涯”留下断路,死在了淅的刀下,队长“汶”带着几名顶尖杀手潜逃不知所踪。真龙还是没能从万万年的沉睡中恢复全部的力量,它一直在琢磨怎么冲破“困字诀”,无奈屡战屡败。



  这样的它也不能与弑龙派持久作战。



  伽流很担心弑龙派会闯入环绕龙宫的九木阵,叫血鳞人暗守提高警惕,同时三番五次恳请龙神大人没事别闹腾到半空翻滚着玩,免得被弑龙派发现。
千里眼风波(二)
  一日帮婆婆刷完了锅碗瓢盆,我颇有些无聊,趁真龙睡觉又跑去自有宝界翻腾它收藏的一小部分珍品拿出来玩,大黑貔和小貅习惯了我常常观光,渐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阻拦我,生怕我跟鹔鹴妹妹一样有双没轻没重的毁灭手。



  这几日小貅跟着盲婆婆学了几道菜,大黑貔喜欢甜食,撒着娇跟小貅蹭饭,小貅嘴上不乐意,还逼着它减肥,可自己关上门悄悄拿起了锅铲调和蜂蜜槐花面给它做糕点。



  我没去打扰吵吵闹闹的两只貔貅,专注于研究身边的宝贝,瞧见一只天青色的小巧琉璃瓶很是精美,就坐在池塘边细细把玩,还没能打开瓶盖儿,真龙就急速飞来将琉璃瓶衔走。



  我惊道:“不是说给我玩吗,你这是干什么?”



  真龙躲到墙角,宝贝似的把琉璃盒藏到背后:“这个你不能动。”



  “那里面装了龙血吗,这么宝贝。”



  “当然没有龙血宝贝。”真龙半真半假警告我,“我可是帮你记得老灵猫的预言,要是那准了,这夜溪玉净瓶能省去你不少功夫。”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谢真龙还是该说它讨厌。



  三个小小锦囊袋在我身上,时时刻刻提醒我前方危险随时会降临,刚走出自有宝界的那几天,我就像是中了邪,整个人神经绷得很紧,晚上觉都睡不好,噩梦连连,两只手紧紧攥着锦囊袋,就怕灾难降临的时候袋子不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淅是不是跟我一样。可几个月过去,身边一切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波折,离“转折点”显然还有好远的路,我也就慢慢放下了高悬着的心。



  我白真龙一眼,什么破瓶子嘛,不动就不动,用得着这么夸张?随手抓起一只巴掌大小的梳妆镜,上涌的爱美之心在发现镜中人还是十五岁模样的时候如退潮一样迅速后撤消失。



  镜子在手里玩了半天,不小心按上去几个指印。谁知刚用绸布一擦拭,镜中我的面孔突然变成了某座山山腰处的图景,那里有着茂密的落叶林,重重叠叠的灌木,鲜有人踩踏的地面上存留着几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我叫:“真龙,真龙!快过来,快过来看!”



  真龙已经不知把琉璃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吵死了。臭丫头,什么事情大惊小怪?”



  我指着镜中几个看似迷了路的人:“真龙你看,这里面有人!”



  真龙嫌我大惊小怪:“没见过‘千里眼’吗?这面镜子还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宏真族呢。我说你小心点啊,伽流的婚礼我还想用‘千里眼’看直播。”



  我急道:“不是啦,你赶紧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血鳞人?”



  真龙眼睛一睁,有些惊讶:“还真是,怎么进到龙宫周围的九木阵来了?伽流安排的暗守都哪里去了?”



  没错,镜中这四名黑衣人就是血鳞人,我能够辨认出来,仅是因为他们眉心处都有像伽流一样的红痣。



  真龙仔细端详一下,没有答话。



  “是不是伽流派来的人?”想到分裂成三派的血鳞人,我心里有些不祥之感。



  真龙摇头:“傻丫头,是来杀我的。”它的面容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声音却愈发寒冷低沉。



  我后退一步:“弑……弑龙派?”



  “不用这么害怕,他们找来龙宫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血鳞人的事儿啊,太复杂了你别管,那都是万万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跟随我的,想杀我的,想脱离龙族的……不巧这次来的全是想杀我的。”真龙啧啧两声,“这些家伙怎么确定的了龙宫位置?”他朝着空中喝了一声:“来人,赶紧给我下来说清楚。”



  真龙话音刚落,嗖嗖两声,两名黑衣暗守从梁上跃下,前面先落地的是淅,跟在后面的血鳞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嘴巴长得很大,刚才梁上分明没人啊,从哪儿蹦出来两个大活人的?



  淅答道:“回禀龙神,入阵五人全是伽流大人的手下败将,弑龙派丢甲弃兵之徒。”



  真龙“哦”了一声,又道:“守好龙宫。他们刚入九木阵第一重,正在寻找第二重的入口,如果真让他们进去了,格杀勿论。”它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别别,还是别让他们死,早些把他们踢到阵外,别来惹是生非了。”



  淅着实一愣,阵中的弑龙派五人个个都想要了真龙的性命啊!几名暗守摩拳擦掌,就等着把闯入的五人赶尽杀绝。龙神怎么就头脑一晕,甘心放他们走呢?为什么不趁机将之除去,以绝后患。



  淅等暗守们不能反驳,只好拱手点头:“遵命。”



  真龙猛地回头瞪我:“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一摊手,问出了暗守不敢问的话语:“他们是要杀你的,为什么放过?”



  真龙一圈一圈盘成一座小小假山,龙头搭在身上,活像一只大蟒:“毕竟都是血鳞人。再说,要是没有鹴云……哼,我也不会被封印,他们也不用自贬成血鳞人。唉——”谈及伤心之事,它没有说下去的欲望,打一个大大的呵欠,示意我出去玩去。



  我乖乖退下,掩好大门。那面“千里眼”镜子很是有趣,我得了许可把它拿回去玩两天。



  虽然对于血鳞人自贬和鹔鹴妹妹的事迹,我道听途说了解一些,可心里总有疑惑,。



  数日前,伽流传来一封信件,我看到被真龙烧掉一大半的纸张上有几个连不成句的字迹,说宏真族双王之一,也就是先前波宏王安阳强迫下嫁的御妹妘约娴公主已逝多年。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妘约娴”的名字,当时十分不明白一个入土多年的枯骨红颜为何会让真龙连续沉默半月之久,后来才知道,那妘公主似乎就是鹔鹴妹妹的转世。真龙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她就死在了灭世之战中。



  受了真龙的感染的我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正在洗莴笋的盲婆婆听出来,便摸着锅台坐到我身边:“卓儿,叹什么气啊?”



  我扔一把干草到炉底,把火烧旺:“那个‘鹴云’究竟是谁?挂在阁楼里画像上面的美女姐姐。能让真龙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的人,一定很厉害吧。”



  婆婆笑了一下,缓缓开口:“卓儿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我赶紧点头。
千里眼风波(三)
  婆婆开始了讲述,很缓慢,很遥远。



  “很久很久以前,真龙还是自由身,那时候的他法力十分强大,是几个藩国的庇佑神,也是司雨之神。有一个藩国国君请求他的庇佑,送来一对金色鹔鹴,这对鹔鹴鸟后来卸羽成人,变成了两位绝世美女。”



  我听得入了迷,鸟儿会变成人,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较小的鹔鹴尤其美丽,深得真龙宠爱。真龙原本是个风流浪荡的富豪公子哥儿,可那一次,是真心想要娶她。”



  “后来呢?”我追问。



  “可她姐姐,也就是稍大一些的鹔鹴,是个红颜祸水,身世倒也坎坷。她自毁双目,不能视物。鹔鹴妹妹见她姐姐可怜,便趁着真龙醉酒的时候拔下了龙的逆鳞给她姐姐当眼睛。”



  我一惊:“鹔鹴妹妹怎么这么狠毒?”



  婆婆摇头叹气:“那孩子被真龙宠坏了,玩野了,见两片逆鳞很稀奇,一时手痒没忍住,拔下来了。”



  “后来呢?她姐姐的眼睛好了吗?逆鳞有用吗?”



  “傻孩子,挖出的眼珠子用什么能补好?就算是龙的鳞片也不能恢复视力啊。”



  “那真龙呢?”我的心一揪,有些疼,“被拔了逆鳞,一定很疼吧。”



  “岂止能用‘疼’来形容?龙的逆鳞本就连触碰都不可以,那鹔鹴妹妹竟然给拔下来了,这等于把创始之初就存在的古老神族的尊严抹杀了个干净。失去逆鳞的真龙控制不住脾气,大闹三界,最终被御龙人封印起来,真龙一被封印,龙族就全盘崩溃。所有侍奉真龙的龙族成员全都因为疏于职守让鹔鹴妹妹得了逞,自贬为血鳞人,生生世世追杀鹔鹴姐妹。唉,生为血鳞人,也是命啊。”



  生生世世。



  我被这四个字震的浑身一抖。



  淅就是这样?伽流也是这样?一出生就背负着万年前祖先们承受的罪过,在眉心标记红点以示耻辱。可细究起来,淅有什么错呢,伽流有什么错呢,血鳞人后代有什么错呢?如果一定要说有错,应该是错生在了血鳞人族谱中。



  盲婆婆停顿一下,继续:“不过俩姐妹还是找到了。逆鳞也还给了龙神。”



  “她们姐妹俩……现在在哪里?”



  盲婆婆把蒸好的米取出来:“死啦,都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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