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寻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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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寻魔记-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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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盲婆婆停顿一下,继续:“不过俩姐妹还是找到了。逆鳞也还给了龙神。”



  “她们姐妹俩……现在在哪里?”



  盲婆婆把蒸好的米取出来:“死啦,都死啦。”



  这下,白米饭冒出的香气都有了静默的意味。



  我鼓起勇气,追问:“难道就是波宏族已经死去的公主妘约娴?”然后赶紧补充解释,“这个……我瞎猜的,瞎猜的,妘约娴是谁啊……我不知道。就是,就是看见伽流的信上有这么个名字……”



  盲婆婆的脸转向我,她双目不动,却直勾勾准确射在我的脑门上。我眉心酥麻一阵,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嘀咕:“我……我发现自从伽流告诉真龙妘约娴死了以后,真龙就再也没骂过鹴云,连阁楼都不肯靠近一步……”



  盲婆婆笑了一下:“卓儿观察能力不错。”说罢忙着炒莴笋去了。



  我坐在炉边把火烧得更旺,心里默默把鹴云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让真龙蒙受奇耻大辱,万万年后喊着要杀要剐,听到她转世死去的瞬间却变得久久沉默不言不语。真龙是真心爱上那个无情蛮横的淘气女子。



  能让一个人对她爱到死,恨到死,究竟是鹴云的幸福还是不幸呢。



  不论怎么说,遇见她肯定是真龙的不幸。她狠得下心拔去真龙的逆鳞,就凭这一点,别说真龙恨她,我也讨厌她。



  想到真龙没能见到转世后的鹔鹴妹妹,我暗地里喜滋滋挺开心。



  一个念头冒出,我望着在飘香的炊烟中忙忙碌碌的婆婆,问:“我好像明白鹴云为什么不喜欢它了,真龙这么丑,随便一个女子,更别说绝世美女了,肯定不喜欢吧。”



  婆婆手里的锅铲差点儿掉下来。



  我自顾自继续分析:“肯定是的,你看它多难看啊,浑身又冷冰冰的,鳞片还容易把手划伤,要我天天对着一个吓人的大龙头,肯定受不了。”



  盲婆婆咳嗽了几声:“当时真龙还是人身,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潇洒公子。”



  入夜,我越是琢磨着真龙人形长什么样子,越是难以入睡,它龙鼻子那么大,变成人以后肯定也是个朝天鼻,眼睛那么凶恶,肯定像极了屠夫,嘴巴又大又丑,一咧开肯定吓跑所有人。



  那婆婆口中“百年难得一见的潇洒公子”……我真是理解不了。



  渐渐,我开始迷糊起来,朦朦胧胧中,一个高挑帅气的男子背着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缓缓走向我,在我耳边轻轻吹气,弄得耳根一阵酥麻:“奉卓,我是真龙。”



  我一个寒颤惊醒,四下张望着有没有真龙的身影。而且最重要的——明明盖着被子睡在床上,怎么忽然间到了一片树林子里?默默酸痛的脖子,我扶着槐树树干爬起来,头痛欲裂。



  刚才那梦中男子是谁?依稀记得他说自己是真龙……



  无论如何我都回忆不起他的面貌,印象中他是一个比伽流还要俊秀的英气男子。



  狠狠打打脑袋,我怪自己没睡醒——真龙怎么可能比伽流帅?



  这一打脑袋不要紧,头脑清醒之后眼睛也看得清楚了些,这荒山野岭的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还穿着睡袍,光着脚,龙宫呢?真龙呢?盲婆婆呢?



  我的表情十分呆滞,难不成龙宫消失了只有我留下?还是说我梦游呢?



  咬咬手背,清晰的齿印留在了上面,自虐的疼痛清晰地告诉我我不是在无何有之乡。



  正要大喊真龙来救我,忽地听见“倏倏”两声,草丛中有几个影子蹿过,我尚未定睛看清,便有一杆枪点在了我背上,那人朝着膝盖一踹,我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只听一女人警惕的声音从身后中漆黑的丛林中传来,有一种要将我吸入无底深渊的感觉:“你是谁?”



  我被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好听,带着点男性的粗犷和沙哑,比冰凉的夜色还要寒冷,比扎人的草地还要粗糙。
千里眼风波(四)
  我究竟陷入了怎样的困境——独自一人进入到神秘的山林,真龙他们全不在身边,更可怕的是,我的性命掌控在母夜叉的刀下。



  “等等,别出手……”我还没起身,那尖尖的枪头狠狠戳中我的脊背,母夜叉喝道:“给我跪下。”



  成了猎物的我被按着,跪在凉意彻骨的荒郊一动不敢动。



  她的刀十分寒冷,触碰我肌肤的刀刃传导着杀入骨缝的凉气,我几乎听到了她手起刀落割断我的脖子,将皮肉剖开的“嘶嘶”声。



  一连串的怪异惊悚事发生太突然,我完全是被汹涌水流推着走的小舟,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叫住了差一点就把我杀掉的母夜叉:“泞,先别急着下手。”



  这男子身形很高,虽然整个人基本全部沉浸在夜色中,还是有着任凭千军万马攻击却稳坐钓鱼船的气势。



  他就是弑龙派的三把手,后来接替了涯,担任弑龙派副队长,他叫做清。



  随着他一同从草丛里站起来的,还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一口浓浓的北方游牧民族腔调:“这么晚的天,谁在九木阵里乱逛?呦呵,还是个小妹。”



  九木阵?



  我一脸茫然。



  他在说什么?这里是九木阵?



  真龙曾经说过,龙宫地处偏僻,隐藏在深山老林,周围还有上古术法九木阵保护,凡人根本靠近不得。这么说来,我果真出了龙宫,这不是做梦,是现实!可还有谁会在三更半夜在九木阵里鬼鬼祟祟?我的脑袋转的飞快,记起来白日里把玩“千里眼”,在镜中看到九木阵里有几个血鳞人的身影,这么说来,眼前这四人就是弑龙派?



  夜色太浓,我看不清他们眉间是否有红色印记。



  那个名叫“泞”的母夜叉一把将我提起,力道不输于男子:“喂,你是谁?在九木阵里做什么?你是真龙身边的人?”



  那个说话带有游牧民族强调的大哥点起火把,夜色太浓太暗,火把木头里面可能掺杂了少量磷粉,惨白又带着淡蓝颜色的明亮的火光与背后黑黢黢的摇曳树影形成强烈对比,四人眉间的朱红色标记照得清清楚楚。



  血鳞人。



  弑龙派!



  我咽了咽嗓子,假装镇静地回答:“你们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听了我这句一戳就破的谎言,他们显然不买账。来自游牧民族的血鳞人带头“哈哈”大笑出声来。



  清四十多岁的样子,他冷笑一声,说话也不留情面:“不明白什么?刚才浩点起火把的时候,你对我们眉间的印记观察很仔细啊。”



  我在心里连着叹了好几声,埋怨自己真是一个失败的撒谎者。



  粗暴的泞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真是比更年期妇女还容易激动,比母老虎还凶恶,她咬牙切齿:“敢耍我们?你是不是龙宫里的侍女?”



  我痛得直摇头,泪水一颗颗掉下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迟迟未开口最后一人也是个女子,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但她比泞这个母夜叉要温柔许多:“清,”她劝众人,“先把话问出来,既然进得了九木阵,应该不是百姓家孩子。我们在九木阵第一重兜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进入第二重的入口,或许她知道也说不定。泞姐,先放她下来吧。”



  借着火光我看清了这年轻女子的脸,很是恬静美丽,嘴唇薄薄,但毫无生气和血色,整个看上去苍白白跟幽魂一样,她与另三人不同,额上和臂上分别系着一条黑带,我心里暗道,莫不成她在守孝么?



  母夜叉泞显然不听,但听到头领清说了一句:“汾说的没错,先放她下来。”



  泞一松手,我屁股落地,重重摔了一跤。



  “喂,小妹叫啥名字?”浩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得到他身上的牛羊奶香味,记得有一个段子,说马背上的民族玩捉迷藏都赢不了,因为身上的奶香和牛羊肉肉香太浓,跟桂花似的飘出十里之外。浩聪明地想出了解决办法,他动用内力可以让奶香和肉香平均散布在一个固定的空间中。想必对于花香杀人大家都不陌生,而浩的绝技之一就是在飘散弥漫的奶香和肉香中夹杂毒液,他很清楚,既然隐藏不了的,就用它布满空间,然后转化成凶器,这样便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至于浩使出此招,那是要在些时日之后,现下暂且不谈。



  我揉揉摔疼的屁股,报上自己的名字。



  “奉卓,”清先给了我一个警告,“要是敢撒谎,就剁了你脑袋。现在回答我,你什么身份?为什么在这九木阵?”



  我低声:“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躺在这里了。”边说边打个寒颤。



  汾好心给我披上她的双层披风,打量着我的表情,觉得言辞可信,柔声问:“奉卓别怕,你怎么会一觉醒来睡在这里?”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真龙不是说龙宫被紫七煞下了困字诀,我和它都出不去吗?



  看着我摇头,汾又问:“真龙把你送到九木阵里做什么?”



  我的心一惊,这个问题绝对不能回答“不知道”,因为那样就等于承认了真龙把我送进九木阵这个前提,也就暴露了我是龙宫中人。



  真是庆幸我多了个心眼儿,没直接暴露身份。



  可这个问法也叫我开始怀疑,难道是真龙把我扔出龙宫的?平日里我虽然常吵着要出宫,可也不能在睡觉时候把我扔进弑龙派手里啊。



  我这一个迟疑,叫汾捕捉到了破绽。她直起身子,依旧微笑着开口,声音逐渐被黑夜的冰冷笼罩:“如果不是龙宫中人,直接回答‘听不懂在说什么’就好。你方才那个思忖,是不知情者不该有的。”她断定:“这孩子跟龙宫一定有关系,不过很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进了九木阵。”



  我在心里哀叹连连,真是个可怕的人物——这女子啊,有着十二分的洞察,她锐利的眼睛就连光芒也能捕捉到,我那个长时间的迟疑哪里逃得过!
千里眼风波(五)
  浩盘腿席地而坐,大笑着用手掌拍拍地面:“是遁地术跑出来的?紫七煞给龙宫施加了‘困字诀’,天上走不出来,只能钻地了。”



  泞在我身后冷笑:“汾曾经是大内破案最多的刑司,破除一年前折耳根连环杀人案,她立下了汗马功劳,想瞒过汾,真是自不量力。”



  漂亮的汾靠近一些,笑眯眯摸摸我的脸:“小妹妹,实话说了吧,你到底是谁?在这里做什么?”随着她话音闪现的,是齐刷刷四柄雪亮的冷兵器,我头一晕,只觉得自己死期要到了。



  “卓儿!”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唤着我的名字由远及近,来者气喘吁吁,边跑边喊:“别伤她,别伤她!”



  披着虎皮的浩一个飞身越到来者身后,弯刀钩住他的脖子,火把靠近,赶来的少年眉清目秀,缭乱的头发被汗水粘成一缕一缕,我心里咯噔一下。



  淅啊淅,你身手那么好,怎么傻傻被抓住了?一秒钟变被逮住的不听话毛孩子,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抓我听墙角的速度哪去了?保护我跌落井底不受伤的魄力哪去了?干掉弑龙派副队长、守护真龙不受伤害的威风哪里去了?要是在平日卖个萌也就罢,这四位可是你的死敌,你们或许还交过手!



  泞撤走指着我后脑勺的宽刀,挥舞着逼近淅:“你又是谁?”然后指指我,“认识她么?”



  淅气喘吁吁,小羊羔一般落入两名凶神恶煞的弑龙派血鳞人手中,我扼腕叹息,拿出飞檐走壁的气概,拿出电光火石般的身手啊!



  “她是跟我一起的啦,奉卓,”淅咬牙切齿,“就知道梦游,害得我好找!”



  “跟你一起?梦游?”泞看看他又看看我,从脸色上看不出究竟买不买淅的帐。



  “是的啦,白天不安分晚上也不听话,你说你好好的床放着不睡觉,又赤脚跑出来干什么?”淅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弯刀,冲着我大声嚷嚷。



  我计上心来,淅的出现绝非偶然,且他眉间的红痣也不知用什么方法掩盖了,他一定是相处了完全的办法来救我。



  既然淅在演戏,我就陪着他演下去:“我,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好冷啊,脚好疼……”我故意想挤出眼泪,实际上却从手指缝里偷偷往外瞄,声泪俱下控诉,“他们要杀我。”



  淅一听,像是吓傻了的孩子一样夸张地摇着手,叫道:“别别!”



  母夜叉泞喝道:“不想死就报上名来,你们到底是不是龙宫人?”



  淅十分平静说出一个字:“是。”



  在一旁的我却差点晕厥!淅啊淅,我们不是都要掩护真龙的行踪吗?你跑出来救我不也是害怕我说出真龙的藏身之处吗?亏我刚才死不承认,结果你一出来就亲口承认,这不是要把我置于死地吗?



  汾“扑哧”笑出来:“这小子诚实。小姑娘,你刚才撒谎了呦,说谎可是一条大罪。”



  话虽如此,但淅的出现和坦言龙宫的话语,把四名弑龙派血鳞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转移走。



  浩揪住淅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两脚离地:“带我们去龙宫,不然杀了奉卓。”



  淅一脸无奈:“我们只是在龙宫打杂,跟你们不认不识的,干什么动不动杀杀杀?不管你们跟龙宫有什么深仇大恨,都跟我们无关,别伤了她。”



  浩点头笑道:“只要你乖乖带路,进了龙宫就把你们放了。”



  我心里急的火烧火燎,暗暗道,淅,亏你还是伽流指派的暗守首领,就这么把真龙出卖了?于是跳起来大声道:“淅你竟然……”



  淅及时打断我的话,却巧妙把我没问出来的问题偷梁换柱:“行啦行啦!我当然记得九木阵怎么走,谁跟你这么笨脑子!给你讲无数遍也记不住一条路。”他的声音无比沮丧,“都怪你夜里不好好睡觉,跑出来惹一身祸!”



  我被他话里的逻辑绕晕,只听沉默许久的清开口:“汾,可信吗?”



  汾纤长的手指有节律地敲打臂上缠着的黑纱,她笑了笑,声音轻柔:“小鬼的话有几分可信。奉卓也不像是有意识进入九木阵,不然这夜深露重,该穿好鞋子和长衣。只是这丫头表情有些怪异,不知道隐瞒了什么。我们不妨先让小鬼领路,如果有差错,就——把她的头割下来。”她笑着看我,如果我是个聋子听不见她最后一句话,只看她温和的笑容,绝对会错以为她在对我嘘寒问暖。



  相比之下,母夜叉泞已经不那么可怕了,泞的吓人之处在于她的蛮力和暴躁型格,但都是暴露在外面,一眼可以看穿的;汾的可怕之处在于借用清丽的外表作为掩盖,她绝对是知心姐姐的不二人选,可贯微动密的眼睛和思维缜密的谋划又叫人浑身汗毛倒立。



  浩使劲儿一推淅:“你走前面。泞带上奉卓走后面。”



  淅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夜间颇凉,我光着脚,只觉得寒意从脚底侵入五脏六腑,幸亏心善的汾给了我她的双面披风,身子不至于太过冰冷。淅领着我们在一座三层九块石堆前停了下来,石堆右面是一道延伸至树丛中的墙壁,左边是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入口。



  首领清叫住他:“为什么不往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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