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寻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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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寻魔记-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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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流婚礼(一)
  大黑貔以爪掩口,咕哝:“她体内不是有龙血吗?如果是龙神大人的血,一滴都用不上就能让成片的锦木棉开花。”



  我连连叫好,自愿伸出手臂给它们采血。



  第一个落到我手臂上的爪子是小残的。它神色严肃,义正言辞地阻止了我,转过头叽叽喳喳跟貔貅们聊起天来,貔貅们换了兽语,我不能听懂,就只看着三只兽此起彼伏争论一阵子。



  小貅叹气:“奉卓,小残不答应。”



  “为什么?”我捧起小残,它一个劲儿摇着小巧的脑袋,也不知道头晕不头晕。



  “要是服用了你的精气浇灌出来的锦木棉,她就会带上你的气息。”小貅解释道。



  我不甚明白:“她身上有紫七煞的气息呢,加上我的有什么要紧?”



  小貅:“你不明白,紫七煞只是触碰到她,时间长了自然会消失。锦木棉却不同,就好像是龙血到了你体内不断循环,不会消失;你的精气如果进入她体内,也不会消失的。”



  我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小残让你再想想。”



  残疾小鸟儿被我提出篮子,我苦口婆心教育它:“做人不能冷血,互相帮一下也不费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可不能太自私。”



  这个自私的小残还在摇头。



  面对它的坚决阻挠,我像是头倔牛一样非要培育出锦木棉整株花不可,当下割破手指用血浇灌锦木棉种子。真龙冰冷的血液进入我体内会稀释不少,我又接连两个多月没沾一滴龙血,流了一大碗才使锦木棉抽芽展叶。我咬咬牙又贡献一碗,终于得到了白色的一株小花。锦木棉当真如小貅说的十分灵验,女孩儿喝下去之后,伤痕累累的肌肤迅速愈合,脸上脖子上手上的淤青都消退掉,接上骨的脚腕也很快长好,她的肌肤恢复了从前的水嫩滑腻,睫毛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眼角似乎有未滴落的泪。



  我很开心帮了她。



  暗守把女孩子安然无恙送了回去,我跟真龙继续被囚禁在宫殿里。



  真龙不像从前那么嗜睡,它就喜欢跟我后面在宫殿里晃晃悠悠,还总是趁我不注意把我撞倒,或者用龙尾巴扫我个嘴啃泥。然后静静躲到一边,佯装无辜地看着我,我要是讨伐它,它就真为我担心似的,说女孩子家走路怎能如此不小心。我摆出证据,它就厚颜无耻,声称龙神很大宫殿很小,它飞不起来才撞到了我身上,要埋怨就去找紫七煞。



  我义正言辞与它谈判数次,不敢要求得到公正的待遇,最起码它别欺负我,可每当这时,真龙就大嘴一张打个呵欠,圈起身子睡觉去了。



  龙身的他相当沉默寡言,似乎以龙的形态说一句人话比让它跟紫七煞过招还累。日子久了,我养成了平日里沉默寡言,跟真龙顶嘴才刺刺不休的性格。



  真龙觉得我不够乖巧,反复教育我女孩子就应该文静内秀,不要咋咋呼呼大大咧咧;要懂得沉默是金,能用一个字儿概括不要说两个字儿,能用沉默让别人明白就不要开口;要有礼貌,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慢慢的,我分析出来真龙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它在鹔鹴妹妹手里吃了不少亏,打那时起从心里怕了活蹦乱跳又会顶嘴的女人。它应该是不想让我变成鹔鹴妹妹的性格,就把《女则》《女训》之类的书拿到我面前叫我好好读。面对这些陈词滥调条条框框,我永远都是扔到一边,跑到院子里玩耍。



  真龙倒也不逼我。



  除了教导我如何做人,准确说如何做一个懂规矩知礼数的淑女,它还教我练剑,这二者听起来挺矛盾,可真龙振振有词声称如果我太柔弱会被人欺负,我是它用龙血救回来的,被别人欺负了给它丢面子。



  除了练剑,它还教我操纵秘术。



  真龙是司雨之神,深谙术法一事,可惜我修习术法的天赋不高。真龙感慨万千,又开始心疼它那点儿龙血,说什么给我喂了多年龙血,龙族的力量也传给我不少,按理说施展术法该得心应手,结果我的资质依旧勉强算是个中下等,这说明没喝龙血之前的我资质是个下下下等。



  “你看你上次没用的,飞镖扔不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都不会。”它总爱举例与弑龙派在九木阵中的一战,说好听点是鞭策我,说难听点是贬低我。



  “谁说我连逃跑都不会。”被它这样瞧不起,我很生气。



  真龙一针见血,叫我说不上话来:“逃跑?不使轻功,光撒开两腿儿跑得过谁?”



  之前,龙身子的它没办法教我练剑,看出我想念伽流,就不顾人家日理万机,硬是喊回来传授我功夫。伽流也真是好脾气,家族的事、血鳞人的事加上宏真族朝廷里的事,哪一个不是叫他忙的焦头烂额?竟然还勤勤恳恳一次次往龙族跑,抽出时间教我!



  而现在他来不了了,婚礼就在两日后,真龙摆好了千里眼准备看直播。



  后来,基本上是淅教授我功夫。



  而我在他手下,明白了什么叫做严师出高徒。



  没死在龙爪之前,是郜凡哥哥教我,现在想来他大概是不想我太无聊,有意给我找事情做,他教的招式基本都是花架子,舞剑跟跳舞似的。后来伽流教我,也是随便挑了几招简单实用又易学的,并没有帮我打什么根基。



  而淅,绝对是声色俱厉。他在卯时把我拽出被窝逼我扎马步,在我握剑姿势稍有偏差的时候用树棍儿狠狠敲手,在我轻功少有成就的时候让我背着沉重的麻袋继续飞檐走壁,我练的苦了,哭了,吵到了真龙,它就会护短一样把我圈起来,责怪淅逼得太紧。淅也总是有他的理由——玉不琢不成器,采玉雕玉是很痛苦的过程。



  真龙听后,也会跟着点点头。



  我气急。



  真龙:“淅说的也没错,本王和伽流都不忍心逼你,不舞之鹤迟早会吃亏。本王可是给你龙血的,不能给龙族抹黑。”
伽流婚礼(二)
  真龙用上各种高压手段逼迫我又喝了几个月的龙血,可我的脸色依旧灰白,头发倒是乌黑,在月色下像极了飘悠悠的女鬼,真龙对我稍微恢复的那一点儿气色很不满意,第一个责怪的就是盲婆婆,说她做的饭菜没有营养,它张牙舞爪把婆婆瘦小干瘪的身躯盖在庞大的阴影中。可婆婆做的饭算得上全天下最好吃的,我每天要吃好几大碗呢!



  它又转向我,同一个话题重复八百遍:“啧啧,”体型庞大的黑色真龙摆出一副斤斤计较鼠肚鸡肠的模样,“给你喂多少龙血了?普通人喝一滴龙血能延寿数百年;就算死了,喝这么多量也该活过来好几次,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能一眼看出来你刚死没多久?救你真不划算。”



  我白它一眼:“会不会你被封印了万万年没活动,血都变稀了?”



  真龙气得跳起来,宫殿顶虽然很高,可还是差点被它撞破:“你说什么?!什么叫‘血变稀了’??你以为我是市场上兑水买酒的黑心商贩啊?”



  我赶紧捂住的耳朵,它声音那么大,不怕伤元气吗?叫它这么吼下去,我的耳朵迟早会聋掉:“生命在于运动,你封印的时候保持一个姿势万万年,还没法吃东西;出来封印又被关在困字诀里,也没办法活动,龙血可能稀了那么一点。”



  真龙“哼哼”两声:“就算一滴龙血兑一缸水照样是起死回生的珍宝!我说你争点气,别给我丢面子!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喂了一年多龙血的人不能死而复生!你这什么体质啊?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哪个高人的债被下咒没法转世?没法转世的人救起来是麻烦些,可我也把你给救活了啊。”它的龙身转着圈像蛇一样把我缠起来,“还这么瘦。后院养的鸡鸭鹅不够吃吗?我叫淅给你带烧吐鸡来,对,叫他给你带两只回来!非要养胖你不可,免得别人说我虐待你。”



  我看看依旧枯瘦如柴的胳膊腿,心里暗道,我并不是吃不胖的人,大概是因为死而复生改变了体质。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



  吃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找机会向婆婆道歉,不是她饭做得不好,是我自己不争气,吃再多山珍海味也长不胖长不高。



  我在纸上画了一条长虫,头上两个角两根胡子,表示这实际上是一条龙,捏紧拳头做出“打”的姿势朝向纸上的龙挥去:“这条坏龙!”然后拉着婆婆的胳膊撒娇:“婆婆,您做的杏仁炒虾米和五宰鸡全天下第一!不要听那条龙瞎说。”



  婆婆还是慈祥地笑着,老树皮一样的布满褶皱脸却叫我十分安心,她端上来烧鹅,把葱花小料敷上去,刀子切开来,里面满满全是我爱吃的黄板栗。我一把抱住婆婆,嚷嚷着“婆婆最好了”。婆婆抬起手拍着我的头,她手腕上还是系着那两条绞纹麻花姊妹链。



  她的一双女儿行踪何处,还没有消息。



  小残跟着我享了口福,正在津津有味啄小米。



  只有真龙事儿多,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冒出一大团熏天黑气,在我们背后大吼一声:“又是烧鹅?不是叫你换一样食材吗?”



  “婆婆年纪大了,上山下山买食材不方便,你别强人所难。婆婆做的板栗烧鸭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争辩。



  真龙“哼”的一声,鼻子冒出青烟,叫道:“来人,去给我找三斤海参三斤鱼翅过来。”



  梧桐树叶动了一动,阳光依旧洒满一地小小的光亮斑点。淅的身法太矫捷,凭我的眼力是看不到的。



  就这样,伽流为真龙安排的暗守成了我的御用搬运工。



  很多年以后,真龙终于极不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我的身体永远不会发生变化的事实,大喇喇伸过来爪子捏的我纤细的胳膊骨头疼,它抱怨浪费了龙血,也抱怨浪费了粮食,总而言之,救下我十分不划算。



  “早知道你长不大,我白白挨那么多刀子干嘛啊。”



  “你把我吃穷了也长不胖……唉,真是没成就感。”



  “喂喂,丫头,当初就为了给你找一只海参,我可是叫宏真族盯上了啊……”



  ……



  真龙抱怨归抱怨,可第三句话,也就是接下来要说的海参盗窃案,它只提了一次。



  奇怪的一桩海参盗窃案,几乎曝露了龙宫位置,证实了真龙的存在,更让我遇到了折梦镜中的“文”字——这就是我命中的劫难,是前世遗留到今生的未尽事宜。



  若不是真龙派出血鳞人暗守——尤其是淅——给我找海参鱼翅要把我养肥,一切都不会发生。



  包括灵猫的预言,和送我的三个锦囊袋里的忠告。



  说到底,这并不该算在我头上,如果淅稍微有点正常人的思维,绝对不会招惹上一堆麻烦。



  毫无疑问,淅是伽流身边一等一的高手,对伽流和真龙下的命令绝对执行,可他性子古怪,做事不计后果,谁想得到为了给我找海参鱼翅,他居然潜入县太守家中,把第二天给太守老母亲祝寿用的海参全偷出来了。



  小镇上海参鱼翅之类的山珍海味本就弥足珍贵,淅这一露手引发了轩然大波,太守派出几乎全部的兵力追捕不知天高地厚的窃贼,淅却一脸不屑一顾告诉我,龙宫是最安全的地方,其他人都进不来。



  可是,当我在龙宫庭院中看到一个高我半头的陌生男子驻足池边观望睡莲时,想逃都来不及了。



  他听到脚步声,身法轻盈,瞬间移动到我面前,手一抬将我圈住,顺势捂住我的嘴。



  我吓呆在了那里!



  不是说真龙的宫殿是凡人进不来的吗?宫殿外的九木阵不是阻挡过千军万马吗?弑龙派那几个血鳞人不是才进到第一重就给踢出来了吗?紫七煞不是还在这里加了一层结界吗?那那那,这个嘴角边噙着一丝寒冷笑意的男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阵子总有人失踪,虽说隔几日就被送了回来,可他们都不记得自己到过何处,”他细细看着我,“有人看到他们被抓到山里来了。”
伽流婚礼(三)
  我一咽喉咙,他说的应该是真龙抓人来做实验的事,早跟真龙说过不能随随便便绑架别人,它跟淅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被找上门来了。



  怀中的小残一反常态,叽叽喳喳兴奋地好像看到了它爸爸。



  “不是我。”



  他瞧了小残一眼。



  “你的宠物都比你诚实。”



  他是从哪里推断出这么个结论?我捂住小残按到篮子底儿,赶紧辩解:“找错人了,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依旧居高临下的姿态,目光逐渐转向我细细的手腕,估计看得出来我没那个本事绑架一票大活人上山:“不是你。那太守家中海参失窃怎么解释?我可是一路跟过来的。”



  他环视四周静悄悄的院子:“这里就你一人吗?六百只海参全被你吃了?”



  这应该算是个惊讶的表情,可我分明觉得他在嘲笑。



  熊孩子小残也跟着吱吱笑了起来。大敌当前,它居然跟敌人一个鼻孔出气,来对付我?!



  “才没有!”



  “哦?”他靠近我,鼻尖几乎碰到我冰凉的脸,“又不是你。那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他抢了我的问题。



  多说无益,这回我可牢记要出招、要逃跑,翻转手腕躲开他的擒拿,可我太天真,以为自己半吊子的功夫是他对手。



  他毫不费力,只一个动作就牢牢铐住我。



  两人离得太近,陌生男子呼出的热气冲的我头晕,不等我空出呼吸来喊救命,淅率领七名血鳞人暗守齐齐从高墙上转瞬而下,冷兵器“乒乒乓乓”,电光火石一般在黑暗中过招,将那男子逼出十步开外。男子虽步履敏捷,可再快也快不过接连出击的八柄削刀。他稳稳落地,前襟连着右袖被尖刀撕开。



  “什么人竟然夜闯龙宫?”



  淅亮出白晃晃的“侩申”刀把我拦在身后,在庭院中形成了八对一的阵势。自古以来,能闯入龙族宫殿者寥寥无几,像这男子一般平安番强进来,又敏捷逃脱八位血鳞人暗守追杀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淅不等那男子开口,横刀朝他腹部刺过去,两人全是高手,一招招你来我往,虎虎生风,不分胜负,两条身影被夜的黑色包裹在宁静的夜晚里,“铮铮”的声音叫人十分不安,因为看不清究竟有没有人受伤。



  “哦?原来是血鳞人。”男子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令在场的所有暗守大惊失色。



  他居然在血鳞人夺命招式攻击下划破了淅脸上的护额。



  淅眉心的诅咒红记暴露在月光下。



  更令人惊讶的,淅居然一直都没有察觉。



  “这么护着她——你就是龙吗?”他指了指我,“怪不得食量那么大。”



  “可恶!”淅踹走脚边被削成两半的护额,代替我说出了这两个字,他咬牙切齿,“擅闯龙宫者,必死!”



  陌生男子这回没有硬碰硬,他虚晃一招,躲过淅的刺杀:“你在愤怒的时候只会出**。”说罢纵身一跃上墙,身影停顿,眼神似有似无向我这边看来:“盯上你了,龙女。”



  我分明在八名血鳞人暗守的保护之下,他根本没机会近我的身,可男子的话音融入夜色缓缓飘来,居然像是锁链穿过庭院的宽阔空间,锁住我的双手双脚、将我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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