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宫女犹豫着。
“下去吧,哀家又不是老的走不动。”太后吩咐,接着附头,拉进柳依婷与小顺子的距离,三人的脑袋相互紧挨着,太后悄悄地问:“依婷,有什么事吗?”
“有。很重要的事情。”柳依婷神秘低语,语速缓慢,故意拉长说话时间。耳朵竖起,仔细听着书房内的动静,可惜她什么也听不到。
太后与小顺子相视互望一眼,同时将疑问扔向柳依婷。
柳依婷将屁股转向书房,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说:“是这样子的……”
“依婷,有什么话放心说,哀家都替你做主。”太后略有担心。
“你们在靠过来点。”柳依婷招招手,脚下又退一步。
太后与小顺子前进两步。
柳依婷在退两步,感觉到屁股贴上了门板,这才说道:“我告诉你们啊……”
“怎么可能!你说李梅儿是叛国罪臣梅贺的女儿梅诗晴?”皇上震怒的声音恰巧截下柳依婷正要说的话。
没私情?这名字怎么这么古怪的?柳依婷皱眉,抬眼,忽见太后颤抖着身子,正要往下坠。
书房没了声音。太后的眼里满是惊慌。小顺子赶紧搀扶住太后,紧张的问:“太后您这是怎么了?赶快……”
“来人”二字还来不及从小顺子口中蹦出,书房的门猛然大开,柳依婷吓了一跳,转身惊见怒发冲冠的皇上。来不及思索,赶不及闪身,皇上一把揪住她一直小心护在胸前的绑着白色纱布的受伤手腕。
李梅儿与太后之间的秘密(2)
夏辰兮内心一紧,运气提速,欲截住皇上的掌心,但还是迟了一步。
“啊——”惨绝人寰啊,伤残人氏都不放过啊,她这手早晚得残废啊。
随着柳依婷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屋里屋外宫女太监乱作一团,均以为有刺客,连滚带爬的赶到案发第一现场。
“皇兄!”夏辰兮冷冷地唤道,眼底有着不容拒绝的魄力,晶莹修长的手指紧握住皇上刚劲有力的臂膀,白色与黑色的冲撞。
但,他是皇上,一国之君,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即便特许他君前免跪,也不表示他能目无兄长、目无君臣。当下紧锁眉头,呵斥道:“放肆!”
“皇兄请放手。”夏辰兮迎面直视皇上,没有惧意没有退缩。若不是中毒功力退减,他必定强行震开他的手臂。
“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怒气,为那个惊人的情报,也为目无王法的偷窥者。
皇宫的侍卫们纷纷赶到,眼前的一幕令他们止步不前,难道是辰王爷要行刺皇上?该不该动手?弄错怎么办?辰王爷可是拥有免上朝、免穿朝服、君前免跪、先斩后奏的一系列特权,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免死令牌,如见君王。
“统统给朕滚下去。”皇上怒喝,运内力企图令夏辰兮先行放手,君王的颜面岂可扫地?
夏辰兮微微皱眉,暗暗承受皇上的压迫,仿佛一根针扎进他的臂弯,直冲胸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太后舒缓气息,却见兄弟二人暗潮涌动,最可怜的要数柳依婷,痛的哇哇直叫。
太后语毕,皇上和夏辰兮同时放了手。
冰冷的外表瞬间柔化,夏辰兮紧张地轻握柳依婷的手腕,仔细检查过后,哄着:“不痛不痛。”
柳依婷扑撞进他怀中,力道不大,却让他生生吃痛,胸口一阵抽搐,轻轻地拥着她,对皇上道:“谢谢。”
他查看过柳依婷的手腕后知道皇上并未用力,否则伤口裂开必有鲜血。
李梅儿与太后之间的秘密(3)
皇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夏辰兮,小顺子曾来报,夏辰兮对柳依婷呵护备至,捧在手心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起初他还不信,现在亲眼所见他好奇这个柳依婷到底有什么魅力?但不管有什么与众不同,夏辰兮有了弱点,他在适当的时间可以稍加利用。
柳依婷躲进夏辰兮香怀,嗅着他身上独有的体香,遮掩她内心的紧张。
人家说眼睛是最能露出破绽的地方,她刚才是非常夸张的尖叫了下,不叫不行啊,这招叫声东击西,掩盖事实真相,最好别来盘问她为什么偷听,因为她还真的就是偷听了。
他们的工作机密,前世来生的恩怨,就算有人把刀架上她脖子,她都懒得问为什么。但是她要知道夏辰兮的身体状况,这可关系到她未来的“幸”福啊。
“皇上,哀家不参与你们的朝事,但是哀家要见见那个叫李梅儿的人。”太后僵硬着说道。
皇上沉思,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允肯道:“嗯。小顺子即刻通知舜天府府尹,朕马上与太后、辰王亲临。”
“遵旨。”小顺子恭敬的领命,倒退着走出。
“我也要去。”柳依婷抬头对上夏辰兮美丽的眼睛。
“在永孝宫等我。”直接无视柳依婷的要求,夏辰兮与皇上、太后一同离去。
眨眼间,热闹的永孝宫顿时清冷许多,太监宫女们个守个位,安静的仿佛是一尊尊雕像。而柳依婷离成为雕像的境界也将近。
“凭什么他们能见李梅儿,我就不能见了?”柳依婷一屁股坐在永孝宫正厅的台阶上自言自语。好歹怎么说她和李梅儿也相识一场,见见老朋友不行啊。
“小太监,过来过来。”柳依婷转头,向厅里头一名太监招呼。
小太监见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毕恭毕敬的低头哈腰,问:“王妃娘娘,您叫奴才有什么吩咐?”
樱花与雪花
“那啥……舜天府在哪?”他们不带她去,她自己去,哼,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回王妃娘娘,奴才从小呆在皇宫里,没去过外头,不知道舜天府在哪。”小太监谄笑道。
柳依婷深深地看了小太监一眼,确定他没有说谎后又问:“那是做什么的?”
小太监略有尴尬,满脸堆笑讨好道:“回王妃娘娘,奴才也不知具体做什么的,只知道一些大案都在舜天府审理。”
“知道这些就行了,太后他们离开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柳依婷问。
小太监伸出一根手指道:“回王妃娘娘,足足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是多久?柳依婷寻思着,护着手腕,东张西望,眼神突被远处一片雪白的景色吸引,问:“那片白色的是什么?”
小太监顺着柳依婷的目光望去,了然道:“回王妃娘娘,那是樱花,今年比往年早了一个月盛开,往年都是新春前两天才刚要含苞待放。”
“夏国也有樱花啊。”柳依婷称奇,不自觉的站起,向樱花方向走了几步。
小太监拱着背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道:“这樱花您在宫里头才瞧得见,这是先皇再世时命人远渡他国寻来的。您看那樱花白似雪花,正好照映着瑞雪城的别名。瑞雪兆丰年,先皇是祈求国家能够一直繁荣昌盛。”
“瑞雪城真的下过雪吗?”柳依婷突然想到来之前夏辰兮跟她说的故事。难道经过长达五百年的四季交替,夏国也得了温室效应,导致气温急速上升?才有了今天温暖如春不分冬夏的季节?
“回王妃娘娘,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从奴才出生至今,从未下过雪,雪花是什么样的奴才也不清楚,只听说雪花是白色的,应该跟那樱花差不多。”不然先皇也不会栽种樱花。
“那那些人在做什么?”柳依婷指着远处樱花树下忙碌的人群,距离比较远也看不清楚在干嘛。
唇角的血迹
“回王妃娘娘,再过一个月就是新春佳节,太后将在樱花树下宴请宾客共度除夕。”小太监有问必答。
“哦。”柳依婷随口应了声,突觉心里堵的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事。
空气澄静清新。
耳边呼呼的风声。
偶有三四片樱花花瓣飞落,仿佛天降瑞雪,安逸祥和。
柳依婷看的入迷。
白衣轻扬,柔和温润,夏辰兮轻轻地拥着她,问:“在想什么?”
掩饰不住的兴奋,他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有感觉到,柳依婷转身勾住他的玉颈,笑容顿时僵住。
“怎么了?”夏辰兮扶住她的柳腰。
阳光温和的照射着大地,风停了,四周一片宁静。
良久过后,柳依婷皱眉,问:“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嗯。”夏辰兮微笑着点头,她越来越会看人心思了,说:“母后突然昏倒,太医们正在确诊,我们暂时不能回家。”
柳依婷怔了怔,这就是他曾说过的很淡的情亲吗?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担忧,平静的仿佛太后不是他的母亲。她又问:“没有别的了吗?”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夏辰兮微微皱眉,她的眼神很深,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眼睛里少了明亮的光彩?
柳依婷咧嘴一笑,眼底的深沉瞬间消失,说:“因为你不带着我,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会害怕知道吗?”
是啊,她好害怕他会离开,那样,她会痛的无法呼吸。
“对不起。”夏辰兮抱紧她,苦涩的笑着。
“我想亲你。”
闭上眼,踮起脚尖,将他要说的话吞进腹中,她吻住他苍白冰冷的唇,吻去他嘴角未干的血迹。
他还是固执的一个人承受着痛苦,不愿告诉她。她要怎样做,才能不去撕毁他的执拗,又守住他的身心呢?
又见胡太医
永孝宫。
夏辰兮与柳依婷回到永孝宫时,太后已经清醒,并无大碍。
皇上深幽的眼神看不出丝毫紧张之色,他坐在太后的床沿,形式主义的问了些关切的话语。
太监宫女们一排排站着,端茶的,倒水的,拧毛巾的,个个神色慌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柳依婷躲在夏辰兮背后,偷偷地瞄着眼前的一切。反正太后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感情,因此她也没法流露出伤心的神态。
从外室匆匆走进一名太医,拱着背,小心翼翼的端着张写满字的白纸,柳依婷顺着他来的方向望去,眼睛一亮,她看到胡太医了。
脚步刚要挪动,就看到小顺子从外头悄悄地走近皇上,说:“皇上,锦王爷进宫看望太后。”
“嗯。”皇上点头。
小顺子离去,不一会儿,小顺子带着夏锦兮朝太后的寝宫而来,步履沉重,神情担忧。嘿,还是夏锦兮孝顺,柳依婷暗想。
夏锦兮先向皇上行礼,接着向太后请安,然后就上演着母慈子孝的剧本。皇上让太医去抓药后跟夏辰兮谈了几句,柳依婷正好乘机离开。
外室聚集了宫里所有的太医,柳依婷朝着胡太医的方向快步走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胡太医抬头,惊见柳依婷,忙要行礼,被她拖了出去,主要原因还是胡太医在柳依婷王妃身份的压迫下,只好跟着出去。
“胡太医,问你个事情,你要不回答我就阉了你。”柳依婷小声地威胁,不时瞄向寝宫内的夏辰兮,确保他不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胡太医拱手行礼,颤颤地说:“王妃娘娘请问,只要是下官知道的,一定全数奉告。”
以前柳依婷是宰相千金,胡太医属于长辈。现在柳依婷是辰王妃,身份尊贵,胡太医不敢怠慢。
“是这样子的,你还记得几个月前来辰王府给辰王爷看病那次吗?”
那件事情被封了口
胡太医抚了抚他的山羊胡,陷入沉思状态。
“喂,想起来了没?你是不是记性不好?给自己开点方子,补补脑子。”柳依婷压低嗓音不高兴的说。时间就是金钱,他到底懂不懂啊。
“啊,下官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胡太医胡须轻扬,惊喜的回道。
“小声点,没看到皇上在里头嘛。”她是担心夏辰兮会听到。
“一时高兴,失言失言。”胡太医悄声说。
“当时辰兮中的毒你们解了没?”
胡太医脸色一沉,望了望屋里的人,轻声说:“王妃娘娘,请借一步说话。”
这么神秘啊?柳依婷跟着胡太医向走廊的角落走去。站定后,胡太医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后,方才说道:“王妃娘娘,下官知道辰王爷是您的丈夫,这才借了胆跟您说,您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嗯嗯,了解了解。”柳依婷点头。
“那件事情,下官被封了口。”
“啊?什么意思?”柳依婷歪着头不解道。
“就是不能说。”胡太医又瞅了瞅四周。
“我靠。你耍我啊!”柳依婷压着嗓子尽可能不喊出声。
“下官不敢,实在是皇命难为,说了可就要掉脑袋啊。”胡太医慌张的说道。
“你……”柳依婷指着胡太医的鼻子,无可奈何的说:“那好,以前的我不管了,你现在替我帮辰兮把脉,然后解毒。”
“娘娘您就饶了下官吧。”胡太医朝柳依婷弯腰鞠了大大一躬,就差没有跪倒在地。
“怎么讲?”
“唉,下官不能替辰王爷把脉治疗,实在是……唉,皇命难为啊。”
“我……”柳依婷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信不信我真的会阉了你当太监。”
“下官就算当太监也不能说啊。”当太监还能保一条命,脑袋没了可全完了。
王妃的恶毒尽显
“你狠你狠,你们统统都狠。”柳依婷咬牙切齿,气的直跺脚。
夏辰兮不跟她说她认了,朱雀和阿朱不跟她说她也认了,靠他妈的胡太医也跟她玩保密。欺负外乡人啊!
我踹……
“依婷。”夏辰兮的声音突然响起。
柳依婷背脊一厥,立刻停止踢腿动作,迅速转身,满脸堆笑,讨好道:“哈哈,相公你来啦。”
夏辰兮的目光缓缓地瞥向胡太医,抛出问题:“你们在做什么?”
胡太医冷汗直冒,弯腰正想禀报,忽然,柳依婷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接着……
“噢哦——”胡太医的嘴巴呈鸡蛋形,眼睛瞪的大大的好似两颗汤圆,脖子以上瞬间涨红。左脚微微吊起,弯着腰,手臂在那犹豫着半天不敢去揉脚背。
柳依婷抱歉的看向胡太医,小声说道:“不好意思啊,断脚总比断子绝孙强是吧。”
胡太医忍着剧痛,点头如捣葱。
柳依婷的笑容带着阴险的威胁意味,满意的说:“胡太医下次在找你叙旧哦。”
胡太医除了点头就是点头,辰王妃已经不是以前柔弱的柳小姐了。王妃的恶毒尽显,绝不是盏省油的灯。
“辰兮,美人,相公,你想我了吗?”柳依婷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夏辰兮走去,留下不敢怒也不敢言的胡太医。
“母后找你。”夏辰兮柔柔的说,她找胡太医有什么事?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愿被别人知晓。
“辰兮我好喜欢你哦。”柳依婷挽起他的臂弯,说:“我决定了,我下辈子也要嫁给你,下下辈子也要嫁给你,下下下辈子也要嫁给你,下下下下辈子……”
夏辰兮不语,只是浅浅的微笑,任由她发表她独特直白的爱意。
两人走进太后的寝宫,柳依婷还在说:“下下下下下下……哎呀,这次该有几个下?总之,你在哪我就追你到哪,就算灵魂破碎,我也要与你一起做尘埃。”
休想离开一步
空气中飘扬着淡淡地熏香,有镇定的作用。
太后披着外衣坐起上半身,夏锦兮坐在床沿与太后轻轻地说话。寝宫内再无他人。
太后的余光瞥见门口的夏辰兮与柳依婷,含笑招手道:“依婷过来。”
夏锦兮转头,朝夏辰兮点头,向柳依婷微笑。
柳依婷含笑回礼,她迟疑着抬头看向夏辰兮,她能感觉到太后找她谈什么事,这件事他知道吗?
“去吧。”夏辰兮的眼底泛起层层雾气,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白衣好似染了层冰霜,他闭了闭眼,说:“皇上找我有点事,我去去就来。”
转身,他欲离去。
“依婷,快过来快过来。”太后的嘴角似乎含着蜜糖,乐呵呵地继续召唤。
柳依婷低下头,望着冰冷的地板,发间的莲花玉钗黯然失色。
修长的玉臂,雪白的衣衫,一点一点从她的指尖滑过。
墨莲在轻舞,他即将离开。
他知道的,他故意的,连她都明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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