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半夜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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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半夜不睡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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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诧异地愣了一下,她没料他要的竟是……这种事。
  应该说被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手法给唬住了,她脑海中以为的跟他想要的是两码子事,在来不及防备的状况下,唇上传来温热的气息。
  很淡,很轻,却足以令她怔愕的松开手。一阵风拂过她的眉际,清丽如皎月的容颜落入带笑的黑瞳中,幻化成一道虹影留在他心间。
  “你有一双哀伤的眼,仿佛承受世间一切的苦痛。”那双眼,叫人心痛。
  “你……你太过分了。”她偏过头,声音微颤地将黑发撩向前。
  “是过分,但是我有种动心的感觉。”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南宫焰非常诚实的承认她让他有热血沸腾的冲动,心头热呼呼地想将她占为己有。
  “动心?”她想嗤笑,眼眶却泛红。
  “请容我以上床为目标追求你,当我火热的伴侣……”呃!他说错了什么,她不给人追吗?
  古铜色的脸上浮现五根指印的大巴掌,准确无误的占据他的右半脸,而且正在逐渐加深当中。
  第三章
  心动是什么感觉?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感受了,久到她心老了,灵魂枯竭,皮肉未腐却已经老朽,如七十老妇般等着夕阳归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害怕起黑暗,太阳一下山便是她武装自己的时刻,以微弱的力量对抗挥之不去的恶梦。
  曾经,她天真地希望黑夜不要来,人永远活在阳光底下,不要有阴影,不要沉睡,不要作梦,快快乐乐地躲在父母怀里撒娇。
  但是,它还来了,巨大得笼罩整片大地,让人使尽全力也无从抗衡,任由它一点一滴的吞食光亮,直到世界完全落入它的掌控中。
  没人知道她怕黑,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隐身在黑暗中想成为它的一份子,她以为只要身在其中就不怕了。
  可是,她终究还是输给内心的恐惧。
  一入夜,灯火通明是胆怯的自我保护,她选择不在夜里入睡,通霄睁大眼等着迎接日出的第一道晨光,让光的暖意驱走夜的可怕。
  这是她所能想到不伤害别人,也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方式,至于她怎样都无所谓。
  看着晚间重播的偶像剧,“夜的新娘”正是她被命运摆弄的写照,所不同的是女主角爱儿是以吸血为生的吸血鬼,而她却是……
  喝了点酒的阮深露头脑有些昏昏沉沉,视线模糊的想痛哭一场,但干枯的泪液早已流尽,在母亲狠狠甩开她的手,不再爱她的时候……
  “梦影,梦影,到我的梦中来,你想背叛我吗?”
  谁?
  谁在叫她?
  熟悉又遥远,令人想远远逃开的声音,语调冰冷得找不到一丝温度。
  “你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你想当正常人是不可能的事,唯有我能接受你、包容你、让你不再受任何歧视和排挤。”
  不,不是这样的,她现在生活得很好,有工作、有朋友、有遮风蔽雨的小房子,她很满足了,不再贪求不属于她的一切。
  只要不说,没人会知道她的过去,她已经学会沉默是金的道理,就算没人爱也没关系,她很勇敢,可以独立的活下去。
  “哼!痴人说梦,你能掩藏自己多久,表面的平和不过是自欺欺人,你能忘记那无数的恶梦以及向你乞怜的生命吗?”
  不要逼她,不要!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她很累很累了,身心俱疲,让她喘口气好不好,她没有办法再为他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有拒绝的余地吗?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精心挑选的影子人选,只有我可以毁了你,你没有资格逃开我,你的一生操纵在我手中。”
  是吗?她真的毫无退路,必须臣服在黑暗力量之下,永生永世做个无主见的影子。
  眼微闭的阮深露挣扎的不走入梦乡,她在和自己拔河,阻止自己走向声音的另一端,半梦半醒的漂浮在脚不着地的朦胧中。
  她不能过去,因为那是比黑暗更教人惊惧的深渊,她好不容易才用“死”走出禁锢的牢笼,她不能放任自己再走回去,那会让她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梦影,你还没学会现实的残酷吗?你的世界是我给你的,你想逃也得看我肯不肯放手,对于还能用的棋子,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手段有多残忍。”
  她的心在颤抖,原本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在睡梦中紧咬下唇,不让他听见她无助的呻吟。
  “快到我身边来,你的天命是服从我,顺从我的命令,你不该有思考能力和良心,唯一要做的事是毁灭,回报世人对你的遗弃。”
  摇着头,阮深露用力地抱着身体,不让自己受声音的蛊惑。她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老天已给了她一次重生,她不能轻易舍去。
  闇暗之王,至高无上的尊者,梦影是微不足道的小螺丝钉,无力再为你效劳,请放过我吧!我会永远感激你的恩惠。
  “放肆,大胆的影子,你私逃之罪我已不予追究,还敢有何奢望折翼的鸟儿飞不高也飞不远,你能逃到哪里去,天涯海角吗?”
  “我……”
  梦呓似的低嘤悲戚惶恐,不断地逸出紧闭的双唇,让人感受到她在梦中所受的痛苦。
  夜越来越深了,阮深露盗汗的四肢也越来越冰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向漩涡似的黑潮,她越想后退,那股力量就越强。
  感觉双脚在动摇,不由自主地朝最惧怕的黑暗深处走去,一步、一步地走得蹒跚,一座被黑雾围绕的岛忽在眼前。
  神殿,塔楼,血的颜色,闇影渐长,一道微跛的身影忽隐忽现,鹰形面具的男子矗立黑幕之后,用着极其森冷的目光瞪着她。
  “还不回来,想我撒天网,铺藤根逮你回岛吗?你是迷迭岛……的子民……我……主人……回……”
  诡谲的声音受到干扰,断断续续的失去强悍霸气,有如被风吹散般逐渐远去,散落在缥缈的海面,植满奇花异草的小岛转眼便成一小黑点。
  迷雾散去,腾空的魂魄慢慢回到栖身的躯壳,耳边传来声音迥异的男音,似安抚又似怜惜地轻柔低喃,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是他吗?
  那个说为她动心的鲁男子。
  羽睫掀了掀,睁开眼的一瞬间,她看见走开的伟岸背影,正想扬声一唤,但干涩的喉咙哑得发不出声音,似火烧灼般干渴。
  再定神一瞧,幻影不见了,苦笑的嘴角微微扬高。一个满身罪恶的人凭什么获得幸福,她太异想天开了,以为有一天青鸟会降临身上。
  没有人会爱她的,她是受诅咒的恶灵,谁敢靠近就注定不幸,无法安息。
  “早知诉你吃草是不健康的行为,人要活力十足就得勤吃肉,瞧你瘦不拉几的像个非洲难民,不知情的人还当你刚从伊索比亚回来,浑身的肉全贡献给土人小孩了。”嘲讽的话语拉回她的思绪。
  “谁?”谁在说话。
  “除了我还有别人吗?可别说有别的男人在追求你,先报上名来,我将他碎尸万段后,你就不会有怀念他的时间。”他一个人会独占她所有视线。
  高大的身影由浴室走出,手中多了一条拧干的湿毛巾,狂妄自大的神情多了一分狰狞。
  “是你?!”她惊讶的睁大眼,不敢相信站在面前的男人是她以为的幻影。
  “就是我,南宫焰,有没有欣喜若狂想冲上来献吻的冲动。”他的胸膛宽厚结实,禁得起她大力冲撞。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神智尚处混沌,力不从心的感到疲累。
  阮深露只觉得全身无力,仿佛刚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力尽而虚脱,发软地无法再移动半分,连大脑也停止思考。
  她像打了一场硬仗,输赢未定即被人从厮杀的战场拉出,虽然身上看不到一处刀伤剑痕,但元气大伤几乎夺去她半条命。
  跟自己打仗备感艰辛,梦里的她既强大又懦弱,总是一次又一次屈服于体内的兽,慧剑难举地看着自己走向布满荆棘的道路。
  “相思难耐喽!想趁着夜深人静偷香窃玉,而你……嘿!嘿!只能任我为所欲为,求助无门。”南宫焰半真半谑的笑道。
  阮深露知道自己不该笑,可此时她竟扬起嘴角。“私闯民宅是犯罪的行为。”
  湿热的毛巾轻拭过眉眼下颚,莫名的激越混着热气冲向心田,那抹久违的温暖渗入她以为早已经没有感觉的胸口,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他深邃的眼在笑着,举止轻柔地擦拭她黏人的冷汗,给了她温柔的错觉。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不醒来。有多久没人在一旁照顾她,把她当成手中宝细心呵护了?这份窝心会叫人眷恋,衍生不应该的情愫。
  她还能爱人吗?
  “好吧!捉我去关,反正我做的坏事不只一桩,足以宣判死刑。”他倒是洒脱,肩一耸,平举双手好上手铐。
  一听到“死”,阮深露的身子突然一晃。“不要拿死开玩笑,有时候会成真,你……你在干什么?!”
  “抱你。”她太瘦了,骨头多过肉。
  是的,抱她,但是……“你是闯空门的贼。”
  “所以呢?”
  “你不能抱我。”她会依恋拥抱的温度,再也忍受不了孤单冷清的空乏。
  南宫焰无赖的咧嘴一笑。“因为你在发抖,你需要我,小露。”
  她的表情让人好心疼,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茫然无依的窝在角落里呜咽,不知希望在何方地看着属于别人的幸福。
  揽臂一拥不需要理由,谁教她娇弱得彷若风中的百合,让人想抢先摘下,免得招来更多觊觎的竞争者,徒使芬芳失色。
  “你怎么知晓我的名字?”猛地一惊,阮深露挣扭地欲推开他。
  “有心就能上达天听。”他拍拍左胸,夸张的大叹口气。“要查你的名字有何难,你不晓得我跟灰姑娘的神仙教母很熟吗?”
  一阵笑意涌上喉间,她又极力压下。“胡扯。”
  “天下事无奇不有,我就看过有人会隐身,甚至和鬼交谈,你要抱持虔诚的心去相信我们的世界。”他一派正经的说道。
  “真有这种事。”隐身?
  “不要因为你没亲眼目睹就心生怀疑,天底下有很多事是没有答案的,譬如灵魂的重量。”这方面留给玄学家去研究、发现。
  “世上有灵魂的存在吗?”她问得轻,似在说给自己听。
  “有。”南宫焰肯定的点头。
  “有?”阮深露的眼神很困惑,不懂自己为何在他面前说出心中悬挂的疑虑。
  “等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后,我就带你去发掘生命的奥秘。”反正龙门奇人异士最多,足够她惊奇连连地大开眼界。
  有异性没人性的火使者已经开始盘算起该如何算计他的伙伴,“奇珍异兽”总要供人观赏,放到发霉是一种浪费,物尽其用才符合经济效益。
  “嗄?!”她几时答应要当他的女朋友了?
  “不用担心你虚弱的体质,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那些牛饲料偶尔吃吃没关系,别再把草当主餐,从现在起你的健康就是我的责任,不出三个月,保证你变得珠圆玉润……”
  “等一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他的话好多,搞得她头昏脑胀。
  南宫焰一脸体贴的扶着她的腰,笑得好不亲切热情。“什么事?”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她刻意加重语气,提醒他的自以为是。
  “这是问题吗?”他反问,深幽的瞳眸中反映出一抹好笑。
  不是吗?
  阮深露觉得她快要疯了,平静的日子正惨遭暴风雨侵袭,她站在暴风眼中,看着周遭的事物飞离原位,四分五裂。
  “再请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好累,只想尽快回复原来的宁静。
  南宫焰的视线一转,脸上毫无愧疚,她顺着目光一看,顿时错愕得说不出话,从门户洞开的大门可直接望见花岗石铺砌的楼梯,被拆下来搁放一旁的镂花铁门和桃木门板似在嘲笑她的迟顿。
  这……这目无法纪的小偷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居然毁了她精心挑选的门。
  “我敲过门,无人回应,所以……就变成这样了。”不能怪他,这门的设计太烂了,“轻轻”一推就倒了。
  吸气,吐气,吸气,再吐气。“现在、马上、立刻,将我的门装回去,不然,你很快就会知道弱质女流有多大的力气敲破你的头。”
  阮深露家不大,三十坪不到,屋龄二十年,是幢位于陋巷的双并七层楼公寓,一层楼有四户住家,她用贷款的方式买下最便宜的一间。
  四楼之四,其谐音为人所忌讳,因此原本出租的房东才低价售出,让她顺利的成为有壳一族。
  她怕黑,更怕狭小的空间,所以她的房子内部空间一目了然,一开门便是枫木色地板,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流线型弧状吧台隔开和卧室的距离,床就摆在沙发后头。
  除却大门外,屋内找不到一扇称之为门的东西,浴室甚至是大敞的,无任何遮蔽。
  由此可见,她从不邀人来作客,也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她的世界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遭到入侵。
  “啧!露露,你在发呆耶!是不是捡到钱了?快拿出来和好朋友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
  有点分心的阮深露回过神,继续手上的动作。“烟少抽,别虐待自己的肺。”
  “你知不知道你这人一向没什么表情,看久了会以为是在看一具不苟言笑的雕像。”叼着烟,吞云吐雾的向如虹故意朝她脸上喷了一口烟。
  “指甲油的颜色淡了,该补一补。”她就靠外表吃饭,不能有一丝疏忽。
  “真的,很少看到你恍神的样子,让人觉得你真有点人样了。”向如虹嘴角挑起一抹妩媚的笑。
  “鞋子别乱丢,维持你一线红星的气质。”身一低,阮深露捡回被踢开的酒红色三吋高跟鞋。
  “要不要说给姐姐听听,我可是口风最紧的听众,绝不会泄露你的秘密。”演艺圈是现实的,她能信任的对象不多。
  “妆花了,拍点蜜粉。”再上点唇蜜,润润色泽。
  “露露,你连我都不肯透露吗?”眼一沉,透着十足的怒意。
  二十五岁的向如虹虽然还算年轻,但出道早,又曾经历过一段为期不短的低潮期,显得比同年龄的女孩成熟老练,微带沧桑味。
  她是很美,艳丽无双,在这圈子里是众所皆知的美女,举手投足间都散发撩人的风情,魅力无限的迷倒一干裙下之臣。
  但是后起之秀急起直追,比她美的大有人在,要是她的后台不够硬,很快就会被追赶过去,成为乏人问津的明日黄花。
  因此,她对人的不信任可见一斑,即使身边围绕着无数的仰慕者,她仍空虚寂寞得像快死掉似的,渴望有个真心关心她的人在身边。
  而她对生性冷漠的阮深露在意的程度,已超过朋友的界线,变质为她说不出口的感情,她是唯一不会瞧不起她为成功而出卖肉体的知己。
  “多喝水,你的皮肤已出现老化迹象。”阮深露仍自顾自的提醒她。
  “露露——”她竟然不理她。
  “小心保护喉咙,别忘了你是演员,声音很重要。”除非她打算演哑女。
  生气的向如虹冷沉着声音。“如果有一天我不红了,你会养我吗?”
  顿了一下,阮深露语气不变的回道:“不会。”
  “这么无情?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属于我。”这是她欠她的。
  说来无理取闹,但却是她表达不安的方式,把男人当跳板利用的向如虹开始焦虑,最近她和包养的金主闹得不甚愉快,好几部戏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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