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口地喘着气,他一侧头,突然看见怀里的女孩笑了笑,用好像嘲讽的语气说到:“你救错人了,看,她在那里。”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漫天狂沙中,一个身影在风中徒劳地挣扎,他一惊之下,想要站起来,刚刚站起来,他却脚下踉跄重重地跌倒在沙漠中。他绝望地望着那被狂风携去的身影,突然抓起大把的黄沙扔向空中。就在这一瞬,远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以诡异的身法朝那巨大的旋风掠去,只是一瞬间,十多丈的距离就已掠过,他哈哈一笑,喃喃:“老狐狸终于来了啊!”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那身影已然携着那女孩落在他面前。他再次长长舒了口气,对着眼前的人笑骂道:“你这臭狐狸,现在才来,害得我好苦啊!”
那人同样笑了笑;放下怀里惊恐的女孩,说道:“萧子寒,怪不得我房前这两天有这么多乌鸦一直在叫,我就觉得不会有好事,你看,就这么几天,没想到就等来你这个瘟神。”边说边向躺在地上的那人伸出手,萧子寒知道他一向如此,见了他,恨不得把他几辈子的坏话都说尽,他无奈苦笑,握住那双向他伸过来的手。那人扶住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几颗紫色的药丸,喂他服下,说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玩命不要紧啊,可每次都浪费我的丹药。”萧子寒服下那几颗紫色药丸,只感到丹田中暖暖的热流涌了上来,不一会就贯穿全身经脉,他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轻松,四肢渐渐恢复了力气。
他淡淡地笑了笑,不顾沙漠之狐的冷嘲热讽,走向那惊恐的刚被沙漠之狐救出来的小姑娘,温和道:“小朋友,你怎么样?”那原本惊恐不定的小姑娘一看见萧子寒,突然脸上流露出愤恨的神情,抓起身旁的黄沙,向萧子寒扔去。萧子寒没有料到如此,闪避不及,竟被那把黄沙重重地打在脸上。沙漠之狐大叫道:“你干什么?”从后面掠过来,挡在萧子寒身前,一掌向那小女孩推去,这一掌虽然没用多少力道,但那小女孩显是惊恐过度筋疲力尽,竟向后跌倒,萧子寒一惊之下纵身掠了过去,扶住那小女孩,那小女孩突然从怀里抽出一八锋利的匕首,向萧子寒的胸口插去,萧子寒横手挡住那把匕首,冷冷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女孩恨恨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偏偏去就一个奴隶,难道我的命还比不上一个贱丫头吗?”
萧子寒见她小小女孩说话竟如此刻毒,顿时心下大怒,抽出手任那女孩向沙漠中跌落,头也不会地向前走去,淡淡地说道:”我的眼里只有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大小姐身份如此尊贵,如此自以为是,难道还要别人来救吗?”那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被沈洵救出的小女孩闻听此话,脸上一直流露出来的自嘲讥讽的神情突然被莫名的震惊取代。她呆呆地盯着那远去的背影。
萧子寒看着身边许久不见的老友,开玩笑地说道:“这么久没你音信,我还以为你这老狐狸死在自己的狡窟里了呢?”沙漠之狐突然面色沉重起来,说道:“什么,前几天我还飞鸽传书给你呢?我还奇怪你怎么如此晚才来呢呢?”萧子寒纳闷道:“我一直未曾收到任何书信啊!”沙漠之狐焦急道:“快走,希望还来得及。”不等萧子寒有时间来询问,拉着他向前奔去。。 最好的txt下载网
3 漠城惊变
曙光初现,大漠深处通向漠城的大道上,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急速地奔驰着。一脸的疲倦之色掩盖不住两人的焦急之色。萧子寒突然说道:“他这么多年来还没放弃吗?”“这样“徒劳”的坚持到底为了什么呢?”沙漠之狐似乎在考虑另外的事情,突兀地说道:“没这么简单,他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可以凭借一击之力就可以控制漠城的,那他们到底有什麽凭借呢?”萧子寒抬头望向西南方,喃喃:“难道会是他们?那个沉寂了近百年的门派难道真的和朝廷达成了某种协议吗?”他双脚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胯下的骏马像闪电一样向前奔驰而去。
漠城,是西疆的一座重镇,历来是扼守中原和西域各族之间的通道的要塞。此次,萧子寒来漠城本是为了借助漠城守将韩蜀的力量先平息西疆江湖中的纷争,然后再一举控制漠城周边的几个重镇,以免天下大战之时,西疆会引起动荡。萧子寒来西疆之前曾写信给自己的老友‘沙漠之狐’,说‘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通知自己’,只是没想到自己在路途上竟屡次遭遇到截击,那些人分明不是江湖中人,因为他们的在截击时的动作竟然整齐地一致,而且他们一击不中必定立即全部回撤。萧子寒想不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他冥冥中觉得这些根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的截击肯定会和自己此去大漠有关系。他又想不通是谁会有如此的手段,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知道这个极为秘密的消息,而且会组织成如此有组织的一支支截杀队伍。萧子寒心下大急,于是在截击的路途中并不和他们多纠缠,只是突破重围便竭力策马向漠城赶去。饶是如此,还是比自己的预定时间晚了十几日。
萧子寒看着身旁的老友,面色严肃的说道:“你的消息是否准确?”沙漠之狐面色忧虑的说道:“千真万确,是漠城将官里传出来的消息。”萧子寒重重地挥了一下手中的马鞭,骂道:“该死,”,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韩将军是否无恙?”沙漠之狐说道:“虽然柳传志此次来漠城做了很大的准备,甚至连帝都的圣旨都拿到了手。但是漠城毕竟是韩将军经营了10几年的地方,漠城守军中有一大半都是和他出生入死一起过来的,所以他并不敢拿韩将军怎么样。但是这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听密报说,柳传志最近在秘密联系周边重镇的各个守将,想一举控制漠城,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漠城的军官中开始安插自己的亲信,所以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后果真的难以想象……”沙漠之狐盯着远方的那座城池,脸上的忧虑之色不减,他看着身边的萧子寒,萧子寒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一时之间,两人都不说话,只听见怒吼的狂风卷起沙粒的声音。
“恩,”萧子寒似乎决心已定,淡淡的对着大漠的落日笑了笑,那样的血染般的颜色,让他本来疲惫不堪的心一震。他转头对着身边的沙漠之狐说道:“柳传志想夺取漠城也不是一两年的打算了,我从先生那里得知需提防此人,只是没想到他果然会选在这个时候行动。我一路之上被人截击看来和此人的行动也有必然的联系,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还是有另外的目的?所以还是要麻烦你去调查一下。”沙漠之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也会狗嘴里吐象牙了,什么麻烦不麻烦,我马上就去,只是你有何打算?”萧子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想是见一下老朋友的时刻了。”
4 夜访故友
大漠上的月色总是比中原的月色明亮得多,大抵是因为这里从来就太空旷,太孤寂的缘故吧!萧子寒紧了紧衣领,以抵挡骤然而将的气温所带来的寒冷,身侧的马也禁不住打了一个个响鼻,萧子寒轻轻拍了一下马背,抬起头看着月亮的大致方位。十年了,十年不见了,十年前的那个和今日一样凄冷的月色中,他们还把酒言欢,畅谈天下江湖之事,只是没想到那一次倒成了他们做朋友的最后一晚。曾经,萧子寒就像一辈子待在大漠,和最好的朋友浪迹再这片荒芜却宽阔,孤寂却少纷争的土地上。只是,那样的想法现在想起来就像天边的那弯月亮般,即使真实,也是抓不住的。
萧子寒苦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走不了多久,就看到一片明显高出别处地方很多的沙地,萧子寒把马系在一棵枯死的胡杨树上,丝毫没有犹豫,就向前走去。这片高出的沙地明显地比其他的地方的沙地松软的多,萧子寒竭力稳住身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饶是这样,也有几次那些沙粒都到了他的嘴边。萧子寒吐出口中的沙粒,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望向面前一间简陋的房子。他正犹豫着见那人的第一面该说怎样的话,屋子里突然有一个东西跳了出来直奔向萧子寒,萧子寒想也不想伸手接住。细看时,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已然多了一只猴子,那只猴子对着萧子寒呲牙咧嘴,萧子寒苦笑了一声,摸了摸那只猴子的脚掌,说道:“小远,你还好吗?”那只猴子把脸转向一边,似是颇为懊恼萧子寒很久没来看它。萧子寒放下手中的猴子,轻轻推开半掩着的那扇简陋的木门,垮了进去。
屋子里面很黑,只在西北角的方向上有一丝火光,萧子寒定睛看时,看出那是一只烟斗上的火光。萧子寒正在发愣,就听见火光的方向上传来淡淡的声音,“小远还认识你,看来你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吗?”萧子寒一愣,就突然笑了,还是那样淡然的语气,但是言辞中的犀利却是让每个人都听了就会觉得苦笑的。萧子寒就这样立在漆黑的屋子中,不知所措,那人又说道:“不会忘了这间屋子的布局吧,火石在那里不会不知道吧?”萧子寒听完整句话,熟练地在屋子东边的一处找到火石,熟练地点燃起屋子里的油灯。原来这里的一切对自己来说还是无比的熟悉啊,那种感觉就像是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即使离去千百年,依然记得。
油灯的光亮并不算太亮,但是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还是可以照亮整个屋子的。萧子寒向着西北角看去,西北角上是一张很简陋的床,一个年纪在30岁左右的男子正坐在那张床上抽着烟斗,眼睛望向窗外,整个人显得很淡然平和。那人见屋子里有光亮充满,才缓缓地转回头来,看向萧子寒,笑道:“不错,十年不见,显得更加地内敛了。看来你当初选择离开也是对的。”萧子寒望着他嘴角边的笑容,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觉得那些在大漠上习武的日子就在眼前。萧子寒细看他时才发现虽然冷峻的脸庞依旧线条锋利,那样的笑容依旧温暖如初,但是他突然觉得那人似乎在这十年里经历了太多,把很多东西都给磨灭了,而他突然有种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那人摘下自己嘴里的烟斗,在窗台上敲了一下,放在一边,看向萧子寒,说道:“你终究还知道回来的,你可曾见过师傅了?”
萧子寒一愣,片刻才回道:“我也正想问你,师傅的住所为什么一片荒芜,师傅去哪里了?”
那人眼睛望向窗外的有点孤寂的月亮,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师傅死了。”萧子寒一震,差点倒地,他竭力稳住自己的身体,瞪大双眼看着身前的人,似乎是不相信那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怎么死的?”许久,萧子寒才开口说道,“师傅她才30多岁,是谁杀了师傅?”
“是我!”
5 情何以堪
萧子寒不敢相信是眼前的这人杀死了师傅,他忍住心中的悲痛,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为什么?”那人依然望着窗外的月亮,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他并不回答萧子寒的问话,只是抓起刚才放在一边的烟斗,放进一些烟丝,熟练地用火石点燃。那些动作对他来说本是熟练直至,萧子寒却是看到整个动作中,他的手一直在颤抖。从十几年前开始,他早已习惯了眼前的这人双手紧握住剑的姿势,即使是在第一次和武林名宿决一死战时,她也从没见过眼前这人手有过颤抖。萧子寒禁不住想到,“师傅的死对眼前的人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
萧子寒看着眼前的这人把烟斗里的烟抽进肺里,然后用力地吐出,似乎想吐进满腔的哀愁,那些烟圈在空旷的屋子里缭绕着,让人看来有种很恍惚的感觉。萧子寒大怒道:“夜光,你总是这样,我在问你师傅是怎么死的?”他怒极之下,不顾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师兄,冲上前去,一把抓起那人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夜光还是默不作声,头依然望着窗外,萧子寒仔细看时才发现他满脸已是泪水。萧子寒知道从10几年前开始,这个对任何事情都决绝的人就深深喜欢着自己的师傅,那个被称为‘大漠剑仙’的女子。
萧子寒看着夜光脸上的泪水,在皎洁的月光的映射下竟发出很亮的光芒,萧子寒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那里,手却松开了那人的衣领,那人像是一堆烂泥,少了萧子寒受伤之力竟然直挺挺地向后跌去。萧子寒一惊之下扶住他,夜光突然大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不太清晰的话,萧子寒仔细去听时才发觉他嘴里说的一句话是“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萧子寒突然记起这是师傅当年给眼前这个人改名字时所说的话,他那时还小,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十几年来,他行走江湖,虽是奔波非常,但也并不是不读书的莽夫,他又一次读到屈原的《天问》时,才知道原来这两句话出自这里。他那时读到这句话,只是浅浅地明白其中的意思,那意思无非是说“打从天亮直到天黑,所走之路究竟几里? 月亮有着什么德行,竟能死了又再重生?”他今日见夜光竟像个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才想起原来师傅当初给他改成这个名字也是有原因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 大漠剑仙(1)
萧子寒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夜光含泪大口地抽着烟,他突然大声地咳了起来,萧子寒不知道是因为他抽的太猛了还是因为夜光心下的悲伤压抑太久了。萧子寒低声念着那两句话‘自明及晦,所行几里? 夜光何德,死则又育?’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来。
萧子寒记得那年他刚8岁,一个初春的下午突然有人来到他在帝都的家里。那人一身黄色的甲胄,脸上有掩盖不住的疲倦之色,饶是这样,那人还是依然还是淡定地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军士,举手之间有军人该有的风范,萧子寒觉得那人身上有股掩饰不住的霸气,那时他站立在母亲的身边,拉着母亲的裤脚,不时地望着那人,觉得那人日后必定会出人头地,然后他就这样盯着眼前的那人说了出来:“你会是个英雄!”那人一愣,低下头看了看小小年级的萧子寒,笑道:“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萧子寒一本正经地说道:“先生说,有胆识,有英雄气魄的人的眼里和别人的眼里的光芒不同,你的眼里就和别人的光芒不同。”那人似是颇为讶异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小小的孩子的嘴里说出来,他一把抱起萧子寒,笑道:“那你的先生是谁呢?”
一旁的母亲这才从书信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正说得热闹的两人,嗔怪道:“子寒,又胡说什么?不过韩将军这么年轻就能做到副将也确实是了不得的人物?”她从那人的手里接过萧子寒,对着那人说道:“他哪里有什么先生,只不过是跟着原问先生学过几篇文章罢了?”那人一听到原问这个名字,脸上却也是一番肃然起敬的神色,喃喃道:“原问先生闻名大殷,风骨令人敬仰,能得到他的弟子这样的评价,韩蜀也是无憾了,不过韩某却是惭愧的很。”他说完竟对着萧子寒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夫人,可有什么交代的?”“嗯,子寒年纪也不小了,却是应该去历练一番,只是麻烦了韩将军了。”“将军待我一向如父子,那么子寒也就是我的弟弟了,哪里有什么麻烦的话。再说子寒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也肯定是一个不许别人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