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点了点头。“我仔细查过了,关于白府家主被关起来的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这消息是一个叫浮子的小奴回家探亲不小心说出的。那浮子是在皇上跟前的奴才总管前伺候的。不过,也是个贪心的主。”说到此处,苏末不屑地冷笑。
她点点头,略带着沉思。刚才被白水心激怒的情绪已经慢慢缓和过来了。
“这种人才好对付,要套消息也容易。最怕的就是那种软硬不吃,刚正不阿之人了。不过,我们至今还未遇见过。兴许,这世间可能没像这样的人吧。”她的眼眸黯淡了些,又闪着精光。“阿末,江南那处的大粮应该已经回购完毕了吧。”
待苏末点了点头。苏瑞便下了个决定。苏末有些不认可。
“什么。小姐,你将全部收购回的大粮毫无保留送给朝廷?那些可是我们用真金白银换来的啊,若是这样做,我们苏府可是亏本了不少啊。”
“你以为我之前让人娶收购江南那边的米仓是作什么用的?你以为圣上会不清楚谁是天下米仓拥有最多的商家?只要皇上一查就知道了。”苏瑞瞄了她一眼。端起已经冷却掉的茶杯,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苏末很快便反应过来,很肯定地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之前才跟白府的老太爷说要用苏府自己的名义上交这大粮,他们以为你说的大粮是指苏州的大粮,其实不然,是指我们暗地里在江南那带的米仓。你借由圣上之手,提高苏府的名誉,也大大挫伤了白府。在这个急需大粮的时刻,若是苏府交出这笔相当于救命的大粮,也许圣上……”
“让圣上铭记我们苏府一个人情也不错。这不好么?”虽然这苏府将会有一段时间生意上的困难,但是,她望了望苏末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无奈。“阿末,你不是教过我,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得兼么?这事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的。”
“好吧。确实是这样。”苏末也是朝她笑了笑,似乎放下一件很重的心事一样。
不过——
苏瑞笑了会儿,不再多笑,只是凝视着苏末,没开口。似乎在犹豫什么,直到苏末很疑惑地问她为何这样看着她时,她才决定说出自己决定已久的事。
“阿末,我想让你去上京赴考。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得了个秀才么?”
“为何做如此决定?”苏末也收敛了笑容,神情戒备。
她只是笑了笑。拍了拍苏末紧绷的肩膀。
“阿末,我记得你以前刚进府的时候不是背了一大竹篓的旧书么?平日里,我看你有空也在看书,你真的很喜欢读书吧。不如就去考个状元什么来当下也好啊。”
“那为何要在苏府这个急需人手的时期叫我去呢?你又把我安排在哪里读书了?”苏末并没有因为她轻松的语气而有所放松,仍是戒备地瞪着她。
她也尴尬地放下在苏末肩头的手。神情淡漠。
“阿末,你不用怀疑过多。只是觉得你适合走这条官路。跟着我始终是在埋没你的才能。若你能考上个一官半职的,对我苏府以后的前途也是有好处的。不要把我想得特别善良。现在我一切都是以苏府为中心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让人去京城找了个静谧的地方给你,那地方适合你读书。苏府的未来还要靠你的帮忙呢。”
她没忘记当年苏末高中时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宝马雕车,绝对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心里始终绝得亏欠苏末很多很多。她很痛心地偷偷瞧着苏末为她瘸了的腿。幸好可能是后来苏末的生活境地好了许多,这腿也痊愈。那是当时的她心里一个最大的庆幸。
“等你考完之后,我还要找媒公让他帮你找个美娇夫呢。”
听她说到此处,苏末本来紧绷的脸慢慢透出一丝丝红晕,到最后开口说话之时,红霞已经布满整张脸了。
“小姐,我……不需要媒公,也不需要什么美娇夫……我答应过颜湘的父母双亲,要好好照顾颜湘的。我这辈子不会再另娶的。”
“哦,是这样的么?”她挑了挑眉头,很不认可苏末这话。
“虽然你一直坚持认为那个阎子期是你那个玩伴颜湘,我也随你这样认为了。但是人家如何呢?还是坚决不承认呢。他不承认自己是颜湘,也就否认你们之间曾经存在的姻亲关系。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坚持非他莫娶呢?若他一直这样不承认,那你岂不是要一直都不能娶夫生子?何况,我看你们之间的相处还有很大的问题。那个阎子期,他好像在恨我们。不,应该说,恨我的程度远远高过你。”
苏末摇了摇头,本来布满红霞的脸微微笑了笑,也是万分无奈,却又坚定地回答她。
“他本来就是颜湘。他生我的气是应该的。我这么多年都没找过他,还自己活着这么好,也不知道他一个男子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才养成那样的性情。但是我信他。若他到最后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颜湘的话,或者嫁给了别人,我也不会娶夫生子的。”
苏末抬起头,望着她,一句一话,沉缓而有力。“这也是对我母亲的承诺。一生不可娶二夫。”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一生不可娶二夫……
她让苏末在明日整理下那米仓,然后上交给朝廷。待苏末离开后院的时候,苏瑞一直毫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她隐约记起儿时看到苏末母亲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个人总是温温和和的,没想到会对苏末苛求这个。其实,当年父亲也是无意间说起苏末的母亲多么好,苏末的父亲多么幸福。因为苏末的母亲一生便是坚持只娶一个夫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自己的母亲虽是秀才,却也难免会上个青楼。若不是家境贫寒,母亲也许还会给她纳进个小爷。
不过最终,苏末的双亲……她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皱着眉头,回想。她记得好像是苏末的母亲最后得了急病,病死在冬末探亲的途中。第二年,苏末的父亲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也随着自家妻主而去。好像是这样吧。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也是有些不大确定。
她对过去的苏末一直不大关心,偶尔见苏末有些日子心情低沉也没留意过。也许那几日是苏末双亲的忌日吧。
正当她放下揉着有些酸的拇指时,一双冰冷却柔软的手指按在她的太阳穴上,替她很温柔地揉着,又替她抹上了微凉的药膏,再继续揉着。
“怎么又跑出来了?真是不听话呢。”她闭着眼想,也知道来者是谁了。她嗅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叹了口气。拍开那双微凉的手,将男人的手捂在自己很暖和的袖子里。
“我刚才……在床上躺了许久了,觉得好多了。只是见这天色也不早了,妻主你还没来,所以……”话没说完,男人就轻声痛呼。苏瑞带着惩罚性地打了师瑜谨娇小挺翘的臀部。
“我有说让你出来的么?万一又病了怎么办?你是嫌我还不够舒心是么?”假装很生气,又打了师瑜谨的臀部,借机占便宜。
师瑜谨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眼色,认定她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妻主,咱们回吧。这儿在入夜后更冷的。我还煮了粥,趁热回去喝吧。”
前一句,让她听得舒心,后一句,她的脸色难看了些。
“又偷跑去厨房了么你?真的想让我把厨子全请出府么?”
她狠狠地捏了捏师瑜谨粉嫩的脸颊,脸颊立刻红了一大块。她不禁暗自心疼,有些懊恼自己出手太大力了,想为他揉揉,却又怕师瑜谨没被她震慑住,又敢跑去下厨了,故是僵硬着手臂,眼睛却狠狠地盯着师瑜谨那已经浮起来的红疤,看着特不顺心。
师瑜谨和她相处了多日,自然也清楚苏瑞此时这神情到底是为何。也装着很委屈,瞪大着湿漉漉的双眸,直瞅着苏瑞,等待她的发怒。
苏瑞和他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自个儿先败下阵,投降了。她知道师瑜谨这委屈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但她就是对师瑜谨这委屈的样子最没折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别,别装了。我不生气好了吧。”她话一落,师瑜谨也笑开了。主动凑上前吻了吻她,讨好她。她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臀部,才说道:“今日我亲自背你回房,咱们在房里用膳,可好?”
师瑜谨点了点头。主动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她背对着他,将师瑜谨娇小的身体驮在背上,待确定他不会摔下来才起身,背起了他,往前院那温情的屋子走去。
师瑜谨扭过头,瞧着地上苏瑞迈出的一个个脚印,不住地趴在苏瑞背后傻笑,一边默默数着那些脚印,然后藏进心底最深处。
“不要乱动,小心摔下去。”臀部又被苏瑞拍了几下,他也不闹腾,轻轻应了声。
几日后,她交代苏末上交给朝廷的那些大米已经送达了朝廷,圣上派人大肆嘉赏苏瑞,并送了万两黄金和百匹波斯进贡的丝绸和一些香料给苏府。本来苏老爷就因为苏瑞不能去考个一官半职而忧心愧对祖宗,这下苏老爷高兴地整天合不拢嘴,不断在感叹终于不会愧对祖宗了,苏府终于也得到圣上的嘉奖了。
这时刻,苏瑞也与苏末辞别,亲自在大门口为苏末送行。苏末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下苏瑞的肩膀,淡淡而冷静地说道:“阿瑞,我走了。等我高中那天,一定要来为我庆贺。”
她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在心底祝苏末一路平安,顺利到达京城。师瑜谨藏在袖子下的手轻轻握着苏瑞的手,朝苏末笑了笑,也递上自己亲手做的小东西。
“末管事,希望你能达成你想要的。”
苏末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眼神却望向府内。
苏瑞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知晓她在想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他还没回来呢。这几天都没他的消息。”
苏末听闻,虽然失望了下,但还是很温和地答道:“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没事,反正只要他好就行了。”
“恩,你快些上马车吧。不然我怕赶不及在天黑前投宿呢。”她看了看天色,估摸了下时辰,便催促道。苏末点了点头,便俯下头,坐入马车内启程了。
“等一下!”
正当她牵着师瑜谨要走入府之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待他们转过身,早已有人骑着马,朝苏末直奔去。马上的人穿着鲜艳的红衣,眉目清俊,却咬着牙,皱着眉,向前边的人大声吼去。
“你不会等下本大少爷么?本少爷还有话没说呢?你赶着去投胎啊。那么快!”
她皱着眉,听着这话。好像在诅咒人一样。却看到本来坐在马车内的苏末探出头,在看到来者是何人时,一直皱着的眉头,此刻却舒展开了。居中者迷旁观者清,也许连苏末自己也不知道,其实她也喜欢着颜湘,而不是苏末所谓坚持只是为了一个承诺的问题吧。
在苏末离京后的几天里,苏府的日子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得顺风顺水,特别是在受到圣上嘉奖之后,来攀附她们苏府的人也多了,生意和从前相比更是火热了。
但是,她一直心底很不安。她突然想起白水心那日的行为。这行为好像不该是白水心所有的啊。他没那么天真地以为她会答应他的,为何还来求她。何况,在宫中,白府还有个很大的靠山在,再惨也不会沦陷到哪里去的。
而且,自从她拒绝他的要求之后,也不见白水心有更焦急的动作,他只是在房间待着而已。
眼前这副情形,实在安静地让苏瑞心惊。她最近一直睡不好觉,梦中一直在重温着前世苏府被大火缭绕的场景,不断冒冷汗。她睡不好觉,连带睡在她身旁的师瑜谨也睡不好觉。她精神不好,师瑜谨也很担忧。有时候会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能到答无事。她不可能告诉他,她梦见了前世的事了吧。
师瑜谨很体贴地没再问。
也许是她这阵子精神实在不好,也忘记去关心下师瑜谨。直到下人惊慌地跑来告诉她,师瑜谨在厨房突然晕倒了,她立刻被这消息吓得脸色惨白。有些怀疑在走路的人是不是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拨开围在她前边的人群的,自己又是怎么样抱起师瑜谨,直冲颜湘的房门,直到被人打晕了,她才在睁开眼的时候,彻底清醒了过来。
“师瑜谨……”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头顶上的床帘,慢慢记起了刚才的事,也记起了那个仆人告诉她师瑜谨晕倒的事实。她挣扎地起身,被一个凉凉的声音打断。
“你起来做什么?你夫郎没事。倒是你自个儿人不像人鬼像鬼的。”
一个穿着鲜亮衣裳的男子倚靠着门,她看清才知道是颜湘。颜湘也不知道为何没跟着苏末上京去,却坚持留在她府里。
她随着颜湘的目光看向里屋的床。床上正安静地躺着个人。她立刻奔了过去。男人脸色虽然惨白,却还是有呼吸,心还在跳着。她松了口气。却不住地轻轻摸着师瑜谨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削尖了许多的下巴,还有师瑜谨憔悴许多的容颜。
“只是,你夫郎腹部里有个孩子。有点麻烦。”
听到颜湘的话,本来附在师瑜谨用手紧捂住的腹部上的手有些僵硬,停了下来,转过头,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是说师瑜谨他怀孕了,有我苏瑞的孩子?”
“恩。不过,真的很棘手。这个孩子要不得的。不过来得也很是时候。”
听着颜湘接下来的话,她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手又重新附在师瑜谨的肚子上。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这里,竟然有些心跳声,她的孩子在这里正在成长着。耳边却是颜湘冷静又显得残忍的声音在慢慢说着,也在慢慢凌迟着她的心脏。
“你夫郎身体种的那种毒药,虽然没解药,但并不代表解不开。这个孩子的血液里会出现一种解药。小孩子本来是新生的,自然比的过世上的最好的灵药。不过是要取这孩子的全部血。还要保证这个孩子出生是个活的胎儿。”
她瞪红了双眼,脑子闪过白水心所说的话。白水心,你真是够狠毒的,逼得我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还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一生不可娶二夫……
她让苏末在明日整理下那米仓,然后上交给朝廷。待苏末离开后院的时候,苏瑞一直毫无意识地重复这句话。她隐约记起儿时看到苏末母亲的模样。只是觉得这个人总是温温和和的,没想到会对苏末苛求这个。其实,当年父亲也是无意间说起苏末的母亲多么好,苏末的父亲多么幸福。因为苏末的母亲一生便是坚持只娶一个夫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自己的母亲虽是秀才,却也难免会上个青楼。若不是家境贫寒,母亲也许还会给她纳进个小爷。
不过最终,苏末的双亲……她揉着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皱着眉头,回想。她记得好像是苏末的母亲最后得了急病,病死在冬末探亲的途中。第二年,苏末的父亲本来身子骨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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