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站满了人,只等母亲发话。虽然有人说颜湘没有失身与她,仍可以成婚。只是母亲却是勾着笑,万般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她听到的是一句,颜湘是我儿天渊的夫郎。这话,让她终于可以安心地待在颜湘身边,保护颜湘。
颜湘小小而软软的手被她紧紧握在手里。她承诺他,会等他长大,长大后娶他当自己的夫郎,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她未料到的是,母亲离世后,颜湘也在某一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留下满室的药粉。他连平日一直放在身边的药物都没带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让她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她低头,轻轻吻了吻身下昏睡过去的人。她一直都想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只是,每次看到他那双眸子,她都不敢问了。
她的手指抚在那本来该有朱砂现在却洁白如玉之处,这是颜湘消失之后才会的。她知道颜湘受了很多苦。颜湘表面笑得开心,那双眸子里盛满的是怨气,恨意和自卑。她本来想,找到他了,不论他现在多不待见她,她都要好好待他,将他所受的苦弥补回来。
可是,颜湘,你为何要伤害小姐,为何让我如此难做?
她握紧了双手,额头抵住颜湘的额头,痛苦万分。
“小姐,牧归大夫来了。”
屋外的叩门声惊醒了她。她轻轻放下颜湘,将他的手放置于被窝里,才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寒着脸,定是得知了这次要医治对象是何人。她瞅了牧归的神色,才放心地让开门。
牧归是医者,典型的医者父母心。即使对颜湘有恨意,也不会在行医的过程中夹杂个人情感,对颜湘下毒手。牧归抽回了手,低着头,留下了药单,说了句无碍,就离开了,连她的一句挽留也听不进。
牧归果然心底还是在恨着颜湘的。她叹了口气,她自己又何苦不是这番呢,只是比牧归更复杂。她无奈地摇摇头,吩咐下人跟随着牧归去抓药,自己又坐回了床的边沿上,守着昏睡的颜湘。
多日后,第一百零一个媒公上元府,却是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出府,手上拿着还有元府小姐的赏银。
颜湘找进来的时候,苏末正坐在书桌前,手上正捧着本书,写写抄抄的,样子非常认真。只是在瞧到颜湘进来时手指微微停顿了下,又继续写着,宛若眼前没站着人。
颜湘瞪大了眼,跨步上前,夺过她手上的笔,折成两段,便往地上扔去。
“苏末,你倒是抬起头看我一下啊。亏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不知道别人在和你说话时要抬头看人的么?”
苏末暗自叹了口气,终是抬起头,看向气势汹汹而来的人。自从颜湘病愈后,她便没再去守着他,也没再去看他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病愈后的他。病愈后的颜湘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在元府修养一段时间后,脸色还是红润了些,身子也比之前丰腴了些。只是这些变化在她看来,还是太瘦了。
她微微抬眼,瞧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看向手里的书。
“你来找我,可是有何事?”
听到她这话,本来已经怒火中烧的颜湘更是气愤至极,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居高临下俯视她,逼她看向自己。
“你还问我何事?你是明知故问啊。竟然趁着我病中无力,无法去打扰你的好事的时候,答应了那媒公。要不是我今天刚巧听到端药来的下人说了这话,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哦,这样啊。”
苏末连眼也没抬,眼脸微垂着,让人看不清她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颜湘冷笑了声,捏起她的下巴,声音冰冷。
“‘哦,这样啊’你就是这样应我的啊!为什么你要答应那该死的媒公呢?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照顾我的么?只有你,才能让我毫无防备地睡着的。我知道你心底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苏末?”
说到后面,本来很强势的人渐渐变得有些委屈。语气有些不确定,但仍是带着期待。
苏末眼皮微挑,对着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却是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心底还是有些在乎你的。”
颜湘在听到她这话,眸子渐渐有了暖意,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苏末用手,轻轻捂住嘴唇。他吃惊地瞧着她。苏末却还是刚才那副冷淡的模样,完全不像说着情话之人,没有那副情动而欢喜的模样。
“就是因为心底还是有你的存在的,所以我必须娶另个男人来断了我们之间的孽缘,必须快刀斩乱麻。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可是你不喜欢那个男人的。你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啊。你以前说过的,你要娶也要娶你见过的,熟悉的人的。”颜湘还是没弃,咬着唇,执着地瞪着她。
她抬眼正对着他的眸子,面无表情,残忍地吐出下面一句话。
“我不认为我需要这份感情。即使现在不熟悉,只要我娶了他就会慢慢熟悉的,反正这一辈子的时间还那么长。”
“是这样的么?”
颜湘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凝视着她,苦笑着,不断往后退。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说的。你变了。到底你还是嫌弃我,不是么?你要娶就娶吧。”
摇摇头,满眼都是悲伤。他一直瞅着她,不断往后退,直到推倒门角那里,手扶着门。在转身之际,嘴角带着笑,却是说了句。
“你娶,我就破坏,直到你娶我为止。”
苏末坐在原位上,眼眸子瞅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思再也没回到自己身上。
几天后,元府当家大婚,整个府上都是一片红海。苏瑞和师瑜谨理所应当被邀请来主持婚礼。连同牧归也来了。
“妻主,你说,颜湘公子会不会很伤心啊?”
师瑜谨抱着一直在乱瞄四周的小包子,依偎在苏瑞身旁。
苏瑞笑了笑,手拍了拍师瑜谨的背脊,让他别在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好戏还在后头。
“我可是送了阿末一份厚礼呢。她日后自会来谢我的。”
师瑜谨见到自家妻主这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叹了口气,也不再多做他想,反正一切皆在自己妻主的掌握之中。他只是手指微张,大力拍了怀里作怪的小包子的屁屁。
小包子怪叫了声,满脸哀怨,直直瞅着师瑜谨。
“爹爹,你干嘛打我啊?”
师瑜谨反瞪了她一眼。
“你在干什么,小东西?快把你的手从我的胸前离开,想丢人现眼么?”
“爹爹,你偏心。”小包子很不服,鼓着张包子脸。小狼爪还是基于爹爹的威严,乖乖撤退。
苏瑞无奈地用扇子拍打自己的脑袋,轻笑了声。手悄悄圈住师瑜谨的腰,靠了过去。很严肃地板着脸,指着小包子的鼻子,宣布道。
“你爹爹全身上下,包括胸前都是我的。小东西啊,你再占你爹爹的便宜,莫怪我翻脸不认人,即使你是小东西,我也不留情的。”
小东西敢怒而不敢言。
师瑜谨的手指轻轻捅了一下她的腰,娇嗔地白了她一眼。
这晚,牧归拿了坛酒,笑容满面地祝贺苏末终于娶夫郎了。只是在瞧到那盖着红盖头的男人一眼,眸子微微冷了下来。过后还是摇摇头,坐在席中,逗弄小包子。
来参加宴席的宾客都很有分寸,不敢灌苏末太多的酒。但苏末在跨进新房前,到底还是有些喝醉了。不等掀了盖头,就吹了那烛火。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她知道自己这举动是为了什么。扭头望了窗外一眼,想到颜湘,她心底还是叹了口气。
她跨步向前,感觉有些对不住坐在床头,即将成为自己夫郎之人。她手挑起了红盖头,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只能勉强借着屋外透进来的烛火,大概知道自己夫郎长得很清秀而已。
“请你原谅我此番无礼的做法。以后再好好补偿于你。”
第二天酒醒,人也醒了。
她睁眼,凝神望着自己眼前的睡颜。自己新娶的夫郎不止是清秀而已,五官精致得和师瑜谨不相上下。
果真是他。
在她睁眼的时候,颜湘也醒了。带着得逞的笑意,直勾勾瞅着苏末。他挪移了一点,依偎进苏末的怀里,身上本来盖着的被子随之滑落了些,露出娇嫩的肌肤,上面还印着好些红色的吻痕,交错在胸口和精致的锁骨处,格外诱人。
“妻主,昨晚睡得可好?昨晚,我的腰都被你折腾得差点要断掉了呢。”
他努努嘴,作势揉着自己的细腰,又将自己□的身子更贴紧了苏末,一脸的甜蜜。
“你怎么在我床上?昨晚的新郎竟然换成你了。”
苏末虽这样说,手还是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揉着他酸痛的腰上,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手劲的温柔。颜湘却是觉察到了,微微一笑。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轻易放弃的。所以,你去迎娶的路上,我把新郎打晕了,估计他这会儿还在自己的闺房中安稳地睡着呢。”
“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比较好。”
昨晚她已经收到了苏瑞给她厚礼,那是一封四王爷亲手写的信。信里写的全是颜湘消失那几年的事。她也才知道,原来颜湘被人贩子拐去军营,过得生活,不说,其实她也是知道。后来在遇到四王爷之后,才渐渐脱离了苦海。只是为了报答四王爷的救命之恩,才不得不背叛她的。那时候,四王爷该是用她的前途和命威胁颜湘吧。
她皱着眉头,回想着昨晚看到的内容,眼眸子在看向颜湘时满是歉意。
“颜湘,对不起。我已经看到了四王爷写的信了。”
本来还窝在她怀里偷笑,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柔的颜湘顿时全身僵硬住。眼睛瞪大,抬起眸子,对上苏末的眼睛,那眸子充斥着惊恐,怒意。
苏末感觉到他身子的颤抖,拉住他的手,却被颜湘狠狠甩开。颜湘怒瞪着她,纤长的手指指着她,声音颤抖。
“你知道了?”
短短的一句,道出了埋藏在他内心几年来的痛苦,无助和恐惧。
苏末看到他这样子,也是难受至极。她一把扯过颜湘的身子,将他紧紧抱住。
“颜湘,你不要这样。就算你变得如何了,在我心底,你还是原来那个颜湘啊。你可以对我生气,这是应该的。本来就是因为我的疏忽才让你被人拐走的。对不起,颜湘。”
她不住地吻着怀里的人。怀里的人却还是浑身颤抖,眸子凝视着她,眼泪却一直往外掉。
“你也知晓我不是清白之躯了?”
苏末很诚实地应道:“知道。”
颜湘默默闭上眼,两颊的泪水如泉涌,喃喃自语地念着,听在苏末心里更是心痛。
“我根本就不配当新嫁郎,我怎么老是忘记这一点呢?只想着破坏你的婚礼,只想着只要不让你娶别人就好了,就是老要忘记这一点……”
“那又怎么样?即使你不配,要娶夫郎的人是我,只要我说一句你配,你就配,只要我愿意娶,我想娶你,我还用得着管你是否是处子么?难道你不是处子了,你就不是颜湘,不是我一直想娶的那个颜湘,不是从小便和我订下终生的颜湘么?你告诉我,你是颜湘么?”
她目光炯炯,直逼着他回答。
颜湘被她的话震撼到,愣愣地应道:“是,我是颜湘。”
“那么,我现在就说,你配,我元天渊要娶的人就是你,你还说你颜湘没资格,不配做我元天渊的夫郎么?而且,反正我们都成亲了,也洞房了,说这这些不是白费劲么,我的傻颜湘?”
她俯下头,含住了他甜美的薄唇。待两人分开,颜湘眼泪还是一直流着,嘴角却是含着笑,朝她点了点头,露出个娇媚的笑容。
“你的腰还酸么?”
他摇了摇头,嫩白的手勾住了她的脖子,拉下她的脖子,主动吻住了她。
“妻主,现在要我吧。要到我起不来为止吧,不然我保不准又会胡思乱想了。”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精神,眸子充满着媚意。
她笑了笑,手指慢慢在他如玉的肌肤上滑行,拾起被子,盖住了两人的身躯。
“颜湘,为我生个孩子吧。”
“恩。”
“若是男孩,就和小姐的孩子联姻吧,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可好?”
“不好。”
颜湘一把拽开了被子,又被苏末扯回了怀里,盖上了被子。
“为什么不好?”
颜湘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我已经是不洁之人,若是第一胎还生个男孩,我岂不是要让人戳脊梁?”
“有我在,谁还敢戳你脊梁,我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恩。那好吧。妻主,若是女孩,又何如?”
“女孩的话,就等小姐的小少爷出生了。你难道没看出来,师夫郎的肚子已经有了么?”
颜湘躺在被窝里,边承欢,边回想之前的情景,在身子即将□之时,又被苏末含住嘴,不能呻吟,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
“妻……妻主,这么说来,你……你一开始就知道新郎掉包了?”
这话里绝对带着算账的语气。
苏末无奈地苦笑,腰际被颜湘狠狠捏了一下。她只得强忍着,谁叫这人还在气头之上。
“对,收到四王爷的信之后,小姐又告诉我,你的行踪,所以……”
“那个该死的苏瑞!哼,妻主,我决定了,若是女孩,一定要把苏瑞的孩子强进府里,看她的孩子怎么伺候伺候我!!”
她又翻身将被子拉好。将在气头上的人压在身下,肆意吻着。还有没有影儿的事也能说得这么有兴致,她是叹为观止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要开始进行造人了。
“颜湘啊,刚才可是你说的,把你做到起不来为止的哦,要守信用哦。我绝对会照办的。”
“额,那个……妻主,你不是这样的吧。我腰还酸着呢。不要了吧。”
“没关系,腰酸我会帮你揉的,放心。呵呵。”
第三日,第四日……直到五天早上,颜湘趴在床上整整五天,才终于睁开了双眼。
☆、番外(四)
她坐在席下,眸子微抬,瞧着四周的红艳,到处都是红色的丝绸,新郎新娘在新房里拜天地,屋外是喝得烂醉的宾客。她的心情却说不上高兴。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举杯,不断倒酒,酒意泛上来了,她仍是继续喝,一杯接着一杯。
莫再喝了,伤身啊。
没有人再这样劝她了。她明知道耳朵听到的是幻音,喝酒的动作仍是停顿了下,抬头望去,眼前都是醉的一塌糊涂的众人,却独独没了那个从来都是一脸淡然,却独独对她充满怜惜的人儿。
她自嘲地摇摇头,握着酒杯的手却攥紧着酒杯。脑海中挤满的都是那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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