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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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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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将是被对方破膛剖腹的命运,连忙变招,重剑从上方落下来,改劈辜月明的短剑。

戈墨本来的如意算盘,是逼辜月明拔出白露雨,硬拚一招,那他可凭重兵器之利,最理想是可劈断辜月明的拿手兵器,至不济也可劈得辜月明手臂酸麻,难以施展精妙的剑法,岂知辜月明奇招突出,登时乱了阵脚。

更骇人的是辜月明划来的剑,说是兵器,看起来更像古董,却似能隐隐克制他的道心,非一般凡器。

“当!”

两剑交击,火花激溅。

两人臂力相当,本应拚个旗鼓相当,可是戈墨是临敌变招,没法使足力道,这些微差异处立即显现出来。

两剑同时被震得往外荡开去,但戈墨的重剑荡开的幅度却大了数寸。

辜月明就此占得些许先机,欺身而上,宛剑如毒蛇出洞,朝戈墨胸口插去。

戈墨闷哼一声,回剑自救,眼看不及,忽然往后弹开,重剑恰好扫在辜月明宛剑剑锋处,不但化解了辜月明必杀的一招,还瓦解了辜月明占得先机的优势,妙至毫颠。

辜月明横剑止步,看着退至丈半以外的戈墨,暗叫可惜。自己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戈墨赤足的奇技,戈墨刚才纯凭长而有力的脚拇指的力量,反向弹开,扳回平手。

戈墨以重剑柱地:双目厉芒大盛,看着辜月明手持的宛剑,脸色忽晴忽暗,沉声道:“我该见过此剑!”

辜月明淡淡道:“戈兄该说曾见过此剑。”

戈墨摇头道:“不!我确实见过此剑。”

辜月明讶道:“听戈兄的语调,戈兄虽见过此剑,却忘掉何时见过,在哪里见过,对吗?”

戈墨叹道:“如果我们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肯定可成知己。辜兄猜个正着,实情确是如此。”

辜月明正容道:“戈兄可知此剑的来历?”

戈墨道:“正想向辜兄请教。”

辜月明道:“此剑得自凤公公,他蓄意隐瞒此剑的来历,皆因此剑大有可能出自古楚铸剑师之手,且与云梦泽内神秘古城有关,否则凤公公不会珍而重之的赠我此剑,还深信此剑可助我寻得楚盒。”

戈墨露出震骇的神色,迅又回复平静,点头道:“若我能杀死辜兄,定会给辜兄一个痛快,事后好好安葬,不会说半句侮辱的话。”

辜月明沉声道:“刚才戈兄联想到甚么呢?”

戈墨叹息道:“我想到甚么,再无关痛痒,我只知此剑激起内心最深刻的恨意,令我比任何时候更想斩下辜兄的首级。”

辜月明笑道:“戈兄仍那么有把握吗?”

戈墨沉着的道:“每和辜兄多过一招,我便多一分杀死辜兄的把握。辜兄高明之处,是凭战略压制我,每次均令我没法发挥全力,不过对辜兄的认识不断加深,这种情况会逐渐改变过来。”

接着提起重剑,斜指辜月明。

辜月明平静的道:“戈兄是否想到前世今生的问题?”

戈墨正要答他,忽然左方天际传来一声爆响,两人循声瞧上,只见雨粉茫茫的夜空隐现红芒。

烟花讯号。

辜月明目光回到戈墨脸上,后者露出掩不住的惊讶。

辜月明尚未有机会说话,戈墨一声“失陪了”,往后退开,瞬即没入街道茫茫暗黑里去。

辜月明并不追赶,并非他不想杀戈墨,而是因后方传来大队骑卫马蹄触地的声音。

无双女“醒转”过来,发觉自己仍置身在晴竹阁的厅堂里,面对着画像,却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十年来,她还是首次痛哭。

好一会后,她逐渐平复过来,神智回复清明,也更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事。

她是不是像乌子虚般被鬼迷了?

厉鬼不是附在乌子虚身上,而是附在这幅画上。

她记起刚才见到的男子身影,自己为何见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她是不是为他哭泣?小瓶内装的是否毒药?没有一个问题,她可以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感到疲倦,一种来自心底的倦意,令她失去做任何事的动力,令她不愿花精神去想。

无双女缓缓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五颗烟弹,留在几上,离开晴竹阁。

百纯以大兴问罪之师的姿态,登上水香榭,乌子虚的背影映入眼帘,正优闲地坐在临池画桌处,面向雨止雾收的挂瓢池。

不知如何,百纯的气忽然消了,向随在身后的蝉翼道:“你回去休息,我要和郎先生说几句话。”

蝉翼不情愿的去了。

乌子虚没有回头瞥一眼,只是对着挂瓢池发呆。看得入神,想得入神。

百纯来到桌子另一边坐下,隔断乌子虚的目光,叹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在玩甚么把戏?”

乌子虚像此刻方发觉百纯的存在,回过神来,目光灼灼的打量百纯,耸肩道:“我不明白百纯在说甚么?”

百纯嗔道:“还在诈傻扮懵?明知我在接待钱世臣,偏要在这个时间找我,我匆匆赶来,你又不知溜到那里去。”

乌子虚喊冤道:“百纯怎会不清楚我到那里去了,我留下的便条不是清楚写着我到茅厕去了,请百纯稍待片刻吗?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为何我方便完回来见不到百纯呢?”

百纯无名火起,怒道:“还要满口谎言,你肯定是趁我过来的空档,从水路去见钱世臣,又不知和他说了甚么话,令钱世臣立即离开。你再不说真话,我会把你五花大绑的押出去,送给大河盟的人。”

乌子虚举手投降道:“我说我说!实情是这样的,我就是五遁盗,被大河盟的众混蛋逼得走投无路,只有到红叶楼来当画师,幸好我身上还有一件值钱的东西,而付得起钱的只有钱世臣,刚才就是和他交易去了。现在钱世臣赶着去筹钱,当然失去了留在这里和百纯风花雪月的间情。”

说出这番话,乌子虚大感快意,也有极之荒谬胡闹的感觉。正如辜月明说的,一切有云梦女神在背后“当家作主”,做甚么都不用有顾忌。

百纯想也不想的娇叱道:“还要胡说八道!你有甚么宝贝,可以令钱世臣置大河盟不理,还要与一个贼作交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让我给你这个家伙来个当头棒喝!不但大河盟的人要拿你,钱世臣亦不会放过你,正是钱世臣下令加强城防,不让你逃离岳阳。”

乌子虚拍拍大腿,嘻皮笑脸的道:“百纯还不到我这里来?”

百纯愕然道:“为甚么要到你那里去?”

乌子虚理所当然的道:“你不走过来我如何抱你?”

百纯失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乌子虚道:“我的确是疯了,是爱得发疯,我毕生追寻的就是这个时刻,终于有位能令我心仪的美人儿爱上了我。”

百纯大嗔道:“谁爱上你?”

乌子虚好整以暇的道:“你不是说过爱上了五遁盗吗?你刚才已承认我是五遁盗。你爱上了的人正坐在你眼前,你不来投怀送抱,到那里去投怀送抱?”

百纯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盯着他。

乌子虚一脸陶醉的道:“只有在亲热缠绵的时候,我才可以看到百纯最动人的一面,并写之成画,然后千秋百世的传下去。”

百纯轻描淡写的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乌子虚疑惑的道:“拿甚么出来给百纯看?”

百纯道:“你不是说过还有一件宝物吗?拿出来证明你没有说谎。”

乌子虚呆了一呆,记起自己一时冲动下的确说过这句话,登时犹豫起来,心忖若让百纯看到夜明珠,天才晓得会有甚么后果。

百纯得意的道:“拿不出来了,对吗?因为你只会吹牛。”

乌子虚把心一横,伸手入怀。
第四卷第十章没有选择
布政使司府。

花园。石屋。

戈墨和钱世臣对坐说话,戈墨听毕夜明珠的事后,难以置信的道:“这是不可能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钱世臣肯定的道:“绝没有看错!现今流传的所谓夜明珠,根本不可与之相比。只有嵌在楚盒的夜明珠,才有这种亮度,真的是光芒四射,且是金光。看别的东西我或许会看走眼,看古物珍玩我是不会看错的。”

稍顿续道:“何况五遁盗说夜明珠是得自云梦泽,你说夜明珠不是来自楚盒,来自甚么地方呢?师兄定要帮我这个忙。”

戈墨沉吟道:“如果拥有夜明珠的人是辜月明,尚勉强可以说得通,因为已给这小子寻得楚盒,但……”

钱世臣焦急的打断他道:“时间无多,只有师兄有本事捉着那个小子,再从他口中逼问出楚盒的下落。”

戈墨沉吟道:“你倒想得天真,现在大河盟的人正虎视眈眈,我如何闯进红叶楼动手擒人,还要把他带离红叶楼严刑逼供?而且你叫的五遁盗有名字,正代表精于逃遁之术,如果他名实不副,早落人大河盟手上。”

钱世臣忧心如焚的道:“怎办好呢?离天亮只剩三个时辰,一旦大河盟发动进攻,我们以往的所有努力,将尽付东流。”

戈墨道:“我们现在和大河盟关系良好,只要找个借口,借五遁盗一用,我保证可在半个时辰内令他招出楚盒的去向。”

钱世臣摇头道:“任何借口都不管用,大河盟因怕辜月明拦途劫人,擒得五遁盗后,会立即喂他迷药,然后押上大河盟的船,立即开走。师兄这个提议,是行不通的。”

戈墨露出苦苦思索的神色,道:“只要我们能说服大河盟,郎庚并不是五遁盗,便可以立即解决这个燃眉之急,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想出周详的办法。”

钱世臣道:“阮修真和丘九师都不是容易欺骗的人,他们从一开始便认定郎庚是五遁盗,现在更证明他们没有冤枉郎庚,我们凭甚么去说服他们?”

戈墨道:“凭从京城来的消息又如何?”

钱世臣苦恼的道:“今天丘九师才问过我这件事,我答他消息最快也要在后天才来到我手上。这事情闹得最凶的时侯,我忽然拿着假信去告诉他们消息到了,他们不起疑心才怪。”

戈墨一双眼睛蓦然亮起来,道:“还有一个办法。”

钱世臣大喜道:“甚么办法?”

百纯瞪大美目,瞧着乌子虚捏在指头间的夜明珠,大讶道:“这样一粒玉珠子,算甚么奇珍异宝,你试试拿到当铺去,我肯定当不到十两银。”

乌子虚大感不妥,把夜明珠送到眼前细看,不解道:“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定是沾了灰尘。”

百纯看着他以衣袖拭抹玉珠,叹道:“如果此珠能令钱世臣不惜与大河盟反目,肯定是天下奇闻。不过也算难得,这么劣质的珍珠我还是首次得睹。”

乌子虚又把夜明珠拿到眼前,无法置信的瞪视,原本晶莹通透的明珠,仍像蒙上灰尘似的,怎么也拭不掉。

百纯道:“还敢自认五遁盗吗?如果五遁盗像你般不识货,专偷不值钱的东西,五遁盗将变成蠢贼的代号。”

乌子虚把夜明珠收入袖内,信心十足的笑道:“让我变戏法给百纯欣赏。看!”

百纯见他向自己举起手,模样古怪,忍不住“噗哧”娇笑,道:“看甚么呢?你的臭手有甚么好看的。”

乌子虚缩手,自己朝袖内看去,不能相信的道:“我的奶奶!怎么没有一点光芒?”

百纯忍俊不住笑得花枝乱颤的道:“你的奶奶又如何?你当是会在黑暗中发光的夜明珠吗?唉!胡闹够了,快收起你的奇珍异宝,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乌子虚傻兮兮的纳珠入怀,说不出话来。

百纯勉强忍住不笑,道:“你这家伙至少有一项长处,就是惹人发笑。感觉相当不错,我很久没有这么笑过,又证实你不是那甚么劳什子的五遁盗,待会我去找丘九师,免他擒错人出丑。”

见乌子虚仍在发呆,嗔道:“还有甚么好想的,你不是要为人家画像吗?”

乌子虚喃喃道:“这是不可能的。”

百纯嗔道:“你被鬼迷了吗?还在胡言乱语。”

乌子虚苦笑道:“其它我不清楚,但被鬼迷却是肯定的。”

百纯喜孜孜的道:“可以开始了吗?”

乌子虚一脸胡涂的神色,问道:“开始甚么呢?”

百纯没好气道:“当然是开始写画,你已害人家没有故事听,若又写不成画,我会宰了你。”

稀世奇珍变成凡珠,乌子虚完全失去了做任何事的兴致,正要藉词推托,蓦地脑际轰然一震,景物突变。

百纯仍然在那里,可是再不是面对着他,而是背着他立在城墙垛缘处。前方是广阔的穹苍,金黄的太阳正没入地平线,火红的晚霞,染遍天空,柔风一阵一阵的吹来,百纯垂在背后的秀发轻轻拂动。

接着百纯缓缓转过身来,面向着他,美丽的花容露出不可名状的哀伤,满脸珠泪,正哭得梨花带雨。

乌子虚定一定神,震撼人心的景象消失了,一切回复原状。

百纯仍坐在那里,地方仍是水香榭,后方是雨后的挂瓢池。

深黑的夜空星罗棋布,壮丽迷人。

百纯俯前道:“你没事吧?为何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乌子虚呆瞪着她。

百纯关切的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你是不是感到身体不适。”

乌子虚嗫嚅道:“我看到了……唉!我看到百纯……”

百纯愕然道:“你看到我怎样了。”

乌子虚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似要挥走甚么似的,伸手拿起画笔,道:“百纯准备好了吗?我要动笔了。”

辜月明换回平常的装束,宛剑插在腰后,用外袍罩着,背挂长剑,沿街朝红叶楼走去。

今夜虽没有完成杀死戈墨的目标,他却毫不介怀,正如他所说的,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宿敌,终有一天会分出生死。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分别。

事实上,他需要像戈墨般的劲敌来点缀枯燥乏味的生命。像戈墨般的顽强对手,岂是容易遇上。

戈墨更是他生命里第一个没有绝对把握杀死的人。

红叶楼在望。

他要去见乌子虚,与他共度此夜,直至天明。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知道自己想这么做。他感到自己喜欢与乌子虚一起面对这个危险的一夜,至于这是否愚不可及的行为,他并不计较。

或许真的是前世欠了这小子甚么的。

他感觉着腰后的宛剑。

为何自己握着此剑时,感觉比握着白露雨更顺手呢?这是没法解释的感觉。宛剑似比白露雨和他有更密切的关系。

戈墨说他该见过宛剑,却又没法说出见宛剑的时间和地点,确实耐人寻味。

辜月明停了下来,离红叶楼的大门不到二十步之遥。

一个魁梧轩昂的年轻壮汉从横巷走出来,拦着他的去路,哈哈笑道:“敢问辜兄,是不是要到红叶楼去呢?”

赫然是丘九师。

辜月明若无其事的道:“我要到那里去,该不用得丘兄同意吧!”

丘九师神态从容的道:“辜兄可以破例一次吗?”

辜月明淡淡道:“我从不会因任何人而破例。”

丘九师伸手向后,取出名震天下的封神棍,本是长只两尺的短铁棍,给他两手拉开,左右手各执一端反方向锁紧,顿成长达六尺的长棍,像变魔法似的。

丘九师仰天笑道:“好!就让我来领教辜兄的快剑。辜兄可以放心,我们动手期间,绝不会有人插手,如果辜兄够本事杀我,我的人收尸便走,不会多半句话。”

辜月明点头道:“好汉子!”

“锵!”

白露雨出鞘。
第五卷第一章决战长街
原本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忽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用问也知大河盟的人早有准备,拿准时间封锁了两端,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让这截宽敞的街段,成为两人决战的场地。

今夜的岳阳城,再不是以往的岳阳城,雄霸大江的龙头帮会,已与当地的官府结合,为它订立临时的新规条。

辜月明神态优闲的走向车马道的中央,丘九师手握封神棍,反手竖直伸后,随他举步,骤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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