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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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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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那么,米伦太太可有什么亲人么?”

“没有,自从我懂事起,我就只见她一个人坐在房中,她根本没有任何熟人,倒像是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一样。”姬娜皱著眉回答。

我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疑问,道:“那么,你们是怎样认识她的,她又如何会和你们住在一起的?”

姬娜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问过爸妈,他们却甚么也不肯说。”

我呆了半晌,道:“你父亲叫甚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当然可以,他是基度先生。”姬娜立时回答著我。我又道:“姬娜,你回去对你父亲说,如果他肯出让米伦太太的遗物,他可以得到一笔相当的钱,如果他答应了,请他打这个电话。”我取出了一张名片给姬娜。

姬娜接过名片,立时道:“我要走了,谢谢你。”

她跑了开去,我向她挥著手,一直到看不见她为止。而我仍然坐在椅上,米伦太太,那个神秘的人物,竟是一个绝顶美丽的少妇!这似乎使得她已然神秘的身份,更加神秘了!

我并没有在椅上坐了多久,便站了起来,我必须先弄明白米伦太太的真正身份,然后,才能进一步明白,她如何会有那么好的红宝石,和那几枚不知是哪一年代的“银元”,以及那尊古怪的神像!

我离开了那小公园,驾著车到了侨民管理处,在传达室中,我声称要见丁科长,他是主管侨民登记的,不到五分钟,我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他笑著问我,道:“好啊,结了婚之后,人也不见了,你我有多少时候未曾见面了?总有好几年了吧,嗯?”

我想了一想,道:“总有两三年了,上一次,是在一家戏院门口遇见你的!”

丁科长搓著手,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好,告诉我,我有甚么地方可以帮助你的?只管说!”

他是十分爽快的人,我也不必多客套了,他道:“我想来查看一下一个墨西哥人的身份,她叫米伦太太,可以查得到么?”

丁科长笑了起来,道:“当然可以的,你看墙上统计表,墨西哥人侨居在这里的,只不过八十七人,在八十七个人中找一个,那还不容易之极么?”

我忙道:“那太好了,我怎样进行?”

“不必你动手,我吩咐职员将她的资料找来就行了!”他按下了通话器的掣,道:“在墨西哥侨民中,找寻米伦太太的资料,拿到我的办公室中来。”

他吩咐了之后,我们又闲谈了几分钟,然后,有人敲门,一个女职员站在门口,道:“科长,墨西哥籍的侨民中,没有一个是叫做米伦太太的。”

我呆了一呆,道:“不会吧,她……约莫三十岁,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

那个女职员仍然摇头,道:“有一位米契奥太太,但是没有米伦太太。”

丁科长道:“我们这里如果没有记录,那就是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根本未曾进入这个城市,二是她偷进来的,未曾经过正式的手续。她在哪里?我们要去找她。”

我苦笑了一下,道:“她死了,半年以前死的。”

丁科长奇怪道:“不会吧,外国侨民死亡,我们也有记录的,是哪一个医生签的死亡证?王小姐,你再去查一查。”

我连忙也道:“如果真查不到的话,那么,请找基度先生,他也是墨西哥人。”

那位女职员退了开去,丁科长笑著道:“卫斯理,和你有关的人,总是稀奇古怪的。”

我摇头道:“米伦太太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  ”

我才讲到这里,女职员又回来了。她拿著一只文件夹,道:“科长,这是基度的资料,没有米伦太太死亡的记录。”

丁科长接过那文件夹,等那女职员退出去之后,他将文件夹递了给我,我忙打了开来,里面并没有多少文件,它是一张表格,左下角贴著一张相片。

那正是姬娜的父亲,虽然相片中的他年轻得多,但我还是一眼可以认得出来的。因为在他的脸上,有一种十分野性的表情,那种表情,集中在他的双眼和两道浓眉之上,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对于侨民的管理,所进行的只是一种普通的登记工作,那表格上所记载的一切,当然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和警方或是特别部门的档案,是大不相同的。

所以,在那张表格上,我只可以知道这个人,叫基度·马天奴,他的职业十分冷门,而且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那是“火山观察员”。而他来到此地的目的,则是“游历”,他是和妻子、女儿一齐来的。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另一张表格,距离上一张表格大约有半年,那是他申请长期居留的一张表格,附有他妻子、女儿的照片。

他的女儿,毫无疑问就是姬娜,在照片上看来,她只有两三岁,睁著乌溜溜的眼睛,看来非常之可爱。抱著姬娜的,就是那个容颜十分可怖的妇人。

我看完了这两张表格,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对那位基度·马天奴先生,并没有获得甚么进一步的了解!

我将文件夹递给了丁科长,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他是一个‘火山观察员’,而我们这里,几百哩之内,绝没有火山,他为甚么要在这里留下来?”

丁科长道:“如果你问的是别人,那么我可能难以回答,但是这个人,我却知道的,因为当时,正是我对他的长期居留申请,作调查审核的,我还记得,当时我给他的妻子吓了老大一跳,几乎逃走!”

我又问道:“他住在甚么地方?”

“就是那个地址,一直没有搬过。”

第三部:她是火山之神!

我又问道:“那么,你去调查的时候,在他的屋子中,可曾发现一个满头金发,十分美丽的少妇?她就是  ”

我的话只问到了一半,便突然住了口,没有再问下去,我之所以没有再问下去的原因,是因为我发现我的问题,是十分不合逻辑的。因为丁科长到基度的家中去调查,那已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在十年前,姬娜只不过是两三岁的小孩子。而姬娜对我说,米伦太太看来不过是二十六七岁,那么,十年前,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而已。

那时候,她可能根本还未曾嫁入,也不会孤独地住在基度的家中,丁科长当然也不会见过她的。我的问题,只问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以致令得丁科长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眼光望定了我,我苦笑了一下,道:“忘了我刚才讲的话吧,我思绪太混乱了!”

丁科长却笑了起来,道:“怪不得你看来有点恍恍惚惚,原来是有一个美丽的金发少妇在作怪,卫斯理,你已经有了妻室,我看,还是算了吧!”

丁科长的“好意”,令我啼笑皆非!

我忙转开了话题,道:“那么,你说说当时去调查的情形。”

“很简单,”丁科长继续道:“我问他,为甚么他要申请长期居留,并且我也提及,在这里长期居留,他将无法再继续他的职业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火山。但是他说不要紧,因为他得了一笔遗产。”

我皱起了眉听著,丁科长摊了摊手,道:“他当时拿出一本银行存摺给我看,存款的数字十分大,只要申请人的生活有保障,我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我忙问道:“你难道不怀疑他这笔钜款的由来么?”

“当然,我们循例是要作调查的,我们曾和墨西哥政府联络,证明基度是墨西哥极南,接近危地马拉,一个小镇上的居民,他绝没有犯罪的纪录  ”

我忙道:“等一等,他住的那个小镇,叫什么名称?”

丁科长呆了一呆,道:“这个……实在抱歉得很,事情隔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记不起那个地名来了,好像是……甚么桥。”

“是青色桥?那个小镇,叫古星镇,是不是?”我问。

丁科长直跳了起来,道:“是啊,古星镇,青色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没有回答丁科长的问题,因为在我的心中,正生出了许多新的问题来。基度·马天奴,原来也是那个小镇的人!

对于那个叫做“古星”的小镇,我可以说一无所知,我到过的地方虽多,但也未曾到过墨西哥和危地马拉的边界,但是如今,我至少知道,这个古星镇有一座青色桥,在那桥的附近,有一座教堂,这个教堂,是由一位叫作尊埃牧师在主持著的。

而米伦太太和这个古星镇,一定有著十分重大的关系,因为她生前,也是住在古星镇来的基度的家中,而她死后,又有一封信是寄给古星镇的尊埃牧师的。

那样看来,好像我对米伦太太身份的追查,已然有了一定的眉目,但实际上却一点也不,我只是陷入了更大的迷惑之中而已,因为我无法获得米伦太太的资料,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如何死亡的?我甚么也不知道!我伸手摸了摸袋中的那封信。

在那一刹间,我的心中,忽然起了一阵奇异之感。

我忽然想到,基度是如此的粗卤,而基度的妻子,又那样可怕,而孤独的米伦太太,寄居在他们的家中,是不是米伦太太的死亡,是遭到了他们的谋害呢?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又自然而然,想到了基度和他的妻子许多可疑的地方来。例如我一提及米伦太太,基度便神经质地发起怒来,这不是太可疑了么?

而也由于我想到了这一点,我的心中,对整件事,也已渐渐地形成了一个概念,我假设:基度用完了那笔遗产,而他又觊觎米伦太太的美色,米伦太太还可能很有钱,那么,基度夫妇谋害米伦太太的可能性更高了。

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竟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件谋杀案?

我又将一切细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我的推论,十分有理。基度可能知道米伦太太的入境,未经过登记,那也就是说,米伦太太在纪录上,是并不存在的,他谋杀了米伦太太,甚至不必负法律上的责任!

我站了起来,双眉深锁,丁科长望著我,道:“你还要甚么帮助?”

我摇了摇头,心中暗忖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了,我所需要的,是警方谋杀调查科人员的帮助了,我向丁科长告别后,走出了那幢宏大的办公大楼。

我应该怎么办呢?是向警方投诉么?

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我向警方投诉的话,警方至多只能派一个警官去了解一下,甚至不能逮捕基度,因为在法律上而言,根本没有米伦太太这个人!而既然“没有”米伦太太这个人,那么,谋杀米伦太太的罪名,自然也是绝对不成立的了。

这件事,不能由警方来办,还是由我自己,慢慢来调查的好。我应该从哪里著手呢?是直截去问基度,关于米伦太太的死因?还是去找姬娜,在侧面了解,还是……

我突然想到,姬娜曾说她的父亲是深爱著米伦太太的,一个人在杀了他心爱的人之后,他的潜意识之中,一定十分痛苦和深自后悔的,这可能是基度变成酒鬼的原因。而那样的人,神经一定是非常脆弱,要那样的人口吐真言,那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已然有了行动方针,所以,我回到家中,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将所有的事情,归纳了一下,看看自己的结论,是不是有甚么错误的地方。'网罗电子书:。WRbook。'

然后,我将自己化装成为一个潦倒的海员,因为我料到,基度一定不会在高尚的酒吧去买醉,他去的一定是下等的酒吧,而潦倒的海员,正是下等酒吧最好的顾客。然后,我又临时抱佛脚,学了一首西班牙情歌,那首歌,是关于一个金发女郎的。

一切准备妥当,我来到基度住所的那条街,倚著电灯柱站著。那时,天已黑了,我耐心等著。我并没有白等,在晚上九时半左右,基度走了出来。

他看来已经有了醉意,他摇摇幌幌地向前走著,我跟在他的后面,走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了下等酒吧汇集的所在,脸上搽得五颜六色的吧女,在向每一个人抛著媚眼,我看到基度推开了一扇十分破烂的门,走进了一间整条街上最破烂的酒吧。我也立时跟了进去。

基度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了,他直走到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叭叭”地拍著桌子,立时有侍者将一瓶劣等威士忌,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倒进杯中,一口气喝了两杯,才抹著嘴角,透了一口气。

我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这家酒吧的人不多,一只残旧的唱机,正在播送著不知所云的音乐,我在基度喝了两杯之后,才高叫了一声。

我是用墨西哥语来高叫的,是以引得基度立时向我望了过来。

我连看也不去看他,大叫道:“酒!酒!”接著我便唱了起来。

我唱的,就是那首和一个金发女郎有关的情歌。

当然,我的歌喉,是不堪一听的,但是我却看到,基度在聚精会神地听著我唱,而且,他脸上的神情,也十分激动,当我唱到了一半之际,他和著我唱。

然后,在唱完之后,他高声道:“为金发女人乾杯!”

他口中叫的是“乾杯”,可是他的实际行动,却完全不是“乾杯”,而是“乾瓶”,因为他用瓶口对准了喉咙,将瓶中的酒,向口中疾倒了下去。

我的心中暗喜,他喝得醉些,也更容易在我的盘问之下,口吐真言,我假装陪著他喝酒,但是实际上,我却一口酒也不曾喝下肚去,只是装装样子。等到他喝到第二瓶酒的时候,他已将我当作最好的朋友了,他不断用手拍著我的肩头,说些含糊不清的话。

我看看时机已到,便叹了一口气,道:“基度,你遇见过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吗?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基度陡地呆了一呆,他定定地望著我,面上的肌肉,正簌簌地跳动著,好一会,才从他的口中迸出了几个字来,道:“她,你说的是她?”

我反问道:“你说是谁?”

基度苦笑了起来,道:“朋友,那是一个秘密,我从来也未曾对人说过,朋友,我一点也不爱我的妻子,爱的是一个金头发的女子,正如你所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

我也大力地拍著他的肩头,道:“那是你的运气!”

使我料不到的是,基度在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之后,突然哭了起来,像他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忽然涕泗交流,那实在是令人感到很滑稽的事情。

可是当时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滑稽,那是因为他确然哭得十分哀切之故。在那片刻间,我倒反而不知怎样才好,我只是问道:“你怎么了?为甚么哭?”

“她死了。”基度落著泪:“她死了!”

我十分技巧地问道:“是你令她死的,是不是?”

我不说“是你杀了她”,而那样说法,自然是不想便他的心中有所警惕,而对我提防之故。基度对我一点也不提防,他道:“不是,她死了,她活著也和死了一样,可是她死了,我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的心中十分疑惑,道:“她是甚么病死的?你将她葬在甚么地方?”

基度继续哭著,道:“她死了,我将她抛进了海中,她的金发披散在海水上,然后,她沉下去,直沉到了海底,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问来问去,仍然问不出甚么要领来,我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你认得的那金发女人,叫甚么名字?我也认识一个  ”

基度立即打断了我的话头,道:“别说你的!说我的,我的那个叫米伦太太。”

我忙道:“噢,原来是有夫之妇!”

基度立即道:“可是她的丈夫死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

基度讲到这里,突然停了停。

我的目的,虽然是想要基度在醉后供出他如何谋杀米伦太太的情形来。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基度谋杀米伦太太的嫌疑,却越来越淡了!所以,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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