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 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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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 殇花-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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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车边,小丫头旁,她不接,捂帕子不知在为什么而喜悦。     
  疾就这样,从夕阳里,从水云间,从连绵连天的芙蕖艳里,走到孱弱小姐车前。     
  我愣愣站在并不深的莲池中,任双足陷在淤泥内,风轻轻吹……     
  接着我就看见从车窗内伸出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儿,十指纤纤,定是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吧,玉葱般的手指,指甲上却擦染上鲜红妖冶的丹蔻,娇艳得与弱弱的病容不符,我凝眉。     
  当疾把同样娇艳的莲花递到那双美丽的手中,就在此刻,采来的花朵碰到白嫩的手儿时,瞬间枯萎了,死黑败灰的颜色顺着茎脉蔓延上来,顷刻间红艳欲滴的芙蕖颜色与美好全部凝化成一道可怕的灰黑色--死亡的危险颜色。     
  就连停留在花瓣上的水滴都在芙蕖枯萎的瞬间被蒸发成无形的气体,发出微音的嗤响。立刻的,微响还没落,那双如玉的手儿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那朵凋零的莲花,指尖变幻了丹色,成了黑蓝色,指甲开始暴长,以奇异的速度。     
  光照下,闪耀出青紫的夺命。它倏地扣住疾握芙蕖的手,五个指甲如刃如虫,嗜血地起了诡异的色泽。疾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脸,微微消瘦的影,落在眼前,我惊异突转的景象,大声呼喊起来,“疾,小心……”     
  可惜,来不及了。     
  那可怕的长长指甲,“扑哧”一声就钻入了疾右手臂的皮肉之下,接着五只青紫带血的指甲又贯穿了出来,用力一转,将疾手臂上的骨肉紧紧地攥进手中。血液滴滴哒哒地流淌,我对此情景已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眼见鲜红血缓慢地成了漆黑的。     
  而这只恐怖的手不单单有长到似利剑一般的指甲,它的力气似乎极大,把疾拉得离车窗很近,几乎快要扯入车内,手背依旧那么如花似玉,却沾满了疾的血。     
  这个时候车窗内又伸出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间,扫过木制的窗棂,短短几秒,马车已被毁了稀烂。这只手与之前那只不同,像来自幽冥的手,说是手,称为爪更为恰当,其上的皮肉筋骨都已腐烂不堪,可是灵活凶残的令人胆寒。它撩过枯萎的芙蕖时,瞬间花瓣成了灰烬。     
  眼看就要侵上疾的咽喉,却硬生生地停在他滚动的喉结处不动了。     
  下一秒,鬼爪无力般垂了下来,挂在残破的车窗上,软软的,似没了声息。     
  我没看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车内微弱的声音喃喃问着,“为……为什么……”疾依旧背对着我,欲甩开还纠缠在他血肉里的五指,踉跄了下,从车内抽回闪着锋芒的“怨天”。原来不知道何时,疾已隔着车门用“怨天”贯穿了对方的喉咙。     
  疾扬起剑,一挥,坚定利落,斩断那只白玉般却附在他手臂里的手,指甲应声而落,他的右手早已血肉模糊。他苦笑道,“要不是被你捉住我的右手,你又怎会放心伸出鬼手,席月,你困住我的同时,我也困住了你。”     
  席月?     
  不就是越阳楼里遇到的“东方不败”么,我狠狠一愣神,想起风吹起帘子时的那份怪异,女子怎么会长了如此大的足呢,还有,大家闺秀怎会轻易收陌生男子的花?我暗骂自己粗心,湿了的衣衫已分不清是紧张出的汗水还是池水起的波浪。     
  “左手……左……”车内人发出最后的字句后,没了言语,似乎断气了。     
  疾解了困住的手,返身,轻道,“我的右手是用来穿衣睡觉摘花送女子的,而我的左手,才是用来杀人的。”他对我微笑,一步一路血地走过来,那笑容比山中清涧还要清澈,还要惊心动魄。     
  他折了经过的梨花枝,有些失血苍白的唇,单薄如刀削。疾站在我面前,只字未说,血迹斑斑的紫衫,他抬手,梨花素瓣染上了鲜红,牵起我的掌,柔柔地放入我的指间。     
  那双眼,黑白分明。     
  我心中一阵撼动。     
  接着,疾就毫无预兆地昏死过去……     
  我连忙跑上去接住他,想要努力支撑起疾的身体,可是奈何他那么大个人着实令我没法子拖他出池塘,疾的衣衫已然残破,鲜血开出一朵形状散漫的花朵,衬着红莲,像要有水底妖精浮上水面将他吞噬。     
  一咬牙,我环视马车前还在瑟瑟发抖的赶车人和名唤荷奴的小婢,提起“怨天”,看起来挺轻飘飘的长剑,要稳稳握在手还真费劲。     
  “你们两个,帮我把他扶进车里……”我凭着武器多了一些底气,有些威吓性地要求他们两个把疾送上车,送到医馆治疗是当务之急。     
  小婢终于反应了过来,疯一样朝车上扑去,嘴里呼喊着,“小姐……小姐……”     
  “不想死就赶快把他扶上车,而且,她大概不是你家小姐,应是早被人杀了,冒充你家小姐容貌。”我蹲下身拍拍她的一耸一耸的肩膀,不晓得该怎么劝慰。     
  我倾身去探,斜斜倚在车窗角的白衣女子早已没了气息,双眼瞪直,喉间伤口还有红渍在不断涌出来,壮着胆子摸索鬼手“小姐”的下巴,皮肤触感是极滑腻的,大概是匆忙易的容,接口处有些凹凸。     
  我伸手一揭,果然是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我捏着一点抛给还在呜咽抽泣的荷奴瞧。她先是一惊,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高分贝的哭声使我头更隐隐作痛,我拍拍她喘不过劲的背,拧眉道,“帮我去扶他吧。”可不想疾就此与世长辞了。她朝我看看,挂着泪水点头。     
  合三人之力,终于将疾抱上了马车。临行前,我在死去的席月身上搜了下,掏出形状各异的青花瓷瓶,没有解药,伤药也是好的。三步并作两步坐上马车,我见他越来越苍白的肌肤和混着黑色的血液,心中生出担忧。急急跑去城里去,一来可以医治伤口,二来可以避开一些追捕,毕竟在热闹地方,或许那些个心怀企图的人还不敢那样招摇。     
  疾的头靠着我的腿,随马车颠簸银色面具无力地闪耀微微的光泽,夜色浓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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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即下车当口,驱走了荷奴和赶车人,总归是陌生人,怕他们掉转头去找了别人,反害了自己,疾又伤重不醒的模样,我着实对他们难以不有防备之心。扶着疾下了马车,压得我腿支持不住的颤抖,惟恐他的装束遮掩面容,反会招人怀疑,轻轻捉了这银制的面具……     
  晚风飘飘,眸里的月色明如昼。     
  我先是一怔,接着听到了心沉重缓慢地鼓动,闭上眼睛的疾没有了平时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面容如宝石般璀璨,渊黑稠密的睫毛,偷偷掩起他黑白分明的秀瞳。我抚上他的脸,用仅仅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轻道,“单蓦,果然是你呵……”     
  来不及再细想些什么,身侧抓了把泥,胡乱涂抹在他的脸上,绝色男子的颜就这样暂时被我一手抹去。不是为了报复什么,只为了能够躲过莫名的追杀,或者说,对我的“捕猎”。     
  我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信口胡编什么远道而来,寻亲未果,遇到歹人,哥哥病重等等。耷拉着脑袋的疾,衣衫褴褛加上苍白又被我“加工”过的样子,还真像是刚被山贼劫持了一遭。     
  托小二去请了大夫,他们到也不辨话中真假,掂了掂银子,满意地笑笑,依言赶紧跑出去为我请来了医者。     
  “大夫,他怎样了?”我催着搭脉沉吟不语的大夫赶紧说句话啊,就一个劲地点头算怎么回事儿啊?     
  这位大夫极有医腔,抚着长长的髯须,任凭我一催再催,才慢腾腾地开始说,“依老夫之见,此人深重剧毒,又加上一路舟车颠簸,恐怕命不久矣……”     
  不轻不重的话语把我击得几乎站不住身子,眼前邋遢狼狈不堪的疾,曾是以花为魂,以月为精的清冷绝色人物,却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仍记得猎场树丛后初见他那一眼的风华,如一影孤鸿、几缕飞絮、灼灼流星般的刹那惊艳,竟快要灰飞湮灭。     
  眼内有些酸涩,有如一场蓄势待发的春雨,泪水,在眼中忍了又忍,转了又转,还是径自逼了回去,心却还是有些愧疚和不忍。     
  若不是我多生枝节,要不是我一意孤行,疾那时的欲言又止可是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危机了。我伏在床沿,有些伤心地低声诉说,想呼唤他醒转,可话一到嘴边竟变了味,“你不能不理我啊,如果你都不理我,我就真成狗不理了……”     
  这时,有双手不识相地轻拍我的肩膀,肆意影响我酝酿已久伤心不已的情绪,直到老头子咳嗽数声,沉沉地说完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虽是没救了,可老夫一向妙手回春,姑娘若能让他按此方服药,不多日,便可以痊愈了……”     
  我恼怒地瞪眼前的大夫。这人,怎么说话大喘气呢?     
  我抹了把将要掉下来的泪水,随手被子上一蹭,迅速而热切地捉住身后大夫的枯手,“真的么?几日?”     
  “三日。”     
  “那你给我些能让人昏睡的药,可好?”我贼贼地暗暗盘算着,时不时发出奸笑两声。老中医大概也不好意思刚才让我白流那么多泪,哆哆嗦嗦答应了,调头去开方子。     
  照顾了他三日,果真如大夫所言,渐渐好转起来,伤口血水用湿布擦拭后不再是满满一盆黑色,恢复了正常血色,呼吸也平稳起来,不再骤高骤低的考验我的心脏。     
  第一日的半夜里,夜风吹开了窗,靠在藤塌上浅眠的我忽然惊醒,反射性蹑手蹑脚地去关窗,怕冷风进来,疾着了凉,病上加病。再回转身来时候,我听到床铺上的疾低低说着话,像是梦呓,他说,“如果有来生,我不愿再生在帝王家……我不愿……”他喃喃着,重复重复着,声音低微,几不可闻,我却清晰地听在耳中。     
  我不知道他话中所包含的意义,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哀戚,痴傻的单蓦,清冷的疾,只身探花的采花贼,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会有怎么样的故事?     
  我端详那被我拭干净的面容,头发随意散开,奇异的发梢带些紫,毫无修饰的清淡之气,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想了想,回到藤塌,枕着月光,一夜无事。     
  见疾七七八八好的差不多,我就把大夫当时调出的昏迷效力不是极强的药同治伤药一同煎煮了,随即一手托着疾的头,一手端着药碗,将汤药慢慢灌入他的口中。     
  突然,他咳了两声,竟然有转醒的趋势。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还得了,接着又猛灌了他几口,疾才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末了,我药碗一丢,得意地拍拍手。     
  我手脚并用地剥去他淡紫的上衣,顺便把疾包袱里的银子什么的都放在自己的小包裹里,满意地拍拍饱实的荷包,挥舞了下小手,飞个飞吻给还躺在那赤裸着上身动也不动的人儿,回身取了“怨天”宝剑。     
  哎,我好人做到底,一同帮他消受了吧,想毕,捂嘴偷笑。     
  “我赢你了,婚约失效”。     
  我潇洒地扔下这八张大纸写的“字条”,逃之夭夭了……     
  刚出了客栈没多久,前头吵吵嚷嚷,别样的热闹,大有惹得全城万人空巷,只为竞相争看些什么稀罕事情的意思。     
  正当要上前去凑个热闹,只听身后有熟识的声音想起,震得我一时无法动弹,他说,“颜儿……”     
  我愣了许久,默默转身,眼见来人眼尾处幽蓝深邃的蝴蝶翩然起舞,神清骨秀。     
  我望着,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他慢慢荡起一抹笑容,如春风和煦,滋养了我长期不安的心田,我终于唤出声来,“柳,柳……”     
  终于,一季春絮换旧桃,再见故人面。              
第34章 三子暗斗     
   柳还是玩世不恭地轻笑,带了些温柔,轻轻揉着我的头发,叹了一声,眼若能望穿秋水,润了万物。手抬起,再落下,眼幽幽一黯,他说,“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分明的,让人望到几许激动的波纹。     
  我以为他总归会来个重逢的喜悦拥抱,居然临时撤消了,纳闷地看向柳,依然细腻温软,却似乎与以前哪里不同了,若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还真有些困难。     
  我噘嘴,纳闷地仔仔细细地上下观察柳,好像没被人穿了啊,为何觉得与从前起了变化。     
  天哪!我瞪着他眼下唯妙唯肖的冰蓝蝴蝶“啊”了声,随即鬼祟地捂住自己的嘴,抖动着手指戳向柳豆腐乳一样细致的皮肤,直指“蝴蝶”,一系列连续动作地抓住他的胳膊,像蛮牛样往旁边角落跑。     
  柳居然顶个类似通缉犯的标志到处晃,连个容都不易,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我心里暗暗嘀咕。     
  我扯着柳缩到冷清的小巷子里,站定,他也不挣扎,任我拖着跑,什么也不问,嘴角纹路轻扬,带着一缕永不褪色的淡笑,神情洒脱如一缕微风。     
  “你怎么把水行蝴蝶给露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招惹杀身之祸的?你知不知道外面坏人很多啊?”我气喘吁吁地责问他,拧起眉,佯装生气地推了推柳的胸口。     
  下一刻,手腕受力,被轻轻一牵,就带入了柳温暖的怀抱。他的下巴抵住我的头顶,依赖般柔柔靠着,不重不浅,低低地问,“你是在担心我么?”     
  我微微挣扎了两下,有些不自在,而柳却是更紧地环住不放,一点不若从前退让的姿态,“下雨了,别淋到。”     
  我闻言,探出头望了望阴霾的天,果然,这一夕气候多变,忽然起风下大白雨。     
  我贴着柳的蓝衫,望上去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感觉得到柳那种温润如玉的暖,尤其狂风落雨的日子,悠扬顿挫得有些剧烈,滴滴入心。     
  春雨淅沥入扣,纵在灿烂季节也是巷中疏落,那么久失去彼此的消息,再见他,心中居然没有半点生疏和尴尬,垂眸伸手环了柳,企图找回当初熟悉的感觉,同样的姿态,如容在悬崖下那般相互依偎。我嗅着柳周身散发的淡淡味道,似水似药香。     
  有一种人,能令人觉得莫名安心,有一种人,比世间许多都珍贵,他可能不是亲人、不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但却是我值得骄傲的财富――柳,他会在你茫然时候出现,如一鸿清泉,道尽城中花红草绿。     
  规律的心跳,起风漠飘的雨,柳这些年载的日子去了哪里?当初为何就此告别?疑问缀在心口,欲问还休,不忍破坏难得的温暖时刻。     
  “哎?让让啊,堵这做甚?!”一声叫唤硬生生挑开了暂时的静谧气氛,巷子里何时人多了起来,齐齐找避雨的地儿。辗转在疑问中的我,惊了下,木木地准备避让开道时,忽听一曲弦歌荡荡悠悠自旁边小楼传来。     
  原本嘈杂嚷嚷的人群如中了咒般一脸安静,我生了好奇,是何方人物竟有如此魔力,将曲奏得如此绵长清越,身后不知谁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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