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沈心怡的眼睛放亮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虽说膳房有所收敛。不定期的也给兰苑送些吃食,可终究是那些青菜豆腐之类。
冬日里本就亏空,还真是许久没尝到肉的滋味了。
沈心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那红中带白的羊肉。
好新鲜啊!
再次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
“这几日生意寡淡。若是明日董大夫和小睿有空,心娘愿意小露一手,不过得借你们的羊肉一用。”
说这话时,沈心怡的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一种来自现代的美味。
说实话,自打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大周,除了起初的几日里,借着墙角的地角皮还有外面佘来的五花肉露过一小手之外。还真是没有机会让自己随心所欲。
有时间时,没原料;有原料,自己却无缘获及。
虽说青菜豆腐保平安。可毕竟不是和尚姑子,时日久了,肠胃真的会有意见。
“哦?沈娘子也会行厨?”董慈眼中一阵惊喜。
按理说,大户人家的妇人小姐。又有几个是能亲自下厨的?尽是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流。
可这位沈娘子……
相处也是有些时日了。除了平日里不施粉黛,出门未有丫鬟随行,更无车马相伴,凡是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哦,我未出嫁之时,自己便喜欢厨艺,没事自己瞎捣鼓些,登不得大场面。”沈心怡笑笑。
能怎么说?难不成要说自己未穿越之前。就一个人惯了,自给自足的游历了世界各地。除了遍尝各种美食,也是习得中西做法?
“呵呵,多谢沈娘子相邀,只是侯府贵地,老夫又是个郎中,平日里实在不便登门拜访,沈娘子若是有雅兴,老夫倒是知道一处幽静之地,明日许是个温暖天儿,就让小睿备好灶具,老夫愿带沈娘子城外湖边小游。”董慈面露笑意。
这是要……郊游?!
虽然时日有些不合,可追求自由的心却是无时无刻都在欢呼。
来大周这么久了,还真没好好玩玩。
“董大夫,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明日我带着耐耐,咱们从平安堂出发!”
“嫂嫂。”刚一回到兰苑,就看见顾言诚带着几本书,彬彬有礼的站在门口。
“言诚,好久不见了,身子可还好?”沈心怡关切的问道。
此前无意中发现了顾言诚乃是一个心脏病人,无奈这里是大周,没有精准检查的仪器设备。只是知道言诚不能劳累,不能饮酒。可是,若是病情持续恶化,即便是寻常的夫妻之事,恐怕也会要了顾言诚的性命。
自打那日误会成真的娶了苏莫茗,沈心怡曾经天真的认为,也许顾言诚只是心脏有些小小的问题,如若不然,成亲的日子这么久了,也不会如此平静无事……
平日里很想关心,虽说是在同一个侯府别院,可顾言诚终究是做了严师正的学生,即便先生准假,然曹氏有命,不让顾言诚靠近兰苑。再说,又新娶了一个刺史家的千金……
于是,终日里或是师正先生那里,或是待在馨园,读书习字,将养身体。
“托嫂嫂的福,言诚好多了。”青春年少的顾言诚,虽说和顾诤诏同岁,可无论身形上,还是面容上,都显露出稚嫩的一面,仿佛相差几岁的兄弟。
“快进来坐,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人的时候,唤我心娘就好。”沈心怡轻轻了舒了口气,笑着邀请。
“不了,娘去大娘那里说话,怕是一会儿就回来了,言诚给心娘送些书来,聊以打发兰苑的时日。”顾言诚递过怀里的书籍。
“言诚……”接过书,望着那少年转身,沈心怡忽然想起来什么。
“心娘何事?”
“那个……若是明日你有时间,不妨一起出去郊游吧。”
“嗯?”顾言诚不解。
“你的病……不能总是闷在家中,需要慢慢调养,多呼吸下新鲜空气,对你来说最好不过。”
“郊游?”
“明日董大夫邀请,一起去城外湖边,平安堂集合,你若有空,就一起来玩吧。或者……也可以叫上你媳妇。”
“多谢心娘邀请。”
顾言诚揖礼转身。
第二日愉快的到来,师正先生外出,故难得有一日清闲。
为了掩人耳目,沈心怡带着耐耐一如往日一般出门,往平安堂方向而去。
一连暗中相随了几日,均平安无事,索性今日顾诤诏也便没有继续跟随。
“沈娘子,按您的要求,都准备好了。”小睿背着个竹篓,里面塞满了沈心怡提前要的各式物件。
“再等等。”抬头张望着门外,却依旧不见那个消瘦的身影。
“沈娘子可是再等什么人?”董慈不解。
“哦,在等言诚,他应该来的。”
话音刚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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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惊愕
“心娘,我……”话一出口,却看见顾言诚满脸尴尬。
“能来就好,知道你脱身不易。”沈心怡仿佛能看透顾言诚的内心。
不解释,不啰嗦,几人一行,坐着马车愉快的出城去喽~
“小姐,您不去吗?”馨园里,苏莫茗正平静的翻看一本书册,金玲颇有些焦急的询问。
“兰苑之人的邀请,有必要去吗?”苏莫茗头也没抬。
“可是,二少爷去了……”金玲有些为难。
“他去与我何干?”苏莫茗继续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书页。
恐怕自打洞房之夜后,便是连金玲也不知道,如今的馨园新人,早已是泾渭分明。
白日里床上那紧密相挨的寝被,实则到了夜晚早已是一个床上,一个榻上。
起初是苏莫茗不甘与顾言诚同床共枕,到了后来便是顾言诚着实不愿这桩婚事一辈子就这么下去。
于是,自洞房那夜之后,两人便一直心猿意马、相安无事的分居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似乎结束的也早了些。
刚出正月,天气却已然有了春的气息。
暖阳照着,风也平静了许多。
顾言诚裹着厚厚的斗篷,愈发显得那张清秀的小脸,鲜肉可人。
“难得二少爷也一并出游,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吧。”下了马车,董慈指着一块湖边的草地。
无风,视野开阔。
临水惬意。
远处一片浓密的小树林。不时有飞鸟起落。
虽地上草枯,却别有一番韵味。
“这里好!”沈心怡大悦。
一阵有条不紊的指挥,小睿笨笨的在刨好的土坑上支起一口大锅。正欲添水煮羊肉。
“言诚,会钓鱼吗?”沈心怡看着小睿将其中一部分羊肉放入锅中,估摸着这种野外的柴火,煮熟也得有些时候。
“从未钓过……娘说,钓鱼捕捞乃是苦力人所为……”顾言诚倒是实诚。
“真是不会享受生活啊,钓鱼钓的是意境,是心情。古有姜太公钓鱼。获得贤良;今我等垂钓,乃是闲情逸致,聊以舒缓身心。杆在手。人与湖融为一体,心随水下鱼儿游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沈心怡一番话,不仅是让顾言诚惊愕。更是让董慈惊讶。
凡女子。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大少奶奶奈何如此豪放,见解和心胸也如此豁达!
这样的言论,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似乎很有道理。
“来,我教你。”沈心怡也不去看周围几人惊呆的表情,伸手捏过事先准备好的油面,熟稔的包住了鱼钩。又潇洒的向湖中撒了一些,帅气的将手中的钓竿轻轻一甩。
浮子落于水面。静声而坐,只等美味上钩。
看愣了,绝对的看愣了!
这架势……
小睿俨然忘了自己手下的锅子,还未等顾言诚和董慈反应过来,湖面的浮子瞬间动了一动。
“啊!”惊得几人连连呼出声来。
“嘘!”沈心怡皱眉转身。
身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浮子又动了几下,这时,只轻轻一带,一条三寸约长的鲫鱼,这就收获了!
“沈娘子真是好手艺!”董慈称赞。
“心娘!”顾言诚有些惊喜。
“小睿,把这鱼收拾了,待会煎一煎,和羊肉一并炖煮。”帅气的丢过那只小鱼。
“沈娘子,这是何做法?”小睿不解。
“这才是真正的美味,鱼辅以羊,乃是正品之鲜!”沈心怡得意的笑道。
小木棍在地上胡乱的写着,顾言诚恍然大悟。
“心娘,真的是个鲜字啊!”
“鱼,鱼!”正说笑着,湖边耐耐不知何时也举着一根钓竿。
此时,另一条三寸来长的鲫鱼,正被耐耐牵制着往岸边拉。
**岁的孩童,本就身形较小,举着钓竿已是费劲,奈何又钓得美味。
“耐耐别动,我来!”沈心怡兴奋的提裙迎上,接手顺势将鱼带上岸来。
“哦!鱼!鱼!”耐耐一高兴就拍手。
“耐耐棒棒哒!真是最强大脑!”沈心怡赞许的捏了捏耐耐的小鼻子。
“沈娘子,什么是‘最强大脑’?”董慈迷糊了。
“董大夫,这最强大脑就是说一个人,他的脑筋非常灵光,有不同于常人的表现。”沈心怡说着,轻轻揽过耐耐在怀中。
“沈娘子说的……可是这位小哥……”董慈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耐耐。
这个**岁的小男孩,自打第一次见到,就觉得他笨笨的。
不仅言语迟滞,就连反应似乎都比寻常的孩子慢一拍。
整日只是知道和小睿一起玩药碾子……
后来,便是偶然知道这个慢半拍的小男孩,居然被一个当今的太子师师正先生收为徒弟。
“心娘,你就莫要打趣耐耐了,耐耐虽然迟钝,可说到底却是个好孩子,先生总是夸奖耐耐进步神速。”顾言诚见状,忙笑着前去解围。
“你们不懂。”沈心怡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着由着顾言诚带着耐耐玩。
“最强大脑?”董慈学着沈心怡的样子,坐在湖边垂钓,可是嘴里却在不停的嘀咕着。
沈娘子说那孩子是最强大脑?
此种愚钝……
终日在平安堂玩药碾子……
对了,想起来了,那日去隋承业府上,夜半要上演一出惠儿回魂的假戏……
耐耐义无反顾的担当起惠儿的角色。
对了,当夜那孩子……
董慈依稀的记得,当日里,沈心怡只向耐耐说了一遍所有的步骤和要说的话。
然后……
一个**岁的孩子,哪能记得了那么多?!
他竟然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除了断句上有些困难。
平日里,不管平安堂是否有生意,那孩子总是在一边自己玩着药碾子……
对了。
方才那孩子也是在一旁看小睿煮羊肉来着,怎么就习得了沈娘子的垂钓技巧?
董慈一边想着,一边疑惑的转头去看耐耐。
“董大夫,您的鱼食都被鱼吃光了!”沈心怡笑道。
董慈下意识的回过身,顺势一提钓竿。
果见鱼钩上空空如也。
“小睿,你过来!”董慈换了个鱼饵,唤道。
“师父,您叫我?”
“上次沈娘子让配合隋夫人的药里,除了有凌霄花、夜合花之外,还有什么?”董慈随口一问。
“师父……这……您……”小睿一时语塞。
“不记得了吗?”
“师父,这方子又不是寻常药方,更何况您只说了一次……小睿哪里能记得住啊?”小睿哭丧着脸。
“凌霄花、夜合花、合欢花、远志、酸枣仁、柏子仁、百合、夜交藤。”
一个稚嫩的童声清晰的响起。
耐耐!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转移向那个傻不拉几的小男孩身上。
此刻,他依旧在埋头搅着锅里的汤水,大概是觉得好玩。
不错,一字不差!
董慈怔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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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美味(感谢karlking的和氏璧)
(感谢k哥的和氏璧,容容鞠躬致谢~只是近来要北上,加更等容容回来补上~)
“我平日里教他的,没什么可奇怪的。”沈心怡再次揽住耐耐入怀。
大周的这个最强大脑,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在他身上,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保护他之前,兴许他的傻便是他最好的护身符。
“哦……原来是心娘教的,也难怪,耐耐整日和你腻在一起。”顾言诚兀自嘀咕了一句。
“耐耐,去帮心娘找些树枝和干柴,心娘给你们做好吃的!”沈心怡旋即将耐耐支开,转身走向随行的马车。
取下昨日就让董慈准备好的一些铁签,又取了些余下的羊肉,切成肥瘦相间的均匀小块,悉心串在铁签上。
“心娘,我来帮你。”
大概是看到沈心怡一个女人家,摆弄着铁签子有些不妥,顾言诚大步走了近前。
“钓鱼学会了吗?就来帮我串肉串。”沈心怡笑了。
“要领明白,只待多加练习。”顾言诚也不避讳。
“那就和董大夫一起练习吧,这钓鱼啊最是养心。”沈心怡手中不停。
湖面开阔,空气新鲜。
二人并肩而坐,聊得全是惬意,只是绝口不提顾言诚的婚后生活。
微微的风拂在脸上,不远处依稀的有杨柳嫩黄的春意。
真是舒服啊,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终日里,不是闷在府中。就是待在学堂。
若说侯府的别院和学堂的空间,也是属于比较宽敞的,可顾言诚总觉得胸口憋闷。舒展不开。
当然这其中,除了有心脏的问题,还有外源性的隐形压力。
身为庶子、自小身体孱弱,在府中的每一日都是艰难的挣扎。
还有,必须时刻谨记自己身体的那个秘密。
同是血气方刚的青春年少,同为定北侯的儿子。
顾言诚多么想像大哥一样,纵情挥鞭策马、豪迈奔跑、舞刀弄剑、大碗喝酒……
可是。那些豪情的举动,似乎在他看来都是不可能的。
自懂事起就被告知,须得安安静静的待着。规律起居,饮食忌口。
若有违背,便会尝到那濒死的窒息感……
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有着相去甚远的两种命运……
如今虽说是娶了苏莫茗。可更是白日和黑夜中要扮作两种人……
此刻。顾言诚微微抬起头,尽情的呼吸着面前的豁达。
虽不能身纵情于马背疆场,但他的心却是可以像鹰隼般展翅苍穹。
心娘说的对,垂钓当真是个极好的养心方式。
“二少爷近日来气色不错啊。看来恢复得挺好。”董慈从旁恭贺。
“多亏了心娘和董大夫。”一提到自己的身子,顾言诚总有些腼腆和尴尬。
“言诚,你放心好了,董大夫和我都是大夫,你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平日里多注意保养,心平气和。注意睡眠和饮食,适当锻炼,就会无事的。”沈心怡那边肉串串完了,正在等耐耐的柴火。
“心娘,别劝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以前,京城的郎中看了都直摇头……”顾言诚微微有些难过。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但你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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