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死亡的恐惧,人不知而无畏,他就要让他知道,敢下药毒害他是要付出代价的,之前还敢和他顶嘴不怕死,那时杀了他怎么能有现在这么精彩的表演呢。
“不要,放开他。”太后凄厉的哭喊出来,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开黑翼成员的束缚,一双眼睛已经是血红一片,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她的面前,这一刻,她的心神俱裂。
“母后,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啊。”南旭日欺近她,双目中寒光掠过,用比冰还要冷锐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冷冷的道:“你害死了朕的母亲,朕就杀了你儿子抵命,朕也不计较你毒害朕的事了,已经很宽容了吧。”
“哈哈,我杀了你母亲,阮紫宁那个贱人要是这么容易死,我还用活的这么凄惨吗?”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她的怒火,而安陵王爷随着几次剧烈的抽搐不动了,她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那般尖利的声音,如冰帛般划破了夜空,让人听得心里如被刀刮一般难受。
“你什么意思?”南旭日抓住她的衣襟,声音寒冷如冰,字字句句犹如冰珠一般。
“你以为哀家杀那些妃子你父皇不知道吗?他知道的,都知道的,也是默许的,因为这么女人以前得罪过阮紫宁,至始至终,他唯一认定的儿子就只有你一个,不然,皇子们暗地里明争暗斗,他却是冷眼旁观,然后看着他们铸成大错而身死。”
她放声大笑着,神情疯癫欲狂:“我的瑜儿,我的宝贝瑜儿,唯一活下来的瑜儿,皇上给他取名瑜儿啊,如今,这个他父亲认为是‘多余’的孩子也被你杀了,你也别得意,我季明艳这一生做了很多坏事,没做过的也绝不会承认,我没有杀你母亲,不然,我怎么还活的到现在,你的母亲不要你,她扔下你出宫了,不想被锁在深宫里,你以为你父皇死了吗,其实只是你的父皇不要你了,他们都不要你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而已。”
南旭日冷眼看着她疯癫地拍手大笑,双目杀机大盛,一步一步走向挣脱他手的太后,活像是魔王从地狱降临人间一般。
“母后,你想要激怒我杀了你,只是,儿子怎么舍得呢,至少,留着你,儿子还会觉得,我还不是最可怜的,如果母后有勇气,大可选择自杀。”他笑着,一字一句,轻柔的说着最残忍的话,他知道的,深宫里住了一辈子的女人,这样有着阴毒心机的女人,害了很多人,却更是怕自杀,因为她看多了人死前的惨状。
“你是魔鬼。”太后尖叫一声,把花瓶向他砸去,被南旭日轻松的避开了,他冷冷的笑着,这样的真相,却是如晴空霹雳一般把他击中,到了这个时候,太后已经是崩溃了,这个时候说出的话不太可能是假的,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真的是那样……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立刻觉得痛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翼,你马上去给我查清楚。”他揉着眉心,冷冷的吩咐道。
“是。”身后的人低低的应了一声,身影已经消失了。
“宁可我负天下人,也绝不让人负我,就算是我的母亲一样。”夏日的阳光微微有些炫目,金色的光芒勾勒出他坚毅的线条,他的目光阴冷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让人生生起了一身冷汗。
“皇上。”小景子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这样的皇上,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这么的冷,这么的寒,他有不好的预感,皇上似乎变了,心中低低的祈祷,希望翼带回来的消息不是那样的,希望那只是太后狗急跳墙的胡说,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是真的,皇上那样的性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把这里处理干净。”南旭日却只是丢下这句话,不再理他只身离去。
“唉。”小景子看了眼慈宁宫里的宫女太监,之前他以为皇上只是会把他们也一起监禁起来,却是处理干净,这么多人命,真的变了……
102告别过去
衣向晚匆匆离开南旭日后精神恍惚地出了宫门,就连门口的侍卫给她行礼也恍若未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走在人潮如水的大街上,纵然是夏日的午后,可是这街道上依旧是热闹如斯。
第一次来逛街,是南旭日带着她的,那时的她刚从里郡回来,第一眼就被和里郡完全不同的繁华所吸引,他温柔地给她买了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堂堂的一国之君,抱着女儿家喜欢的胭脂水粉,冲着她温柔的笑,那一刻,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心里有些烫烫的柔软,好像打翻了一盆热热的水,温柔的感觉蔓延开了。
那天,她吃了第一串糖葫芦,本来只是眼馋多看了几眼,他却看穿了心思,买了来笑着道:“吃糖葫芦有什么丢脸的,你也就是一小女孩一样。”那个时候,金銮殿上霸气沉稳的帝王,在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吃糖葫芦,双眼亮如黑夜的星子,那天的糖葫芦真的好甜啊,一直甜到了心底,然后悄然化开。
她慢慢的走着,细细的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地方都有着满满的回忆,从别后,这些地方再也看不到了,她的心酸酸涩涩的,胳膊好像被别人撞到了,有细微的疼痛传来。
“没关系的,衣向晚,你很勇敢的,只是一点疼痛而已,一会儿就好了。”她眨巴着眼睛,淡淡的晶莹溅落在长长的睫毛上,忽然觉得好凄凉,仿佛就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车如流水马如龙,如斯繁华热闹,可是心却如荒山野岭一般空寂,此刻,她才明白了,她和皇上,其实就是路上的行人一样,短暂的交集过后,就是擦身而过,她是真的该回去了,只是还有点舍不得而已。
一座座店铺,一个个房子,一条条街道,她一一望去,那么认真,像是要刻在脑海里,也像是和过去告别。
等到夕阳斜下的时候,她终于全部全部都看完了,站在锦王府的门前,有些踌躇地走着,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敲门。
“向晚,你怎么来了?”南恨天正好开门出来,看见她在门口,有些惊喜地叫道。
“恨天,我,……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现在是要出门吗?”乍然见到他,她忽然有了一丝慌乱,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徘徊这么久,就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如今已经遇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们进去说吧。”他侧身让衣向晚进了府,轻柔的声音从她耳边淡淡滑过,带着丝绸一般的柔滑。
“好。”跟着南恨天进了府,衣向晚一路打量着王府里的景致,曲径通幽,宁静而致远,看着一路上丛丛的翠色树叶,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父王喜好园林,所以这府里种的树木也多,正好这夏天凉快。”南恨天见她看得出神,开口说道,带着她到了最近的一个亭子里:“你要对我说什么呢?”
侍女送来了冰镇的酸梅汤,她浅浅啜了一口,低声道:“恨天,我要离开了。”
“什么?”南恨天脸色一变,他看着向晚来的时候,以为向晚终于是想明白了怎么答复他,只是,冷不防听到这句话,脑子一下子闪现出那个月色朦胧的夜晚,那一串缠绵悱恻断人心思的吻,瞬间,所有的喜悦都被一种莫名的情绪代替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艰难地开口,目光却依旧是暖暖的,带给人安心的感觉,如同秋日的阳光般,和而不灼。
“我要回里郡了,明早就起程。”衣向晚闭了眼,保持着气息的平静,继续说道:“所以,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恨天,再见了。”
“可是向晚,我……”南恨天的心漏跳了两拍,听到向晚这句话,他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这样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是什么。
“恨天,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其实只是出于我照顾了你一晚上而已,不然,你是不会说出口的对吧。”衣向晚抬起头,一双眸子如冰水里浸泡过的黑玉一般剔透,亮晶晶的好像是刚摘下来的葡萄。
南恨天沉默以对,向晚说得对,虽然他喜欢向晚,却也不会这么快就说出口了。
“你不必如此的,那不过是因为我内疚而已,因为毕竟我之前劝过你去战场,而且,不过是照顾你喝喝水而已,我都不在意了,你堂堂男子汉又何必拘泥于此,耿耿在怀呢。其实恨天,你有没有想过,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只不过我和你们经常见到的大家小姐不一样,所以只是欣赏而已。”她秀气的眉眼清透干净的如天边的一抹云。
“好了,我也要走了。”她喝完杯子中最后一口酸梅汤,扬起一抹淡然的笑起身,末了,对着他叹息道:“有的时候,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只是因为她在你的身边所以忽略了,所以,一定要抓紧啊,不然的话,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她看得出来,其实恨天对安兮若有感情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向晚,我送送你吧。”向晚的说的话他听不大明白,只是想着就要看不到她了,心中却涌起了浓浓的不舍,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向晚是真的爱着皇上的,不然,为何在明天就要离开呢,也只是想着不要亲眼看到让她撕心裂肺的场面而已,他想要挽留,却清醒的知道留不住,唯有看着她离开,无能为力。
“不用了,你还是先想想我给你说的话吧,看到你送出来,分别的时候反而不干脆,徒惹我伤心不是。”她的声音温婉柔弱,像是一缕似有若无的轻风一般,眉宇间有着淡淡的轻松,终于和恨天告别了,她也算得上是松了一口气,天已经渐渐暗淡下来,她正打算回宫,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103短暂的温暖
月如钩,星也溢出些清辉,也有些温凉。
在房里辗转反侧了许久,安兮若还是睡不着觉,她索性披了衣服坐在窗前,幽幽的看着远处的青山隐隐,寒星点点,窗外的夏风簌簌吹过,清晰入耳,一片凉意,纱纬舞扬,迷蒙诱人,她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拨弄着手下的琴弦,一连串清越的音符如流水一样从她指尖跃出。
已经好久没有弹琴了,这一下去,竟然让她有了弹下去的感觉,她抬眼了下外面沉沉静静的院子,反正王府里的院子都相隔甚远,深夜弹起来,也应该不会惊扰了别人吧,她这样想着,纤细的手指已经按在了琴弦上。
是一首舒缓悠扬的曲子,只是现在她的心情却是很糟糕的,那样欢畅的曲子让她弹得凝结了浓浓的哀伤,悲悲切切地飘荡在夜色中,充满了彷徨与悲哀。
“若若,原来,向晚对我也是有情意的。”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一般。”
……
可不可以不要想起,可那些话语却还是在她耳边回荡,安兮若啊,你真的是没出息,她心里暗骂着自己,一丝淡淡的哀伤之色从眼底丝丝蔓延开来。
衣向晚立在窗子下面,看着安兮若如发泄般地乱弹,该是怎样的心情才能把这首单纯的曲子弹奏的如此纠葛,她看着她纤细的侧脸,如同剪纸般落落分明,乌黑浓密的长睫毛仿佛蝴蝶的翼,在轻轻颤抖。
忽然,她心里用过一丝奇妙的感觉,想是真的放开了吧,再次见到她,一点也没有了上次的憎恶,只是觉得她好小好小,就好像她的妹妹一般,她眼底那样如海藻一般疯长丝丝蔓延出来的痛苦,和她之前的好像,上次那样伤人的话也不知怎么就从她嘴里说出来了,她忽然一阵后怕,那样丑陋的嘴脸让她不敢相信是她自己的,还好,她能及时醒悟过来,否则,等到泥足深陷,让嫉妒和疯狂消磨掉她身上所有的光芒时,她也就成了深宫中那些怨毒刻薄的宫妃,蜗居在小小的一角等待着腐烂死亡。
“曲子是好曲,不过太悲了,琴仙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厉害,明明一首快如春风的曲子,竟然还可以弹的这般缠绵悱恻,哀婉凄绝。”一声轻柔的语句飘进了她的耳里,像是一缕似有若无的风,安兮若还沉浸在曲子的悲哀中,一时间触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直喘息。
“你怎么来了?”安兮若刚刚被她的突然出现吓得心漏跳了一拍,此刻已经慢慢恢复了,眸子轻抬,看着眼前的女子,月光下的她美好的似昙花初绽,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把衣服穿的这么漂亮,一身浓烈的红色,上面绣着太多的流苏,摇动着不知多少色彩,如泼如溅,仿佛灿烂流霞在肩头,衬出一章灿然如星的脸孔,那种肆意的美丽,令人惊艳,是衣向晚。
“你怕我?”衣向晚看见她眼中浓浓的敌意和防备,忽然有些好笑,原来,之前的她以为安兮若抢了皇上,恐怕在安兮若眼里她也是抢了恨天的狐狸精吧,她们两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默契,不知怎的,想起来就开心。
“谁说我怕你了,不过,夜半来到别人的房里,向晚郡主还可以来的更惊悚点。”她仰着小脸,不服输地瞪回去,咬牙忍着也不承认自己刚刚被吓到了。
“安兮若,我好想并没有到你的房里吧,你这样说,我要是不进去就好像对不起你了。”衣向晚妩媚一笑,风姿绰约地站在院子里,在那幽幽的灯光下,那样的美丽让人不敢逼视,她是家中的独女,从小也没有姐姐妹妹斗嘴,如今感觉,斗嘴还是一件不错的事呢,看着安兮若依旧是皱得要缩水的小脸,她故意轻轻一闪,从窗户里挤了进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兮若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半夜来,不会就是扰她清梦吧,真是看不懂这个女人的行为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衣向晚看着安兮若本来就黑的像锅底的脸这下黑的像墨汁了,心情大好的问道。
“啊?”安兮若冷不防她问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倒是没有及时回答。
“其实我也很讨厌你。”衣向晚已经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一双腿舒舒服服地翘起来,那般悠闲地样子,好像这里是她的房间一样,自然而然的连安兮若也忘记了应该赶她走。
“可是很奇怪,我要走了,却想着要给你告别。”她皱眉想了下,叹息道。
“你要走,什么意思?”她吞了口口水,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可不可以把嘴巴闭上,再擦擦流下来的口水。”衣向晚嫌恶地蹙眉。
流口水?安兮若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只是,嘴角明明是干的啊,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一双利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样可爱的反应更是逗得衣向晚咯吱咯吱笑得像是偷到了粮食的小老鼠,他们还不知道她这样好玩吧,不然,恐怕更是不能放手了,心里低低的叹息了声。
“你不能走,哥哥他喜欢你。”安兮若也顾不得瞪她了,她只知道,衣向晚离开了哥哥一定很伤心,挽留的话情不自禁就出口了,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就算是苦的,也甘之如饴,她有些悲哀的想。
“你是真希望我留下?”衣向晚有些吃惊,随即看到那双如水晶般透明干净的眸子时,微微失神,她叹息一声,迎着她的眸子轻轻开口道:“其实,恨天他对我……怎么说呢,是喜欢,但并不是爱,而且,我觉得他爱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