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想说什么?”这些日子无数个大夫来来去去,给他说的都是若若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所以,这些日子他装着忙忙碌碌很少去看若若,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一旦面对他可能就会让若若伤心,也许,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心中的隔阂渐渐平淡,才能在若若面前真正的若无其事。
“公子,尊夫人身体并不好,之前是否奔波劳累,之后又是劳心伤神,如今已经是伤了根元,现在的她并不适合有孕,小老儿想说的是,公子夫人都还年轻,来日方长,等着夫人慢慢固本培元,把身子养好了再要孩子比较好,这样贸然地要,调理不当只怕是……”大夫说到这里住了口,只是,南恨天已经是一脸惊慌,他知道大夫说的是什么,只怕是一尸
两命。
“可是,之前看的有大夫说只要好好将养着,不就会好的吗?”眼前这个是闻名大御的名医,他也是一个偶然才请到他的,他都这么说的话,若若不是很危险,之前也有大夫说了,那个孩子生命力很好,只怕是母体不能负荷,等到月份足了,更是危险,他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的,若若是那么喜欢孩子的到来,怎么可能告诉她要打掉孩子呢。
“小老儿自认是没有把握的,公子可以另请高明,不过也要快点,夫人的身子可是等不得的。”大夫一摊手,声音也冷了下来。
“既然如此,还请老先生开药吧。”这个名医亦正亦邪,给人看病也是随心所好,他愿意的人,一文不取还高高兴兴给人看,不愿意的,纵然是千金相求,也不会屈尊的,这一次他的运气也好,居然遇到他心情好,所以才请的动他,刚才那般质疑他的医术,想必是恼了,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说道。
手中的药方薄如落叶,可是于他却如有千斤重一般,他只觉得心里沉沉的,好像压着块石头,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若若啊,就算是她身子的问题,他怎么下得了手呢。
那个名医一出去就撕去了面上的易容,那如玉般的完美至极的五官就露了出来,犹如玉树琼花一般美好。
“冰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没事别给我惹些祸来,本公子醉卧花丛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给他落下的事情擦屁股啊。”男子愤愤地说道,手中不知从何处拿来的花花公子必备的折扇已经敲到了冰魄的脑袋上,要不是他居然给那女的下了他的独门秘药,要不是居然敢威胁他……他才不来呢。
“您要告诉他自己去吧。”冰魄冷着脸,依旧是尽职地掩映在茂密树枝中,注视着别院里面的动静。
“你…我可是刚刚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啊,主子和属下都是这样狼心狗肺,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男子一双桃花眼委屈地眯着,声音娇柔婉转,如流水在山涧流动。
“如果你再多嘴下去,你的那点破事可就要天下皆知了。”冰魄看了他一眼,那晨星一般的双眼冒出危险的光。
“你就和你家主子一样威胁我吧。”话是这么说,那个男子已经如轻烟一样掠走了,不就是说要把他完美至极的面容公布天下吗?真可恶,还真以为他怕了,事实上他就是怕麻烦而已,他平日里易容诊治人的时候对病人百般刁难苛责,要是真让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那他以后的生活可就惨了,不过,刚才那个女子不适合生产倒是真的,怀孕的时候想的多了,那个孩子生出来也不健康的,所以,他说的也算是半真半假,不算违背了他的道德,也算是给那人交代了。
第125章
等到安兮若真正的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晚霞透过窗户的间隙照进来,桌上几朵娇艳的荷花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一般,尽展妖娆,她微微一呆,随即想到之前听到的话,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一弹而起。
“若若,你怎么了?”正在这时,南恨天推门而入,看着她光脚踩在地板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哥哥,我想问你……”一看到她正要找的南恨天,安兮若急急忙忙开口问道,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声音都带着颤抖了。
“什么事?先把药喝了再说吧。”南恨天出口打断她的话,把手中的药碗递给她。
“我讨厌喝药,之前喝了吃东西都是苦的,而且,不是先前才喝了一碗的吗,怎么又要喝了。”安兮若手如鸡爪般在袖子中抖抖索索。
“若若乖,待会我带你去吃今年新酿的桂花糖,一吃什么苦味都没了。”像是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南恨天又靠近了她一步,他身上熟悉的青草味包绕着她,却是让她皱眉。
“这是什么药?安胎的吗?”霞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烁了下,她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
“是啊。”南恨天别过脸看窗外的风景,不敢看她的眼睛。
“哥哥,你怎么不敢看着我说呢?”安兮若接过药,望着褐色药汁里面她的倒影,两行清泪滑下,一点点,滴落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我……”南恨天回过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敢说吗,哥哥?还是要我来说,你是相信了那个大夫说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是孽种对不对?”几乎是用吼的把这句话说出来,几乎是用她的整个生命在叫嚣,安兮若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如冬日的白雪一般,毫无血色,一双小手捧着手中的药汁,竟然都端不住一般,摇摇晃晃,滚烫的汁水洒在她的手背上,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因为,有个地方比手逃痛上一百倍。
“不是这样的,若若,你的手……”她白皙的手背上瞬间就红了,南恨天一急,就要上前去。
“不是这样是哪样呢,哥哥,这根本不是安胎药,是堕胎药吧。”她幽幽的说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凄惶之色:“你是相信了大夫的话,要打掉我的孩子,如果我说,这真的是你的孩子呢?”
“大夫说……”仿佛是等了几百年一般,安兮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变成禀报砸向孤立无援的她,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片冰冷,无望的时候,南恨天终于开口了,他迟疑着,有些不忍心看她布满痛色的双眸,他大意了,居然让若若知道了这件事。
“哥哥,你说过会相信我的。”他开口的话把她所有的希冀都冻结了,仿佛那严冬寒冷的风,刮痛了面,寒的是心,她的心,就像在没有尽头的深井中一般,下沉,下沉。
“若若,你身子不好,现在要孩子可能……,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南恨天不敢说下去,越说,若若的神情越加冰冷。
“哥哥,是因为大夫说我这个孩子三个月吗?”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多残忍,那一字一句的话语有多么可怕,像天下最锋利的剑,缓缓的,狠狠的,在她的胸口刺了一下……刺进她的身体,她的心,痛入骨髓,安兮若笑着,只是,那样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她手按在胸口,那里为什么,似乎坠上千斤大石,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呼吸都成了艰涩的事情。
“不是的若若,是因为……”她这样的神情太过疯狂,南恨天心中忽然升起不安来,他想要解释,只是,现在的若若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我只想问你,你介意吗?我要你说真话。”她幽幽地说着,到了后面那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一双漂亮的秋水剪瞳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骇人,几乎让他不敢对视。
他在乎吗?若说一点也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早点面对自己的感情,这些就都不可能发生了,他更恨的是自己,只是,不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若若的身子,他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此难过,他记得之前知道有孩子时她的笑容,那样的柔和,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他怎么舍得,亲手抹杀。
“呵呵,果然。”安兮若眼中出现一瞬间的死寂,是因为大夫的说法吧,就让他狠下心肠打掉孩子,南恨天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她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所有的锦绣缠绵,就这样,在她的面前褪尽鲜艳,这么多年的钦慕,牵挂,和付出,就这样化成了灰烬,她听见泪在心底破裂的声音,婉转成伤。
“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他还有我这个娘呢。”她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嘲讽地一笑,现在还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不觉得假惺惺么,再无一丝眷恋,她冷冷的开口,手腕用尽了全力,把药碗扔到了屋子最远的角落。
“~哐当~”药碗摔成了碎片,就如同她的心一般,碎的再也拼不会来。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头好重,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光着的脚底冒上来,腿一软,她身子歪倒在地上。
“若若,我不逼你了,不逼了。”南恨天伸手抱住她,她的面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生机,忽然,他有种恐惧,他就要失去她了,他不逼了,她要孩子,他就陪着她,找遍天下的名字来看。
“你满意了吧。”她的身子真的是很不好呢,刚刚太激动了,血气翻涌,如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腹部一***的剧痛,还有腿间温热的液体潺潺。
“若若,你别说话了。”南恨天看着她如同开败了的牡丹一样,心就一片片的发凉,越发用力地抱着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给她。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他,是因为她自己太任性了,孩子,都是因为娘不好,别离开好不好……好痛,痛得就算是眼前已经漆黑一片了还是痛,血,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裙下流出,她唯一感受的到的就是生命的流失,一点一点,在她无法挽留的情况下流失,就好像是水中的浓墨一样,渐渐归于平静。
“来人,快叫大夫,快去叫啊。”南恨天紧紧抱着她,疯了一般地叫道。
远处的夕阳,浓重的红如血腥,即使浓烈的爱,也是绝望的恨,爱恨,一线之隔,瞬间颠转。
第126章
安兮若醒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睁着眼看着粉色的幔帐绣着的白色花朵,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算是侍女想尽了办法灌她药,她也只是喝下去,随即又吐出来。
那样纤细的手腕垂在碧色的锦被上,瘦弱地如同秋天的枯枝,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而她苍白的脸色,周身散发着的绝望哀痛,更是让侍女暗暗哭了好多场。
“王妃。”侍女一声声轻轻的呼唤,她都是置若罔闻,她只觉得她的世界已经轰然倒塌,再也品不出一块完整了,屋子里的安神香很香,只是,她闻到的却是浓浓的腥甜,是宝宝的血,她的手交叠在腹部,那一点点突起已经没有了,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如果不是腹中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她,她几乎都要怀疑那只是一个梦而已,她不要喝药,她要记着这样的痛,她要记着那个孩子,她不能保护住他,至少也要记住他的。
“若若。”南恨天来了多少次,她也不理会,就这么执着的沉浸在她的世界里,他那样哀伤的看着她,从来飞扬夺目的眼沉寂得照不进一丝光线。
“可不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久,好久,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的说道,那样的眼神,没有恨,没有惊,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若若,你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郁结于心,就算是大夫想办法把灵丹妙药给她吃,她的心结打不开也是于事无补,只有哭出来,才能好的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不是他,孩子是不是不会离开,这样不断的想着折磨着,她只觉得自己就要疯了,现在每看见他一次,她都觉得好像要耗尽心力来面对一般,她不知道以前为什么觉得看见他就快乐,这也许就是不爱了吧,曾经以为爱到死也不会停止的,原来还是会忘记。
“若若,别这样。”南恨天跪在她的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冰冷的小手,眼神黯淡无光,低低的说着,那声音里饱含着太多的情绪,悔恨,苦涩,痛惜,怜爱……
“好。”安兮若回过头,一双乌沉沉的眸子轻扫过他的面颊,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若若~”那日的意外,他也是始料不及,也是后悔万分,他痛苦地开口,还想要再说什么,安兮若却轻飘飘地一笑,他正要说出的话,就如飞不过沧海的蝴蝶,最终落进了海中淹死了。
“办不到是吧,办不到的话你就走,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走啊你。”她心里有一片绝望的阴影犹如渗在水里的墨汁一般扩大,使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冲着他吼道,现在她说话还非常困难,可是,凶狠到头骨冰凉,一字一顿,尖锐颤抖。
“若若,好,我走,你别生气了。”就算是此刻愤怒绝望中的她,眼角依旧是干涸的,就像是眼泪已经流失干净了一般,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绝望,转身离去。
呵呵,从新开始,多么动听的语言啊,可是他们有那么多过往的回忆,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的一片狼藉,从里到外都被摧毁了,如何开始……
昔日一点一点的甜蜜过往,此刻全成了鸩酒,连一个触碰都变成腐心蚀骨的同,只烂到人的灵魂里,外面有寒风吹过,风声凄厉,安兮若只觉得她自己就是那风中打旋的落叶一般,不自禁抱着肩膀打了一个寒颤。
舒卷的薄纱窗帘无风轻舞,等到再静止的时候,一个人凭空出现。
迫人的气息让虚弱地合眼休息的安兮若转过头来,那个人就站在她的窗边,一身血色妖艳的长袍,迎着晚风荡漾起一波一波的褶晕,俊美无涛的五官无可挑剔,却如同淬了毒的妖娆花儿,带了隐隐的邪气,隔的近了,隐约可以看到他额上暴出的青筋。
“柒寂夜~”这样的他,宛若地狱里夺命的修罗一般,让她隐隐感觉到了害怕,她虚弱地喊道,三天没有吃东西的身子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若子,为何不吃药,你是不想活了吗?”柒寂夜坐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指腹在她的粉唇上缓缓游离,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凝着一道浓重的杀气,眼睛里泛着一层薄薄的血色:“你要记住,你的命在我手下,只有我能取的。”
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收紧,就看见她喘不过气的样子,忽然放开了。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他缓缓勾起唇角,那笑容忽然就带了缱惓的味道,声音越发柔和:“我是来给你送妙药的。”他手中把玩着一颗圆圆的丹药,莹润的手掌衬托着碧绿,隐隐有一种妖异:“吃了它,其他的药都不用吃了。”
“什么意思?”安兮若哑着嗓音问道,眼中划过一丝异色。
“这可是神医的药